近二十年,香港女詩人度母洛妃、林子、蔡麗雙、夢如、舒非、文榕、萍兒等,都在詩壇上留下較深的腳印。她們的作品或激情,或靜雅,或晴朗,或婉約,或辛辣,或甜美……各有姿采。其中,含有反向思維、反向意象的詩作,尤其亮眼,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壹·
2016年,在陽光明媚的廣西南寧,在第15屆世界華人詩人筆會的一百多位與會者中,度母洛妃成了愛情詩專題研討會的聚焦人物,她的《無別》一詩被八篇論文提及,成了共識的代表作。全詩八句:
你說我的長裙
與你的袈裟無別
因為你與我無別
無別真好
你笑我也笑
乾坤只是一點光
你在光里
而我愿在你眼里。
這首詩歌在大會之后引發(fā)眾多的解讀,也招來中國詩歌網(wǎng)等數(shù)家媒體的專訪。有的拷問作者是否與佛家有過戀情,但更多是從詩中品出禪理與哲思、析出反向語言與反向意境的經(jīng)營藝術(shù)。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贊賞詩中有很大的聯(lián)想空間,都贊賞詩人的智慧。評論者與采訪者不約而同,都把“你說我的長裙∕與你的袈裟無別”和“乾坤只是一點光”作為話題,這兩句也成為近兩年詩句的熱門搜索語。
《無別》一詩為什么引發(fā)熱議?因為人們從中感受到獨特的詩性,有的學者稱之為魔力。這種詩性、這種魔力的磁心是反向藝術(shù),是詩人反向智慧的投射。
度母洛妃的反向智慧十分活躍,在詩歌的多個層面都有亮點。如在詩歌題材上的反向性,就具有巔覆性,獨樹一幟?!稛o別》與《這是什么樣的緣》等詩作,探索與佛相戀的題材,就是一例。在傳統(tǒng)的意識中,佛是高尚的精神偶像,是愛情的禁區(qū)。在世俗中,誰也不想,也不敢去迷戀至高無上的佛。因此,在表現(xiàn)佛的題材時,詩意往往向著禪心悟性與清心寡欲集結(jié),往往禮贊從人走向佛的升華。但度母洛妃顛覆了這一觀念,她聚焦的卻是佛走向人的題材。在詩篇《這是什么樣的緣》中,塑造了一個挑戰(zhàn)世俗,勇闖禁區(qū),敢于戀佛愛佛的女性。在《無別》中,更表現(xiàn)了人佛相戀的愉悅。詩中,“長裙”是女性的衣著,隱喻“情愛”;“袈裟”是出家人的衣袍,象征“禁欲”。二者本來楚河漢界,溝壑分明。然而,“你說我的長裙/與你的袈裟無別”,卻反轉(zhuǎn)了“長裙”與“袈裟”的傳統(tǒng)隱喻。二者相融了,“長裙”中有“袈裟”的氣息,“袈裟”中有“長裙”的溫柔。這一顛覆,跳出了人佛不可以癡纏的禁律。后一句 “你與我無別”,更為傳神。為什么“無別”?詩人定然抿笑不語,因為許多讀者都心領(lǐng)神會,明白那是雙方已融為一體的隱喻,表達了佛完成了走向人的反向行程,在“你笑,我也笑”中回歸享受情愛的人性本真。從人性角度看,這種反向性題材充滿了合理性。佛也是人,是高度修養(yǎng)的、有信仰的男人。在中外文學中,不乏人與神愛戀的作品。神也是至高無上的,神可以有人性,為什么佛就不可以?度母洛妃牽手一位現(xiàn)代版的倉央嘉措(六世達賴喇嘛),一位活生生的、有血性的佛漢子,向我們微笑招呼。他的出現(xiàn),填補了現(xiàn)代愛情詩在人佛語境中的空白。讀者并不感到瀆佛,而是領(lǐng)悟到對佛也要傾注人性的關(guān)愛,學者們還可以從中感受到了反向性題材的價值。
除了題材的反向性外,度母洛妃還善用語言的反向?qū)ψ?,強化詩意空間,以激發(fā)詩歌的張力。從《無別》中的詩句“乾坤只是一點光”,可見一斑。“乾坤”是宇宙,是浩瀚的世界,而“一點光”是微弱的,是渺小的物象。二者的場勢懸殊,反差巨大。但詩句中,強者并沒有壓塌弱者,“乾坤”并沒有湮沒“一點光”,反而也成為“一點光”。詩句的權(quán)重由“乾坤”滑向“一點光”。強者在一定處境中也是弱者。反過來說,遠看的弱者在近觀時也是強者。這種審視的反向?qū)ψ玻粝铝撕艽蟮慕庾x空間。從宏觀、遠觀的審視角度看,“乾坤只是一點光”是具有客觀性的,但成為詩語后,其蘊涵的禪理與哲思,遠遠超出了客觀性的意義,是無法言盡的。類似的表述還有《無形》詩中:在深厚無比的慈愛面前,“所有龐大都渺小起來”?!褒嫶蟆迸c“渺小”是反義詞,而“龐大”變?yōu)椤懊煨 笔倾U摗_@一悖論,是語言對撞后的產(chǎn)物。明明是“龐大”的,詩人卻視之為“渺小”,為什么?因為那些“龐大”之聲名或形體之下,名不副實,包藏的卻是“渺小”虛偽的德性。所以,詩人才會產(chǎn)生反差性的情感。
語言對撞是一種反向思維藝術(shù)。當你進入度母洛妃的詩湖時,你會發(fā)現(xiàn)這種語言藝術(shù)不只是偶爾激起的一兩朵浪花,而是連綿不斷的潮,一波接一波,一層逐一層。
如以詞語的對撞激化兩種極端的思緒,強化情感反差的空間。《人鬼情》中:“欠我的可以一筆勾銷/欠你的怎能一了百了?!薄扒肺摇迸c“欠你”“可以”與“怎能”互為反義。它們的對撞,形成了互不相容的反義句組,強化了對峙性。一方是可以了結(jié),另一方是不可以了結(jié),表現(xiàn)了“我”在能“欠”的與不能“欠”的兩項情債之間的掙扎。兩個反向的不可調(diào)和的情緒,都在“我”心中折騰,都是“我”必須要承受的。在反向性句意中,一位內(nèi)心受到痛苦煎熬的女性,正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向讀者走來。
又如以反向詞語揭示情緒的流變,產(chǎn)生過程性的動態(tài)效果,從而營造出情節(jié)性的空間?!稅矍槭ヅ分械脑娋洌?/p>
被年輪燙過的傷痕
又在疼痛中緩緩醒來
那是我嘗試走近和嘗試走遠的夢鄉(xiāng)
那是我從這一程到另一程的
深情不變的一路滿滿的思念與蒼涼
“嘗試走近”與“嘗試走遠”是反向行為,詩人把它們組合在一句,表現(xiàn)出“我”的一行深淺不一、徘徊的腳印。這既是“從這一程到另一程”的生命流程,也是情感從親近到離遠的無奈經(jīng)歷。為什么“嘗試走近”而后又“嘗試走遠”?“我”是怎樣“走近”的,又是怎樣“走遠”的?“走遠”后的結(jié)果又是怎樣?詩人給讀者留下一長串聯(lián)想的空間,從而產(chǎn)生了隱性的情節(jié)效果。這就使看似簡單無奇的反義詞組合,深含著情感苦澀的、糾結(jié)的流程。又如《無形》一詩的句子:“爭奪證明你缺乏,之后你依然貧窮?!薄盃帄Z”明明可以富有,明明可以填補“缺乏”,可是為什么依然“貧窮”?是什么令“爭奪”者從一個極端滑落到另一個極端?其間,發(fā)生了怎樣的流變?詩人在兩個端點之間經(jīng)營的反差,也給人留下充滿情節(jié)想象的空域。睿智的詩人往往給讀者留下這類的空域,把情節(jié)的延伸性創(chuàng)造交給讀者,使讀者各自拓展自己認可的意境。度母洛妃就是這樣一位睿智者。endprint
反向性詞語不僅可以營造矛盾意象,也可以營造親和包容的空間。這是度母洛妃與眾不同的語言運用藝術(shù)。如《無怨無悔》中:
沒有花前月下
沒有海誓山盟
如知己,也如陌路
沒有擁有你
而你已屬于我
詩中用了一對反義詞“知己”與“陌路”,還有一對反義短語“沒有擁有你”與“你已屬于我”。這些反義性,并不是用來強化情感的矛盾苦惱,而是呈遞出兩情之間心領(lǐng)神會或心靈相通相擁的意境。以反向性相輔相成,成功地拓展出理性、愉悅的抒情空間。這種經(jīng)營,無疑是詩人的又一語言藝術(shù)的成就。又如《愛上》的詩句:
太多的話要說
其實不能說
太多的話說了
其實不該說
“要說”與“不能說”,“說了”與“不該說”,兩組反義性在詩中也并不是為情感的對峙而存在,而是共同呼喚出一位善解人意、欲說還休的女性,她“說”也好,不“說”也好,讀者都能理解包容。
度母洛妃的反向智慧還表現(xiàn)在善于經(jīng)營反向意象。她常以生活中反向性的“象”來諭示哲理或情感之“意”。如《放一放吧》詩句:“為什么不肯閉上眼睛呢/那比張開雙眼要看得遠?!薄伴]上眼睛”與“張開雙眼”是人人固有的熟悉的生活中之“象”?!皬堥_雙眼” 可以看到近處,也可以看到遠方;而“閉上眼睛”則黑暗一片,遠近什么都看不到。但詩人卻反其道而用之,認為“閉上眼睛” 比“張開雙眼要看得遠”。這種反客觀的敘述,在詩中作為“意”的表達時,是允許的,甚至成為可存在的真理。為什么他人認為不客觀,詩人卻認為合理呢?這是因為,詩人覺察到了“閉上眼睛”與“看得遠”之間的內(nèi)在邏輯聯(lián)系,而他人卻感知不到。詩人認為“閉上眼睛”不等于不看,“閉上眼睛”可以是思考,可以是對眼睛看得到世界之外更遠處的前瞻。這就在“閉上眼睛”與“看得更遠”之間建構(gòu)了可以通達的橋梁,使看似反客觀的兩端產(chǎn)生了連結(jié)。反向之“象”,竟然孕育出至理之“意”,成為詩中閃爍著的亮點。這個“意”就是:會思考的人比會看的人,看到的更多,看得更遠。這樣的“意”自然升華為具有啟迪性的哲理。這一例子,說明度母洛妃詩中反向意象的組合,不是牽強附會的捏合,而是在深刻洞察之后合理的融通。詩句使讀者仿佛看到一個達摩式的智者,雖閉目面壁,長坐洞內(nèi),但心懷天地,對大千世界了如指掌。
詩人也善于以自然界反向性之“象”來表達情感之“意”。如《瀑布》詩中:
擋路的樹叢和張牙利齒的石頭啊
成就了你的輝煌
粉身碎骨后你更有生命力
悲壯立刻變成了壯觀
瀑布下跌后“粉身碎骨”的“悲壯”,與觀賞者看到的氣勢萬千的“壯觀”,都是不同角度的自然之“象”,而且是反向之“象”;“擋路的樹叢和張牙利齒的石頭”也是自然之“象”?!皳趼贰闭呤橇魉淖枇Γ胺凵硭楣恰笔巧慕Y(jié)束,而“悲壯”是痛苦而沉重場面。然而,這些令人沮喪之“象”,在詩人反向語言藝術(shù)的導引下,反轉(zhuǎn)質(zhì)變,出現(xiàn)了另一番景象。“擋路的樹叢和張牙利齒的石頭”變成了“成就了你的輝煌”的功臣,“悲壯”的瀑布變成了“壯觀” 的瀑布。令人沮喪之“象”,脫胎換骨,蛻化為充滿生命沖力之“象”?!跋蟆钡倪@種反轉(zhuǎn),反映出詩人對事物矛盾轉(zhuǎn)化的透析力,而且,也符合瀑布的生成之道。不是嗎?如果沒有“擋路的樹叢和張牙利齒的石頭”,下跌的河流就不會“粉身碎骨”;而沒有“粉身碎骨”就不可能出現(xiàn)飛雪噴珠、云蒸霞蔚的壯麗景觀。這種反向流變,使詩歌的情緒從沮喪轉(zhuǎn)為亢奮,進而匯出了深刻的“意”,使人想到名句:“沒有一番寒徹骨,哪得臘梅吐清香?”
反向性邏輯常被人誤讀為反科學的邏輯,其實它也是科學的邏輯。反向性邏輯是揭示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中事物內(nèi)部或相互之間的反向形態(tài)。這種反向形態(tài)可以是矛盾對立的,也可以是矛盾共生,甚至相因相銜,互相循環(huán)。在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反向性邏輯是創(chuàng)意思維的主要動力。反向性邏輯的詩意需要借助矛盾轉(zhuǎn)化論藝術(shù)。而矛盾轉(zhuǎn)化論藝術(shù)多是由語言結(jié)構(gòu)藝術(shù)來達致的。度母洛妃的詩作中,嫻熟的語言結(jié)構(gòu)藝術(shù),使她在經(jīng)營反向性邏輯的詩意時得心應(yīng)手。如:
一個傷口就是一個嘉獎
感謝傷害你的人,不用冷漠的語氣
如果沒有他給你深刻的鞭打
臺下就沒有與你共鳴的觀眾
(《思量篇》之四)
“傷口”與“嘉獎”,“感謝”與“傷害”都是對立的詞語?!皞凇笔峭纯嗟模凹为劇笔怯鋹偟?;“感謝”通常是對幫過自己的人而言,而“傷害你的人”通常是被譴責的。但詩人顛覆了傳統(tǒng)的定勢,視“傷口”為愉悅;視“傷害你的人”為恩人。他“傷害你”,所以得到“嘉獎”;他“鞭打”了你,所以你要“感謝”。詩人以反向性的因果修辭結(jié)構(gòu),呈遞出反向性的因果邏輯。這種邏輯思維,可以鼓勵人們在痛苦中錘煉自己,在羞辱中奮發(fā)自強,喻示了逆境可以令人更快成長的道理;這種邏輯思維,還蘊含著矛盾可以共生,可以相輔相成的辯證哲思。
同樣的思維也出現(xiàn)在《素描婚姻》詩中,
幸福包含了多少寬容與辛酸
……
明天的風平浪靜比昨天的坎坷
更需要堅強
“風平浪靜”怎么會是“坎坷”呢?“風平浪靜”與“坎坷”,哪一種日子艱辛?哪一種“更需要堅強”?相信絕大多數(shù)的回答是“坎坷”。因為按照邏輯,“風平浪靜”時沒有艱險憂患,大可輕松一下;而“坎坷”之途,或饑寒交迫,或荊棘叢生,險象環(huán)生,需要堅強的信念與意志,否則是無法堅持到底的。但詩人卻反轉(zhuǎn)慣常的邏輯,認為“風平浪靜”的日子更為難過,“更需要堅強”。這是因為在“坎坷”之途上,婚姻的雙方需要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令愛情與親情都更加堅固。而在“風平浪靜”的日子里,沒有了互相扶持的迫切性,平淡而單調(diào)的生活,可能令愛情與親情松弛,反而使家庭潛藏著危機,因此,“更需要堅強”。這種反向性邏輯的詩句,是對現(xiàn)代家庭婚姻狀況的擔憂與警示?,F(xiàn)代和平環(huán)境下的離婚率,高于戰(zhàn)爭年代與饑荒年代離婚率百倍以上,這一現(xiàn)實,顯見了詩人反向性思考的前瞻意識。endprint
以上各例都說明,詩人的反向智慧,成功地開拓出個性化的詩意空間,在那看似平實簡樸的詩句下,往往潛藏著使人潛移默化的磁場,輻射出某種禪悟或哲理的能量。有的朋友說度母洛妃的詩使人樂于深陷漩渦之中而不思上岸,其實就是說她的詩令人回味無窮。
鳳凰衛(wèi)視著名評論員何亮亮這樣評論:度母洛妃情詩中有佛在,“交融出三千世界”,能不為之沉醉?
詩選刊社長簡明說:“度母洛妃的作品給我最深印象就是:高貴。充滿生命的最高向往。”
香港報刊資深評論家李幼岐更為動容,說:“我為社會里仍有度母洛妃這樣的詩人,這樣的女性感到驚奇和驚喜。她是女人的驕傲,是男人的期盼和希望。我認為在愛情詩歌的領(lǐng)地,她應(yīng)該享有‘詩后的榮譽和地位。”
度母洛妃以愛的陽光、以反向思維的雨露培育的詩花,給詩壇帶來了清新之風。她榮獲建黨九十周年文化藝術(shù)創(chuàng)作成就獎、第十六屆國際詩人筆會中國當代詩人杰出貢獻獎,實至名歸。
·貳·
香港女詩人夢如的反向思維與人生悟性也引人注目。她的作品中,也常以語言的對撞,表達出某種哲理。她的《穿越》一書,有大量偈語式短詩,每則僅兩三行,多數(shù)十來字。雖然短小,但令人回味:她有一組以文具為題的《陽光下的長短句》,在《圖釘》一詩:“突破的意義,乃在于契合”中,以“突破”與“契合”反向性詞語的組合,說明團結(jié)與合作的重要性?!恫眉埖丁贰盁o岸之河/一刀剖落/便是今生來世”中,用“裁紙刀”勸告評人論事,要三思而言,不要武斷,否則會鑄成“今生”與“來世”慘別的大錯,遺禍千古?!蹲匀晃镎Z》之《煙》“生于火/卒于 灰燼”中,通過“生”與“卒”、“火” “灰燼”之活與死的糾結(jié),揭示生命的過程與無奈,或?qū)ι念I(lǐng)悟。這些反向性的短吟,精要而深刻,凸顯出夢如對生活觀察之細致及領(lǐng)悟之靈性。
香港90后的女詩人中,也有對反向語言藝術(shù)的嘗試。如Panini(劉平)《失眠》的詩句:“我跟斑 一起失眠/斑 跟我一起失眠?!彼€寫了一首吃面的詩,詩中有云吞面吃了她的感受 。還有陳穎怡《已然不在》中的“已然不在/無處不在”。她們的詩,很生活化,但會使人沉思,甚至陷入恍惚迷離之中。
上述女詩人,都能通過反向語言,表達不同程度的禪悟哲思。禪悟哲思不是人人都可隨時隨地產(chǎn)生的,而是沉淀心中的哲思被眼前的事物所誘發(fā),或是對事物專注之后,觸類旁通,突發(fā)的聯(lián)想。不論哪一種,領(lǐng)悟者都必須是一個深沉的思考者。她們的成就在香港的詩林中亮出一片春色。
(作者簡介:盼耕,本名陳藩庚,香港大世界出版公司總編輯,香港文學促進協(xié)會理事長,香港文化總會副理事長,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文學院教授、高級編輯,國際華文文學發(fā)展研究所常務(wù)副所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