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昌

——楚雄新時期文學論略

楊榮昌

楚雄被稱作滇中，但從全國的地理版圖來看，這里依舊是典型的邊地。群山牽挽形成的鄉(xiāng)野平疇，江川河流沖決而出的奔騰勇氣，象征著這片土地上的文學，具有一種沉穩(wěn)、包容與開放性并存的美學特質。尤其是新時期以來近四十年的時間里，楚雄作家把挖掘地方歷史、探究民間文化、呈示民族心理作為自覺的美學追求，在散文、小說、詩歌、報告文學和文學批評等方面均有不俗的成績，形成一種民族性、地域性與現(xiàn)代性雜糅交織的風格。

一、散文：歷史意識與鄉(xiāng)愁體驗的融匯

散文創(chuàng)作是楚雄新時期文學中成果最為豐碩的部分，有著兩條鮮明的流脈。

一脈是歷史文化散文。從全國范圍內來看，歷史文化散文在1990年代和新世紀初的幾年里可謂領盡文壇風氣之先，為新時期散文在題材拓展、主題深化、意境營造和語言革新方面做出了顯著貢獻。它體現(xiàn)出兩種鮮明的藝術特征，即自然山水的人文化與歷史意識的當代化。這一創(chuàng)作傾向的形成，有其深刻的社會文化心理背景：整個社會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在不斷提高的同時，社會成員的文化層次也呈上升趨勢，反映出人民的審美需求也在急劇深化，單純的模山范水顯然很難滿足具有較高審美品位的作者的情感訴求，他們更多關注的是在具體的物象背后所折射出的人性光輝。對歷史延伸的探知，對民俗風情的體驗，對文化發(fā)展的把脈，以及對生命個體在社會變遷中的悲歌與憂樂的表現(xiàn)，成了作家寫作的興奮點。黃曉萍的散文滲透著個人獨特的生命體驗，多年來，她的足跡踏遍祖國的大江南北，西部高原的巍峨，雄山大川的險峻，女性意識的凸顯，鑄就她散文兼具俊朗和細膩的風骨，構思巧妙，舒展自如。米切若張的《天譴獅蹲留寶地》，以獅子山傳統(tǒng)的古八景為線索，層層鋪展、循序漸進，透視出“西南第一山”豐富的文化內涵。他在磚塊般的典籍之中孜孜矻矻，爬剔梳證，透過重重煙云迷霧理清歷史發(fā)展的源頭和脈絡，在對獅子山標志性建筑正續(xù)禪寺由來的考證，對其宗教源流的探析，和對民間傳說中曾隱逸于此數(shù)十年的明朝建文皇帝略帶歷史玄想的追思中，體現(xiàn)散文的創(chuàng)造性品格。楊繼淵的《天下武定記》對武定的歷史文化、交通驛站、節(jié)日民俗、山水風物作了細致周全的逡巡。他踏勘四通八達的茶馬古道，尋找歷代文人行吟的履痕墨跡，探訪多民族繁花似錦的節(jié)日歡歌，以靈動之筆描摹文化武定的多姿多彩，在對羅婺部歷史的追思中，發(fā)現(xiàn)異質閃光的文明碎片。他的《馬學良與羅婺彝族文化》，以記述性的筆法重述了著名學者馬學良與武定的淵源，既普及了武定彝族文獻方面的有關知識，又頌揚了以馬學良為代表的一代學人對民間文化的堅定守護，其拳拳之心，日月可鑒。同時肯定了武定末代土司那安和卿的包容、開放胸懷，是她的理解和支持，卷帙浩繁的武定彝族文獻才能順利運出大山，走進國家圖書館作為永久性珍藏，從而避免了兵燹的摧殘毀滅。卜其明的《風節(jié)亭與王錫袞》以文化大散文的筆法重現(xiàn)了明朝時期祿豐籍大學士王錫袞坎坷磨難又鐵骨錚錚的一生，他從邊地走出，位極人臣，卻耿介中直，正氣凜然，自然為那個時代所不容，最終血灑故鄉(xiāng)云南的大地。王錫袞的身上，體現(xiàn)的是一種傳統(tǒng)知識分子最可貴的良知與品節(jié)，這種品質的形成，與其出生并成長的衣胞之地有著密切的關系?？_的《人文石羊》以大文化的視野全方位打量這塊被幾千年儒商文化浸透了的土地，以詩化的語言重現(xiàn)石羊古鎮(zhèn)綺麗的自然物產與人文風情。對石羊傳奇略帶玄思的書寫中，為讀者營構了一方亦幻亦真的家園；對節(jié)慶廟會的敘述，則盡力張揚了市民文化在此地的繁榮多元與影響之深。透過物質的表層，作者探訪潛隱于日常生活情態(tài)之下的石羊精神，主要表現(xiàn)在詩詞歌賦與禮教文化的古今傳承上，盡顯儒教文化之強大生命力。作品以文化的物質實景為載體，將一個地區(qū)的文化、歷史、生態(tài)、民俗、風情解析得周全備至，盡展這座千年鹽都的煙柳繁華與溫柔富貴。

另一脈是鄉(xiāng)土散文。楚雄作家承續(xù)著深遠的鄉(xiāng)土傳統(tǒng)，立身本土，書寫鄉(xiāng)愁，感恩親情，傳達民聲。余繼聰?shù)纳⑽谋皇杖雵鴥冉俨可⑽倪x集和中小學生語文考試試卷，并結集為《炊煙的味道》《收藏陽光》出版。他將筆觸伸進厚實的紅土大地深處，寫景狀物、敘事抒情，都擺不脫鄉(xiāng)土的影子，鄉(xiāng)村物象在他的筆下得到了近于極致般的表現(xiàn)，散文勾勒了一副絢麗多彩的滇中鄉(xiāng)村形象。作品中流溢出來的泥土的味道，炊煙的味道，媽媽的味道，都成了離鄉(xiāng)游子心中最敬畏的生命圖騰。李光彪也是一位鄉(xiāng)土散文的書寫者，他的散文布滿細密的鄉(xiāng)村往事，彌散著泥土的清香，體現(xiàn)出一位從農家走出來的知識分子對故土的深情回眸。他的《五十里長的愛》《走不出阿媽的目光》《虧欠母親的粑粑》等篇什，聚焦母愛的書寫，盡顯一個彝族漢子鐵骨柔情的內心世界。其中《虛擬的故鄉(xiāng)菜園》等作品，充滿對故鄉(xiāng)的懷念和對親人的追思，“菜園”引發(fā)的是對故鄉(xiāng)溫情歲月的追憶，是精神家園的真實寫照。城鄉(xiāng)之間相異的生活方式，必然帶來情感與靈魂的不諧之感，這種沖突雖不劇烈，可時刻折磨著作家敏感的心，當然，這也為文學書寫創(chuàng)造了表達的張力空間。它喻示出，當現(xiàn)代人的生存被連根拔起呈掛空狀態(tài)后，寫作變成了一種尋根之后更徹底的精神漂泊和游離，由此可透視出當代中國最為真切和嚴峻的精神處境。劉存榮的《我的彝山彝寨》寫他的故鄉(xiāng)“阿里的”，那些房屋形制，方言土語，緩慢生活，每次寫都那么新鮮，可見故鄉(xiāng)確實是作家的精神“血地”。段紹東的《裹背的溫度》寫得感人，作家已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可懷念起年幼時那種被母親背在身后的溫暖，依然真實可感。這些散文都透露出濃濃的鄉(xiāng)情，體現(xiàn)了楚雄散文鄉(xiāng)土一脈的整體特征。

二、小說：面向民族傳統(tǒng)的反思

作家們采集豐富的地方民族文化元素，借用現(xiàn)代小說敘事手法，表現(xiàn)出民族地區(qū)綺麗的文化現(xiàn)象和獨特的民族意識。饒云華是較早關注民間文藝中神巫敘事的作家之一，他早期的小說多描寫農村的社會風俗，揭示農村婚姻制度的悲劇和基層教育的現(xiàn)狀，表現(xiàn)處于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悲喜憂樂，具有一定的可讀性。后來他將目光投向了千里彝山的深厚土壤，以文化人類學、民俗學、神話學的視角返觀這片神秘多姿的土地，著力探究這塊土地上人們的困厄、迷茫與奮爭，不斷拓寬文學表現(xiàn)的空間，提升作品的美學價值和社會意義。小說集《畢摩往事》中，采用了“姑娘房”等許多滇中特有的地域元素，以此呈示這片土地上的文化特質，而對人血咒白布經書、誦經招魂儀式等的描述，展示出這塊土地上人神共居、神魔共舞的特性，魔幻色彩濃重，追根溯源，卻又是完全扎根于現(xiàn)實土壤之中的創(chuàng)作。這種從民間藝術中提取元素，借現(xiàn)代小說敘事手法表現(xiàn)民族心理的創(chuàng)作路徑，藝術個性獨特，體現(xiàn)出文學的超越性意義。段海珍的《天歌》寫出了土地改革后家族倫理的奔潰，導致宗法制的瓦解，這一變化蘊含著極為豐富的歷史信息。小說激發(fā)出來自民族心靈深處的自我批判意識和基于人存在價值的現(xiàn)代性省思，傳遞出一種批判與啟蒙并存的精神指向。秦邇殊擅長歷史題材的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她的《石羊美人》《雪色》等，把人物放置于特定歷史年代之中來塑型，輔之以多種藝術元素的集中化表達，充分調動了作者的史識修養(yǎng)、人生體驗和敘事能力，使小說在充滿質感的語言情境中，呈現(xiàn)出一種鮮活的在場感，從而無限接近歷史核心的秘密。如果說短篇靠情節(jié)取勝，中篇以故事見長，那么長篇寫作應該要著重寫出一種人物的命運感。李夏的長篇《大地子民》注意從結構的繁復、語言的舒緩優(yōu)雅、故事橫截面的清晰有力等幾個方面入手，寫出人物在歷史流變中情感、性格的變與不變。小說中那種源自滇中地區(qū)特有的民族情感，包括生活起居和言語行為，都為人物命運的變遷提供了扎實的注腳。李學智的《大戶》獲得第十七屆梁斌小說一等獎，作品取材滇中歷史往事，以一個大戶人家的興起衰落過程，書寫封建經濟條件下家庭手工工場不可逆轉的命運。西木的短篇《修行》，大膽觸及了農民工的性生活，表達對這個隱患極大的社會難題的思考，小說人物無所謂好人壞人，他們都有自己正常的欲求，是外在的社會壓力加上無所調適的內部負重，造成他們悲劇性的結局。小說雖短，指向的問題卻是沉重的，體現(xiàn)了作家深情的社會關懷。這些取材于本土文化土壤的作品，精神內核是民族化的，藝術風格是地域性的，同時融匯著較多現(xiàn)代性的氣息，作品精神指向無論是張揚還是批判，都可觸摸到民族文化的神髓與地域文學的質感。

三、詩歌：堅持故鄉(xiāng)書寫的方向

在所有的文學體裁中，詩歌創(chuàng)作和活動最為活躍。朱紹章、吳玉華、張學康、蘇軾冰、李天永等人的詩歌，聚焦個人命運，誠實地書寫家園情懷和民族精神。李長平的組詩《去遠方》，雖然寫的是遠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但詩人以在場者的身份，用雙腳去觸摸那些粗礪、神秘、充滿質感的大地肌膚，并以第一人稱的抒情方式，表達了與大地擁抱的真切感受。對于長久以來習慣書齋寫作的中國作家來說，這種行走在天地之間的書寫，能夠有效恢復詩人在生機勃勃的自然面前活躍的感官系統(tǒng)，傾聽流水之聲，觸碰大地心跳，感應自然呼吸，使文學重新接續(xù)上現(xiàn)實與自然那根粗壯的血管，詩歌充滿情感的力量。近年來，李昀璐、羅云、李玉超、許紅軍等青年詩人，頻頻登上《人民文學》《詩刊》《民族文學》等重要刊物，顯示出強勁的發(fā)展實力。羅云身上流淌著純粹的彝族人的血液，詩歌承續(xù)起衣胞之地的文化特質，力圖站在民族文化與現(xiàn)代文化沖突互匯的焦點上，以敏銳的觸角沉入民族精神的內部，挖掘獨具特色的民族心理意識，建構文學寫作的自然意象。他執(zhí)著地書寫故鄉(xiāng)的山崗、云朵、流風、羊群，為父親的艱辛、母親的操勞、族人的生死耗盡悲憫，這些既是構成他物質家園與精神家園的主要元素，也是詩歌寫作最主要的表現(xiàn)主題。這種從故鄉(xiāng)出發(fā)的詩學追求，抵達的卻是人性的遠方。果玉忠的組詩《紙上村莊》以一名離鄉(xiāng)游子的情緒書寫對故鄉(xiāng)的莫名感懷，無論是故鄉(xiāng)漢化的彝名，還是叩人心扉的民歌，抑或那些恍惚的神話，都植入了詩人深沉的情思，內心有虛榮，有愧疚，有憂傷，但都體現(xiàn)了一份對故土和民族的深情大愛。詩人盡管只是觸及故鄉(xiāng)現(xiàn)實生活或精神世界的某個側面，但筆觸的敏感，已有著構成“紙上村莊”的跡象。古體詩詞創(chuàng)作也是楚雄詩歌的重要部分，其中曹曉宏的創(chuàng)作成就最高。他的《硯池詩箋》收錄了百余首古體詩詞，以詠史懷古、追慕先賢、針砭弊疾為主題，體現(xiàn)了對漢語精粹性的嫻熟掌握，詩歌語言高度凝煉，立意別出心裁，韻律和諧富有音樂感，即使部分應酬唱和之作，看似漫不經心隨口吟出，卻是凝結著詩人對古典詩詞藝術數(shù)十年的鉆研與修為。這種融古典情懷、文化品格、藝術修養(yǎng)于一體的詩性精神，元神充沛、文氣縱橫，在情感日漸浮泛的當代社會中，建構起一座人文精神的家園。同時，楚雄每年均舉辦多場詩歌活動，吸引了省內外眾多詩人關注的目光。

四、報告文學：承擔人民性寫作的重任

報告文學作家們堅持為人民抒情，為人民抒懷，他們把握時代脈搏，與人民共呼吸。其中“今日楚雄”叢書以“組織化”生產的方式，從各個層面反映了楚雄彝州改革開放中發(fā)生的變化,涉及國有企業(yè)改革、扶貧開發(fā)、信息化建設、彝藥開發(fā)等方面，反映彝州人民開創(chuàng)的具有歷史意義的偉大事業(yè)，為時代發(fā)展留下一份可信的文學記錄。報告文學代表作家楊永壽以長篇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為主，他的《滇越鐵路史實》記錄了滇越鐵路修建的艱難歷程，以及云南數(shù)十萬人民作出的血淚犧牲?！独ヨF壯歌》展示了昆鐵人在高原鐵路運輸中知難而進、求真務實的火車頭精神?！栋倌陦魣A——內昆鐵路建設寫真》《烏蒙雄鷹》《高原大鵬》《崛起世界第一橋》《烏蒙山中杜鵑紅》《內昆盛開鐵路花》等作品，以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切入社會的橫斷面，聚焦重大事件，曾引起社會的強烈反響和廣泛關注。但不可諱言的是，“命題式”寫作、有償寫作依然是制約楚雄報告文學走出瓶頸的關鍵性因素，作家們動筆之前就被各種利益決定了寫作的基調，發(fā)現(xiàn)問題的自發(fā)式寫作至今仍未出現(xiàn)。相信這不是楚雄報告文學的獨有的偏狹，而是整個報告文學界的通病。

五、文學批評：立體多元視野中的文化觀照

楚雄文學批評有著豐厚的理論譜系和鮮明的審美傾向，批評家既關注現(xiàn)當代文學經典作家，以此作為美學評判的高標，又傾心關注地方文學，為本土作家把脈與鼓呼，力圖以寬闊的視野和立體型的視角，構建多位一體的文學批評格局。1986年6月，由左玉堂、芮增瑞、楊繼中合編的《楚雄彝族文學簡史》，由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出版。該書以時代為序，作品為綱，將楚雄彝族文學分上古文學，中古文學，近、現(xiàn)代文學和當代文學四個板塊進行論述。全面展示了楚雄彝族的古代神話、彝文典籍、民間歌謠、傳說故事、敘事長詩和文人文學的發(fā)展面貌及規(guī)律，是深化楚雄彝族文學研究，推動文學發(fā)展的奠基之作。時至今日，書中的許多論述依然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價值，影響著今天的讀者對楚雄彝族文學歷史的認識，其開山價值不容忽視。芮增瑞的文學批評與研究有鮮明的時代意識。身在彝州，他對傳統(tǒng)悠久、博大絢爛的彝族文學有著深厚的感情，從早期參與編寫《楚雄彝族文學簡史》，到后來獨立成書的《彝族當代文學》，他一直試圖建構起以線性的史述為特征的研究體系。其中《彝族當代文學》一書盡管在深度的理論觀照與細致的文本闡釋方面還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它對于彝族當代文學發(fā)展歷程的清晰梳理，對主要作家作品較為全面的呈現(xiàn)，成為這個研究領域的奠基之作。因為編輯工作和本土人才培養(yǎng)的需要，他還針對楚雄青年作家的創(chuàng)作寫了大量文學評論文章，予以悉心指點和熱情鼓勁。馬曠源是雙棲型作家，在文藝評論和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均有豐碩的成果。研究方面，他以治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起步，兼及當代文學研究與批評；在古代文學領域，《西游記考證》是他的學術代表作，入選云南省百人百部社科優(yōu)秀代表著作；因在楚雄彝州工作和生活，他寫了大量的彝族文學評論和彝族文化研究成果；同時還對本民族的文化進行過深入研究，寫出《回族文化論集》等著作。創(chuàng)作方面，他出版過長篇小說、散文集、現(xiàn)代詩集和古體詩集，展現(xiàn)了豐富的創(chuàng)作世界。在首部文學評論集《新文學味羹錄》中，就顯示出他對重要作家作品細致的文本分析和個性化闡述能力。在隨后出版的《雁峰書話》《松風書話》《蕪園書話》《云水書話》《天南書話》等書中，他一方面繼續(xù)沿著審美闡釋的路徑進發(fā)，一方面在深化文學批評的學理性上下功夫。從他的研究范圍來看，其知識已涉及了中國古典文學、民俗學、外國文學等諸多領域。他腹笥繁富，勤于閱讀，對各種史料的熟稔，在作文時便能做到信手拈來、旁征博引，而很少有筆力不逮、難以駕馭的跡象。這種突破專業(yè)（狹義）限制，在各種文體中游刃行筆的自如增加了文學批評的厚重維度。連同其他散文集、小說集、詩集在內，馬曠源至今已出書五十余部，旺盛的文學創(chuàng)造力讓文壇為之感動。陳九彬的文學批評有深厚的中國古典文藝理論作為背景，對楚雄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他總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及時予以評析和推介，并本著有好說好、有壞說壞的原則，樹立了一種實事求是的批評文風，以自己的努力形成了文學創(chuàng)作與批評的良性互動。楊榮昌的文學批評注重追蹤前沿文學現(xiàn)象和重要文學思潮，主要涉及文學批評本體研究和民族文學研究。在批評實踐中，既注重對宏觀思潮的整體性歸納和作家創(chuàng)作的系統(tǒng)性論述，又強調重建文本細讀的批評方法，在與批評對象進行對話、辯駁甚至詰難中，對文學本質作深入的審美探尋，并力圖以文質兼?zhèn)涞膶W術文筆，形成思想與情采俱佳的批評風格。

楚雄多民族和諧共居，有著深厚的民間文化傳統(tǒng)，以《梅葛》《查姆》為代表的彝族史詩，滋養(yǎng)了這方土地之上的文學精神。作家們普遍回望歷史，深入大地，對祖先源流及文化脈絡辯駁疑難，正本清源，創(chuàng)作有著鮮明的歷史意識。在對本土文化資源進行深掘與化用中，重構一種獨特的地域美學，并不忘以現(xiàn)代意識燭照古今，尋求美學格局的突破。正是這種看似樸拙的堅持，形成了楚雄文學強勁的理性精神和堅韌的發(fā)展力量，贏得文壇的廣泛關注。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楚雄師范學院人文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