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江 節(jié)夢夢 李新哲 常杏 劉誠 彭瑞琨 魏逸鳴 倪振洪 楊仕明

【提 要】 SCI綜述寫作是研究生教學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也是研究生創(chuàng)新教育的重要突破口。然而目前不少研究生在SCI綜述寫作中，仍然存在選題不準、邏輯條理不強、內容空洞、科學性不嚴謹等問題。本文針對研究生SCI綜述寫作中的上述問題，從具體寫作實例出發(fā)，提出了SCI綜述寫作的一般步驟、一般方法，并總結了寫作中的具體注意事項，以期為研究生SCI綜述的寫作提供有益借鑒。

文獻綜述主要反映當前某一學科領域或者某知識點過去、現(xiàn)在及目前狀況見解和建議，針對某具體研究領域分析和描述前人已經完成的工作，當前存在的主要問題是什么，以及可能的發(fā)展方向和解決辦法是什么[1]。一篇好的綜述往往可以很好地反映出有關研究領域的最新動態(tài)、最新趨勢、最新原理和技術。在研究生的創(chuàng)新教育中，學員通過查閱文獻，選取自己感興趣的研究方向，綜合最新理論、最新方法和最新技術，從而撰寫一篇合理的綜述, 不僅是研究生學位論文寫作的客觀要求，更是研究生創(chuàng)新能力培養(yǎng)的重要環(huán)節(jié)[2-3]。研究生在開始課題研究前，通過撰寫與自己課題內容相關的高質量綜述，不僅可深入掌握相關知識背景、了解最新前沿進展、而且可凝練科學問題、達到展開實驗設計的目的[4]。因此，撰寫課題綜述是研究生培養(yǎng)的極其重要環(huán)節(jié)[5]。本文從所在課題組研究方向出發(fā)，探討研究生綜述的具體寫作方法及相關注意事項，希望對專業(yè)學位及科學學位的研究生都能有所裨益和啟迪。

一、研究生綜述寫作的基本步驟

1. 精準選題，確立意義: 選題的角度，很大程度決定了綜述質量的高低[6]。2000年Hanahan D及 Weinberg RA綜述了腫瘤細胞的六大特征發(fā)表了“The hallmarks of cancer”(Cell, 2000)。十年內該綜述引用次數超過15 000次，成為Cell雜志引用次數最多的文章之一；十年之后，上述作者根據腫瘤學研究領域的進展變化，在上述基礎的特點之上，進一步凝練出了腫瘤細胞的十大特征，在Cell上再次綜述了”Hallmarks of Cancer: the next generation” (2011)，上述兩篇論文為腫瘤學研究生必讀經典之作，可見其意義之廣、影響之深。我們知道，從根本上說綜述的最終目的，是將學科領域的信息傳遞、傳播給本領域的同行研究者，使得同行的研究者本來需要從搜索、下載及閱讀數百十篇文章中尋找的信息，可以從一篇綜述中就可以找到答案，并可從中掌握目前整個領域研究的現(xiàn)狀及發(fā)展方向。本研究課題長期關注FOXM1家族在消化系統(tǒng)腫瘤發(fā)生、發(fā)展、侵襲轉移及耐藥作用中的作用，分子細胞生物學及生物技術方案暨研究國際協(xié)會(簡稱為ISMCBBPR)已將FOXM1評為2010年的年度分子[7-9]。FOXM1作為重要的轉錄因子，在調控細胞周期進程、腫瘤細胞侵襲轉移以及耐藥中均發(fā)揮十分重要的作用，研究其自身的表達調控對開發(fā)靶向抑制FOXM1的抗癌策略具有重要的意義。然而，檢索文獻后我們發(fā)現(xiàn)，目前關于FOXM1的綜述，有的聚焦于其調控的下游分子，有的聚焦于其在腫瘤中的作用及機制，有的側重于其抑制劑的研發(fā)策略[10-13]，然而對FOXM1自身的表達調控目前少有綜述，因此我們初步擬定的題目就是“The Regulation of the Master Regulator FOXM1”。另外，我們課題組在非編碼RNA與消化系統(tǒng)腫瘤研究中有一定的工作積累，因此關于非編碼RNA的題目就定為“Long non-coding RNAs: The promising biomarkers and therapeutic targets in gastric cancer”。綜述、范圍、題目不宜過大、過于寬過泛，否則查閱文獻花費的時間太多，影響歸納整理規(guī)律，因此應該避免寫作”lnc RNA and cancer”之類的題目。精準、新穎的選題是文獻綜述的寫作之“魂”。

2. 開篇破題，統(tǒng)領全文: 綜述寫作較難的是“前言”及“結論”部分，在“前言”部分，一般可以按照三段式的寫作布局，應該著重從研究背景、研究目的、研究方法/手段出發(fā)，著重闡述如下幾個問題：目前該領域的研究現(xiàn)狀如何？存在哪些問題？在本研究中我們擬采用什么方法，著重回答了什么問題？以及可能對本領域的研究的影響和意義。簡而言之概括起來就是：講背景、提問題、敘方法；以達到“明現(xiàn)狀、知不足、吊胃口”的目的。前言部分就是“開篇”，故事“開篇”精彩、生動、形象，才能達到引入入勝的效果，才能夠吸引讀者繼續(xù)閱讀。猶如在品一道龍井前，杯中升騰的裊裊悠長的霧氣、時濃時淡的清香淡雅之味，立馬就俘獲品茗者的芳心。如果前言部分索然無味，不能達到“吊胃口”往往容易讓讀者喪失閱讀興趣。然而在實際寫作中，這部分的重要性往往被忽略或者重要性被低估，不少同學以為這部分寫作只是簡單的羅列文獻結論，而缺乏內在的邏輯性聯(lián)系。在寫作過程中，為了突出邏輯性，應注意連詞的靈活使用，諸如“Remarkablely，Interestingly，thus, hence, therefore, accordingly, consequently, when, while, as, till, whenever, since, as soon as”等。這一段的敘述往往決定了文章思想的高度以及影響的深度。

3. 列好提綱，構建框架: 提綱就是文章的骨架，一般來說，讀者在閱讀完題目及摘要部分后，馬上就是閱讀對文章的大標題，基本就知道這篇綜述內主要包含了哪些研究內容。為了寫好”lnc RNA in gastric cancer”這篇綜述，我們首先查閱了lnc RNA的相關綜述，經過檢索發(fā)現(xiàn)已有文獻報道“HOTAIR,H19,MALAT1,HULC,GAPLINC,GHET1,CCAT1,MEG3,GAS5”等諸多的lncRNA可分別作為Oncogene或者Tumor suppressor作用于胃癌的發(fā)生發(fā)展[14-16]。那么，能否分別將每條lnc RNA進行自成一段進行展開與闡述呢，嘗試結果被多個SCI雜志拒搞，這樣的綜述最后就是流水賬式地記錄一些信息而已，并不能夠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以及編輯的關注。為此首先我們學習了已發(fā)表lnc RNA相關綜述，檢索結果發(fā)現(xiàn)已有l(wèi)nc RNA在肝癌中的研究發(fā)表(Cancer Lett. 2015;360(2):119-24)[17], 該綜述主要從lnc RNA的概況，lnc RNA的分類，lnc RNA的功能，以及l(fā)nc RNA的調控機制(重點內容)，以及l(fā)nc RNA可能作為預后及診斷的marker這幾個角度進行了綜述，在Pubmed中檢索”non-coding RNA and gastric cancer”發(fā)現(xiàn)近期有相關的綜述有兩篇，在Non-coding RNAs in gastric cancer中，作者主體部分包括miRNA影響的信號通路(NF-kb，JAK2)，miRNAs與抑癌基因(PTEN, ING4,RUNX3)，miRNA的基因啟動子區(qū)DNA甲基化修飾，miRNA影響細胞周期，miRNA影響腫瘤侵襲轉移，并簡要描述了胃癌中發(fā)揮作用的piRNA以及l(fā)nc RNA[18]。另外一篇(World J Gastroenterol. 2014)綜述主要描述了胃癌中的lnc RNA，sncRNA(piRNAs, miRNAs, siRNAs)以及Small nucleolar RNAs (snoRNAs)[19]。高質量的ncRNA綜述是如何撰寫的呢？在最近期發(fā)表的Non-coding RNA in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Mechanisms, biomarkers and therapeutic targets論文中，作者選擇從“肝癌選擇性的功能及分子機制(nc RNA分別與Wnt通路，與STAT3通路，與干性，與EMT轉化)”，“非編碼RNA作為biomarker”，“非編碼RNA作為治療靶點與治療策略”等角度展開論述[20]。 2017年8月Nature Immuology剛發(fā)表了關于“Gene regulation in the immune system by long noncoding RNAs”的綜述，透過該綜述可以系統(tǒng)知道“l(fā)nc RNA的機制研究主要包括與DNA，RNA及蛋白相互作用””lnc RNA與免疫細胞的分化及功能中的重要作用”“細胞特異性的lnc RNA”“造血干細胞中的lnc ”,“樹突狀細胞及巨噬細胞中的lnc RNA”, ”lnc RNA與CD4 T細胞的分化”，“l(fā)nc RNA與炎癥的激活”“l(fā)nc RNA與T細胞的活化”等非常新穎的角度，系統(tǒng)的闡述了lnc RNA在免疫系統(tǒng)中的重要作用，該文獻是為數不多的從免疫的角度闡明lnc RNA作用及分子機制的文獻[21]。因此，從上述文獻可以看出邏輯條理清晰，角度獨特的框架結構是文獻綜述的核心支撐。

4. 收集資料，撰寫主題: 確定好了選題及文章框架之后，就可分別進行詳細闡述，此時需把握好幾個原則。一是切忌展開太深太細，這樣顯得十分煩冗，要做到適可而止，同時又要避免蜻蜓點水、記流水賬；二是要防止泛泛而談式的空洞寫作，應側重規(guī)律的挖掘和總結；三是注意對研究內容適當擴張式分析，綜合運用重排、組合、對比、總結，綜合運用發(fā)散性思維和類比性思考，對現(xiàn)有的規(guī)律進行深入分析，提出新的、不帶任何綜述寫作本人看法的觀點；四是收集資料的過程中應閱讀最原始文獻，文獻來源可以包括專業(yè)期刊、科技報告、專利文獻、學位論文、會議文獻、專著等，盡量避免或者盡可能少采用二次文獻(包括綜述、述評、百科全書、年鑒和手冊等)搜集文獻資料。在寫“The Regulation of the Master Regulator FOXM1”時，寫作主要分為“Transcriptional regulation for FOXM1”，“Post-transcriptional regulation for FOXM1”以及“Post-translational modifications for FOXM1”三個部分，通過在Pubmed上檢索相關信息后，我們總結出在轉錄水平直接結合FOXM1的啟動子區(qū)從而調控FOXM1的正向調節(jié)因子以及負向調節(jié)因子，據此將上述的轉錄因子、研究的細胞模型以及具體的轉錄因子與FOXM1啟動子區(qū)結合的位點總結成列表[22-24]；在轉錄后水平，主要針對影響其mRNA表達的因素，如miRNA(如miR-216b,miR-214,miR-361-5p,miR-342等)以及長鏈非編碼RNA(CCAT2)與之可以相互作用；在蛋白修飾層面主要包括磷酸化、泛素化、 去泛素化、SUMO修飾，乙?；凹谆鹊刃揎?，上述不同的修飾對FOXM1蛋白作用均不相同，甚至對FOXM1不同位點的同一種修飾對靶蛋白穩(wěn)定性影響都不盡相同[25-30]。將上述信息總結成列表，對FOXM1的研究進行系統(tǒng)的梳理，通過對上述信息的匯總及歸納總結，對FOXM1的調控就有總體的認識和把握。

5. 瞻前顧后，首尾呼應: 引言及具體內容完成之后，要注意對全文適當總結以及高度概括。也就是所謂的“展望”、“結束語”或者“結論”。該段文字可以系統(tǒng)的、客觀的總結目前的研究狀態(tài)，最新進展以及當前存在的問題，對下一步的研究提出合理的思考。該段文字應高度凝練、系統(tǒng)概括，往往是綜述最難寫作的地方。若是總結不當，很容易與引言混淆；若是寫作過于具體，又容易重復文章的結論。這部分寫作也可以采用三段式的寫作方法：首先對文章的結論進行總結與升華，不僅僅是簡單重復上述中的結論，更要著重突出“draw the conclusion that”、“suggesting that”、“indicating that”等寫作語句，緊緊與引言中的第三段遙相呼應，突出從文章的結論中得到的寫作意義，回答“為什么寫”的原因。其次應該對文章里的結論，結合最新的文獻，著重闡述我們的思考或者結論對現(xiàn)有研究作了何種補充、有何新意？哪些研究觀點較為一致？有沒有存在爭議的地方？存在爭議地方的可能原因是什么？這種爭議甚至是矛盾該如何進行解決？現(xiàn)今研究的難點、焦點、熱點是什么？下一步研究起點、突破點、制高點可能是什么？ 也就是回答“以后怎么做”的問題。在文章的最后一段，應該對全文進行提綱挈領式總結，對文章的寫作意義進行高度概括與凝練，起到“畫龍點睛”之功效。

二、綜述寫作過程的幾個基本注意事項

1. 選題適宜，忌大與空： 在寫作過程中，尤其沒有SCI論文寫作經驗的研究生容易陷入選題過大過空的誤區(qū)，如寫成“腫瘤的免疫治療研究進展”“消化道系統(tǒng)腫瘤的防治進展”之類。該類選題雖然具有重要的意義，但是研究生可能很難駕馭，這種選題可被業(yè)界大佬寫成專著出版。對于入門的研究生，建議可以從一種方法或者一個分子入手，如“FOXM1的調控研究進展”、“靶向hTERT的抑制劑研究進展”、“環(huán)狀RNA與消化系統(tǒng)腫瘤的研究進展”、“hTERT的非逆轉錄酶活性研究進展”、“靶向PD-1/PDL-1的腫瘤治療策略的機遇與挑戰(zhàn)”等，這樣的文章很可能在影響因子3～5分左右的SCI刊物上刊載，發(fā)表后很適合剛開始做研究的研究生閱讀。

2. 緊扣主題，層次分明: 在綜述寫作時往往需要閱讀、參考和提煉文獻的信息，而綜述中利用的信息可能只有某特定文獻的百分之十或者二十。如果主題不突出，思維很容易被參考文獻中的無關內容所帶偏，輕者寫作“跑題”，不慎者甚至將與主題無關/次相關內容納入文中。因此建議一旦將文章的主題確定之后，應在寫作過程中時刻牢牢把握主題主線，緊緊圍繞該主題主線進行相關內容的闡述。因此，建議在寫作的整體主題決定之后，立即確定好每一段的寫作主題，這樣方可把千絲萬縷般聯(lián)系的內容有機串聯(lián)起來。

3. 邏輯嚴密，條理清楚： 邏輯性和條理性始終是文字表述的重要要求，沒有內在邏輯性和條理性的文字就像一盤散沙。因此，至少從以下幾個方面應予以注意：①要清晰的布局每個段落，不僅使每個段落能清晰的表述相對獨立的主題，同時相對獨立的段落之間也應有內在相關性，任何段落都應該是構成有機整體不可或缺的部分，且在順序上不可隨意調換；②在某一特定段落的寫作上，應注意細分成幾個意群，可按論點-論據-論證的順序進行展開。一般來說，每個意群可由2～3個(一般不超過5個)完整的句子構成，這樣的文章思路很容易傳達給讀者；③無論在段落與段落之間，還是在意群與意群之間均應注意好銜接語的使用，避免語言晦澀難懂。

4. 實事求是，中立客觀： 綜述寫作是將他人的知識挪來我用，通過自己的總結、概括、凝練，發(fā)現(xiàn)其中的特殊現(xiàn)象或者規(guī)律。作者一般不在其中發(fā)表個人見解和建議，也不做任何評論，只是客觀概括地反映事實。既不要給他人“戴高帽”，同時也不應貶低他人的研究成果，應該實事求是地描述和引用他人的研究。就是嚴謹科學的按照5W(Who、When、Why、What、Where)的思路進行撰寫。

5. 總結歸納，列圖畫表： 既然綜述的目的是對現(xiàn)有知識的歸納總結，而不是去發(fā)現(xiàn)新的知識，那么如何才能突出綜述內容的重要意義、為讀者所用呢？最簡單明了的辦法，就是將從文獻中提煉的知識通過自己的思維方式，將所需要的信息，通過類比、比較、總結、歸納等等方法進行總結，以表格或者彩圖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以期達到發(fā)現(xiàn)內在聯(lián)系、揭示客觀規(guī)律的作用。很大程度上說，圖及表格是綜述的精華所在，讀者只需要看圖/表就能夠馬上獲取綜述的主要信息。因此，在列圖畫表時，要注意科學性、藝術性及可讀性兼顧。

三、結語

近年來在“創(chuàng)建世界一流大學”的教學思想指導下，研究生創(chuàng)新教育實踐不斷深入，研究生對綜述的寫作興趣日趨濃厚，不少剛剛進入課題研究階段的研究生，在3分甚至5分以上SCI期刊雜志上發(fā)表了與課題研究相關的綜述，有的綜述甚至已被引用了百次以上，對研究生“收獲知識、啟迪思維、培養(yǎng)能力”有重要的促進意義。相信通過以創(chuàng)新能力培養(yǎng)為牽引、以綜述寫作為途徑、以創(chuàng)新思維訓練為基礎的教學方法，將極大促進研究生創(chuàng)新教育實踐燦爛的果實之花絢麗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