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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的道統(tǒng)論研究
——兼論宋初之尊孟

2018-01-23 07:14:49趙瑞軍
現(xiàn)代哲學 2018年6期
關鍵詞:宋文劉琳書社

趙瑞軍

陳寅恪曾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年之演變,造極于趙宋之世?!盵注]陳寅?。骸督鹈黟^叢稿二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245頁。宋代是中國文化史、思想史及經(jīng)學史發(fā)展的重要時期。在宋代,作為唐宋尊孟思潮的重要內(nèi)容、孟子升格運動的主線之一、并且是與唐宋古文運動密切關聯(lián)的儒家道統(tǒng)論得以成立。然而,宋初作為唐宋道統(tǒng)論發(fā)展演變的重要延承階段,學界的關注卻不夠。一是對宋初道統(tǒng)論的研究,只是在相關著作及期刊論文中涉及到,并沒有深入、系統(tǒng)性的成果。二是對宋初道統(tǒng)論的研究,大多數(shù)學者把文獻資料較多的胡瑗、孫復、石介宋初三先生對道統(tǒng)的論述列入考察范圍,但是三先生等雖生于宋初,其學術成就主要產(chǎn)生于真宗與仁宗的北宋中前期,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宋初學者。三是大多數(shù)學者僅關注宋代中后期孟子授號、封爵、升經(jīng)等官方尊孟情況,對宋初由道統(tǒng)論而引發(fā)的官方尊孟情況,并沒有充份關注。針對上述情況,本文擬對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真宗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這一階段儒家道統(tǒng)論,及由其引發(fā)的官方尊孟情況,展開專門研究。

一、宋初學者對道統(tǒng)譜系之論述

清代趙翼說:“宋人之尊孟子,其端發(fā)于楊綰、韓愈,其說暢于(皮)日休也。”[注][清]趙翼撰、曹光甫校點:《陔余叢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72頁。錢穆說:“治宋學必始于唐,而以昌黎韓氏為之率?!盵注]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l頁。中唐時期,韓愈為振興儒學,排斥佛道,解決當時社會弊端,提出了道統(tǒng)論。其《原道》曰:“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鬃觽髦陷V,軻之死不得其傳焉。荀與揚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注][唐]韓愈:《韓昌黎全集·原道》,北京:中國書店,1935年,第174頁。這列出了“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孟”的道統(tǒng)譜系,而在“韓愈的‘道統(tǒng)’譜系上,真正居于中心位值的是孟子,其余的列祖列宗不過是配享從祀而已”[注][日]市川勘:《韓愈研究新論——思想與文章創(chuàng)作》,臺北:文津出版社,2004年,第17頁。。宋初的一些學者繼承并發(fā)展了韓愈的道統(tǒng)譜系,雖略有差異,但核心觀點大致相同。

柳開為宋初古文學者先驅(qū),有宋初“古文自柳開始”[注]邵博《邵氏聞見錄》卷15、吳曾《能改齋漫錄》卷10“古文自柳開始”條、洪邁《容齋續(xù)筆·卷九》“國初古文”條,及《太宗皇帝實錄》、《五朝名臣言行錄》、《郡齋讀書志》、《后村先生大全集》皆有論及。之稱。其《答臧丙第一書》曰:“昔先師夫子,大圣人也……厥后寢微,楊、墨交亂,圣人之道復將墜矣……故孟軻氏出而佐之,辭而辟之,圣人之道復存焉……孟軻氏沒……再生揚雄氏以正之……揚雄氏沒……重生王通氏以明之……出百余年,俾韓愈氏驟登其區(qū),廣開以辭,圣人之道復大于唐焉……自韓愈氏沒,無人焉。今我之所以成章者,亦將紹復先師夫子之道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答臧丙第一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92頁。又《應責》曰:“吾之道,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文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應責》,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662頁。柳開在韓愈的道統(tǒng)譜系上,加上揚雄、王通和韓愈。他甚至有意將自己列入道統(tǒng)譜系,如在自述生平時道:“既著《野史》,后大探《六經(jīng)》之旨,已而有包括揚、孟之心,樂與文中子王仲淹齊其述作,遂易名曰開,字曰仲途,其意謂將開古圣賢之道于時也,將開今人之耳目,使聰且明也;必欲開之為其途矣,使古今由于吾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補亡先生傳》,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689頁。又《答減丙第三書》曰:“夫圣人之道其果不在于我也,則我之述作也,何不取于今,而反取于古也……夫圣人之道,學而知之者,不得謂之為果也,生而知之者,即得謂之為果也。學而知之者,皆從于師以得之也,得之不能備耳。我之所得,不從于師,不自于學,生而好古,長而勤道?!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答減丙第三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96頁。他儼然以得圣人之道自居,將自己列入道統(tǒng)譜系。

王禹偁與柳開同時,也是宋初闡述道統(tǒng)論的學者。其《投宋拾遺書》曰:“書契以來,以文垂教者,首曰孔孟之道……孟軻氏沒,揚雄氏作……揚雄氏喪,文中子生……文中子滅,昌黎文公出,師戴圣人之道,述作圣人之言矣?!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投宋拾遺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75頁。《再答黃宗旦書》曰:“夫行王道者,禹、湯、文、武、周公而已……言王道者,孔子、孟軻、荀卿、揚雄而已?!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答黃宗旦書二》,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53頁。又《送譚堯叟序》曰:“(譚氏)讀堯、禹、周、孔之書,師軻、雄、韓、柳之作。”[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送譚堯叟序》,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90頁。王禹偁也在韓愈的道統(tǒng)譜系上,加上揚雄、王通和韓愈等人。

除柳開與王禹偁外,其他古文學者如孫何、趙湘、田錫、賈同等,對道統(tǒng)譜系也多有論述。“一代之名儒”[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宋孫何序》,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86頁。孫何的《論詩賦取士》曰:“有傳道行教如孟軻、揚雄者。”[注][宋]沈作哲纂:《寓簡附錄》卷5,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33頁。其復門人的信說:“足下師孔宗孟,交荀友揚?!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5冊,《孫何·答朱嚴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175頁。趙湘《文本》曰:“若伏羲之卦,堯、舜之典,大禹之謨,湯之誓命,文武之誥,公旦、公奭之詩,孔子之禮樂……《周禮》之后,孟軻、揚雄頗為本者?!盵注][宋]趙湘撰:《南陽集》卷6,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49頁。田錫《貽陳季和書》曰:“經(jīng)緯大道,得其道則持政于教化,失其道則忘返于靡漫。孟軻荀卿,得大道者也,其文雅正,其理淵奧。厥后揚雄秉筆,乃撰《法言》?!盵注][宋]田錫著、羅國威校點:《咸平集·貽陳季和書》,成都:巴蜀書社,2008年,第32頁。雖然孫、趙、田等人對道統(tǒng)譜系的論述與其他人略有差異,但都承認“孔子傳之孟軻”這一核心觀點。此外,賈同《責荀》曰:“今《孟子》十四篇者,孟軻之述也。其言道,則孔氏而下未有似之者也。今以荀之書比之,而又出其后,則庶幾學之未能似之,微得其具體矣,故唐韓愈但儕之揚子云而已。今反其若是,吾甚見其無謂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7冊,《賈同·責荀》,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465頁。揚孟抑荀,認為孟子得圣人之道,是孔子之后一人,賈同可謂北宋中期后“孔孟道統(tǒng)”確立的先聲。

自魏晉以降,儒釋道三教學說既有相互滲透汲取之勢,延至隋唐,三教融匯不斷。宋立國后,形成三教并列局面。宋初一些致力于儒釋道相通的佛道學者對道統(tǒng)譜系亦有論述。

種放為宋初介于儒、道間的“經(jīng)生隱士”[注]種放:“以講習為業(yè),從學者眾,得束修以養(yǎng)母……服道士衣,召諸生會飲于次,酒數(shù)行而卒?!?參見許嘉璐主編:《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種放傳》,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第9896—9901頁。)。其《辯學》曰:“道德淳正,莫過乎周孔,學者不當叛周孔以從楊、墨。自古圣人立教化之大者,則曰孔子;傳其道,則曰顏淵潛心乎仲尼矣。后世又明孔子之教者孟軻,稱‘生民以來,未有如孔子者焉?!瘡V軻之道,則揚雄,亦云:‘由堯舜文王為正道,楊墨塞路,孟軻辭而辟諸,廓如也。’嗣雄之旨,則曰王通,通曰:‘大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夫子之力也!夫子其與太極合德、神道并行乎!’如通之學者,則曰韓愈,愈尊夫子道,以為迨禹弗及?!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5冊,《種放·辯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61—562頁。又《述孟志》曰:“蓋孔子之道,非軻則不明?!薄捌涞纴喛鬃佣c堯、舜并。”[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5冊,《種放·述孟志二篇》,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59頁。種放列出了“孔子、顏、孟、揚、王、韓”的道統(tǒng)譜系?!胺N放在終南,太宗召而不出,從母命也。真宗不召而出,母已物故也”[注][明]張燧著、賀天新校點:《千百年眼》,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51頁。,其“不把一言裨萬乘,只叉雙手揖三公”[注][宋]僧文瑩著:《湘山野錄·卷上》,北京:中華書局,1991年,第3頁。,為時之高人。

智圓為天臺宗高僧,是宋初致力于儒釋相通的佛教學者,為從儒家學派汲取知識,扶樹天臺之學,對道統(tǒng)論亦有所論述。其《對友人問》曰:“孔子有圣德而無圣位……述周公之道也??鬃記],微言絕,異端起,而孟軻生焉,述周、孔之道,非距楊、墨……揚雄生焉,撰《太玄》《法言》,述周、孔、孟軻之道,以救其弊……隋世,王通生焉……蓋述周、孔、軻、雄之道也。唐得天下,房、魏既沒,王、楊、盧、駱作淫侈之文,悖亂正道,后韓、柳生焉,宗古還淳,以述周、孔、軻、雄、王通之道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釋智圓·駁〈嗣禹說〉》,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231—232頁。又《敘神論》曰:“仲尼既沒,千百年間,能嗣仲尼之道者,唯孟軻、荀卿、揚子云、王仲淹、韓退之、柳子厚而已,可謂寫其貌、傳其神者矣!”[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釋智圓·敘神論》,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253頁。他列出了“周、孔、孟、荀、揚、王、韓、柳”的道統(tǒng)譜系。

二、宋初學者對“道”之闡述

清皮錫瑞認為宋初經(jīng)學“篤守古義,無取新奇,各承師傳,不憑胸臆”[注][清]皮錫瑞:《經(jīng)學歷史》,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156頁。。實際情況并非完全如皮氏所言,宋初學者在闡述道統(tǒng)論時,融貫了唐宋古文革新運動中“文”與“道”的關聯(lián)性闡述,有以孟子心性說對抗佛教心性說之意,推動了宋初儒學的轉型發(fā)展。

南宋葉適曰:“古之圣賢,無獨指心者。至孟子,始有盡心知性,心官賤耳目之說。”[注][宋]葉適:《習學記言序目·解弊》,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652頁?!吧w以心為官,出孔子之后,以性為善,自孟子始?!盵注][宋]葉適:《習學記言序目·告子》,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206頁。張岱年說:“孔墨老都沒有論心的話;第一個注重心的哲學家,當說是孟子。”[注]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第233頁。韓愈闡述道統(tǒng)論時,認為“仁義”是“道”的核心,而“仁義”通過心性的修養(yǎng)來培育?!叭柿x”是孔孟思想的核心,“心性”說則是孟子思想的重要內(nèi)容。

宋初古文學者繼承發(fā)展了韓愈闡述“道”的觀點。柳開《應責》曰:“古文者,非在辭澀言苦,使人難讀誦之。在于古其理,高其意,隨意短長,應變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謂古文也……欲行古人之道,反類今人之文,譬乎游于海者乘之以驥,可乎哉?茍不可,則吾從于古文……吾之道,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道;吾之文,孔子、孟軻、揚雄、韓愈之文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應責》,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689頁。《上王學士第四書》曰:“文不可遽為也,由乎心智而出于口……心正則正矣,心亂則亂矣。發(fā)于內(nèi)而主于外,其心之謂也。”[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上王學士第四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83頁。又《補亡先生傳》曰:“大探六經(jīng)之旨。已而有包括揚、孟之心,樂與文中子王仲淹齊其述作?!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3冊,《柳開·答陳昭華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91頁。與韓愈一樣,柳開亦力求從孟子思想中尋找理論資源來闡述“道”。柳開影響了其門人,其學生高弁“所為文章,多祖六經(jīng)及《孟子》,喜言仁義。”[注]許嘉璐主編、楊忠分史主編、(南朝梁)沈約編纂:《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王禹偁傳》,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第9387頁

王禹偁也繼承了韓愈的觀點,其《答張扶書》曰:“夫文,傳道明心也,古圣人不得已而為之也”[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答張扶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57頁。,強調(diào)文句必須“遠師六經(jīng),近師吏部。使句之易道,義之易曉,又輔之以學,助之以氣”[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答張扶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58頁。。又《三黜賦》曰:“屈于身兮不屈其道,任百謫而何虧? 吾當守正直兮佩仁義,期終身以行文?!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三黜賦》,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210頁。

此外, 穆修《答喬適書》曰:“夫?qū)W乎古者,所以為道;學乎今者,所以為名。道者,仁義之謂也:名者,爵祿之謂也。然則行道者有以兼乎名,守名者無以兼乎道?!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穆修·答喬適書》,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413頁。又《靜勝亭記》曰:“夫靜之間,仁人之所以居心焉,在心而靜,則可以勝視聽思慮之邪。心乃誠,心誡性明而君子之道畢矣?!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穆修·靜勝亭記》,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432—433頁。趙湘《本文》曰:“本在道而通乎神明……古之文章,所以固本者皆圣與賢……其圣賢者心也,其心仁焉、義焉、禮焉、智焉、信焉、孝悌焉,則圣賢矣。以其心之道,發(fā)為文章,教人于萬世,萬世不泯,則固本也……將正其身,必治其心;將治其心,必固其道?!盵注][宋]趙湘撰:《南陽集》卷6,《本文》,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49頁。

錢穆曾說:“唐儒志在求善治即初期宋儒亦如此。而理學家興,則志在為真儒。志善治,必自孔子上溯之周公;為真儒,乃自孔子下究之孟軻?!盵注]錢穆:《中國學術思想史論叢·周程朱子學脈論》,合肥: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99頁。宋初古文學者正處于唐儒到理學家的轉變階段,他們從孟子思想中尋找理論資源來闡述“道”。

佛教學者智圓也從孟子思想尋找理論資源來闡述“道”。其《病夫傳》曰:“或議一事、著一文,必宗于道,本于仁,懲乎惡,勸乎善?!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釋智圓·病夫傳》,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 293頁。他說:“釋、道、儒宗,其旨本融,守株則塞,忘筌乃通”[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8冊,《釋智圓·三笑圖贊》,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第 288頁。,認為“儒家周公、孔子、孟軻未曾面授,佛教文殊、龍樹、慧文亦未嘗面授,他研討荊溪論疏,獲得《涅槃》意旨,雖未面受而有所師,故而亦可扶樹天臺之學”[注]韓煥忠:《佛教四書學》,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9頁。。智圓論道統(tǒng)的目的是借儒家道統(tǒng)傳承的語境來詮釋發(fā)揮天臺佛學。對儒家學者來說,也可借鑒佛教的心性論來詮釋發(fā)展經(jīng)學。王禹偁說:“禪者,儒之曠達也?!盵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王禹偁·答張扶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468頁。余英時說:“北宋不少佛教大師不但是重建人間秩序的有力推動者,而且也是儒學復興的功臣。”[注]余英時:《朱熹的歷史世界》,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4年,第75頁。智圓對“道”的闡述,無疑為宋學的發(fā)展注入了可資借鑒的思想動力。

三、 宋初“道統(tǒng)論”與官方尊孟

“道統(tǒng)論”強調(diào)的道德價值及其所具有政治功能,引起宋初帝王的注意。宋真宗曾下詔曰“今后屬文之士,有辭涉浮華,玷于名教者,必加朝典,庶復古風”[注][宋]石介著、陳植鍔點校:《徂徠石先生文集》卷19,《祥符詔書記》,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219頁。,要求文章寫作宗經(jīng)明道。同時,在宋與遼、西夏并立狀況下,道統(tǒng)譜系的闡述,對確認宋朝為華夏王朝的正統(tǒng)具有重要的政治象征意義。此外,孟子所強調(diào)的王政和道德觀念,對宋初凝結國家意識形態(tài)也具有重要現(xiàn)實政治意義。在種放等與宋初帝王關系密切人士推動下[注]種放與宋真宗關系密切,受到真宗器重。《宋朝事實類苑卷》載:“真宗優(yōu)禮種放,近世無比。一日,登龍圖閣,放從行,真宗垂手援放臂上,以顧近臣曰:‘昔明皇優(yōu)待李白,御手調(diào)羹,今朕以手援放登閣,厚賢之禮,無愧前代矣。’”《宋史·種放傳》載:“放至,對崇政殿,以幅巾見,(真宗)命坐與語,詢以民政邊事……即日授左司諫、直昭文館,賜巾服簡帶,館于都亭驛,大官供膳……數(shù)日,復召見,賜緋衣、象簡、犀帶、銀魚,御制五言詩寵之,賜昭慶坊第一區(qū),加帷帳什物,銀器五百兩,錢三十萬。中謝日,賜食學士院,自是屢得召對?!?參見[宋]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卷7,《種放》,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70頁;許嘉璐主編、楊忠分史主編、(南朝梁)沈約編纂:《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種放傳》,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第9897頁。),因此孟子及其書逐漸得到宋初帝王的認可。宋朝立國后,雖行“偃武修文”的國策,但對這一國策尚需理論上進行系統(tǒng)闡釋與總結,以成為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共識。種放作《述孟志》,倡導“施仁義、興禮樂而行王者之事”,強調(diào)“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以德服人者,心悅而誠服,于天下無不順也。”[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5冊,《種放·辯學》,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559頁?!妒雒现尽吠瞥缑献?,貶霸道,行王道,倡禮義仁政,與宋初統(tǒng)治者在治國理念上具有共識,對宋初凝結意識形態(tài)有重要的現(xiàn)實政治意義,因此,孟子及其書自然會受到宋真宗認可。此外,柳開、王禹偁等人皆亦官亦儒,其諸多門生亦居宋廷要職[注]柳開的門生李迪斯兩度官至宰相;王禹偁的門生丁渭,先后任參知政事、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相職。,他們對道統(tǒng)論的論述及對孟子推崇,也會引起宋廷對孟子的重視。在上述背景下,宋初官方尊孟成為當時政治社會文化發(fā)展的趨勢。

首先,孟子塑配地方文廟,開地方官方尊孟之始?!抖Y記·祭統(tǒng)》云:“禮有五經(jīng),莫重于祭?!盵注]王云五編:《禮記今注今譯》,《祭統(tǒng)》,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年,第422頁?!度龂尽の簳と俚奂o第四》載:魏齊王正始二年,“春二月……使太常以太牢祭孔子于辟壅,以顏淵配”[注][西晉]陳壽:《三國志·魏書·三少帝紀第四》,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50頁。,開文廟配享之始。直到唐初,配享孔廟只有顏淵一人。貞觀二十一年,唐太宗詔令以自左丘明、子夏、公羊高至晉杜預、范寧等22人配享孔廟。唐睿宗太極元年,加曾參配享。縱覽現(xiàn)有文獻,宋代以前,皆無孟子配享的記載。但到宋初,已有地方官員開始將孟子塑配于地方文廟。柳開《潤州重修文宣王廟碑文》載:“(太平興國)八年,政事簡,秋八月哉生明,撤舊創(chuàng)新,告遷其廟。自顏子及孟子已下門人大儒之像,各塑繢配享于座?!盵注]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四川大學宋代文化研究資料中心編:《宋代文化研究》第3輯,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3年,第130頁?!端问贰ち_傳》載:“太平興國中,擢升右贊善大夫。會征太原,督楚、泗八州運糧。選知常州、遷殿中丞,徙潤州,拜監(jiān)察御史?!盵注]許嘉璐主編、楊忠分史主編、(南朝梁)沈約編纂:《二十四史全譯·宋史》,《柳開傳》,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第9555頁。柳開在知潤州重修文廟時,將孟子塑配于文廟。這是宋代官方將孟子塑配文廟的最早記載。此后,直到宋神宗元豐七年,宋廷才“以孟軻配食文宣王”[注]許嘉璐主編、楊忠分史主編、(南朝梁)沈約編纂:《二十四史全譯·宋史》,《神宗本紀》,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4年,第252頁。。

其次,校印《孟子》,撰印《孟子音義》,開《孟子》官學化之始。宋初伴隨著鏤刻技術的發(fā)展及帝王的支持,宋廷對十二經(jīng)校勘刻印后,又勘印了《孟子》,撰印了《孟子音義》,開《孟子》官學化之始。《宋會要輯稿·崇儒四》記大中祥符“五年十月,詔國子監(jiān)??薄睹献印?,直講馬龜符、馮元,說□(書)吳易直同???,判國子監(jiān)、龍圖閣待制吳奭,都虞員外郎王勉覆校,內(nèi)侍劉崇超領其事。奭等言:‘《孟子》舊有張鎰、丁公著二家撰錄,文理舛互。今采眾家之善,削去異端,仍依《經(jīng)典釋文》刊《音義》二卷。是年四月以進。詔兩制與丁謂看詳,乞送本監(jiān)鏤板。’”[注]苗書梅等點校:《宋會要輯稿·崇儒》,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14頁。《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十五》載:“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于群經(jīng)皆有《音義》,獨闕《孟子》。奭奉敕校定趙岐注,因刊正唐張鎰《孟子音義》及丁公著《孟子手音》二書,兼引陸善經(jīng)《孟子注》以成此書?!盵注][清]永瑢、紀昀主編,周仁等整理:《四庫全書總目·四書類一》,??冢汉D铣霭嫔?,1999年,第194頁。《玉?!份d:“(大中祥符)七年正月庚子,園子監(jiān)上新印《孟子》及《音義》賜輔臣各一部?!盵注][宋]王應麟:《玉?!肪?5,揚州:廣陵書社,2003年,第1055頁。清人葉名澧曰:“蓋宋自大中祥符間,命孫奭作音義,為尊信《孟子》之始?!彼未郧?,《孟子》從未得到官方刻印發(fā)行,《孟子》與《孟子音義》被宋真宗指令勘印及撰印,并賜予臣工,說明宋初孟子學已進入官學化進程。

再次,《孟子馀義》作為《九經(jīng)馀義》之一,受宋真宗認可,開《孟子》入經(jīng)之始?!端问匪囄闹尽份d:“黃敏《孟子馀義》一卷,闕。輝按:此前經(jīng)學小學類。黃敏《九經(jīng)馀義》之一?!盵注]宋史藝文志補:《宋史藝文志·補·附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57年,第387頁。《宋會要輯稿》載:大中祥符五年(壬子)“正月,以懷安軍鹿鳴山人黃敏為本軍助教。敏通經(jīng)術,嘗著《九經(jīng)余義》四百九十三篇,轉運使滕涉以其書上進,帝令學士晁逈等看詳。逈等言所著撰甚有可采,故特有是命?!盵注]苗書梅等點校:《宋會要輯稿·崇儒》,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69頁。宋代以前,《孟子》從未列入經(jīng)書[注]以往有學者認為,五代十國時,后蜀主孟昶命令人楷書十一經(jīng)刻石,其中包括了《孟子》,為《孟子》列入“經(jīng)書”的開始。對此,徐洪興進行考證,予以否定。其《唐宋間的孟子升格運動》一文曰:“蔣伯潛先生說:五代時后蜀主孟昶刻‘蜀石經(jīng)’( 廣政石經(jīng)),已把《孟子》列入,見蔣著《十三經(jīng)概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613頁。據(jù)我考證此說不確?!袷?jīng)’初刻十經(jīng),無《公羊》、《谷梁》、《孟子》?!豆?、《谷》于宋仁宗皇祐間補刻入?!睹献印犯?,是北宋末徽宗的宣和年間由知成都的席旦讓人補刻進的。證據(jù)可見《郡齋讀書志》、顧炎武《石經(jīng)考》、萬斯同《石經(jīng)考》、杭世駿《石經(jīng)考異》等。蔣先生只知‘蜀石經(jīng)’中有《孟子》,未考其為晚刻,其間相差近一百八十年?!眳⒁娦旌榕d:《唐宋間的孟子升格運動》,《中國社會科學》1993年第5期。,《孟子馀義》作為《九經(jīng)馀義》中一卷進呈朝廷,說明《孟子》作為經(jīng)書已得到宋初最高統(tǒng)治者認可,可謂《孟子》升經(jīng)之始。此后,直到宋徽宗宣和年間(1119-1125年),《孟子》被朝廷刻成石經(jīng),正式成為“十三經(jīng)”之一。

錢穆說:“北宋諸儒,乃從韓愈之言而益加推衍,于西漢舉出董仲舒與揚雄,于隋舉王通,于唐舉韓愈,以為儒家道統(tǒng)在是?!盵注]錢穆:《朱子學提綱》,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2002年,第25頁。宋初學者在唐宋變革的歷史大背景下,面對“儒者其卒必入異教”[注][宋]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冊,《河南程氏遺書》卷15,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15頁。的現(xiàn)實,“拯五代之橫流,扶百世之大教,續(xù)韓孟而助孔周”[注]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7冊,《張景·河東先生集序》,成都:巴蜀書社,1989年,第311頁。,其對道統(tǒng)論之論述不僅延長道統(tǒng)的傳承譜系,拉近儒家與現(xiàn)實的距離,擴大儒學的生存空間,而且引起宋初帝王對孟子的注意及認可,推動了宋初官方尊孟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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