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伊凡·阿列克謝耶維奇·蒲寧(1870-1953)是俄羅斯文學史上最后一位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1933年憑借悲劇式愛情小說《米佳的愛情》榮獲諾貝爾文學獎。蒲寧長達66年的寫作生涯大致分為兩段,即俄國國內(nèi)時期(1857-1920)和流亡法國時期(1920-1953)。由于歷史原因蒲寧的作品曾一度被冷落,自上世紀50年代后,蘇聯(lián)國內(nèi)才陸續(xù)對蒲寧解禁。我國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俄語翻譯界前輩趙詢、陳馥和戴驄等相繼將其作品譯介給中國讀者。本文圍繞蒲寧的愛情小說展開,結(jié)合蒲寧的自身經(jīng)歷和社會時代背景,分析其塑造女性形象的創(chuàng)作手法,以及其筆下女性主人公的典型個性特征。
關鍵詞:蒲寧;愛情小說;女性形象
作者簡介:胡旖怩(1994-),女,漢族,吉林省吉林市人,對外經(jīng)濟貿(mào)易大學外語學院俄語系2016級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語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2--01
縱觀蒲寧流亡法國時期的創(chuàng)作,始終離不開愛情、生命、死亡此類關于“永恒”的主題。其中,愛情小說占據(jù)相當大的比重。與大多數(shù)作家不同,譬如屠格涅夫敘述的是建立在男女主人公擁有共同的信仰和理想之上的柏拉圖式愛情;托爾斯泰書寫的是打破世俗偏見、奮不顧身的創(chuàng)世紀愛情;而蒲寧所描繪的是精神和肉體高度統(tǒng)一的愛情,這使得蒲寧筆下的女性充滿了人文主義的色彩?;仡櫰褜幍母星樯睿缒晁類圻^的兩位女子——初戀瓦爾瓦拉·帕先科和第一任妻子安娜·察克尼都與蒲寧缺乏靈魂上的共鳴,相繼離他而去。第二任妻子維拉·穆羅姆采娃在危難之際依然不離不棄,隨他出國僑居,面對他的感情背叛依然忠貞隱忍,在生活上給予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晚年,與年輕女作家加利娜·庫茲涅佐娃陷入了激情而痛苦的婚外戀,最終庫茲涅佐娃因無法忍受他的控制欲極強的愛情而離開了他。曲折的感情經(jīng)歷使得蒲寧把這種傷逝之情融入到了創(chuàng)作中,他的愛情小說中總是彌漫著哀婉、壓抑和傷感的氣息,塑造了一批令人惋惜和哀嘆的女性形象。
蒲寧的愛情小說以形式短暫的愛情和曲折的情節(jié)著稱,以悲劇的力量震撼平凡和庸常的人性,以愛的奮不顧身展現(xiàn)至愛至美的理想。正如蒲寧自己所言:“愛情與死亡從來都是緊密相連的?!保ㄈ~紅2004:17)在蒲寧的小說中,不存在驚心動魄、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主要以景物描寫、意識流連綴成篇,塑造了多類性格各異的人物形象。(駱巧玲2014:48)其中的女性人物都富有濃厚的悲劇色彩。本文按照面對愛情抉擇時的態(tài)度,將蒲寧筆下的處于社會轉(zhuǎn)型期的女性分為三類:
一、癡情悵惘的傳統(tǒng)女性
《幽暗的林蔭路》(1938)記敘了貴族老爺尼古拉和旅館店主娜杰日達的偶遇,在交談過程中,雙方得知彼此正是35年前的戀人。兩人年少時期相愛,少年無法打破階級的束縛,拋棄了農(nóng)奴出身的少女,昔日的少女依然固守著對愛情的忠貞不渝,終生未嫁。尼古拉此時早已成家生子,雖然坦言過得并不幸福,但是身份的懸殊和世俗的偏見始終禁錮著他的思想,他只能黯然離去,從而造成了娜杰日達一生的悲劇。蒲寧通過女店主溫和從容的儀態(tài)和平靜堅定的言辭塑造了血肉豐滿的俄羅斯傳統(tǒng)女性形象,同時反映出在舊俄社會中,果敢追求愛情的女性往往由于時代的局限而孤獨終老。
二、迷茫徘徊的夾縫中女性
《三個盧布》(1944)講述了來自諾沃切爾卡斯克的女中學生在經(jīng)歷父母相繼離世的變故之后,離家到縣城投奔親屬,結(jié)果反被親屬調(diào)戲,她身無分文,為了充饑,她來到縣里最好的沃羅比堯夫旅館,以三個盧布為代價陪客人過夜。幸運的是,客人鮑里斯心地善良,很同情她的悲慘遭遇,兩人之間產(chǎn)生了情愫,而正當兩人決定前往莫斯科結(jié)婚時,女主人公生病死去。這一愛情悲劇深刻地揭露了舊俄社會的鄙陋和罪惡,即使上天仁慈地賜予了女性創(chuàng)造幸福的機會,但是女性自身可能缺乏追求幸福的客觀條件,從而表達了作者對社會下層女性的極大同情。
三、個性獨立的新時代女性
被譽為俄羅斯式的《少年維特的煩惱》——《米佳的愛情》(1925)描繪了俄羅斯青年米佳的愛情經(jīng)歷。他對情人卡佳有著高尚而純潔的幻想,希望卡佳做一位傳統(tǒng)而忠貞的女性。當卡佳在他身邊時他為現(xiàn)實的卡佳和幻想中相距甚遠而痛苦,當回到農(nóng)村又因與卡佳的短暫離別而黯然神傷??褳榱水斆輪T而投入校長的懷抱,對米佳忽冷忽熱,在莊園管家的慫恿下,一度同視為卡佳替身的女仆私會,卡佳在一封遲來的信中拒絕了米佳的愛,米佳最終絕望地開槍自殺。表面上卡佳看似庸俗而墮落,為了名利而出賣自己,但是在筆者看來,卡佳意識到了米佳思想上的不成熟和對愛情的猶豫不決,無法給予卡佳一個明確的未來,這也反映出當今社會女性在愛情與前途中的兩難境地,卡佳為了出名而投入校長的懷抱固然應當受到道德的譴責,但是映射出了卡佳對人生的清晰規(guī)劃和獨立的個性,這是作為新時代女性不可或缺的品質(zhì)。
蒲寧的愛情題材小說“有不同程度的畸形性質(zhì)”,表現(xiàn)為它們“翻來覆去總是跳不出這樣一個程式:始則男女艷遇,美色醉人,一見鐘情;繼則感情勃發(fā),情欲亢進;接著是他所謂的‘性的彌撒;結(jié)果不是庸俗平淡,無聊膩味,就是生離死別,自殺慘死之類?!保▽O紹先1987:98)這的確是對蒲寧愛情小說所做出的較為精辟的論斷。但是,蒲寧在愛情中探尋著人性的價值,通過塑造一個個鮮活的女性形象對社會價值觀進行拷問。在愛情與理智、夢想的真愛與現(xiàn)實的偏見面前,作家明顯是一位情感至上主義者。他筆下的女性形象立體而豐盈,具有多面性,蒲寧亦未對小說中女性的愛情態(tài)度做出評判,他以真實的筆觸記錄了世紀之交的各類女性,留給后人無限的遐想。
參考文獻:
[1]駱巧玲. 淺析蒲寧筆下的女性藝術特色[J]. 安徽文學,2014(8).
[2]孫紹先. 女性主義文學[M]. 遼寧:遼寧大學出版社,1987.
[3]葉紅. 永不枯竭的心靈之源——論伊凡·蒲寧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永恒主題”及其風格特征[D].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200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