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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騷與反騷 :朱熹對李白《鳴皋歌》的論述與揚雄賦之對讀

2018-02-11 08:32許東海
關(guān)鍵詞:揚雄辭賦詩仙

許東海

(臺灣政治大學(xué),中國臺北)

一、緒論

朱熹晚年重新編選《楚辭集注》及《楚辭后語》《楚辭辯證》等書,其中依仿北宋晁補之重編《楚辭》系列,并具體透過相關(guān)編纂目錄的重新選錄、定位,與其挪移刪補,展開朱熹辭賦學(xué)的價值取向與論述意圖,唯其中沿襲晁氏《變離騷》中選錄詩仙李白騷體辭賦《鳴皋歌》,相形之下,朱熹雖同時保留晁氏舊編中的《反離騷》,卻對漢唐以來文學(xué)史家視為漢賦經(jīng)典代表作家的揚雄名作《甘泉》《羽獵》予以刪除,如是絕無僅有地特地以《反離騷》作為其新編辭賦學(xué)變《騷》續(xù)衍論述的殷鑒示現(xiàn),從選篇目錄的增刪與移位面向觀之,主要應(yīng)是系乎朱熹審視揚雄此賦對于屈《騷》經(jīng)典及其君國綱紀(jì),迄至士臣?xì)夤?jié)的違忤及褻瀆,若進一步檢視其新編《楚辭》中相關(guān)論述,應(yīng)是攸關(guān)揚雄學(xué)行節(jié)操及其道統(tǒng)地位,尤其涉及揚雄由西漢投效王莽新朝的歷史觀照;換言之,其中還關(guān)涉朱子的理學(xué)道統(tǒng)觀照,迄至其經(jīng)史學(xué)養(yǎng)中春秋大義及其正統(tǒng)論述的重要命題。

然則由朱熹《楚辭后語》為主的辭賦新編及其揚雄論述,實質(zhì)上其中攸關(guān)朱熹前此漫長年歲編纂的《資治通鑒綱目》中的春秋義法及其君臣論述,據(jù)此一由屈原《離騷》迄至揚雄《反離騷》的前述朱熹《資治通鑒綱目》主要經(jīng)史觀照取向,回頭重新審視朱熹何以繼續(xù)選錄前賢晁補之《變離騷》中的李白《鳴皋歌》,尤其若自李白君臣關(guān)系及其遇合際遇之向度,并且其中亦涉及唐玄宗及其繼統(tǒng)的肅宗,于安史之亂期間的李白卻依附而輔佐永王璘的事件,朱熹究竟如何看待李白,尤其對照于前述李白心中的巴蜀前賢揚雄及其辭賦,其中朱熹《楚辭后語》及其以《資治通鑒綱目》為主的相關(guān)論述,便由此顯得極其耐人繹思與玩味。藉由朱熹辭賦學(xué)及其經(jīng)史相關(guān)論述視域下的揚雄與李白論述之對照,我們不難洞鑒朱熹辭賦學(xué)與理學(xué)的會通面向,及其對于漢代思想家兼賦家的揚雄貳臣形象,與詩仙李白作為供奉翰林文人形象,及其君臣遇合之間,對于漢唐盛世兩位著名文臣的另類褒貶與辭賦品鑒的價值取向。

二、正統(tǒng)與身份 :《楚辭后語》選錄《鳴皋歌》的承傳轉(zhuǎn)換及其揚雄論述之對讀

朱熹晚年所編《楚辭》三書之一《楚辭后語》選錄李白《鳴皋歌》,從其編撰背景而言,誠然是承傳北宋前賢晁補之《變離騷》的舊編,然而值得關(guān)注者,此為詩仙李白辭賦運用騷體書寫的作品之一,因此從晁氏《變離騷》到朱子《楚辭后語》的《楚辭》系譜之續(xù)衍而言,固然脈絡(luò)有跡可尋,然則如前文所述,朱熹新編《楚辭》三書參仿晁氏舊編所撰,然而對于屈《騷》以后的先秦兩漢的賦家及其作品,顯然又頗不乏藉由刪補挪移的篇目變動與重新定位,其中若由賈誼與揚雄兩人的對照取向,更不難略窺朱子所漸次形塑的屈《騷》正典,及其對先秦兩漢辭賦的崇黜抑揚之際,攸關(guān)其審度評鑒背后的道學(xué)觀照,及其春秋義法種種綱常倫理的尺標(biāo)依據(jù)。因此即使為唐代詩仙視為巴蜀鄉(xiāng)國前賢與崇慕典范的漢賦代表作家揚雄,尤其舊編中的《反離騷》,便從晁補之的推尊贊譽的屈《騷》知音,以其備受顛覆詆評的態(tài)勢,被朱熹重新以貶黜眼光安置于《楚辭后語》之中,并且同時又大張旗鼓地揭橥《反離騷》于屈《騷》正宗之離經(jīng)叛道,及其士臣失節(jié)而易仕新莽的奇恥大辱,于是刪去晁氏舊編中的《羽獵》等揚雄名作,《甘泉》成為《變離騷》中唯一保留的揚雄辭賦,從而刪去晁氏舊編中的《羽獵》等揚雄名作,甚至此一絕無僅有的《反離騷》,翻轉(zhuǎn)一變而為《楚辭后語》中作為朱熹寓托《春秋》貶褒義法的唯一辭賦示現(xiàn),換言之,作為朱熹重新選錄《楚辭集注》及其《楚辭后語》的正典與續(xù)衍,揚雄幾乎成為朱熹另類辭賦《春秋》義法下的負(fù)面示現(xiàn)與高調(diào)黜貶。由是觀之,作為漢唐盛世的重要詩賦代表經(jīng)典,亦為詩仙李白的鄉(xiāng)國前賢及其文學(xué)典范,朱熹《楚辭后語》中對于揚雄與李白辭賦選錄的現(xiàn)象及其取向,誠為值得進一步審視與深思的重要命題之一,也應(yīng)是朱熹《楚辭后語》中李白辭賦攸關(guān)“選錄與論述”的重要探索進路。

朱熹《楚辭集注》及其續(xù)衍《楚辭后語》的重要論述及精神旨趣之一,乃在藉由屈原《離騷》的辭賦經(jīng)典及其君國綱常為準(zhǔn)繩,藉由晁氏《楚辭》舊編的重新刪補與變易。一方面,既重現(xiàn)屈《騷》的辭賦經(jīng)典意涵,同時更進行其新變的賦篇選錄與道學(xué)相關(guān)論述,換言之,相對于晁氏舊編的文、道兼?zhèn)淙∠颍祆涞摹冻o》系列續(xù)衍,實質(zhì)上相對于唐、宋古文的文、道兩端的天秤,顯然更傾斜于道的一端,這一重要旨?xì)w,從朱熹對揚雄及其《反離騷》的相關(guān)論述上便得以略窺端涯了。其中值得關(guān)注者,更在朱熹藉由前此耗費漫長歲月所編纂的《資治通鑒綱目》,其中《春秋》褒貶義法及其編輯體例,便具體應(yīng)用于《楚辭后語》中的揚雄及其《反離騷》論述里,其中又以揚雄的身份書寫,及攸關(guān)炎漢迄至新莽異朝君臣綱常的仕宦脈動最為凸顯而易見,例如朱熹《反離騷》題下序文即開宗明義高揭揚雄易仕漢、新兩朝的身份職銜,儼然其《資治通鑒綱目》的《春秋》筆法與褒貶旨趣:

《反離騷》者,漢給事黃門郎、新莽諸吏中散大夫揚雄之所作也。雄少好詞賦,慕司馬相如之作以為式。又怪屈原文過相如,至不容,作離騷,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讀之未嘗不流涕也。以為君子得時則大行,不得則龍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湛,讀曰沉。乃作書,往往摭離騷文而反之,自岷山投諸江流,以吊屈原云。始雄好學(xué)、博覽,恬于勢利,仕漢三世不徙官,然王莽為安漢公時,雄作法言,已稱其美,比于伊尹、周公。及舜篡漢,竊帝號,雄遂臣之,以耆老久次轉(zhuǎn)為大夫。又放相如封禪文,獻劇秦美新以媚莽意,得校書天祿閣上。會劉尋等以作符命為莽所誅,辭連及雄,使者來,欲收之,雄恐懼,從閣上自投下,幾死。先是,雄作解嘲,有“爰清爰靜,游神之廷;惟寂惟寞,守德之宅”之語,至是京師為之語曰:“爰清爰靜,作符命;唯寂寞,自投閣?!毙垡虿∶?,即復(fù)召為大夫,竟死莽朝。其出處大致本末如此,豈其所謂龍蛇者邪?*朱熹:《楚辭后語·反離騷序》,臺北:世界書局,1962年版,第2卷,第8頁。

朱熹整段題序,幾乎藉由詳述揚雄由西漢迄至易仕新莽的事情始末,并且隱然寫其貶黜義法于其中;其次,朱熹題序之末既歸旨罪懲所在:“固為屈原之罪人,而此文乃《離騷》之讒賊矣。”由此反觀上述朱熹對揚雄《反離騷》的漢、新易仕的君臣論述,相形之下,此段敘寫儼然猶如其《資治通鑒綱目》的文字綱領(lǐng)及其褒貶義法。

朱熹《楚辭后語》針對揚雄及其《反離騷》的黜貶與斷罪,顯深具濃厚而深刻的《春秋》褒貶義法意涵,而這一嚴(yán)肅的評斷取向,正是他編纂《資治通鑒綱目》的重要精神旨趣,其中圍繞朝代興變更替的正統(tǒng)觀,及其亂臣賊子的懲罪戒過,誠然亦承傳北宋以來崇尚《春秋》義法的重要學(xué)術(shù)風(fēng)潮,歐陽修即曾力闡其中旨要,例如:

正統(tǒng)之說肇于誰乎?始于《春秋》之作也。當(dāng)東周之遷,王室微弱,吳、徐并僭,天下三王,而天子號令不能加于諸侯,其《詩》下同于列國,天下之人莫知正統(tǒng)。仲尼以為周平雖始衰之王,而正統(tǒng)在周也。乃作《春秋》,自平王以下,常以推尊周室,明正統(tǒng)之所在。*歐陽修:《原正統(tǒng)論》,李逸安點校《歐陽修全集》,北京: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16卷,第276頁。

圣人之于《春秋》用意深,故能勸戒切,為言信,然后善惡明。夫欲著其罪于后世,在乎不沒其實。其實嘗為君矣,書其為君;其實篡也,書其篡。各傳其實而使后世信之,則四君之罪,不可得而揜耳。使為君者不得揜其惡,則人之為惡者,庶乎其息矣。是謂用意深而勸戒切,為言信而善惡明也。凡惡之為名,非徒君子嫉之,雖為小人者,亦知其可惡也。而小人常至于為惡者,蓋以人為可欺,與夫幸人不知而可揜耳。夫位莫貴乎國君,而不能逃大惡之名,所以示人不可欺,而惡不可揜也。就使四君因圣人誅絕而其惡彰焉,則后世之為惡者,將曰彼不幸遭逢圣人黜絕而不得為君,遂彰其惡耳,我無孔子,世莫我黜,則冀人為可欺而惡可揜也。如此,則僥幸之心啟矣。惟與其為君使不得揜其惡者,《春秋》之深意也。桀、紂,不得貶其為王,而萬世所共惡者也。今匹夫之士比之顏、閔則喜,方之桀、紂則怒,是大惡之君不及一善之士也?!洞呵铩分诖髳褐徽D絕之者,不害其褒善貶惡之旨也。惟不沒其實以著其罪,而信乎后世。*歐陽修:《魏梁解 》,(同前注),第17卷,第299頁。

如是以藉由“各傳其實”及其綱目義例,從而以寓褒貶勸懲之旨,也正是朱熹編纂《資治通鑒綱目》的重要精神淵源。

由上述朱熹《資治通鑒綱目》中的《春秋》義法神理,反思前文所引他對揚雄《反離騷》題序開首的身份正名,繼以由炎漢入新莽的仕宦轉(zhuǎn)折經(jīng)歷之史實,最末歸旨于所謂“然則雄固為屈原之罪人,而此文乃離騷之讒賊矣。”由此觀之,朱熹在《反離騷》題序的三部曲的論述取向,儼然奪胎換骨于其前此所編《資治通鑒綱目》的《春秋》旨?xì)w及其義法脈理。

朱熹《楚辭后語》對李白平生所崇慕鄉(xiāng)國前賢揚雄的《反離騷》選錄與相關(guān)論述,若對照于詩仙李白《鳴皋歌》的選錄事實,其中既承續(xù)晁補之舊編,另一方面實亦有所取諸李白對于盛唐玄宗念茲在茲的一片君國忠誠,及其被讒遭逐,類似屈原《離騷》所代表的賢人失志而作的詩人惻隱之義,這一重要內(nèi)在神理及其旨趣,未必是晁氏舊編選錄中文、道兼具的最重要依據(jù)。然而對照于上述朱熹對于揚雄等相關(guān)辭賦論述,這一重要旨?xì)w應(yīng)是《楚辭后語》并未參仿并復(fù)制依照揚雄之例,斷然刪除晁氏舊編的《甘泉》《羽獵》等辭賦名篇,并單獨留其《反離騷》一篇作為其《春秋》褒貶義例的負(fù)面案例舉隅,因此朱熹沿用晁氏舊編中的李白《鳴皋歌》及其相關(guān)論述,顯然并未呈顯相關(guān)類似揚雄的詆訐論述,反之,朱熹于李白《鳴皋歌》的題序誠然未曾如前述揚雄《反離騷》的大肆展開攸關(guān)《春秋》褒貶的經(jīng)史論述,在言簡意賅地短制小序中,還援引晁氏舊編中的一則評語,《鳴皋歌》朱熹題序全文如下:

《鳴皋歌》者,唐翰林供奉李白之作也。白天才絕出,尤長于詩,而賦不能及魏晉,獨此篇近《楚辭》。然歸來子猶以為白才自逸蕩,故或離而去之者,亦為知言哉!*朱熹:《鳴皋歌·序》,《楚辭后語》,第4卷,第3頁。

此段序文一方面贊賞李白天才卓絕飄逸,同時指陳此《鳴皋歌》的文體屬性,傳統(tǒng)視作詩歌體的歌行類,朱熹則以承傳晁氏變騷之意,視為辭賦之作。其中重要關(guān)鍵應(yīng)在李白歌行往往詩、賦融合的破體跨界*有關(guān)李白歌行之詩賦融合,可參見拙著《詩情賦筆話謫仙:李白詩賦交融之多面向考察》,臺北:文津出版社,2000年版,第1-38頁。,即謂之“才自逸蕩,故或離而去之”。由此觀之,宋代已將李白歌行的變《騷》書寫視為辭賦文體,因此若就李白的辭賦書寫而言,李白樂府歌行類的《遠(yuǎn)別離》,應(yīng)亦可視為變《騷》取向之辭賦書寫,唯《鳴皋歌》相對于《遠(yuǎn)別離》,甚至李白尚創(chuàng)作了楚騷體辭賦如其《惜余春賦》《愁陽春賦》《悲清秋賦》等篇,因此依據(jù)朱熹《鳴皋歌》題序所述,詩仙李白固然以詩歌見長,然則所謂“賦不能及魏晉”,就賦史流變而言,固然可以見仁見智,唯朱熹所指“獨此篇近《楚辭》”,恐怕皆有違于李白辭賦創(chuàng)作的歷史事實,朱熹本人亦創(chuàng)作辭賦,應(yīng)不至于一無所悉李白辭賦相關(guān)創(chuàng)作,恐怕不能單純地從李白歌行、樂府或六朝體小賦作為唯一理解面向;換言之,若就前述其《楚辭》三書編纂的旨趣,與相關(guān)論述取向作為參照,然則所稱李白獨此篇近《楚辭》者,或其中主要關(guān)鍵,應(yīng)頗關(guān)涉他所揭揚屈《騷》的忠君愛國旨?xì)w,以及從屈原到賈誼辭賦所體現(xiàn)的賢人失志及其遭讒放逐主題。

三、山境與困境 :李白《鳴皋歌》的屈《騷》余影及其供奉翰林至賜金還山之放逐隱喻

李白《鳴皋歌》文本,據(jù)傳世李白全集題稱全文應(yīng)作《鳴皋歌送岑征君》,并且據(jù)今最早,價值最高的日本藏庋宋蜀刻本,此作編在卷六“歌吟·下”,本卷另有目次于其下題稱相近的《鳴皋歌奉餞從翁請歸五崖山居》,及卷十四《送·中》題為《送岑征君歸鳴皋山》五古體等送別之作,其中五古體的《鳴皋》詩,應(yīng)與《鳴皋歌送岑征君》為同時之作,可資參讀。

李白《鳴皋歌》以騷體為歌吟,本緣自送別岑征君歸鳴皋山所撰,然而實際書寫旨趣乃在送別岑氏系出宰輔名門、終以君臣遇合之憾、棄世而高隱之情志,指涉詩仙李白雖在天寶元年優(yōu)入長安,供奉翰林,卻目者見朝廷賢邪易位,忠佞失序的朝廷綱紀(jì),終見讒謗,被迫放逐還山,重新歸返前此隱淪山林的詩仙生涯的情志脈動,作為《鳴皋歌》中藉由送別岑征君歸山一事,從而藉由登山險阻隱喻忠臣賢士報效君國無門,備歷險巇的仕宦驚夢。然則從李白大致同時而作兩篇《鳴皋》之作,其中五古體《送岑征君歸鳴皋山》主要敘寫岑征君的棄仕從隱,與李白自我長安供奉翰林生涯的偃蹇不遇及其賜金還山歷程,從而演繹其放逐到追逐的情志書寫主題,故其詩篇主要旨趣即在:

雖登洛陽殿,不屈巢由身。余亦謝明主,今稱偃蹇臣。登高覽萬古,思與廣成鄰。蹈海寧受賞?還山非問津。*李白:《送岑征君歸鳴皋山》,安旗主編:《李白全集編年注釋》,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版,第781頁。

此詩誠然藉由送別岑征君歸隱,大肆鋪陳去國明志,隱淪致遠(yuǎn)的君國士臣之悲,詩中所援引的謝安及魯仲連,本即李白平生崇慕的重要歷史典范,因而此詩實可視為李白供奉翰林卻君臣不遇,及其終遭賜金還山的自我寫真及其放逐隱喻;其次,此詩適可作為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的具體箋注,惟將前述五古詩體,與此一變《騷》辭賦的文本內(nèi)容加以對讀,則不難洞鑒《楚辭后語》所選《鳴皋歌》,除了屈《騷》書寫的文體基調(diào)外,更多鋪陳近似屈《騷》忠邪賢佞書寫及其香草美人隱喻,例如:

雞聚族以爭食,鳳孤飛而無鄰。蝘蜓嘲龍,魚目混珍。嫫母衣錦,西施負(fù)薪。若使巢由桎梏于軒冕兮,亦奚異于夔龍蹩躠于風(fēng)塵?*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同前注),第776頁。

其中意象或沿承屈原辭賦,如《九章·惜往日》之“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或先秦兩漢迄至六朝的事類典故。李白藉由送別岑征君的《鳴皋歌》,漸次鋪陳的實為其天寶三載備見讒謗之苦,終竟為玄宗賜金還山,重返山林隱逸背后的君臣遇合深憾,及其在翩翩來去山岳與長安京城之間的君國情志,及其追夢長安,臻至翻然驚夢的翰林生涯隱喻。

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深富香草美人比興況味的君國遇合隱喻,雖是藉由送別對象岑氏的代言身份加以演繹,然則若結(jié)合前引其宜為同時而作的五言體《送岑征君歸鳴皋山》所稱“余亦謝明主,今稱偃蹇臣”,則其《鳴皋歌》之作,誠然緣自李白與岑征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深情共鳴,換言之,正是李白對于供奉翰林的稍縱即逝,恍如游山驚夢的另一種放逐隱喻及其自我寫真,于是相對于屈原《離騷》中忠君愛國而遭讒見逐的抒情自我敘寫策略,李白雖然于香草美人此類“靈均余影”之外,還加以靈活變創(chuàng),一是結(jié)合送別書寫卻彼我文本互涉;其次,則將送別友人歸去的鳴皋山,藉由攀登山境層層險阻的書寫,變創(chuàng)而為其天寶初年來去長安,賜金還山的困境書寫,從而建構(gòu)其供奉翰林生涯始末的“山境與困境”論述,及其攸關(guān)君國遇合困境的屈《騷》深層底蘊。因此,若將李白鳴皋山境的書寫文本,結(jié)合李白同年所撰的《夢游天姥吟留別》加以對讀,便更不難洞鑒其間所深刻寓托的長安驚夢及其去朝還山的主要情志意涵,并且二篇山境鋪陳的送別書寫,就其文本的遣詞用語亦頗不乏近似仿佛現(xiàn)象。

上述李白歌吟前后的書寫取向顯然如出一轍,形神深契,從而成為詩仙李白展現(xiàn)其天才橫絕,不拘傳統(tǒng)常格的變創(chuàng)特性,此應(yīng)為晁補之《變離騷》臻至朱熹《楚辭后語》彼此靈犀感應(yīng)所謂:“白才自逸蕩,故或離而去之?!钡闹匾獙徱曣P(guān)鍵,李白此一“逸蕩”風(fēng)格誠然相對于屈《騷》書寫范式,尤富于承傳經(jīng)典之外的變《騷》特色。由此觀之,朱熹《楚辭后語》承續(xù)晁補之《變離騷》的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并未如揚雄賦篇重加刪定,其中重要理由,主要應(yīng)在盡管李白富于結(jié)合送別歌行,并且詩賦融合的文體新變,然則無論依仿屈《騷》香草美人比興旨趣中的取材因華,尤其以山岳隱喻魏闕,從而寓托其忠誠君國及被讒見放的士臣情志,其中的比興旨要正是承傳屈《騷》忠君愛國及其賢人失志的古《詩》流亞。

由上觀之,李白撰于天寶初年告別長安,去國還山的《鳴皋歌送岑征君》,并非李白辭賦或歌行、樂府之作的唯一變《騷》書寫,然則朱熹《楚辭后語》并未加以更替變動,除了源自晁補之《變離騷》的舊編背景外,更重要的關(guān)鍵誠然應(yīng)是有洞鑒此賦繼踵屈《騷》忠君愛國,卻被讒見放的比興情志,同時也與朱熹《楚辭》論述推尊賈誼為漢代賦宗承傳屈《騷》經(jīng)典之首,并以《惜誓》、《吊屈原賦》等變《騷》書寫以見情志的精神,一漢一唐前后輝映,而絕非單純沿用晁氏舊編的表象,更何況《鳴皋歌送岑征君》更是李白于天寶三年離京還山之后,最早也最富于屈《騷》香草美人比興旨趣,又多忠怨放逐情思的靈均余影作品,朱熹將其續(xù)編在《楚辭后語》之列,誠然正與其題下序文所揭:“鳴皋歌者,唐翰林供奉李白之所作也”的主要作者身份正名,及其由天寶初年來去長安,供奉翰林期間,終因賜金還山報效君高志中摧的際遇密切相關(guān),從而契合朱熹《楚辭后語》背后的君臣綱常觀照及其屈《騷》精神底蘊。

四、幕府與心術(shù):朱熹對李白《鳴皋歌》及其入幕永王璘事件的觀照取向

朱熹《楚辭后語》中往往藉由開宗明義的身份與正名,及其相關(guān)平生事跡的提綱挈領(lǐng),深刻寓托其編纂刪定背后的君臣綱紀(jì)及其《春秋》褒貶義例,前述對于漢代揚雄及其辭賦的刪補更替案例,便是此一精神意識的集中體現(xiàn),其中尚可作參證者,例如《楚辭后語》編次于李白《鳴皋歌》第二十三之前的陶潛《歸去來辭》第二十二,同樣如李白《鳴皋歌》乃是承續(xù)晁氏舊編,但朱熹則進一步鋪陳其續(xù)選陶潛此一辭賦的另一重要觀照:

《歸去來兮辭》者,晉處士陶淵明之所作也。潛有高志遠(yuǎn)識,不能俯仰時俗。嘗為彭澤令,督郵行縣,且至,吏白:“當(dāng)束帶見之?!睗搰@曰:“吾安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xiāng)里小兒耶!”即日解印綬去,作此詞以見志。后以劉裕將移晉祚,恥事二姓,遂不復(fù)仕。宋文帝時,特征不至,卒謚靖節(jié)征士。*朱熹:《楚辭后語·歸去來辭》題序,第4卷,第2頁。

其中尤可注意者,即在朱熹開宗明義揭示其身份乃為“晉處士陶淵明之所作也”,其中所謂東晉處士身份,若結(jié)合其下所述陶潛不受劉宋所征召的征士身份,則其前文所揭“晉處士陶淵明”誠然并非尋常意涵的作者說明,而是深切寓托其“不事二姓”的處士高節(jié),這一敘寫策略,實質(zhì)上即符合其《資治通鑒綱目》中《春秋》義法及其文字褒貶的重要書寫旨趣,也因此朱熹在《楚辭后語·序》反復(fù)指陳其異于晁氏舊編的另一種征言大義意涵:

于雄則欲因反騷而著蘇氏、洪氏之貶詞,以明天下之大戒也。陶翁之詞,以為中和之發(fā),于此不類,特以其為古賦之流而取之是也。抑以其自謂晉臣恥事二姓而言,則其意亦不為不悲矣。序列于此,又何疑焉。*朱熹:《楚辭后語·目錄總序》,第3頁。

朱熹在題序所揭示的作者身份名銜,往往別具《春秋》褒貶深意,從而呈顯其道學(xué)觀照下的“正名”旨諦。

由上觀之,朱熹對于李白《鳴皋歌》題序所揭作者“唐翰林供奉李白”的敘寫,固然殊異于上述漢代揚雄與東晉陶潛所面臨改朝易代之際,士臣?xì)夤?jié)與君臣綱紀(jì)的《春秋》大義命題,然則,李白固然始終以報效盛唐玄宗為其平生志業(yè),正如其早年在安陸期間所撰《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的“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shù),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qū)大定,??h清一”的兼濟藍(lán)圖,然而終竟在天寶初年供奉翰林前后未及二載,即見讒被謗,賜金還山,從而頗以《鳴皋歌》書寫,既重現(xiàn)屈《騷》香草美人的比興旨諦,亦復(fù)藉由友人送別書寫,一澆詩仙李白亟欲輔佐明主,壯志未酬的君國憾恨?!而Q皋歌》于是成為朱熹重視作者賢士君國情志的具體箋注,而李白身上固然無涉揚雄或陶潛“不事二姓”與否的大旨,唯其在天寶安史之亂時期,則顯然涉入唐肅宗之繼統(tǒng)歷程中攸關(guān)玄宗朝諸王之嗣統(tǒng)問題,其中原與肅宗并為諸王,并且奉玄宗詔負(fù)責(zé)東南一代的軍事統(tǒng)帥,卻涉及其中所謂造反叛亂的《春秋》命題,而且此一相關(guān)事實,朱熹于其《資治通鑒綱目》中一再頗見論述,例如:據(jù)安旗《李白年譜》載敘,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與《夢游天姥吟留別》等歌行之作,應(yīng)撰于天寶五年,即天寶三年李白賜金還山的后兩年左右,而他接受永王征召入幕,事在天寶十五年歲暮,即安史亂起后的天寶十五載,亦為肅宗李亨即位靈武的至德元年(756),因當(dāng)年之秋,李白聞賊破潼關(guān),玄宗奔蜀,遂沿江而西,入廬山,隱于屏風(fēng)迭,并于歲暮之際,因“永王璘辟書數(shù)至。白幾經(jīng)猶豫,終于決定下山入幕”*上引李白入永王璘的簡要載敘,參見安旗《李白年譜》,臺北:文津出版社,1987年版,第119-124頁。,至于李白入幕永王麾下,是否出于自愿,或迫于時勢,學(xué)界已頗不乏相關(guān)論述,其中安旗據(jù)李白《與賈少公書》與《別內(nèi)赴征三首》所稱“王命崇重,大總無戎,辟書三至,人輕禮重”等相關(guān)書寫,大致映現(xiàn)當(dāng)時李白的矛盾掙扎,然而終究應(yīng)詔入幕,其中的主要權(quán)衡所在有二:

一方面,面對“中原橫潰”的局勢,恐“塵忝幕府,終無能為”;另一方面,為濟時報國熱情所趨,又有應(yīng)召之心。終于在“嚴(yán)期迫切,難以固辭”情況下,決定“扶力一行,前觀進退”,同時,準(zhǔn)備“薦賢”以“自免”。*(同前注),第120頁。

李白自陳入永王幕的復(fù)雜情懷,誠然懇切沉重,最后也因永王璘穩(wěn)據(jù)東南富庶,乘機擴展聲勢,且又未奉圣命,抗旨返蜀面見玄宗,因而甫即位不久的肅宗視為亂臣逆反,并任使淮南節(jié)度使高適等人率軍聲討,終于此年二月永王璘兵敗丹陽,其后李白雖因此一入幕永王璘事件,長流夜郎,而有《流夜郎聞夜酺不預(yù)》,及后途中蒙赦,乃撰成名作《早發(fā)白帝城》等詩,然則晚年亦頗以此深憾,而有蒙冤待雪的相關(guān)情懷流露與詩文書寫,玄宗到肅宗的繼位承統(tǒng)過程中,永王璘漸次呈顯其深藏竊位之禍心,而李白卻未必真正洞鑒其中永王璘的軍國心計與君位城府,然則永王璘擁據(jù)東南而包藏禍心的歷史事跡,就史家的朝代正統(tǒng)觀照而言,畢竟視為逆反亂臣之舉,因此朱熹在其《資治通鑒綱目》中亦不乏關(guān)于永王璘事件的史實敘載及其是非評騭,其中綱目前后旨要如下:

永王璘反,上皇遣淮南節(jié)度使高適等討之。*朱熹:《資治通鑒綱目》,第44卷,第2566頁。

初,上皇命諸子分總節(jié)制,諫議大夫高適諫以為不可,上皇不聽,以璘領(lǐng)四道節(jié)度都使,鎮(zhèn)江陵。時江、淮租賦,山積于江陵。璘召募勇士數(shù)萬人,日費巨萬。子玚有勇力,好兵,薛璆等為之謀主,以為:“今天下大亂,惟南方完富,宜據(jù)金陵,保有江表,如東晉故事?!鄙下勚?,敕璘歸蜀,璘不從。上乃以高適為淮南節(jié)度使,來瑱為淮南西道節(jié)度使,與江東節(jié)度使韋陟共圖璘。璘遂引舟師沿江東下。吳郡太守李希言平牒璘詰之,璘怒,遣其將渾惟明襲吳郡、季廣深襲廣陵,破其兵于當(dāng)涂。江、淮大震。高適與來瑱、韋陟會于安陸,結(jié)盟誓眾以討之。*朱熹:《資治通鑒綱目》,第44卷,第2566頁。

至于次年的肅宗至德二年(759)春二月則載永王璘兵敗事,其綱目大要如下:

江南采訪使李成式討永王璘,璘敗走死。*同上,第2571頁。

成式與河北招討判官李銑合兵討璘。季廣深召諸將謂曰:“吾屬從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謀已隳,兵鋒未交,尚及早圖去就。不然,死于鋒鏑,永為逆臣矣!”諸將皆然之。于是廣深以麾下奔江陵。璘黨皆散,憂懼不知所出。成式將趙侃等濟江,璘兵遂潰。璘奔鄱陽,江西采訪使皇甫侁遣兵擒殺之。*同上,第2571頁。

這些載敘為朱熹《資治通鑒綱目》中有關(guān)永王璘事件本末及其評述的文本,按其前后綱目的敘寫體例,乃采先以大綱示其褒貶體要,其后再續(xù)以相關(guān)史實為其傳注,從而體現(xiàn)其書呈顯孔圣《春秋》義法;其中尤值得關(guān)注者主要在至德元年開宗明義且提綱挈領(lǐng)的“永王璘反”四字,及其上皇遣使“討之”之文字義法,按其書編寫《凡例》之“征伐”條目,涵括“叛亂、僭竊、夷狄、遣將、師名、勝負(fù)、戰(zhàn)”等相關(guān)門類謂:

凡正統(tǒng),自下逆上曰反,有謀未發(fā)者曰謀反。

凡正統(tǒng),用兵于臣子之僭叛者,曰征,曰討。

凡人興兵討篡逆之賊,皆曰討。惟治其臣子之叛亂者,書討。討而殺之,曰誅。

若對讀上述有關(guān)朱熹此書有關(guān)永王璘事實的“反”與“討”等字,顯然正是出自以玄宗至肅宗之李唐正統(tǒng)立場,視永王璘軍事舉措為朝廷逆反之舉,也固此才會有前述至德元年敘寫“上聞之,敕璘歸蜀,璘不從”,與季廣深諸將所論“吾屬從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謀已隳,兵鋒未交,尚及早圖去就。不然,死于鋒鏑,永為逆臣矣”的“逆臣”焦慮。由是觀之,朱熹對于永王璘的軍事舉措的綱目示要,顯然正是其根據(jù)《春秋》正統(tǒng)觀照及其褒貶義法加以評騭。

至于李白于至德元年的投效永王幕下,不管李白的背景與動機究竟如何理解,或許學(xué)術(shù)之論述可以見仁見智,然則李白畢竟曾任李唐王朝視為反亂逆臣的永王幕下要員,若依照朱子對于漢代前賢揚雄及其易仕新莽之亂臣賊子觀照,固然若依據(jù)此例原則,李白即使并非新莽君臣篡賊僭國之例,然則誠然亦難以完全擺脫永王璘的逆臣群體罪名,及其貶黜陰影。固此頗耐人尋味的命題,即在朱熹又如何看待曾經(jīng)入幕永王璘麾下的詩仙李白?按其在曾論述歷代史時,對于李白入永王幕事頗見嘲弄揶揄之說:

李白見永王璘反,便從臾之,文人之沒頭腦乃爾!后來流夜郎,是被人捉著罪過了,刬地作詩自辨被迫脅。李白詩中說王說霸,當(dāng)時人必謂其果有智略。不知其莽蕩,立見疏脫。*黎靖德:《朱子語類·歷代》,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136卷,第3284頁。

其中關(guān)于李白投效永王幕下一事,朱熹顯然傾向視李白己身對于永王有所期待,故流放夜郎,實為事出有因,并非全然源自永王之脅迫,故藉此論述寓托“文人無腦”之嘲諷,由此觀之,暫不論李白入幕永王璘事是否全然遭受脅迫,或無從自主之抉擇固可商榷,然則就永王東巡本奉朝廷之命,而李白終極關(guān)懷亦著眼于廓掃胡塵,一清中原,進而立功建勛報效君國,如其《永王東巡歌》首尾篇章所述“永王正月東出師,天子遙分龍虎旗”,“南風(fēng)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大體可信李白認(rèn)知中的永王奉詔東巡一事,固亦師出有名,其中分辨之關(guān)鍵應(yīng)在永王璘之別具禍心,更對玄宗及肅宗父子、手足之間隙與心計渾然未察,致有前引朱熹所議的“文人沒腦”論述;換言之,朱熹雖未為李白入幕永王璘從而成為逆臣叛斷之跡,有所諱避護短,卻顯然以舉重若輕地傾向于李白入幕永王,志在實現(xiàn)其平生效命君國,一清海縣的忠臣志士初衷及其心術(shù),淡化了其永王事件的無心胡涂,或一時失慮。

朱熹對于李白入幕永王事件,既有如是觀照,然則就其詩仙報國大節(jié)而言,終竟應(yīng)屬瑕不掩瑜,或者可以視如《楚辭后語》論述屈原投江事,所謂:

夫屈原之忠,忠而過者也;屈原之過,過于忠者也。故論原者,論其大節(jié),則其它可以一切置之而不問,論其細(xì)行,而必其合乎圣賢之榘度,則吾固己言其不能合于中庸矣。*朱熹《楚辭后語·反離騷》篇末題注,第2卷,第14頁。

換言之,朱熹對屈原如是取其大節(jié),略其小節(jié)的審視標(biāo)準(zhǔn),應(yīng)是他視李白永王璘事件之本心乃出自忠君愛國,卻一時失慮的小節(jié)出入,不宜作為李白平生念茲在茲,報效君國的主要詮釋,或士臣形象重要箋注。相形之下,李白報國無成,賜金還山,而于天寶五年所撰的《鳴皋歌送岑征君》反而應(yīng)是詩仙李白承傳屈《騷》精神芳烈,所謂士臣“忠君愛國”,卻被讒見逐的重要隱喻。

朱熹《楚辭后語》承續(xù)前賢晁補之《變離騷》中的李白《鳴皋歌》,從表層現(xiàn)象而言,似乎水到渠成,自然尋常,然而若重新藉由他編定《楚辭集注》及《楚辭后語》《楚辭辯證》等書中所呈顯的重要君臣倫理旨趣,及其與揚雄等人辭賦論述之褒貶取向等等評價視角之轉(zhuǎn)換,尤其若自李白長安供奉翰林的君臣遇合向度及其深入審視,其中攸關(guān)屈《騷》香草美人比興及其放逐論述,從而成為朱熹續(xù)衍晁氏舊編之外,進一步又深切寓托詩仙辭賦《鳴皋歌》之“忠君愛國”旨諦,及其重要正典與形象代言,從而對于向以傲岸不羈及其豪放飄逸為主的詩仙李白平生形象,重新賦予另一深富變創(chuàng)意涵的忠君愛國形象,并且適與其別出心裁,卓然不群的陶潛形象重塑,形成一種與傳統(tǒng)認(rèn)知迥異的翻案與顛覆意涵,固此《楚辭后語》的李白《鳴皋歌》,誠然朱熹除參酌晁氏舊編的變《騷》“逸蕩”書寫特質(zhì)之外,更富于展現(xiàn)詩仙李白兼濟君國的士臣情志面向,然則此宜為朱熹由屈原楚《騷》到李白《鳴皋歌送岑征君》的前后承傳,所意圖體現(xiàn)的南宋君國及其世變關(guān)懷的另一深層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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