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立媛 賴明妍

數字出版是依托網絡技術對人類文化進行數字化傳承的新型出版產業(yè)。隨著大眾傳播的不斷發(fā)展，傳統(tǒng)的信息傳播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新興媒體搶占市場份額，數字出版產業(yè)發(fā)展勢頭強勁，數字技術在出版行業(yè)得到了廣泛的應用。雖然我國數字出版行業(yè)近年來獲得了一定的進步，但是媒介融合下的中國出版業(yè)由傳統(tǒng)出版模式轉向數字出版的道路并非一帆風順，其中版權問題成為其發(fā)展的一大阻礙。

一、我國數字出版面臨的現狀和侵權問題

（一）我國的數字出版及版權保護

近年來，隨著數字出版技術的發(fā)展，以及盈利模式的逐漸成熟，我國數字出版業(yè)發(fā)展迅速?！?017—2018中國數字出版產業(yè)年度報告》指出，2017年全年我國數字出版產業(yè)收入規(guī)模超過7000億元，保持快速發(fā)展態(tài)勢，多領域發(fā)展成績顯著。

在數字出版版權方面，國家版權局等職能部門始終致力于維護清朗的網絡空間秩序，營造良好的網絡版權環(huán)境。自2005年以來，國家版權局聯(lián)合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工業(yè)與信息化部、公安部開展了打擊網絡侵權和盜版的“劍網行動”，對網絡侵權、盜版等熱點、難點問題進行專項整治，先后開展了網絡著作、網絡音頻、網絡文章轉載和網絡云存儲的專項整治行動，網頁空間、應用商店和在線廣告聯(lián)盟等領域的在線盜版行為得到明顯扼制，取得了顯著的成效。

（二）數字出版的毒瘤：盜版侵權

一是盜版侵權肆無忌憚。數字出版是傳統(tǒng)出版的傳承，又利用計算機、網絡通信技術豐富了傳統(tǒng)出版的內容表達和傳播方式，其社會環(huán)境、盈利模式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在網絡和信息技術的支持下，網絡出版物形式多樣，制作技術日新月異，但也削弱了著作權人對作品的控制，存在復制傳播成本低廉、盜版侵權變得極其容易等問題。網絡日益成為侵權盜版的高發(fā)領域，其中自媒體、短視頻、數字音樂、網絡原創(chuàng)文學等成為重災區(qū)。如一些網站未經著作權人同意，擅自將其文學作品上傳到網絡中；有的未與著作權人溝通獲得授權或標注來源，擅自轉載微信文章、原創(chuàng)視頻；還有的在網上肆意傳播走私盜版的音像制品等等。網絡盜版制約著著作權人創(chuàng)作的積極性，嚴重阻礙著數字出版行業(yè)的良性發(fā)展，使以創(chuàng)新為核心的版權產業(yè)面臨著嚴峻的挑戰(zhàn)。

二是數字著作版權保護法規(guī)制度不完善。網絡侵權行為的頻繁發(fā)生表明，在我國數字著作權保護的政策、法律法規(guī)不完善。在互聯(lián)網時代，流量意味著利潤，任何網絡資源的復制和傳播，只要未經著作權人授權且存在利潤的獲取，就會侵犯到著作權人的利益，涉嫌違法。但是，國家對于著作權法的制定、監(jiān)督和實施，一直集中于傳統(tǒng)的出版模式，在數字出版方面沒有專門的法律法規(guī)予以保護。目前，關于數字出版的規(guī)章還是國務院2006年5月18日發(fā)布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此條例于2013年進行修訂并施行。面對飛速發(fā)展的網絡出版，我國的法律制度建設仍需加強。

三是數字版權保護工作較為滯后。近年來市場上陸續(xù)出現了數字版權保護技術（例如數字水印技術），為數字媒體版權提供了一定的安全保障。但是，隨著科技的發(fā)展，盜版手段層出不窮。網絡侵權盜版除了涉及紙質書籍，優(yōu)質音頻、視頻資源也深受其害，更有甚者未經授權使用原版圖書部分或全部內容，將其組成全新的電子出版物進行銷售，這種行為不僅涉及侵權，還涉嫌非法網絡出版。如在最近幾年，商務印書館不僅發(fā)現大量銷售盜版書的電商平臺，還有的盜版者通過論壇、文檔分享平臺、微信公眾號等網絡平臺公然售賣侵犯他人版權的文字產品。另有利用手機APP、在線詞典等渠道，盜用傳播商務印書館享有版權的圖書內容的情況。還有利用音頻外部設備緩存或閱讀侵權作品，以及利用服務器、云端等大型存儲設備儲存侵權產品，利用用戶卡或密碼才能閱讀或者使用作品的情況。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認為，對線上盜版侵權打擊、維權的難點，就在于這些線上盜版網站缺少登記備案，也沒有任何聯(lián)系方式，有的甚至服務器都在國外，“如果僅是關停域名，并不能夠徹底地解決問題。打擊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斷絕他們的資金來源，即斷絕廣告聯(lián)盟的收入，但是這還存在著爭議”。應用數字版權保護技術需要投入更多的資源，才能夠對技術進行更新?lián)Q代，這就增加了數字出版企業(yè)的成本。

四是侵權容易維權難。“侵權的電子書實在太多，告也告不過來”，某業(yè)內人士無奈地說。比起紙質書籍、音像制品，盜版電子書、視頻、音頻很容易，而維權卻十分困難?！耙徊繜徜N紙書，只要買到手，就可以掃描成PDF格式上傳。要維權的話，需要找到上傳電子書的服務器，而且可能我們前腳截圖某網站上的盜版電子書頁面，后腳它就下架了，追蹤起來比較困難?！比嗣裎膶W出版社數字出版部主任趙晨說?；ヂ?lián)網是開放式的平臺，信息傳播涉及多領域，具有速度快、覆蓋面廣的特點，任何人都無需經過繁復的身份驗證就可以進入互聯(lián)網。這也導致網絡維權難以確定侵權主體的身份，從而增加了取證難度。

當數字侵權行為發(fā)生時，侵權者盜版的成本很低，而版權所有人的維權行動則耗時耗力，客觀上也阻礙了權利保障行為的實施。北京知識產權法院法官劉義軍表示，“司法的資源有限，通過法律途徑維權成本很高，真正解決網絡版權侵權的問題，既需要立法、司法的努力，也需要行業(yè)的自凈以及技術的進步，構建一個更快捷的維權體系”。[1]

五是“拿來主義”觀念很有市場。目前大眾對于版權都有一定的了解，版權是保護創(chuàng)作者權益所在，是大眾感知多元的文化作品的保障，然而由于國情和用戶習慣所致，侵權事件幾乎每一天都發(fā)生在廣大網絡用戶身上。就網絡用戶使用的電腦壁紙為例，打開搜索引擎一搜一大把的圖片，讓有些人認為未經權利人使用這些圖片是合理的。其實不然，看似簡單的圖片背后，版權是一直存在的，一旦侵權，權利人完全有權利追究其賠償。視頻、音樂、游戲應用興起初期，用戶可以免費獲取資源，由此滋生的“拿來主義”深入人心，長此以往很多網民便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想要短時間內讓網民接受內容付費難度很大。很多用戶對有版權的正版音像、正版電子書敬而遠之，有需要時熱衷于在網頁上找尋各種盜版鏈接?！豆と巳請蟆返挠嘘P調查顯示，“目前，網絡侵權行為的被舉報率只占全國違法統(tǒng)計舉報率的3%左右，新聞作品則處于網絡侵權的重災區(qū)，很多作者和讀者面對侵權更是習以為?！?。

二、破解數字出版侵權問題應對癥下藥

（一）自律應為數字出版商的首要遵循

數字出版商要強化版權意識和社會責任意識，在獲取商業(yè)利益的同時，不僅要考慮如何更加便捷地服務于大眾、增加流量、點擊率，也應當考慮如何不觸犯其他出版單位和著作權人的利益，維護出版產業(yè)的公平環(huán)境，創(chuàng)造更多的社會效益。數字出版商要遵循先授權后使用的版權保護基本原則，在法律制度的框架內合法合理地進行出版；加強企業(yè)誠信建設，優(yōu)化數字出版商業(yè)模式，給予著作權人應有的尊重，在與著作權人利益分配中實現雙贏和互利。

（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guī)，加大監(jiān)督管理力度

緊跟行業(yè)發(fā)展的步伐，適時對《著作權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進行修訂，以適應社會發(fā)展的需要，讓廣大著作權人在維護自身權益時有法可依。據了解，數字出版涉及的部委多達20多個，應加強各職能部門之間的協(xié)調，加大網絡盜版打擊力度。各地執(zhí)法部門要積極配合快速查辦網絡侵權盜版案件，從嚴查處各類盜版網站。對于多次侵權的單位要予以嚴懲，對侵權嚴重的領域建立執(zhí)法檢查機制，對于涉嫌構成犯罪的立案查處絕不姑息。對社會危害影響大、范圍廣的網絡侵權、盜版案件，著作權行政機關和執(zhí)法部門應依法處罰，遏制侵權、盜版行為，建設公平有序的出版環(huán)境。另外，國家有關部門應當支持和鼓勵電子出版平臺依法獲取著作權人的數字版權授權，大力宣傳先授權再經營的理念，鼓勵建立數字版權內容平臺。

（三）創(chuàng)新數字版權管理技術

DRM（數字版權保護技術）是美國出版商協(xié)會定義的對出資出版進行版權保護的一種手段，是保護數字出版物的知識產權的新技術，貫穿于數字出版的整個流通過程。建議加大出版產業(yè)急需加大數字保護工程的資金投入，引進消化先進的數字版權保護技術，開發(fā)推廣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數字版權保護技術，為版權認證、授權管理、侵權追蹤提供技術支持，以應對信息網絡技術給版權保護帶來的沖擊。

（四）推行著作權集體管理

網絡技術的普及使得作品的表達方式和傳播途徑產生了巨大的變革，也為著作權集體制度管理提供了廣闊空間。建議成立數字版權集體管理組織，對授權作品進行集中管理、統(tǒng)一運作和經營，其中包括許可作品使用、向使用者收取費用、向權益人轉付費用以及進行與版權相關的訴訟和仲裁等。

因為互聯(lián)網技術和傳播媒介的發(fā)展，出版行業(yè)著作權人和出版商間的著作權平衡已被打破。而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則可以在兩者之間起到溝通的橋梁作用，調整其利益的失衡。首先，著作集體管理組織是依法設立的團體，可以依照授權合同，為著作權人進行作品市場開拓，并根據市場反饋調整策略，維護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其次，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因為擁有信息網絡新興技術，從而比傳統(tǒng)出版業(yè)具有更多的優(yōu)勢和資源，能夠為廣大用戶提供更詳盡周全的作者和作品信息，便于用戶方便快捷地獲得需要的作品，在著作者和公眾間架起了溝通的橋梁。[2]

（五）加強數字出版版權保護宣教工作

相關部門需要有針對性地開展宣傳工作，引導廣大網絡用戶樹立使用正版、抵制盜版、反對非法傳播的觀念，提升全社會版權保護意識。此外，針對公眾對于版權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認識不足的實際，有關部門需加強法律知識的普及，及時向公眾普法釋法，引導全社會形成正確的價值導向。

當前，有關部門在大力查處違法行為、封禁不法網站的同時，還應完善信息公開機制，讓整治行動產生積極正面的示范效果，防止謠言滋生引發(fā)社會恐慌，造成不明就里的網民對整治行動產生誤解。此外，還要充分發(fā)揮主流新聞媒體的作用，對經典網絡侵權案例進行策劃報道，做好以案釋法工作，營造版權保護的輿論氛圍。①

注 釋：

① 王燦，網絡侵權事件層出不窮 該如何突破網絡版權保護的困境？法制網輿情中心（ID：fzwyqz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