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陽泉市盂縣第三中學校 杜彩平
語文教學是一個鮮活的過程,語文課程是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在高中語文教學中進行文學鑒賞教學,我們完全可以借助課本上的文章,對它們進行整合調配?;驅⒉煌骷蚁嗨浦黝}的作品進行比較閱讀,也可以將同一個作家不同類型的作品進行比較閱讀。因為通過比較,找出相同,可以發(fā)現共性;找出相異,容易發(fā)現個性。而共性和個性的發(fā)現,就是理解深化的標志。文學作品的閱讀若能引導學生借助“比較”進行巧妙開掘,定會收到較好的閱讀效果。通過反復比較,學生學到的知識才會是完整的,而不是零碎的;才會是有聯系的,而不是孤立的;才會是靈活的,而不是呆板的。
以下我就以卡夫卡的《變形記》和蒲松齡的《促織》為例來談一談文學教育的比較閱讀法。
不同的國度,異樣的空間,兩個素不相識的作家,卻使用了相同的模式,表達了相近的思想,給讀者呈現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卻又讓人心酸的“異形世界”。
我們先來了解一下這兩部作品的簡要內容:《變形記》是弗蘭茨?卡夫卡發(fā)表于1912年的一篇德語中篇小說,也是他的成名作。此小說講述了推銷員格里高爾長年在外奔波,從事旅行推銷,很累人。為的是還清父母欠下的債。所以他只能低三下四、謹小慎微,惟恐被老板開除。因此,當他一早醒來發(fā)現自己突然變成了甲蟲,卻無力改變。他的家人卻嫌惡他,他最終在孤獨寂寞中死去?!洞倏棥肥侵袊宄≌f家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代表作,因為皇宮內斗蟋蟀流行,地方官便讓下級都要捉蟋蟀上交,成名便被分派到這樣的任務,因為民間高價賣蟋蟀,他家沒有錢,只好自己捉蟋蟀,他們求仙在仙人指示的地方捉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蟋蟀。成名一家以為這次能順利過關,不料成名年幼的兒子因貪玩放走了蟋蟀,成子害怕而投井自盡,幸而未死卻昏迷不醒。第二天成名在家發(fā)現了一只小蟋蟀,在與人斗蟋蟀的過程中發(fā)現它戰(zhàn)無不勝。成名因它的善斗受到了重賞,其后平步青云,大富大貴。而他的兒子也醒來,卻說他自己變成了一個輕快而善斗的蟋蟀。
由以上內容不難看到,無論是格里高爾還是成名之子他們都由人變成了蟲,這是兩個異化的世界,在異化的世界里他們的結局一個孤獨死去一個成功醒轉。
這兩個家庭所處的社會關系非常相似。發(fā)生變形的主體都是一個家庭中兒子的角色。他們都是在肩負著巨大的壓力或是恐懼的情況下發(fā)生變形的?!蹲冃斡洝分械母窭锔郀柺且粋€最普通的推銷員,每天必須兢兢業(yè)業(yè)的上班,不能有任何一點偷懶和怠惰。他發(fā)現自己變甲蟲并起不了床時,公司的秘書主任親自到他們家來催促,并表示不能相信他是因病請假的。《促織》中的成名也是社會最底層的一個小官吏,由于生性善良不忍心欺壓百姓,只能自己上交蟋蟀,買蟋蟀需要出高昂的費用,家里沒有錢。但是交不出蟋蟀又要被上級毒打,成名一家就是在這樣的夾縫中求生存,抓來的那只蟋蟀就成了他們一家最后的一線生機。所以當他兒子放走了蟋蟀時一家人很是恐懼以至于成名之子去求死以求得父親的原諒。這兩個家庭都在整個社會的擠壓之下不斷掙扎,卻無力反抗。
在《促織》和《變形記》的故事中,最明顯的便是主人公的生活與人際關系的設置,在這一點上兩篇作品非常的相似。在格里高爾變成甲蟲之后,作者詳寫了父親的震怒、母親的惶恐以及妹妹的冷漠,甚至于在格里高爾在孤獨死去之時,全家竟然同時獲得了一種久違的安寧與開心的情緒。其實作品中的所有人都變形了,無論來自外界的巨大壓力還是來自人性中的虛偽自私,全家人脫去了靠著某種利益關系維持著的偽善的外衣,而露出了本來的虛偽冷漠的面目,這樣脆弱而勢利的家庭關系在變形后顯得一覽無遺。同樣的,《促織》中當成名之子放走了蟋蟀時,母親很恐懼并嚴厲責罵了他,面對兒子投井昏迷,成名只是經歷了很短暫的痛苦,就不再把兒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專注于想辦法怎么再找到一只蟋蟀來向上級交差。
然而《變形記》以格里高爾的意識流形式展開,將他的內心世界完全展現在讀者面前,當他臨死之前,“他懷著深情和愛意回憶他的一家人”,格里高爾的自我犧牲精神與家人的殘忍冷漠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寫出了人對于和諧融洽的人際關系,對于溫暖與希望的執(zhí)著追求。但是在《促織》中,當最終成名的兒子在化為蟋蟀成就了全家之后清醒過來時,他說自己變成了一只蟋蟀,輕巧而善斗,充分說明了在化身為蟲的過程中,他仍然能夠保持人類的意識。但無論是他還是格里高爾,在變形之后便喪失了話語的能力呈現出一種完全失語的狀態(tài),和外部世界不能達成溝通。他們心懷美好的愿望卻無法表達,這象征著這樣一種人類最單純自然的愿望在一個黑暗時代的難以實現,人性中最自私冷酷的一面被社會利益,道德墮落的風氣無限放大,使得一種人類的本真純良只能在這個世界中失語。而這兩篇小說的結局,雖然一個死了,一個活了,卻都體現出了同樣的消極思想,就是人對黑暗社會的無能為力,人在社會壓力之下的無奈的變形異化。
通過以上的比較我們不難看出,《變形記》和《促織》這二者雖然相隔年代久遠,國度不同,但它們卻遙相呼應,都揭示了在不合理的社會制度下,人的“異化”的悲劇。至此學生在課堂上就有了活的思維,有了相應的回應,能夠在比較中得到更多的新東西。在實際的教學工作中,只要我們善于引導學生尋找和發(fā)現獨到的比較點,適時加以比較,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