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吳蕎 編輯 | 田宗偉

新帝都的名字，叫伊斯坦布爾。

對城市的重建，是蘇丹穆罕默德二世攻城之后的重要工作。他在第一次視察城市的時候，曾對君士坦丁堡遭到的嚴重破壞深感不安，因為他看到的無疑是一座空空蕩蕩的廢墟之城。他嘆道，“我們劫掠和毀滅的是怎樣一座城市啊。”

他認為自己不僅是一位穆斯林的統(tǒng)治者，也是羅馬帝國的繼承人，因此他雖然表現(xiàn)出了對真主的虔誠，但在重建城市時，風格卻是包容而多元的。他讓希臘基督徒和土耳其穆斯林都在這座城市里安家，基督徒們可以居住在自己的社區(qū)內(nèi)，并保留一些自己的教堂。所有的公民在這座城市都享有一定的權(quán)利，它曾被猶太難民們稱作“世界的避難所?！庇幸晃?5世紀的匈牙利人喬治曾寫道：“土耳其人并不強迫任何人背棄自己的信仰，并不特別努力去勸說任何人改宗，而且非常鄙視叛教者。”雖然這種包容在當時傳統(tǒng)的伊斯蘭教義看來很有爭議，但它無疑給伊斯坦布爾這座世界級城市的建設定下了多元的基調(diào)。

大巴扎集市上售賣的各種瓷器 攝影/視覺中國

藍色清真寺外景 攝影/視覺中國

這種大氣和眼光，應該與穆罕穆德二世從小受到的嚴格的宮廷教育密不可分。他知識淵博，通識多種語言，也讀過很多經(jīng)典的哲學著作，他有時候的一言一行會像一位富于思考力的哲學家。當一個人常常從哲學層面來看待事件的時候，他的見解和做法，往往會站得比一般人更高一些。這種更具長遠視野的執(zhí)政風格，終于為人類留下了一座獨特而別致的世界之都，也使得我們現(xiàn)在還能親眼目睹兩千年前拜占庭時期的遺存和古羅馬的風景。

藍色清真寺

這座曾被6世紀普羅科匹烏斯稱頌的被“水的花環(huán)”圍繞的城市，在奧斯曼時期成為一個富饒的多元文化帝國的首都，在這個全新的世界之都，每種職業(yè)和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聚集地，身著五花八門服飾、頭戴形形色色帽子的各民族居民按自己的方式勞作或經(jīng)商。從街角或者清真寺的平臺上往往能夠突然瞥見大海，十幾座清真寺發(fā)出的召喚祈禱聲，從早到晚覆蓋了城市的每個角落，已經(jīng)成為市民生活的一種習慣。

奧斯曼帝國治下的伊斯坦布爾看上去十分美麗，賞心悅目、鶯聲燕語，遍布木屋和柏樹，隨處可見噴泉、花園、靜穆優(yōu)雅的墓園和地下集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工匠們忙得不可開交。在圣索菲亞清真寺旁，開始冒出許多清真寺的灰色鉛皮圓形屋頂，城市的地平線上也長出來許多高聳的尖塔。才華橫溢的清真寺建筑師，創(chuàng)作出了抽象而永恒的建筑空間：清真寺內(nèi)部沐浴在安詳?shù)娜展庀拢u塊上刻有精細復雜的幾何圖形、書法和花朵圖案。這些圖案的誘人色彩——鮮亮的番茄色、綠松石色和青瓷色，再加上大海深處的清澈碧藍，制造出了《古蘭經(jīng)》里描摹的“無邊無際的樂園的影像”。

藍色清真寺頂上的大小圓頂 攝影/視覺中國

拙樸簡單的托普卡帕老皇宮正門 攝影/視覺中國

這些清真寺里，要數(shù)建于1609年的藍色清真寺最為獨特。它是伊斯蘭教世界最優(yōu)秀的建筑之一。藍色清真寺位于伊斯坦布爾最古老的舊市街區(qū)，與圣索菲亞大教堂相對而立，環(huán)繞清真寺的六支高高聳立的尖塔分三排對稱而立，構(gòu)筑了伊斯坦布爾最著名的天際線。

說到伊斯坦堡的藍色清真寺，就不得不先提到伊斯蘭教的建筑。

穆斯林認為，普通房屋是人們?yōu)榱私袷涝谀抢镞M行不太重要的活動而建造的，但清真寺不同，“一切清真寺，都是真主的”“誰為真主建造了清真寺，真主就為他在天堂建造同樣的建筑物。”因而各地穆斯林都以大量的物力、精力和財力來修建清真寺，使得清真寺建筑匯聚了世界藝術的精華。這樣精美的清真寺，在全世界可以列出不少，比如阿富汗的阿里清真寺，阿聯(lián)酋阿布扎比的謝赫扎伊德清真寺，埃及的雪花石清真寺，馬來西亞的烏布地亞清真寺，伊朗的伊瑪目清真寺，摩洛哥卡薩布蘭卡的哈桑二世清真寺，沙特麥加的大清真寺，無不體現(xiàn)著伊斯蘭頂極建筑之美。

從遠處看，藍色清真寺那成排高聳直入云霄的六支尖塔和如夢如幻的藍金光影，再配上大大小小的圓，足以將伊斯蘭清真寺的空靈與神秘詮釋得淋漓盡致。及至步入清真寺的外圍，就會先被高高的尖塔吸引了注意力，這尖塔就是宣禮塔，用以召喚信眾禮拜，早期用火把照明，后期由專人呼叫，現(xiàn)代采用擴音器。每天五次，低沉肅穆的梵音會響徹整個城市的上空，后來在這個國家多走了幾個地方才知道，其實是響徹了整個國家的上空，無論大都市老古城伊斯坦布爾，還是月球地貌的格雷梅，或者地中海邊的安塔利亞，又或者愛琴海灣伊茲密爾；無論你是在海上的船里，或是行駛在車上，漫步在洞穴山頂，還是爬上了加拉太塔的頂峰，你都會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突然被那響在耳邊的唱詩般的經(jīng)樂所震撼，讓你在瞬間，忘掉身邊物質(zhì)的一切，感覺到一種來自精神的召喚。

多爾瑪巴切皇宮，長615米，壯麗的大理石構(gòu)造，蘇丹王朝修建于1843-1856年，入駐不到70年，奧斯曼帝國消亡。 攝影/吳蕎

一進清真寺主殿，那滿壁的彩繪花窗玻璃形成一圈透光五顏六色的墻，會令你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揉揉眼，再定定神?；ù安ＡУ闹谱饔幸欢y度，尤其是大型花窗往往高達十余米或數(shù)十米，對美學設計、材料、技術的要求甚高?；ù暗陌仓脤嶋H上不是為使建物內(nèi)部的人能透視外部，所以花窗尤其是大型花窗，實際上承擔的是“墻”的功能，是透光的墻。穿過260個小窗的光線，溶入昏黃、呈圓形排列的玻璃燈光中，幻光明舞，像是個虛擬的空間。

藍色清真寺禮拜殿面積長72米，寬64米，可容納3500人同時禮拜。大殿地面飾以大理石，鋪滿紅色的土耳其地毯。

禮拜殿頂部中央為一大圓頂，直徑達27.5米，另外還有4個中型圓頂和30個小圓頂，結(jié)合在一起非?？蓯?。大大小小的圓形穹頂設計，造型奇幻玄妙還很萌。圓是伊斯蘭文化的重要元素，因為它有圓心，圓心距離圓周上各點等距，循環(huán)對稱，天然形成了向心力和排斥力，看上去簡潔、抽象而且原則性強，這種圓的形態(tài)，幾乎伊斯蘭的視覺藝術里無處不在。

由于伊斯蘭教正統(tǒng)教派反對偶像,禁止在雕刻繪畫中表現(xiàn)生物，精巧的伊斯蘭藝匠們就從幾何圖形、植物圖形甚至阿拉伯文字里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裝飾要素，用簡單的元素來創(chuàng)造復雜而精致的裝飾圖形。再加上伊斯蘭的圖案忌諱留白，所以這些裝飾要素最好還具有平面性、抽象性、對稱性、連續(xù)性、無限性的特點，這樣如果將兩種以上的圖形重疊或混用，就能把需要裝飾的范圍塞得滿滿當當?shù)?，這也是我們現(xiàn)在看見的典型的伊斯蘭裝飾的特點，為什么會有那么圓形、曲線、花飾還有字母的原因，其實形成這種獨特的伊斯蘭裝飾藝術是有淵源的。

如果我們觀察他們在陶瓷、玻璃、木上彩繪、灰泥、大理石雕刻、家具、金屬工藝、紡織品等物品上面做的裝飾，大都能發(fā)現(xiàn)這種裝飾主題被不斷反復且無限伸展的規(guī)律，這種不留白的鋪張而飽滿的美，在我們看久了簡約、灰調(diào)以及低飽和度色彩的現(xiàn)代審美后，會突然覺得眼前這華麗麗的要溢出來的美，原來也很盡興啊。我們在伊斯坦布爾的大巴扎里流連忘返，嘖嘖感嘆，那些瓷盤、碗碟、地毯、圍巾，無不在用滿身的姿色向你傾吐著美的風情，勾出你內(nèi)心那不自知的對異域風情的迷戀。

托普卡帕老皇宮

托普卡帕皇宮，是由征服者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在1459年下令修建的，自1465年至1853年近400年的時間里，它一直都是奧斯曼帝國蘇丹在城內(nèi)的官邸及主要居所，也是奧斯曼帝國舉行國家儀式及皇室娛樂的場所。它占有極佳的地理位置，在皇宮的觀景臺望出去視野極佳，向北可將博斯普魯斯海峽盡收眼底，向南又是馬爾馬拉海與金角灣的一片天下，那視覺印象，也算是一生一遇。

托普卡帕宮的整體形狀像一個矩形，分為四個庭院及后宮，主軸由南至北，其規(guī)模更像一座海濱小鎮(zhèn)，皇宮宮殿的外側(cè)被稱為第一庭院在南端，最容易到達，最深處的庭院（第四庭院）及后宮最難以接近，它們由蘇丹管轄。昔日的第五庭院位于最外面的海邊。這些庭院都受到高墻及閘門阻隔，在第四及第五主庭院之間還有多個中小型的庭院。

這是一個博大的建筑綜合體，環(huán)繞庭院的是各式低矮的建筑，靠回廊及通道互相連結(jié)。超過兩層高度的建筑物不多。樹木、花園及水池散布其中。有裝潢奢華的會客廳與禱告廳，設計巧妙而又寬敞的浴堂，以及眾多裝飾精美的庭院。在這里，門框、煙囪和洗手盆都是用光滑透亮的大理石砌成，門扇的正面則鑲嵌著名貴的珍珠和象牙裝飾。

托普卡帕老皇宮內(nèi)，穿過帝國議會大廳旁邊一道連通第二庭院與后宮的黑色木門，就會來到一座庭院之中，庭院的墻壁全部由華麗的瓷磚砌成，四周還建有通向皇宮的拱廊。在庭院的最里面，還有一扇裝飾精致的青銅大門，這道門曾經(jīng)是連通蘇丹后宮的入口，由宦官們把守，管理森嚴。里面是一座座瑰麗香艷的華麗宮殿，也是一個個被高墻嚴密禁錮的世界。

奧斯曼帝國是一個在時間軸上能與中國的明清兩朝相始終的封建制國家，在君主傳承上，也是父死子繼的制度。和中國的皇帝一樣，蘇丹是奧斯曼土耳其的最高統(tǒng)治者，中國明清時代的皇宮即現(xiàn)在的故宮，已成為為對公眾開放的博物院，土耳其的托普卡帕宮也被稱作土耳其的故宮，現(xiàn)在也是對外開放的博物館式景點。和中國明清時代的后宮一樣，土耳其的蘇丹時代也有宮禁森嚴的后宮，有無數(shù)的后妃，甚至還有一大群為后宮服務的太監(jiān)。

在中國，皇帝會早早的立下皇太子，作為皇位的繼承人，但奧斯曼帝國蘇丹的繼承人并不會指定，而是實行開放式的競爭制度。按照奧斯曼帝國的傳統(tǒng)，蘇丹的兒子們先要在王子學堂學習，然后離開帝國首都去各省機構(gòu)任職，取得政治方面統(tǒng)治的經(jīng)驗，有時還得隨軍出征打仗，積累有關軍事經(jīng)驗。當蘇丹死亡的時候，哪個王子最先趕到首都，就會得到大家的擁戴，成為新的蘇丹。雖說某個王子最終能夠登上蘇丹王位，歸功于朝廷命官和近衛(wèi)兵團的協(xié)助配合，但能登上蘇丹王位的這位王子往往也是諸兄弟中最機敏、最能干的一位，具有文治武功的才能。因此，直到蘇萊曼大帝為止，蘇丹一般都是要親自領兵掛帥，主持朝政。帝國的前十位蘇丹平均在位27年，經(jīng)濟繁榮，社稷穩(wěn)定，統(tǒng)治的年代較長，也都具有治國平天下的才略。

但奧斯曼王室有一個卡農(nóng)習慣法，這比起開放式競爭上崗蘇丹王位更加殘酷，就是繼承王位之后的蘇丹，可以殺掉他所有的兄弟。之前曾提到過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的祖輩、父輩連同他自己，繼位時都會把自己嫡親的兄弟全部殺死，這在穆罕默德二世在位時就成為了帝國的法令：“為了國家的安全與社稷的穩(wěn)定，王子中的繼位者有權(quán)將他所有的兄弟處死?！边@的確是統(tǒng)治者的思路：社稷不安要比喪失幾條人命更遭殃。

這就意味著，每一任蘇丹的去世，他的子嗣中就只有一人可以繼續(xù)活在這世上，其余的王子將隨著父親的去世而被殺死。甚至連已故蘇丹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能放過，必須斬盡殺絕，若是懷有身孕的母親，會被裝入布袋拋入博斯普魯斯的深海之中。

在皇宮里，我們沒法只看到皇宮的璀璨和豪華，而看不到王子監(jiān)獄和卡農(nóng)習慣的殘酷。

伊斯坦布爾。近處是歐洲老城區(qū)的蘇丹艾哈邁德區(qū)，藍色清真寺與圣索菲亞大教堂在金角灣的廣場上并肩而立，遙相輝映。 攝影/視覺中國

如果你愛一個人，讓他到奧斯曼當王子，因為他有可能成為蘇丹。

如果你恨一個人，讓他到奧斯曼當王子，因為他當不了蘇丹就只有死。

這也導致后宮成為了眾多殘忍陰謀的溫床，要想保護王子不被其兄弟所殺，王子的母親必須勇敢無畏地與宮中其他各種勢力斗爭，直到將他順利送到繼承者的位置上。當然，這場斗爭也關乎著女人自身的安危，因為一旦在爭權(quán)斗爭中失敗，新蘇丹登基之后，她的余生就會很慘。

?托普卡帕宮內(nèi)金碧輝煌的天花板 攝影/吳蕎

這種做法一直持續(xù)了近二百年。1595年7月，新蘇丹穆罕默德三世繼位后，下令派人一下子殺死了他的19個兄弟，叫屠殺都不為過了。到他自己去世的時候，數(shù)來數(shù)去，帝國王室家族中的直系男性親屬，只剩下了他的兩個少不更事的兒子了。如果殺死其中一個，而另外一個再出現(xiàn)不幸的話，那帝國王室就真沒有傳宗接代的人了，所以新蘇丹艾哈邁德一世，根據(jù)輔佐大臣們的意見，饒恕了他弟弟穆斯塔法的性命。但穆斯塔法要按照帝國的規(guī)定，被嚴密地關在后宮女眷居住的特殊住所里，不許與外部世界有絲毫接觸。從那之后，繼承王位的蘇丹對于同胞手足的處置，就從殺害改成了軟禁?，F(xiàn)在的老皇宮里，還能看見一大片雙子宮，就是王子們居住生活的“鳥籠”，后來，大概覺得都留在后宮還是不放心，就干脆把那些兄弟們都流放到島上囚禁起來。

那些長年累月被軟禁在孤島上的王子們，因與外部世界隔絕，孤陋寡聞，很少也很難了解到外面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并且每日還要總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害怕根據(jù)帝國的“卡農(nóng)”習慣被自己執(zhí)政的兄長殺害。即便是最終成為新蘇丹，擺脫了囚籠式禁閉生活，也會因為長期的體格和精神的虛弱，心理發(fā)育得極不正常，導致他們在即位后全無料理朝政、治理國家的經(jīng)驗，更缺乏應付帝國社會事態(tài)驟然變化的能力。

要看一支血性人脈是怎么衰退的，奧斯曼的王室選擇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案例。那就是先把有競爭力的子孫毫不留情的全都殺掉，再把剩下的進行長年累月的精神折磨。這種王位撫育和選擇制度，實際上根本就不可能產(chǎn)生出任何有作為的統(tǒng)治者。這，應該是奧斯曼帝國中后期統(tǒng)治者的才能加速衰退的主要原因。

帝國從內(nèi)到外，已然走向沒落，1843年，皇室又還斥巨資在博斯普魯斯岸邊修建新宮，但那個時候的奧斯曼已經(jīng)扛不起“帝國”這個稱謂了，它內(nèi)憂外患，貧窮落后，跟東方正在衰亡的大清帝國幾乎同步，慈禧在那個時候挪用巨額海軍軍費修建圓明園，奧斯曼蘇丹耗費了14噸黃金和40噸白銀在修建新宮，為此欠下不少的外債。這不都是帝國的殘陽夕照么？

新建的多爾瑪巴切皇宮，任何一個坐上博斯普魯斯游船的人都能一清二楚的看見外觀，那615米長的壯麗大理石的建筑，高大的拱門由巨大的羅馬柱撐起，不復像老皇宮大門那樣拙樸簡潔，無處不在的巴洛克的繁復裝飾風格使它看上去完全是一座歐洲的宮殿，似乎屬于奧斯曼土耳其的元素已經(jīng)很難看見了，遙想15世紀穆罕默德二世的史官如此描繪奧斯曼軍隊：“它前進時，槍矛如林，它止步時，營帳遮蓋大地。”而19世紀的奧斯曼土耳其，似乎已經(jīng)很難看到這樣的氣質(zhì)，它完全成為西方的模仿者和追隨者了，那時的它已不再像帝國那樣為世界制定規(guī)矩，而是開始追隨他人，就在1856年它建成后不到70年的時間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劃上了句號。

“奧斯曼帝國瓦解后，世界幾乎遺忘了伊斯坦布爾的存在。我出生的城市在她兩千年的歷史中從不曾如此貧窮、破敗、孤立。她對于我而言一直是個廢墟之城，充滿帝國斜陽的憂傷。我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就是（跟每個伊斯坦布爾人一樣）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边@是奧爾罕·帕慕克寫在《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里面的一段話。

而我的手機里，還存有另一位伊斯坦布爾人說的話：“我的名字是維克蒂，我是土耳其人，居住在伊斯坦布爾，這些年我在這條街上開了一家餐館，我們遇到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非常盼望在伊斯坦布爾看到更多的中國人，因為現(xiàn)在到伊斯坦布爾來的中國人還不多。如果你們能讓更多的中國客人來到這兒，我們將非常感謝，也會格外高興，我們會招待他們可口的土耳其風味飯菜，還有美好的天氣，怡人的氛圍，友好的人們，這里的一切都是令人迷戀的，你永遠都不會后悔來過一座這樣美麗的城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