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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破疑 古今通觀
——讀邵榮芬先生《切韻研究》

2018-04-02 11:14:56
石家莊學院學報 2018年2期
關鍵詞:切韻音系聲母

宋 峰

(南京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自清代陳澧之后,有很多學者都曾對漢語語音史上經(jīng)典坐標性韻著《切韻》做過大量的研究工作,如王顯、陸志韋、周祖謨、王靜如、方孝岳、黃典誠、李榮、葛毅卿等。邵榮芬先生的《切韻研究》是文革之后出版的最早研究《切韻》的專著。同李榮先生的《切韻音系》一樣,邵榮芬先生在補論前人看法的基礎上提出新見,以其獨到的見解和深入的剖析功底,鑄造了《切韻》研究史上的輝煌。該書1963年寫成初稿,1964年開始修改,1966年寫成二稿,1972年又經(jīng)修改成了現(xiàn)在的第三稿?!肚许嵮芯俊饭?67頁,最早于1982年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2016年,中華書局又出版了《切韻研究》校訂本。①下文中未標注的文獻均出自于此書。最新校訂本仍有幾處可校改的地方:(1)p49,第二行“第六章”應為“第五章”;(2)p73,“見唇、牙、喉為下切”中“見”應改為“凡”;(3)p78,“《舉要》宵韻系的情況對《重釋》的論點說”,“論點”后漏一“來”字;(4)p118,所列舉的梵文字母對音材料中,“佛馱跋陀羅 4-8”,其“4-8”當有問題;(5)p149,第四行“蕭與宵井”之“井”當為“并”;(6)p171,表右上角,皆二開,?i應該為 ?i。該書共分七章內容,分別為:第一章,《切韻》的音系性質;第二章,《切韻》的聲母;第三章,《切韻》的韻母;第四章,《切韻》聲母的音值;第五章,《切韻》韻母的音值;第六章,《切韻》的聲調;第七章,宋濂跋本王仁昫《刊謬補缺切韻》音節(jié)表。其中,第七章的“音節(jié)表”包含了該書的全部結論。

《切韻研究》在漢語語音史上的影響和貢獻巨大,值得特別提出的就是它為我們在繼續(xù)研究和利用《切韻》上提供了一些較為客觀、全面和準確的統(tǒng)計材料和相關結論。主要包括:(1)對《切韻》的兩個重要傳本《王三》和《廣韻》的反切上字及下字進行的系聯(lián)表。并在此基礎上制定出《切韻》聲母表和韻母表。(2)邵榮芬先生在制定聲母表之前作了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參考各家校勘作下列四項校改:甲、該錯字(遍布多攝),乙、補漏字(主要在流攝),丙、移小韻,丁、刪小韻(包括重出而在韻末的、重出而《切韻》各殘卷有未收的、重出而早期韻圖不采用的和非《切韻》音系本有的四個方面的內容)。(3)除了聲韻表外,本書第四章和第五章還附錄了重要的《廣韻》反切上字表及《廣韻》中唇音字和開合字互切的切下字表。連同第七章的《王三》音節(jié)表,這些表格文獻占全文比重的近1/3之多。

邵榮芬先生研究《切韻》,不拘舊說,質疑破疑,立新求解,在掌握大量歷史文獻和講求科學論證方法的基礎上提出新見。概括來講,《切韻研究》一書的主要特點如下:

一、不拘成見,對《切韻》的性質作了進一步論證

邵榮芬先生一直很堅定地認為“《切韻》音系大體上是一個活方言音系,但也多少吸收了一些別的方音的特點”的觀點。這個活方言音系的基礎音系是洛陽音系,部分吸收了金陵話的一些語音特點。

第一,邵榮芬先生駁斥了一些人的借助“又音”即所謂的“內部證據(jù)”,得出《切韻》是綜合古音或方音的觀點。綜合主要有“改變”和“同時并存”等方式。而《切韻》里的“又音”,只是以一種“綜合方音”的“重出”。在論證中,作者利用了與《切韻》相距不遠的文獻材料,如《經(jīng)典釋文》《字林》等,旁證了《切韻》似乎吸收或綜合了以《經(jīng)典釋文》為代表的南方金陵話的觀點。對于其中所述及到的“折合”,更能有力說明《切韻》必須有自己的音系作為基礎、作為格局的觀點。利用“又音”說來斷定《切韻》音系的性質為綜合說,純粹屬于“無稽”之談。

第二,糾正了一些人將“雜湊性”和“讀書音”聯(lián)系在一起的看法。讀書音有廣義和狹義之分。讀書音對口語音有一種絕對的依賴關系,它本身不能構成一個具有完整表達功能的獨立音系,只不過是它所在方言音系一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而已。多數(shù)方言讀書音的聲、韻、調都沒有溢出口語語音聲、韻、調的范圍?!肚许崱钒水敃r讀書音的成分,但所賴以存在的方言基礎仍不可沒有。

第三,在邵榮芬先生所提到的何超的《晉書音義》、夏侯泳的《韻略》和顧野王的《玉篇》中,與《切韻》關系最為密切的當屬《晉書音義》,至于后兩部韻書則與之保持了一個較大的差距。邵榮芬先生《〈晉書音義〉反切的語音系統(tǒng)》論證了《晉書音義》是距《切韻》時間最近的一個反映洛陽音系的系統(tǒng)的材料?!稌x書音義》和《切韻》在聲母和韻母系統(tǒng)上除保留了少量正常音變現(xiàn)象外,可以說大多一致。邵榮芬先生駁斥了周祖謨先生利用《王三》韻目小注判斷《切韻》分韻多從南方人夏侯泳《韻略》的觀點。①這里談到了關于王書小注的問題,邵榮芬先生認為其實質只是表明《切韻》和它所參考的韻書之間分韻精或粗的不同,而非表明它們語音根據(jù)上的差異。詳參《〈切韻〉音系的性質和它在漢語語音史上的地位》,載《中國語文》1961年第4期。王書注中的好多情況不能表明《切韻》在語音上從南不從北。為了駁斥周祖謨先生認為《玉篇》反切和《切韻》最為接近,進而認為《切韻》基礎音系為金陵音系的觀點[1]434-473,邵榮芬先生指出了周祖謨先生在《萬象名義中之原本玉篇音系》研究中的不足[1]270-404,認為在韻母方面《篆隸萬象名義》和《玉篇》除了“脂和之、真和臻和殷、尤和幽、嚴和凡、庚三和清”混淆不分和《切韻》有所差別外,還舉到了“山與刪、宵與蕭”等混并的韻,從而認定《篆隸萬象名義》反切的韻母系統(tǒng)和《切韻》的韻母系統(tǒng)之間的差別遠遠大于《晉書音義》和《切韻》之間的差別。而且,邵榮芬先生指出周祖謨先生在將《篆隸萬象名義》和《切韻》進行比較時的不足,認為其忽略了二書在聲母方面的異同。邵榮芬先生對周祖謨先生所得出的泥娘部分有所懷疑,認為端、知六母當分,泥娘應合,沒有根據(jù)可言。邵榮芬先生還從“一字重切”和“系聯(lián)”現(xiàn)象入手,推斷《篆隸萬象名義》“泥娘兩母已經(jīng)分化”。由此,邵榮芬先生更加堅定《切韻》的音系大致是一個活語言的音系而不是什么雜湊的體系觀點。

二、持論有力,對高本漢學說的進一步修改論證

(一)認為濁塞音和濁塞擦音聲母不送氣

高本漢將《切韻》中濁塞音並、定、澄、群四母及濁塞擦音從、崇、船三母訂為送氣音。后來,陸志韋和李榮先生同意高本漢的做法,把這七母訂為不送氣音。[2]7-9[3]116-124邵榮芬先生同意陸、李所作的修改。指出高本漢用來論證古濁音送氣根據(jù)的“現(xiàn)代吳方言”并不能作為“古代送氣的遺跡”,并充分分析了吳語方言里送氣的特點。邵榮芬先生除提及李榮先生所使用的傜歌語音及傜族所說的漢語之音來證明古漢語濁塞音和濁塞擦音不送氣外,還補充了以下幾個重要證據(jù):

(1)湖南城步苗族自治縣的苗族,他們講的是一種漢語方言;

(2)貴州錦屏縣白市一帶的苗族也不說苗語,而說一種漢語方言。這兩個地區(qū)的漢語方言里,古濁塞音和濁塞擦音一概不送氣;

(3)漢藏語系里藏緬語族彝語支碧江白語中的塞音和塞擦音聲母,這套濁塞音和塞擦音都不送氣。包括高本漢在內的研究《切韻》濁塞音和塞擦音送氣與否的學者,在結論上的爭議,多因材料而引起,材料是否有解釋力是論證這一問題的關鍵。邵榮芬先生總能在材料的分析上獨有見解,筆者同意他補充論證的古濁塞音和塞擦音不送氣的觀點。

(二)批判了高本漢[j]化說和對知組、莊組的構擬

高本漢先生一直堅持其《切韻》聲母[j]的學說。邵榮芬先生用客觀的事實②包括《阿彌陀經(jīng)》和《金剛經(jīng)》中用來對譯’d和n的泥母和對譯’j的娘母字。肯定《切韻》反切上字一二四等和三等分組的現(xiàn)象畢竟只是一種趨勢,不能清楚地表明哪個聲母是按這樣的方法分為兩類。邵榮芬先生還一針見血地指出,高本漢的[j]化說“不光沒有事實根據(jù),而且說法本身也有很多不一致和互相矛盾的地方”。該書緊跟著附錄了《廣韻》各等反切上字表,羅列全面,對了解各聲母反切上字在各等的分布情況有很重要的作用。高本漢對知組、莊組的構擬都是有問題的。邵榮芬先生對高本漢的材料進行了重新審視,指出高氏擬音上的不足,并同意了陸志韋和李榮先生主張將莊組的[■]改為[?]的做法。

(三)否定了高本漢將合口介音分為[u]和[w]的做法

高本漢認為《切韻》的合口介音應分為強[u]和弱[w]。前者適用于開合分韻的合口字,后者適用于開合同韻的合口字。邵榮芬先生認為這樣的劃分完全沒有必要,他同意很多中國學者對高本漢的批駁,假定只有一個合口介音,即[u]。他指出:“唇音字可以做開口字的切下字,也可以做合口字的切下字。反過來,開口字或合口字都也可以做唇音字的切下字。”李榮先生的《切韻音系》中有對此問題的討論。除此,邵榮芬先生分析,不獨《切韻》一書在唇音字上部分開合,認為唐代以及唐代以前的反切系統(tǒng)幾乎都不分開合。他所列五家音切分別為:顧野王的《玉篇》、陸德明的《經(jīng)典釋文》、曹憲的《博雅音》、玄應的《一切經(jīng)音義》和何超的《晉書音義》。

此外,邵榮芬先生還進一步引申,用大量的反切材料,如《字林》《易音》等,分析了《切韻》中“咍、灰兩個韻系的唇音有些小韻是互相對立”的疑問,得出了它們在反切上的共性,指出“咍、灰兩韻系唇音不對立”的事實,由此得出《切韻》中所有唇音字不分開合的結論。

(四)提出純四等沒有i介音等

高本漢假定《切韻》純四等也有前顎介音-i-。先有陸志韋和李榮先生根據(jù)反切上字三等和一二四等有分組的趨勢以及四等韻的聲韻配合關系和三等不同而和一等韻完全相同的事實,批判了高本漢的說法。李榮先生引梵文對音來證明純四等沒有介音,筆者覺得很有說服力。邵榮芬先生利用佛教密宗翻譯陀羅尼的材料,發(fā)現(xiàn)四等字不對譯i,差不多只用來對譯e,得出四等字沒有i介音和四等字的主要元音是同于或近于梵文e的音。在四等主要元音上,邵榮芬先生贊同陸志韋先生將其擬為ε的做法,而非李榮先生的e。按照韻圖的排列和《切韻》韻母的詞序,再加上隋代韻文押韻多有三四等互押的例子,所以三四等在主要元音上是很接近的,若將四等主元音訂為ε,則和它相配的三等主元音則擬為?比較妥當。

(五)一、二等重韻的問題

高本漢先生認為一、二等重韻大多數(shù)是音量長短的不同。這遭到了不少中國學者的反對,一般都認為是音質的不同所致。邵榮芬先生首先指出了高本漢所依據(jù)材料——朝鮮借音的不可靠性。陸志韋《古音說略》根據(jù)韻圖的排法把一、二等重韻作了不同音質上的構擬,大致可以接受。邵榮芬先生同意陸氏的假定,并在此基礎上作了三點修改。

此外,關于止攝、遇攝、通攝、流攝和真、蒸、侵韻等主要元音的擬訂,邵榮芬先生都有別于高本漢。《切韻研究》一書中第156-157頁是邵榮芬先生對《切韻》韻母所作出的音值擬音表。

三、廣涉文獻,補充并修正前人的論述

(一)泥娘的分立

泥娘的分立,由于在現(xiàn)代方言中一時還找不到區(qū)分的證據(jù),多數(shù)音韻學家認為《切韻》中此二母不分。邵榮芬先生非常謹慎,他首先從《王三》和《廣韻》中反切的系聯(lián)情形和類隔的多少上推斷泥娘和端知一樣應該也有分別。①可參考邵榮芬《切韻研究》第36-37頁統(tǒng)計表。他還參照了曹憲的《博雅音》、何超的《晉書音義》中反切的系聯(lián)情形和類隔的多少,同樣得出了泥娘當分的結論。他引用大量前后時期的反切材料,比如列舉了顏師古《漢書》注中的反切來證實泥和娘上的分化。除此,邵榮芬先生還舉到了慧苑《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音義》的反切,同樣得到泥母為一、四等,娘母多為二、三等的結論。其次,他還用到了漢藏對音資料②,較晚的《開蒙要訓》證明泥娘自古便來源于不同的“異趣”?!豆沤耥崟e要》同樣給泥娘不同的結論提供了一些證據(jù)。不過,邵榮芬先生從《切韻》本身存在少量“端和知”“定和澄”的對立,故而推定泥娘似乎也分立,這好像有點說服力不足的味道。

李榮先生不主張分立泥娘。邵榮芬先生反倒其說,對李榮先生所采用的三十字母例進行質疑,畢竟三十字母是后出的,進而對李榮先生的看法進行修正,認為“三十字母只有泥,沒有娘,并不一定就能作為《切韻》有泥無娘的直接證據(jù)”。邵榮芬先生認為,韻圖拿娘母配泥母是按照語音的實際和自己的需要而作出的應有安排,是考慮到聲韻搭配的,而且堅信《切韻》韻圖區(qū)分泥娘母,拿娘配泥是正確反映了《切韻》反切實際情況的。這是邵榮芬先生論證精彩的一節(jié),筆者認為邵榮芬先生的持論有據(jù),但遺珠之憾是還沒有在現(xiàn)在方言中找到泥娘分立的證據(jù),我們只能期待未來在方言調查中的發(fā)現(xiàn)了。

李榮先生反對將娘母作[?],日母作[n?]。邵榮芬先生對李榮先生所使用的梵漢對音的材料提出了異議,又將善無畏以前各家對梵文字母na、n.a、?a的譯音列表,認為泥、娘的分別“不容置疑”,同時將日母擬作[n?]。面對同樣的梵漢對音材料,邵榮芬和李榮先生所持的結論相左,筆者認為,邵榮芬先生的推論是合理的。

(二)“俟”母的獨立

關于“俟”母,邵榮芬先生同意李榮先生的做法,將其獨立對待,而且一開始便引證了李榮先生所采用的幾點理由。①參見李榮《切韻音系》,中國社會科出版社1956年版,第92-93、第127頁。但讓邵榮芬先生頗感奇怪的是在《切韻》前后的一些反切材料里竟然找不到十分可靠的旁證。他將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中的反切材料進行總體考察,將“俟”母的音切類型定為三類。第一類是“俟”母不和其他聲母系聯(lián)。俟母獨立的材料少見,說明《切韻》俟母的分立并不代表當時的大多數(shù)方言。第二類是俟母字用崇母字注音或作切。第三類是俟母字用崇母以外的其他聲母字注音或作切。邵榮芬先生推定,俟母原來大概是喉牙音,后來才變?yōu)辇X音二等的。邵榮芬先生很明了地表明《切韻》時代俟母字是從屬于莊組的,駁斥了一些人認為的“俟?jié)k”等字也許就是船母字的看法。

(三)常船韻圖的安排錯誤

對于韻圖中船、常兩母位置的問題,有學者提出過質疑。例如,李方桂先生在《上古音研究》中認為,切韻系統(tǒng)分床禪是方音的混雜現(xiàn)象,他說:“床禪兩母有同一的來源。中古時代切韻系的韻書雖有床禪之分,但是從他分配的情形看來,除去少數(shù)例外,大都有床母字的韻就沒有禪母字,有禪母字的韻就沒有床母字?!彼€從方言、守溫韻學殘卷、《經(jīng)典釋文》等字書證據(jù)中推論,認為“切韻系統(tǒng)的分床禪兩母似乎有收集方音材料而定為雅言的嫌疑”。陸志韋先生《古音說略》分別從反切上字、諧聲通轉和梵漢對音三個方面對《切韻》床禪的順序提出質疑。他認為,韻圖中船為塞擦音,常母為擦音是與事實相反的。當然,他還列舉到了一些現(xiàn)代方言例證,如東南方言等。邵榮芬先生同意陸志韋先生的做法,而且用一些更加可信的材料進一步論證這個假設。他著重借助梵文字母對音材料,肯定了8世紀以前常母在梵文譯音里表現(xiàn)為塞擦音,進而又從常船兩母存在區(qū)別的前提出發(fā),論斷船母表現(xiàn)為擦音。他提出,梵文字母對音和等韻圖存在矛盾的原因在于“韻圖的安排錯了”的假設,并進行了較充分的論證。

首先,他用顏之推的話推斷6世紀或6世紀以前的許多方言,尤其是南方方言里,常母和船母已經(jīng)不分了,后《玉篇》《經(jīng)典釋文》里的反切常、船兩母也混二為一??傊?,以顧野王和陸德明為代表的江南人的反切均已常、船不分了??墒?,當時江北的方言大多還是常、船相分的。如曹憲的《博雅音》、顏師古的《漢書注》、李善的《文選注》等書中的反切是嚴格分開的。到了玄應的《一切經(jīng)音義》、司馬貞的《史記索隱》、何超的《晉書音義》的反切,均又出現(xiàn)相混局面。稍后李賢的《后漢書注》、張守節(jié)的《史記》正義的反切常、船兩母又相混淆。包括后來的《歸三十字母例》、《廣韻》中的反切(又音)、《集韻》等都可以看到常、船兩母混淆的局面。從這些方面,邵榮芬先生論證了韻圖將常、船兩母安排錯誤的可能。接著,邵榮芬先生又從等韻圖的奠基人守溫的《守溫韻學殘卷》之“兩字同一韻憑切定端的例”中對一系列照二和照三字母的安排上,分析了其排列上的原意,論斷了常母是塞擦音而船母是擦音的可能。更為重要的是,邵榮芬先生引用了現(xiàn)代方言中一些船母字保留擦音、常母塞擦音的例子②主要是客家話中的梅縣話、廣東話中的廣州話等。。此外,北京話常、船兩母常母字的讀法也非常具有啟發(fā)性,用來論證常母古讀塞擦音很有說服力。還有,邵榮芬先生同時列舉了湖南城步苗族自治縣金水鄉(xiāng)小組所說的漢話來論證常母只有塞擦音、船母只有擦音的讀法,也較有說服力。

(四)嚴凡、真臻互補等問題

現(xiàn)代方言韻母音聲調而異讀的極其常見。邵榮芬先生認為嚴韻系和凡韻系、臻韻系和真韻系的區(qū)別既然是在一定條件下的異調異讀,所以認為可以把嚴韻系并入凡韻系,把臻韻系并入真韻系。

(五)《切韻》的聲調

邵榮芬先生提到了陸志韋先生、李榮先生關于《切韻》四聲的論斷。邵榮芬先生對李榮先生的“四聲三調”說提出了質疑。至于《切韻》的調值究竟如何,邵榮芬先生最終也沒有給出令人滿意的答復。不過文中提及到的“去聲是個屈折調”的說法,倒是一個很近情理的推想。

四、小心求證,對一直疑而未決的問題提出新解

(一)對重紐字的歸類和音值問題的看法

重紐現(xiàn)象在《切韻》和早期等韻圖中非常明顯。[4]邵榮芬先生用了不少筆墨來討論中古的重紐問題,他逐條列出董同龢先生《重釋》和陸志韋先生《古音說略》中用來證明各自觀點的論據(jù),并逐條進行剖析和推導,足見其問題的繁雜及其在音韻學上的重要性。

對重紐的態(tài)度主要有以下幾種:

(1)高本漢先生不同意重紐三等乙和重紐四等丙的區(qū)別,也就是說不同意重紐的存在。

(2)周法高、董同龢將重紐乙和重紐甲的區(qū)別定為主要元音的不同。

(3)王靜如、陸志韋、俞敏、李榮、邵榮芬等將重紐乙和重紐甲的區(qū)別定為介音的不同。如果按邵榮芬先生將三等喉牙唇稱甲,將四等喉牙唇稱乙,將舌齒音稱丙的做法,那么重紐三等、重紐四等和三等舌齒音的關系可概括如下,見表1。

對于支脂等八韻系里的舌齒音究竟和本韻里所重出的哪類喉牙唇音同類,這個問題雖尚未取得一致的認識,但邵榮芬先生的重紐三等帶-i-介音①即三C介音。、重紐四等帶-j-介音②即三D介音,其中[j]不表示顎化。的觀點可以說很好地解釋了重紐的歷史問題。邵榮芬先生在論證重紐問題時,通過尋找新的材料,精密求證,在此基礎上駁斥了董同龢先生和陸志韋先生在論證重紐問題上的偏頗與不足。

比如,他結合現(xiàn)代朝鮮語,并借助1747年樸性源、李彥容的《華東正音通釋韻考》來論證董同龢《重釋》中通過引用朝鮮譯音來論證乙、丙同類的不足。他受《韻會舉要》的啟示,輔以《蒙古字韻》,還得出“以”母不能從甲類里分出來的結論。最后,邵榮芬先生從方言中找材料,得出了如上結論。另外,關于重紐問題,我們還可以參考殷煥先、張玉來先生的相關論述。殷煥先、張玉來先生贊同邵榮芬先生重紐三等加-i-介音,重紐四等加-j-介音的做法,并從重紐上古不同來源的角度分析,同時運用漢藏語系諸語言和漢越語、梵漢對音等材料對見、影、幫三組聲母的特殊處理上論證了中古三等重紐中唯獨見、影、幫組帶-j-介音的合理性。③包括錯那門巴話、墨脫門巴話、達讓登語中見、影、幫組后存在的復輔音;載瓦語和狀語中,獨見、影、幫聲母所存在的顎化復輔音等。這可以作為邵榮芬先生在論證材料和思路上的一個補充。

(二)庚三知組等

不少學者多將《切韻》庚韻莊組聲母字一律歸入二等。邵榮芬先生從《切韻》系各韻書庚韻系莊組字用三等切下字的例子證實《切韻》系韻書庚韻系莊組字哪些用二等切下字,哪些用三等切下字,是基本固定、基本一致的,以此來斷定知組有三等韻的事實。

五、體現(xiàn)出一種“古今通觀”的思路

馮勝利先生在《漢語韻律句法學》中提到了一種“共時和歷時相互參證”的語言學研究方法,同時他還認為,“語言研究應當盡量古今通觀,前后關照……科學貴在能分,但同時我們也必須看到‘通合’的長處,分合都不可缺”[5]16。馮勝利先生的這種學術觀念在《切韻研究》這部書中也時有體現(xiàn),我們可以舉例來探討這種思想。

(一)“庚韻系莊組聲母字”

語言的演變是受規(guī)律支配的,考察一個時期的音變現(xiàn)象自然離不開釋理,能使前后解釋得以通透的音變,我們認為才稱得上是合理的。特別是對于那些本身存在疑問的語言現(xiàn)象的解釋尤其離不開對歷史上源流的考察。

邵榮芬先生的《切韻研究》第三章第三節(jié)在論述“庚韻系莊組聲母字”時,為了證實“用二等切下字的屬二等,用三等切下字的屬三等”,即庚韻系三等除喉、牙、唇音聲母以外,還有舌齒音聲母的問題,他不僅舉到《切韻》系各韻書庚韻系莊組字用三等切下字的全部情況,更重要的是他從歷史上溯源,見表2。

表1 重紐三等、四等和三等舌齒音的關系

從歷史上看,來自于上古鐸部的庚韻系入聲陌韻的莊組字,雖有二、三等之別,但因為上古來源對象固定,所以看不出其發(fā)展上的區(qū)別;而庚韻系舒聲莊組字因為來源于上古陽部和耕部,又分別對應于二等切下字的莊組字和三等切下字的莊組字,所以從這些字的不同來源上,我們似乎能夠證明《切韻》庚韻莊組字有和二等相對應的三等存在。

當然,邵榮芬先生也只是將此溯源考作為判斷庚韻系存在三等的一個證據(jù),要給庚韻莊組字判定有三等的證據(jù)還需要很多其他方面的支持,但這個歷史溯源的方法對于考究一種語言現(xiàn)象的歷史演變無疑是很重要的。

(二)對“影”母字作[?]的擬定

本書對于“影”母字的考察也體現(xiàn)了這種“古今通觀”的研究思路。對于“影”母,各家都認為是清喉塞音[?]。陸志韋先生認為漢語的聲調變化主要是由聲母的清濁決定的,這一點是有道理的?,F(xiàn)代平聲分陰陽的方言,影母字都讀為陰調;但如果影母像現(xiàn)代話那樣以元音開頭的話,由于元音的濁音性質,影母就應該讀陽調,而不可能是陰調。陸志韋認為“影”母如果是零聲母,并不妨礙它后來變?yōu)殛幷{,因此他更傾向于把“影”母擬為零聲母。不過,這很難解釋影母字在平聲的變化和在入聲的變化兩種情況。因為影母字在《中原音韻》里和次濁聲母字一同變作去聲了,現(xiàn)代北京話影母入聲字也基本上都變?yōu)槿ヂ暋0凑丈蹣s芬先生的論述,“這樣影母在聲調變化方面就存在著平、入不一致的現(xiàn)象:平聲和清聲母一起變,入聲和濁聲母一起變”。如果影母果真像陸志韋先生所擬測的零聲母那樣,那么同一個零聲母很難解釋影母在平聲和入聲上所作的兩種不同的變化。因此,給影母擬訂為[?]的假定是較為合乎事實的。這也是古今結合的一個很好的實例。(見表3)

總之,邵榮芬先生的《切韻研究》一書,因其獨到的見解和充分詳實的論證,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中古音研究中的不少困難和疑惑,得到了學界廣泛的認可。雖然書中的一些結論仍在爭議,但其獨到的思路已使我們在中古音研究上深受啟發(fā)。除此,該書還給我們提供了《切韻》研究上的很多重要材料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①如經(jīng)作者修訂后的《切韻》聲母表、韻母表,《廣韻》各等反切上字表及第七章“宋濂跋本王仁煦《刊謬補缺切韻》音節(jié)表”等。,對我們研究和解讀語音史(方音史)、韻書史等問題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數(shù)據(jù)。

表2 庚韻系莊組字的上古韻部溯源

表3 《切韻》影母的今音變化

參考文獻:

[1]周祖謨.《切韻》的性質和它的音系基礎[M]//問學集.北京:中華書局,1966.

[2]陸志韋.古音說略[M].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79.

[3]李榮.《切韻》音系[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56.

[4]殷煥先,張玉來.重紐的歷史研究[J].古漢語研究,1991,(4):7-13.

[5]馮勝利.漢語韻律句法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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