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姚永明
經過歷史的積累和發(fā)展,方志文化已經成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構成,它在追古溯今、孕育人文、凸顯地方形象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在全媒體時代,如何實現方志文化的有效傳播,讓方志文化活起來,讓觀眾從中得到新知新悟,如何讓地方傳聞成為眾所周知的民族故事,需要我們進一步發(fā)掘與思考。2017年,中央電視臺推出了《中國影像方志》大型紀錄片,主要以地方志為依據進行改編拍攝,每一集時長為40分鐘左右,形式新穎、內容精美、內涵豐厚,一經播出就贏得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和好評。截至2017年12月底,節(jié)目在全網播放次數超過2億,微博話題閱讀量超過1.1億。節(jié)目以全新的視角和手段,為觀眾打造了一部認識中國地方社會的影像百科,成為方志文化傳播的重要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曾講到:“我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先讀當地的《地方志》,以了解其歷史和文化血脈?!敝袊鴤鹘y(tǒng)文化博大精深,在不同的地域形成了不同的民俗風情和地域文化,我國很早就形成了用地方志記錄地方歷史文化、民俗民情的體制和文化。盛世修志已經成為一種傳統(tǒng),地方志作為一種記錄地方文化特色的重要載體,每隔幾十年,地方都會開展地方志續(xù)修工作,用以及時記錄地方的時代變化。
《中國影像方志》在黨的十九大成功召開之際,在中國邁入新時代的關鍵節(jié)點,以我國2300多個縣作為拍攝對象,旨在全方位記錄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過程,真實反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壯舉,通過各地的發(fā)展演變和改革成就,弘揚新時代中國的文化自信。
節(jié)目將特色鮮明、內涵獨特的地方縣市用影像的方式記錄成冊,并將其匯聚成了一個邁向新時代的完整形象,在多元終端、移動技術、開放傳播的背景下,讓方志文化傳播到了最廣泛的群眾當中,為方志文化傳播提供了更多可能,也為紀錄片選題和發(fā)展提供了新的方向和思路。
一個縣城,對于有著廣袤地域的中國來講只是一個小點般的存在,但對于《中國影像方志》項目團隊來講,要想在短短40分鐘內闡述清楚其五千年的發(fā)展史,厘清其歷史脈絡,考驗的是創(chuàng)作者的歷史觀,對不同縣城獨特個性的呈現也是一項極具挑戰(zhàn)性的工程。為了確保節(jié)目的嚴謹性,充分體現其歷史價值,創(chuàng)作團隊在策劃選題階段,堅持以唯物主義歷史觀為指導,與相關領域專家小組密切合作,堅守歷史陣地,用辯證的眼光、嚴格的標準進行篩選。節(jié)目中出現的人物基本是當代歷史的見證者,每期節(jié)目的文稿都會邀請專家進行審核,所有人都帶著使命感投入到工作之中,這不僅是對歷史的負責,而且是對后代子孫的負責。
同時,節(jié)目每期拍攝之前都要進行踩點,并力求搞清楚所要拍攝的縣市最大的特色是什么,為什么會形成這種特色,以及在歷史中該縣市還有哪些代表性的人物事件,該縣市在改革大潮中發(fā)生了哪些變化等問題。在此過程中,不僅要進行客觀敘事,而且要學會講故事,在對歷史的解讀中尋求其背后的獨特性。這樣節(jié)目的主題和架構就逐步形成了。
此外,節(jié)目一直強調講故事的生動語態(tài),追求故事中人物和事件的曲折性、細節(jié)化呈現。簡單來講,在節(jié)目策劃選題階段,重點考慮的是,所選用的故事是否可以為觀眾提供新鮮信息,是否具有較高的社會關注度、重要的社會意義以及典型的時代內涵,能不能有效調動起受眾的積極性。而在此過程中,最難做到的就是處理好集與集之間的邏輯關系,梳理出一條主線,并用其架構全篇結構,確保整部紀錄片的完整性。對于那些含混不清的信息,導演們會進行反復核查,如陜西洋縣在地方群眾眼中就是蔡倫的故里,這個說法正確嗎?有哪些文獻或文物能夠證實這一說法?為此,每一位編導的手頭都有重要的史學著作,如《史記》《后漢書》《二十四史》等,以便能夠隨時查閱相關知識,確保史料嚴謹與真實。導演們在創(chuàng)作時,要不斷地去尋找、挖掘、查閱、問詢,利用各種手段去收集相關史料,搜索相關線索,同時還要真正去思考、去架構、去設計,用生動的故事架構個性的地方文化。
有別于影視劇的故事創(chuàng)作,紀錄片必須要真實客觀地記錄對象,這就限制了鏡頭的使用空間,為其拍攝帶來了許多不便。為此,創(chuàng)作團隊需要靈活應對,結合實際情況進行大膽創(chuàng)新,在確保紀錄片主題和方向不變的基礎上,積極融入創(chuàng)新元素,以增強紀錄片的藝術表現力。例如,在《浙江卷·峽州篇》的拍攝過程中,恰好遇到了當地的洪澇災害,為了確保拍攝進度的正常進行,同時為了等待天氣的好轉,節(jié)目組臨時決定先拍攝市區(qū)內的鏡頭,并對原定的許多室內場景做出了調整,創(chuàng)造性地融入了“江南煙雨”這一元素,成為這一期節(jié)目的一大亮點;在進行《山東卷·長島篇》拍攝時,攝制組多次因天氣原因被困在海島上,長期的海上作業(yè)讓許多攝制組成員不得不忍受暈船的痛苦,但這一切都未能阻止拍攝任務的高效完成。正因為節(jié)目創(chuàng)作團隊嚴謹的工作態(tài)度,以及出色的策劃能力,才確保了該紀錄片的優(yōu)質性,并為紀錄片的拍攝提供了許多寶貴經驗。
可以說,節(jié)目站在文化傳承的高度,以地方志為根本依據,采用廣大觀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將深奧難懂的地方志用影像藝術進行具象化、藝術化表達,創(chuàng)新背后是文化傳承之“志”,而這一價值定位與訴求,不僅有效提高了節(jié)目的文化品格,而且拓展了地方文化傳承的發(fā)展路徑。
《中國影像方志》以局部折射整體,以地方表達中國,從歷史發(fā)展和文明演進的角度,深刻解讀中國文化,從生動傳奇的地方故事,展現特色風土人情,彰顯中華民族勤勞智慧和生生不息的偉大精神。節(jié)目能夠激發(fā)觀眾情感共鳴,在勾起思鄉(xiāng)之愁的同時,引導受眾思考個人、家鄉(xiāng)、民族與國家的命運走向,充分發(fā)揮其人文教化作用。
例如,在《浙江卷·安吉篇》中,主角不再是人們所熟知的安吉白茶,而是略顯生疏的安吉大竹海,無論是蘇東坡的“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還是關云長的“寧可玉碎而不改其白”,或是鄭板橋的“咬定青山不放松”,這些流淌于中華民族骨子里的文化血液,在片中都通過影像和情節(jié)豐滿的故事進行了全面呈現。而在人物選取方面,創(chuàng)作團隊選擇生于安吉的現代書畫大家吳昌碩作為代表性人物。文弱書生吳昌碩,既能夠將竹子畫得栩栩如生,又能夠在國家民族危難之際不顧個人性命趕赴戰(zhàn)場,人們看到了戰(zhàn)爭時期保家衛(wèi)國、和平時期守護故土的吳昌碩,更深入了解了人杰地靈的安吉,人物故事所蘊含的民族精神令許多觀眾深受啟發(fā)。
近年來,以《中國詩詞大會》等為代表的現象級文化節(jié)目,贏得了廣大觀眾的一致好評與認可,可見廣大人民群眾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有著強烈的文化自信和精神渴求,而這恰好又與當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時代相呼應。《中國影像方志》的出現,強有力地證明了只有創(chuàng)新才能更好地實現傳統(tǒng)文化與大眾傳媒的深度整合,才能創(chuàng)造出既有文化厚度,又有藝術價值的紀錄片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