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華,任云鵬
[摘 要] 漢米爾頓和杰斐遜這兩個一開始就站在敵對立場上的政治家,無論是在政治上還是經濟上都互不相讓。正因為如此,歷史上對其評價不一、褒貶不一。也因為他倆的不斷堅持,使美國未來的方向更加明確。
[關 鍵 詞] 漢米爾頓;杰斐遜;經濟政治爭論;評價
[中圖分類號] D5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8)11-0055-03
華盛頓、漢米爾頓、杰斐遜、麥迪遜作為美國的開國元勛,歷史上對他們每個人的評價多是百家爭鳴。漢米爾頓、杰斐遜這對一開始就站在敵對位置上的政治家,更引得無數人對其進行探討。美國歷史學家克勞德·鮑爾斯說:“這個偉人之爭的重要性超過了美國歷史上任何之爭,因為它關系美國的過去與未來?!盵1]
1787年聯(lián)邦憲法的制訂,和1789年聯(lián)邦政府的建立,標志著美國立國過程的結束,也是一個新時代即建國時代的開始。杰斐遜被挑選為國務卿,雄心勃勃的漢米爾頓主持了財政,但如何建國,建立一個什么樣的美國?按什么路線和方針建國?這是當時擺在美國人面前的頭等大事,他們的回答很大程度上決定這個新國家的命運和前途。美國獨立戰(zhàn)爭勝利后,雖然在政治上取得了獨立,但在經濟上仍然依賴英國,每年入超驚人,1784年輸往英國的貨物僅75萬英鎊,而輸往美國的英貨達3700萬英鎊[2]。英國依仗自己的經濟實力在美國西部邊境仍保留英國的軍事?lián)c,歐洲其他國家對美國也虎視眈眈,剛剛獨立的美國仍受戰(zhàn)爭的威脅。在她前進道路上,有險灘也有暗礁,難以預料。兩個人的戰(zhàn)爭也就在此背景下拉開了帷幕,這本身也與其深刻的個人背景相關。
亞歷山大·漢米爾頓(1755—1804),出生于英屬西印度群島的尼維斯島,祖上曾是蘇格蘭望族,到父輩時家業(yè)衰落,在漢米爾頓10歲時,其父詹姆斯將其母遺棄于圣克羅島,母子倆經營小店為生。12歲時,漢米爾頓到紐約商人尼古拉斯·克魯革的商店當學徒,學會了管賬、書寫商業(yè)信件、與海關交涉,并常代理商店,后受克魯革資助到紐約上中學并考入英王學院,在此接觸了威廉·配第、斯徒亞特·休謨等人的著作,并繼承了市場哲學的衣缽,成為“有占有欲的個人主義傳統(tǒng)的嫡派的傳人”。獨立戰(zhàn)爭時他是華盛頓的副官,負責解決大陸軍的給養(yǎng)問題,聯(lián)邦時得以出任第一任財長。當時擺在新政府面前的首要任務就是獲得經濟獨立來鞏固政治上的成果,正如聯(lián)邦政府所指的要建立強有力的政府,其中有必要的一項就是要充裕的國庫收入[3]。他認為美國雖然是一個新興國家,但建國之時還是一個農業(yè)國,而不是制造業(yè)發(fā)達的工業(yè)國,同時他認為“一個需要從別國買布匹而不是靠國內制造業(yè)供應的國家”是很不利的,因為進口制造業(yè)產品必定將純粹農業(yè)國的財富刮走,“在當時商業(yè)還不是財富的唯一來源,但商業(yè)繁榮是國家最有效和豐富的來源”,尤其是機器的使用不僅“可以增加人手的力量”以提高總的生產力,而且“對提高一國工業(yè)的總產值是至關重要的”[4]。因此,他把發(fā)展工業(yè)作為聯(lián)邦政府的首要目標。為此,他采取了一系列經濟政策,使美國沿著正常軌道發(fā)展。
杰斐遜(1743—1826),他則不同,他出生于弗吉尼亞古奇蘭的一個種植園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1769—1774年被選為弗吉尼亞議院議員,屬殖民地上層人士,他是美國革命元老之一。早在1773年就與R亨利·李和伯特里克共創(chuàng)弗吉尼亞議院,是兩次“大陸會議”代表和《獨立宣言》的起草人,但杰斐遜有很深的農村生活的背景。1767年24歲的他就繼承父業(yè)開始在蒙蒂塞洛經營種植園,是一個擁有大批奴隸的奴隸主。由于蒙蒂塞洛面臨西部邊境,優(yōu)美的田園風光、樸實的鄉(xiāng)村民風、安閑的農耕生活,使他對土地和農民有解不開的情結。因此,在建國問題上,他是以農立國的主要倡導者,主張建立一個以小農為主體的農民共和國,把工商業(yè)拒之國門之外,以保持農民的樸素民風。
一、雙方首先在經濟政策上發(fā)生嚴重的分歧
首先,以財政作為突破口,償還債務,設立國債基金。漢米爾頓指出“美國必須擁有信貸來發(fā)展工業(yè),進行商業(yè)活動和開展政府工作,未來的信用又將取決于政府如何對待現有的債務”[5]。漢米爾頓的第一個措施就是要求中央政府把各州用于支援戰(zhàn)爭而結欠的債款承擔下來,并且無論是全國的還是各州的債款一律按票面金額十足償還,付六息利息。漢米爾頓堅信“如果所有的公共債權人都從一個源泉獲得他們的正當報酬,按平等原則進行分配,得到同樣的利益,那么他們就會團結起來,支持政府的財政政策”。他還認為:“國債如不過度的話,將成為國家的福利并可成為聯(lián)系聯(lián)邦的紐帶”。同時,政府還設立了“償還基金”,以此用來穩(wěn)定政府的債券價格,為償還本金做準備。馬克思曾指出“公債成了原始積累之最有力的杠桿之一,它就像揮動魔杖一樣,使不生產的貨幣有了生殖力,把它并轉化為資本”[6]。
漢米爾頓關于國債的報告受到了杰斐遜和南部議員的反對,他們認為發(fā)行國債必然增加稅收,這將成為農業(yè)的沉重負擔,此政策只對費城、紐約這樣的城市有利。而且杰斐遜認為當時半數以上債券已易手,其中大部分已落入北部城鎮(zhèn)投機者之手。這些人因此大發(fā)不義之財,應區(qū)別原證券買入人和投機人,否則是不公平的。
其次,設立第一合眾銀行,確立貨幣制度。1790年12月13日,漢米爾頓以英國銀行制度為藍本,提出設立一個私有而公營的國家銀行計劃,其目的是建立一個政府的財務機關,統(tǒng)一發(fā)行迫切需要的紙幣,掌握公款并進行商業(yè)交易。在貨幣制度方面,也作了具體規(guī)定,第一合眾銀行的紙幣是以美元發(fā)行的,合眾銀行可以作為中央銀行發(fā)行紙幣,但明確規(guī)定紙幣發(fā)行用硬幣兌現,以保證紙幣的票面價格。
關于銀行的報告,杰斐遜和南方議員認為這個議案旨在建立一個效忠政府少數人的貨幣利益集團,對占有人口大多數的農場主如小農并不會帶來任何好處,銀行設在城市,市民在紙幣仍有價值時可將其兌換成金銀,而遠離城市的居民則無法做到這一點。但由于當時貨幣極為匱乏,資金嚴重不足,在美國建立銀行比任何國家都更為重要,但最終杰斐遜還是考慮到現狀說服弗吉尼亞議員投票贊成。
最后,在《關于制造業(yè)的報告》里,漢密爾頓針鋒相對地指出,那種認為“往制造原料上增加的價值跟所消耗的土地上的出產一樣多”的說法是“不可能成立的”,“因為就等于說:給制造廠家提供原料的農民的勞動沒有成果,因為他消耗了同制造產品相等的價值”。在漢密爾頓看來,一種產業(yè)是否有生產價值,這要看總的價值在給定資本和勞力的產業(yè)中是否比另一種產業(yè)更多,農業(yè)要受氣候、土壤和季節(jié)的影響,制造業(yè)不僅不受這些因素的影響,而且分工也可以提高勞動者的技能,減少轉換操作動作在時間上的浪費,可使國人發(fā)揮其智能,因而可大大提高總的工業(yè)生產力。由于“杰漢”之間的對立,反過來又加劇了南北兩方的分歧,致使?jié)h米爾頓《關于制造業(yè)的報告》終于流產,未獲國會批準。
二、政治上的爭論
杰斐遜曾這樣寫道:“漢米爾頓和我天天在內閣里斗,像兩只公雞一樣”[7]。
首先,對憲法的解釋。杰斐遜在1791年2月15日曾向總統(tǒng)提交書面意見,認為憲法有關國會權利的祭文并沒有組建銀行的內容,主張對憲法的條文作“嚴格解釋”。與此相反,漢米爾頓則在總統(tǒng)的書面意見中主張對憲法的條文作“寬泛解釋”,認為憲法授予政府的權力就性質而言是主動性的,并包括了使用一切必要手段的權力。在《康涅狄格州報》要求彈劾杰斐遜的前七周以亞歷山大·漢米爾頓為首的聯(lián)邦黨人呼吁起草案法修正案來彈劾這個愛管閑事的人,他們把自己當成憲法的監(jiān)護人,卻沒有料到這一神圣文本竟然受到了這位新總統(tǒng)的異端思想的威脅。后杰斐遜當選也未使這種任何人都可以解釋憲法的尷尬局面得以緩沖。隨著聯(lián)邦黨人和共和黨人在基本政治原則上的分歧越來越大,解釋憲法成為一場政治足球賽。然而到底誰有最終權力決定這場憲法糾紛的結果,這仍是個有待解決的問題。甚至連憲法本身也不具備這種權利,起初人們還寄希望于那39個最終參與簽署文件的人,可沒料到第一次國會會議期間意外地發(fā)生了一起有關憲法的糾紛以至那些簽字者最終沒能達成一致意見。杰斐遜的觀點雖在華盛頓時期戰(zhàn)斗失利,但在其被授予總統(tǒng)的權力后,則繼續(xù)堅定地貫徹其從嚴解釋憲法的觀點,他表明憲法產生了一個中央政府,但與此同時也限制了這個政府的權力。杰斐遜在弗吉尼亞政治圈里的經歷使他更深刻地認識到立法者很有可能會粗暴地對待憲法。如果立法者選擇無視憲法條款,那么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將消極無為。這樣一來憲法就成了紙老虎。杰斐遜早在亞當斯還是副總統(tǒng)時就曾寫過大部頭的書來告誡人們攫取權力會生成怎樣的歷史危險。例如,在的黎波里的帕夏冒犯合眾國后,杰斐遜在國會召開會議竟要求獲得既往追溯的批準,并利用這個機會游說國會同意任何軍事行動都應該得到批準,漢米爾頓則馬上抓住杰斐遜對憲法的這個解釋進行攻擊。他在《紐約報》上發(fā)表文章不含糊地說:“總統(tǒng)要求進攻反擊時沒有必要征得國會同意?!币驗樗芮宄乜吹皆诮莒尺d的謹小慎微里存在著一種縮減總統(tǒng)權限的危險傾向,帶著一種特有的夸張。漢米爾頓質問他的讀者:“世人會怎么看待有著這樣一個牧羊人的羊群呢?”跟漢米爾頓一樣,杰斐遜也在尋求機會向公眾詳細陳述憲法的意義所在。
其次,黨派建立。不管后來黨派之間的組成和關系多么復雜,也不管這些政黨的名稱改過來又改過去,總可以從聯(lián)邦派和反聯(lián)邦派以及杰斐遜和漢米爾頓的爭論中找到影子和線索。在制憲會議和批準憲法期間,無論聯(lián)邦派還是反聯(lián)邦派的斗爭多么激烈,兩者都不能稱之為“黨”,只能說名副其實的“派”。1789年聯(lián)邦政府正式成立,聯(lián)邦派在華盛頓政府中成了掌權派,反聯(lián)邦派后成了非主流派,其活動更加頻繁了。他們在第二屆國會中開始以“共和主義勢力”而聞名,與漢米爾頓集團相對立,此間《國民新聞》和《合眾國新聞》則分別充當了兩派的喉結和工具。杰斐遜在接任國務卿前剛從發(fā)生大革命的法國回來,在那里他接觸了不同的觀念。杰斐遜看不慣與漢米爾頓強大政治機器緊密聯(lián)系的貴族政體,他開始對華盛頓政府的貴族氣息感到不安,對此感到失望、感到自己越來越孤立于人民和華盛頓內閣的政策之外。他不愿被自己的恐懼打倒,于是選擇向公眾靠攏。這就標志著政黨政治的開始,與此同時一個美國激進分子組成的新團體開始登上政治舞臺,杰斐遜被這種熱情深深地感染并發(fā)起了一場改變政府前途的運動,煽動人民起來批判聯(lián)邦黨人,為將他們趕出政府做好準備。1792年的總統(tǒng)選舉擴大了共和黨的影響。1796年的選舉是聯(lián)邦黨人和共和黨人的真正較量。在1800年杰斐遜作為共和黨終于勝利出任,確立了共和黨一黨統(tǒng)治的格局而且維持了長達28年之久,后又經歷了一系列變動,1828年美國兩黨草創(chuàng)時期才結束,或者說兩黨制正式形成。
最后,中央集權。漢米爾頓在華盛頓手下干時曾深有感觸地體會到中央必須集權,這就為他日后有此主張奠定了基礎。一次他奉華盛頓之命令與蓋茨將軍(薩拉托加戰(zhàn)役后不可一世)調兵,但蓋茨卻故意派了一個最弱的兵南下。這使他認識到華盛頓雖貴為總司令卻指揮不動其部下[8]。故而在獨立戰(zhàn)爭之后他比較偏向于英國的莊嚴體制,他認為有序的制憲政府可以保護個人自由。建國后漢米爾頓所領導的聯(lián)邦黨人最渴望的就是在經過革命的破壞之后重新恢復對政府的尊嚴,讓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加入這個新國家的新機構里來。杰斐遜看來唯有一個以“保障立法純潔和行政獨立”為宗旨的反對派組織才能從漢米爾頓之黨羽中挽救這個國家。他比較傾向于法國這主要是由于在歐洲的親身經歷加深了他對貴族特權的罪惡認識及對他的仇恨,因而進一步警惕世襲貴族在美國的復活。這就是為什么他在回國后加緊與君主制及貴族特權的一切遺跡作斗爭的主要原因之一[9]。他希望繼續(xù)引領世界走向光明的民主未來,繼續(xù)反對英國的國民自由、不成文憲法和社會等級制度。這樣就形成了代表大資產階級和大種植園主集中權力的聯(lián)邦主義,其代表為漢米爾頓和亞當斯;代表資產階級南部某些種植園主和廣大小農希望實行分權的“共和主義”,其代表為杰斐遜。“當杰斐遜在18世紀90年代重新翻閱他的筆記時,漢已經離開人世14個年頭了。他此時所記得的漢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物,他出類拔萃、大公無私、誠實正直、處事體面、待人和藹、個人生活得體。然而卻因為英國人的蠱惑而固執(zhí)地相信腐敗是一個政府所必需的”[10]。
杰斐遜和漢米爾頓這兩個勢不兩立的對手,不管是經濟、政治還是宗教、外交都互不相讓。也正是他們各自的堅持,使未來美國朝著更加光明的道路去走。基于在爭論中的誰是誰非,其實并沒有必要下個明確的定論。歷史是不斷變化的,其思想理念也是隨之改變的。只有將其放入時代的背景當中才能明白了解人物的真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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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6]劉建芳.漢米爾頓的經濟政策與美國初期的發(fā)展[J].南通師專學報,1993(3).
[4]何順果.美國史通論[M].學林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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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曹德謙.美國72地煞星[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123.
[9]劉祚昌.杰斐遜傳[M].中國社會出版社,1990:347.
[10]喬伊斯·亞普雷拜.美國民主的先驅:托馬斯·杰斐遜傳[M].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