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劊子手都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職業(yè)。在許多古裝影視作品中,罪犯在法場上被殺頭的場景,往往是身后站著一個手持大刀的人,這些人五大三粗,專門以砍頭為生,他們被稱為劊子手。那么世界各國的劊子手到底是什么樣?
中國古代劊子手
清朝時的廣州刑場,位于人口稠密的南郊鬧市中。那是一塊窄狹之地,南北向,長約四十五六米,北端寬七米多,向南漸窄,最南端寬不過四米五左右。頂頭是一扇極厚實的門,行刑的時候關閉并派人把守。刑場的東側(cè)是一堵封死的磚墻,約有三米半高,是一些民居和小貨棧的后墻。
1851年(咸豐元年),在廣州英國駐華領事館任翻譯的英國人密迪樂目睹并記錄了當時死囚受刑的過程。
1851年7月29日晚,密迪樂聽說有34名叛亂分子或是匪徒將在第二天8點到10點被行刑處死,30日早上約8點半鐘時,他和兩位在廣州居住、此前從未見過處死人犯的英國人,來到了刑場:
現(xiàn)場僅有一些最低品級的侍從。地上有一個洞,旁邊一個粗糙的十字形木架子斜靠著墻,這表明有人要受到最嚴厲的刑罰處置:活著被剮,這稱為凌遲。北端棚子前幾步遠,有官員坐于其下,地上燒著一堆帶香味的木頭。
刑場南端的門關上了,一個衛(wèi)兵站在門內(nèi),隨后罪犯們很快被帶到。大部分步行,但有些是蜷縮在大筐里,每個大筐由兩人抬著。罪犯們無一絲生氣,可能是過于害怕,或是囚禁、審訊期間受到了毒打所致。
他們從筐里被翻倒出來,置于將要行刑之處時,都癱軟在地。罪犯身后的人立刻將他們架為跪姿,接下來是執(zhí)行斬刑。
罪犯沒戴枷鎖,只是跪著,臉與地面平行,如此一來,脖子就暴露出來,處于水平位置。他的雙手在背后交叉捆綁著,被身后的人抓住,那人命令他們向上挺,達到合適角度。有時會出現(xiàn)罪犯始終向后仰脖的情形,這時候,會有另一個助手走到前面,手抓長辮(一般情況是在罪犯頭上盤個結(jié)),將罪犯的頭拉至水平位置。
33名罪犯跪成多排,頭朝南,正對著密迪樂他們站立的方向。最前面的一個,離他們只有約4米半遠。接下來兩人一排,再后來每排四五人不等。最后一個——即第34個——是首犯,他是匪幫頭目,綁在十字形木架上。
劊子手上衣袖子挽著,站在首犯旁邊。他體格健壯,中等身材,看起來精力旺盛,外表沒有一絲通常人們所想象的兇殘或蠻橫,反而眉目清秀,透著聰明勁兒。他站在那里,眼睛盯著距離最近的那位監(jiān)刑的低級武官,只要后者一聲令下“辦!”他就會猛然上前動手。
他兩腿牢牢分開站立,握著刀,在跪著的罪犯脖子上方約1英尺(30厘米)的地方停留片刻,為的是瞄準脖子上的一個關節(jié)兒。接著,他向罪犯厲聲喝道:“別動!”將刀向上舉起,與自己的頭同高,兩臂全力急速向下——當?shù)督佑|罪犯脖子時,他的身體直著向下成蹲馬步的姿勢,以增加力量。
據(jù)密迪樂的估計,劊子手一口氣砍下33個腦袋,總用時不超過3分鐘。
德國的雙面劊子手
16世紀是文藝復興的時代,但也被稱為“劊子手的黃金時代”。弗朗茨·施密特是那時最富盛名的斬首大師,在45年的職業(yè)生涯中斬首394人,拷問、鞭笞、毀容的犯人不計其數(shù)。
弗朗茨是執(zhí)行暴力的砍頭人,是背負家族的恥辱一員,但他并非殺人如麻的怪獸,其實他還是平均每年看300名病人的醫(yī)生,既殺人又醫(yī)人。
弗朗茨沒有任何關于行醫(yī)的官方證明文件,但是民間對猶如人間魔鬼的劊子手的看法,無疑讓他受益不少。民間相信,劊子手和遍存于每個村落的“江湖術士”一樣,精通一些治病的秘方與妙方,大至癌癥、腎衰竭,小至牙痛、失眠等病痛都能醫(yī)。不論劊子手的療法有效與否,弗朗茨和同行憑著“邪惡魅力”,在當時競爭激烈的醫(yī)療市場,占據(jù)著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
在近代早期,劊子手必須靠真本事、真功夫才能跨界進入醫(yī)學領域,其實就是善于“外傷治療”,譬如接上斷骨、治療嚴重燒傷、燒灼截肢止血、治愈創(chuàng)口或槍傷等。
對弗朗茨而言,處理這類傷口輕而易舉,而且本事過人。畢竟他在訊問嫌犯的刑囚室工作多年,清楚知道逼供時該怎么避免重傷嫌犯,也知道怎么治療嫌犯的傷口,以免他們在公開出庭時或公開處決前死掉。
盡管弗朗茨的工作主要是和活人打交道,包括囚犯、官員、病患等,但是他也花大量時間和死人為伍。更精確地說,這些都是他親自處決送入冥府的死尸。部分死囚安葬于土地,和一般死者無異。但絕大多數(shù)人的下場可就沒那么幸運了——被絞死的盜賊、尸體遭輪刑肢解的殺人犯,曝尸野外,任大自然的力量摧殘,最后掉入絞刑臺下的坑洞。其他死者的尸體則交給劊子手用于解剖或其他用途,絕不容有絲毫浪費。
17世紀中葉以前,弗朗茨和同行劊子手幾乎壟斷了醫(yī)療用人體臟器的買賣市場。許多劊子手兼營副業(yè),將人體器官與部位賣給藥師或其他行醫(yī)的顧客。
弗朗茨可支配的尸體主要用于解剖研究,而且,他對人體解剖極感興趣。相較于行刑,弗朗茨對醫(yī)學有更遠大的抱負。他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觀察死囚尸體,以銳眼剖析死囚的人格特質(zhì)。
法國著名的劊子手家族
據(jù)《劊子手世家》一書中介紹:法國桑松家族是高貴的,他們接受國王的親自任命,被賦予至高無上的特權(quán)。
他們是世襲的公務員,可以向周圍居民收取稅費。而上刑場時,他們穿著華麗,把行刑變成一場秀,更被人稱為“巴黎老爺”。歷史上被送上斷頭臺的路易十六一家,就是被桑松處決的。
實際上,最開始劊子手在法國也是“賤民”的職業(yè),走到哪里都被視為晦氣。桑松家也不例外,這種情況直到四代桑松才有所改變。
當時,二代桑松過世較早,三代還是個7歲的孩子,這個職務就由他叔父代理。但是作為真正的繼承人,三代從7歲開始就成為了每場行刑的監(jiān)督。
桑松三世是家族里唯一一個沒有記錄自己處刑的人,而他最大的貢獻應該就是生了一大家子,而這些子女日后都成了處刑人或處刑人助理。
家族業(yè)績的最高峰是在四代桑松——夏爾·亨利·桑松的時代。時值法國大革命時期,許多革命家,叛變者,甚至是王族都被送上了處刑臺。僅桑松四世親手處理的就近3000人。
后來由于三代中風癱瘓,夏爾才不得已走上行刑臺。在他之前桑松家都是用專門的長劍進行處決,到四世才開始使用斷頭臺。
桑松四世將改良后的斷頭臺作為處刑的標準工具,將其推向了處刑舞臺,旨在減少受刑人的痛苦。夏爾操作鍘刀十分嫻熟,38分鐘處決了21名吉倫特黨人,半小時內(nèi)處決了15個丹東分子。而路易十六一家也是喪命于桑松家的斷頭臺下。
在那時斷頭臺的處刑場就像表演臺一樣,尤其是法國大革命頂峰時期,革命民眾會去看對保王黨和王族的處刑。這使得桑松家族從“王的處刑者”變成了“人民的處刑者”,桑松四世和斷頭臺都成為民眾推崇的對象。
桑松四世以“祖國”的名義,殺王族,殺平民,殺?;庶h又殺革命黨。一味地處刑,卻已不知道自己被賦予的“最終正義使者”的名號意義何在。
桑松家的歷史在第七代結(jié)束,而他死時也正是法國大革命結(jié)束100年后。
縱使是處刑人也有著內(nèi)心的柔軟,桑松家除了祖?zhèn)鞯穆殬I(yè)外,也做著醫(yī)療和醫(yī)藥的營生,有好幾位還在晚年不停做著慈善,或許是為了贖罪,也或許只是為了平復自己的內(nèi)心。
(《中國經(jīng)營報》2016.1.7、《法治周末》2011.6.15、《忠實的劊子手:動蕩十六世紀的生死榮辱》中信出版社,喬爾·哈林頓/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