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廷強
如果承認教育是在人與人之間進行的一項活動,那么教師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絕對不能用吼叫的方式,粗暴地對待學生。否則,他此前在教育教學上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在體罰和變相體罰已被嚴令禁止的今天,顯而易見的體罰現(xiàn)象的確是不多見了,不過,和諧融洽的師生關系仍顯得彌足珍貴,師生之間的對抗和沖突仍時有發(fā)生。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有教師對學生大呼小叫。
吼叫之所以受到部分教師的青睞,是因為這種方式帶來的效果立竿見影。不過,這只是在表面上給人留下的一種假象。
學年初始,一位教師接手新一屆學生時,于門口、臺前一聲“河東獅吼”,的確能夠暫時讓混亂的班級秩序得以安定。可是,教師的形象也因此在學生心目中一落千丈,同時也讓學生對學習生活的美好期盼化為幻影。
上課之前,教師的一聲吼叫,的確能夠讓喧鬧的教室立刻安靜下來,相對于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也的確是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然而,這種方式換取的只是一種表面上的安靜,只是迫使學生學會偽裝、投機取巧和見風使舵。且不說吼叫難以讓學生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教師所要講授的內容上,另外,學生那暫時壓抑下來的情緒和不得不終止的喧鬧,只要瞅準機會便會卷土重來。情況往往是只要教師離開教室一會兒,學生馬上又會亂成一團。師生之間的貓捉老鼠、劍拔弩張的對抗狀態(tài),身心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tài)會使得教師和學生身心俱疲,美好的教育生活不復再來。
說到美好的教育生活,其總是會觸及人的思想和心靈,給人以積極向上的影響。“親其師,信其道”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句話。然而讓人遺憾的是,在熱衷于效率的今天,大多數教師更鐘情于“信其道”,而忽略了“親其師”。如此一來,教育就只剩下了冷冰冰的說教和機械的灌輸了。當一位教師在學生面前失去了和藹可親的面孔,總是擺出一副師道尊嚴的架子時,他的形象在學生眼里也就變得面目可憎了,也很難想象這樣的教師會對學生的情感、態(tài)度和價值觀產生積極的影響;即便是學科知識、技能與方法層面的內容,也很難為學生所接受。
可惜的是,大多數教師并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為數眾多的管理者也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恰恰相反的是,在效率和秩序觀念“一統(tǒng)天下”的情況下,那些將學生管理得服服帖帖的教師更容易得到認可,吼叫似乎也就成為一種最為有效的學生管理手段了,伴隨而來的是極為嚴重的職業(yè)倦怠。
教師的教育教學行為取決于他的教育思想觀念。一位經常對學生吆五喝六的教師,在他的眼里,學生必定處于從屬地位,這類教師所謂的學生管理只是控制而已,在教育教學活動中也就不可能表現(xiàn)出對學生真正的尊重、理解、關心和愛護,這樣的教師,這樣的學校,必定是讓學生望而生畏的。一位不喜歡老師、不喜歡學校的學生,學習興趣必定是淡漠的,其學習效果也必定是令人擔憂的。在這種情況下,再談論教育生活如何能夠給人以積極而深刻的影響,也就不切實際了。
弗洛姆說,教育的對立面是控制。控制即為專制的代名詞。因此,教師在教育教學過程中的吼叫行為,其背后是學校中人與人之間的緊張關系,反映出來的是師道尊嚴的落后觀念,反映出來的是恣意泛濫的“長官意志”。截然不同的是,蘇霍姆林斯基對待師生思想觀念層面問題的做法讓人深受啟發(fā)。他表示,針對思想觀念方面的問題,就必須想方設法促使思想觀念的轉變,采用的方式就是面對面的談話。如果今天沒有成功,還有明天;假如這次失敗了,還有下一次,直到他們認同自己的觀點。
好的教育必須觸及人的思想和心靈,觸及人的思想和心靈的教育,必須采用細膩而溫情的方式,必須經過時間的發(fā)酵,如同一顆種子落入泥土,需要水分、陽光和空氣的滋養(yǎng)才能慢慢萌發(fā)成長。在學生面前,教師的一聲吼叫不亞于陽春三月里的一場暴雪,那一刻,學生心中一切的美好都化為烏有。同時,對待學生時采用吼叫這種極為粗暴的方式,還教會了學生以冷漠的方式來對待教師,對待人的思想和心靈,使得幼小的心靈塊壘叢生,荒涼、寂寞。
因此,作為教師,我們應當深刻地認識到,學生幼小的心靈猶如荷葉上的露珠一樣嬌嫩寶貴,需要倍加呵護,來不得半點呵斥和吼叫之類的粗暴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