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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江湖派詩人姚鏞仕宦考

2018-10-08 11:27:32張繼定
關(guān)鍵詞:剡溪衡陽贛州

張繼定

(浙江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金華321004)

南宋越州剡溪(今浙江紹興嵊州市)人姚鏞(1191—?),是一位富有才氣的江湖派詩人,也是一個頗具個性的地方官員。自寧宗嘉定十年(1217)進士及第,至理宗紹定六年(1233)冬于贛守任上被貶謫衡陽,在職近20年間,他忠于職守,重于政教,且不廢詩文創(chuàng)作,先后有雜著一卷和《雪篷稿》一卷問世。關(guān)于他的仕宦經(jīng)歷,古今一些文獻的記述大都較為疏略,且有若干失實之處。現(xiàn)就南宋有關(guān)史志和筆記對姚鏞的仕宦記述作簡要的梳理,對他的任職貶官以及他的字號作一探究和考辨。

一、關(guān)于姚鏞的字號

其號是“雪篷”還是“雪蓬”?“敬庵”是姚鏞之字還是其別號?古今文獻對這兩個問題的表述頗不一致。

先說第一個問題:姚鏞之號是“雪篷”還是“雪蓬”?南宋以來的諸多文獻如周密《絕妙好辭》卷三、歐陽守道《巽齋文集》卷二十一、姚勉《雪坡舍人集》、曹庭棟《宋百家詩存》卷三十一、厲鶚《宋詩紀事》卷六十二、王士禎《居易錄》卷十七等,姚鏞之號均標為“雪篷”,而趙聞禮《陽春白雪》卷八、《鶴林玉露》卷六、《宋詩鈔》卷九十五等,則書寫為“雪蓬”。同樣,對于姚鏞于端平二年間自編的作品集稱名的書寫,南宋以來的有關(guān)文獻包括一些方志、辭書或詩文集選注本在介紹此書時,也是或曰《雪篷稿》或曰《雪蓬稿》,數(shù)量幾乎各占一半。甚至同一部著作、同一篇傳略,書寫姚鏞之號或書名,前后也不統(tǒng)一,前面曰“雪篷”,后面則寫作“雪蓬”,如樂雷發(fā)《雪磯叢稿》卷二、當代的《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就有這類不一致的情況。

為什么姚鏞之號及其書名出現(xiàn)這種“篷”“蓬”混用的情況?這似乎與漢語通假字或異體字的運用有關(guān)。

考“篷”字,其本義為張蓋在車船等上面,用以遮蔽日光、風、雨的設(shè)備,引申為船帆或船。而“蓬”字,本義乃草名,有多種引申義。據(jù)《漢語大詞典》中“蓬”字辭條的釋義有多項,其中第9項,即曰“用同‘篷’”,并舉例曰:前蜀李珣《南鄉(xiāng)子》詞:“誰同醉,纜卻扁舟蓬底睡。”《漁歌子》詞:“水為鄉(xiāng),蓬作舍?!焙樯睢堕_船鑼》:“開了船他們會得張蓋布蓬的?!边@樣看來,由于“篷”字可通假為“蓬”,故“雪篷”寫作“雪蓬”并無不可。而我們現(xiàn)在已無法看到姚鏞原著的真跡或影印件,不清楚他到底寫的是“雪篷”還是“雪蓬”,所以有些編著者或刻字工匠要么依據(jù)自己所用的版本的寫法,要么就憑自己的習慣來書寫“雪篷”或“雪蓬”,不曾刻意分辨哪一種符合原著的寫法了。鑒于這兩種寫法古今文獻中已很普遍,甚至同一部著作、同一篇作品,由于版本的不同,寫法也不完全一致,現(xiàn)在似乎也難以分辨、確定哪一種為“正統(tǒng)”的了,但相比之下,筆者以為還是寫作“雪篷”比較符合作者的原意。如今假若在一篇文稿中數(shù)次提及姚鏞之名號時,是“雪篷”還是“雪蓬”,書寫最好應該統(tǒng)一,不宜像《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姚鏞》辭目那樣,前面寫的是“雪蓬”,過了幾行,后面又寫作“雪篷”,這樣不僅顯得行文不夠嚴謹,也會令讀者心生疑竇。為兼顧歷來存在姚鏞之號“雪篷”“雪蓬”兩種寫法,最穩(wěn)妥的處理方式是以“雪篷”(一作“雪蓬”)或“雪篷”(“篷”一作“蓬”)”來表述。

再看第二個問題:“敬庵”是姚鏞之字還是其別號,也是眾說不一,有的文獻如周密《浩然齋雅談》、肖鵬《宋詞通史》視“敬庵”為姚鏞(字希聲)的另一個字,有的文獻如厲鶚《宋詩紀事》卷六十二、陶文鵬《宋詩精華》則以“敬庵”為其另一個號。鑒于現(xiàn)存姚氏的著作中,作者本人并未直接表明“敬庵”是其字還是號,而古今文獻持“敬庵”是其字或其號的各有相當?shù)臄?shù)量,我們似乎也較難肯定何者符合姚氏本人的原意。但根據(jù)(清)葛萬里所編的《別號錄》及今人池秀云編撰的《歷代名人室名別號辭典》所取別號的凡例(二書就是按其凡例將“敬庵”作為姚鏞之別號的),筆者比較認可“敬庵”是姚鏞(號雪篷)的另一個號而非其字的看法。

二、南宋有關(guān)史志和筆記對姚鏞仕宦的記述

三、姚鏞任萬安縣令和贛州通判、贛守考析

(一)姚鏞任萬安縣令的依據(jù)

姚鏞《雪篷稿》中有一篇《繼周壙記》,這是姚氏為其出生不足兩歲即夭折的愛子繼周而撰寫的墓志銘。篇幅雖短,僅300多字,但文學性強,信息量大,文獻價值頗高。為便于說明問題,先全文引錄于下:

繼周,予庶子也。紹定元年冬,予官廬陵。明年春,予婦周氏卒。

冬,繼周生,故名曰“繼周”。秀穎而健,踰月能笑言。立予膝,從予閱書。人異之,曰:“傳一經(jīng),必此子?!笔悄?,寇起江湘,州縣騷動。弟鑛攜繼周,歸葬周氏于剡。又明年,予蒙恩為令。迎安輿就養(yǎng),繼周偕焉。至杭,得驚疾,死于玉山道中。

嗟乎!吾見汝之歸,而不見汝之來也!壽夭,天耶?比歲,老弱壯稚死于盜賊者,幾千百人;世之奔走于名利旅而歿者,幾千萬人。繼周生兵間,甫一歲,非有役于利名也,以予故,往來數(shù)千里,其亦幸而不死于盜賊,其亦不幸而歿于旅也,天耶!余年將四十而鰥,不能靜退保此子,以續(xù)先人之祀,祀誰續(xù)耶?周氏誰繼耶?人謂傳經(jīng)者,夢耶!

鑛舟其骨來萬安,予不忍客之也,歸藏于周氏墓下。其生己丑十月四日,其卒庚寅十一月六日,其葬辛卯十二月十日。予,剡溪姚鏞希聲也。

銘曰:天生之耶,胡不予之壽?天死之耶,胡為予之秀?嗚呼,豈其秀,故弗壽?[2]343

可以說,這是一篇短小精悍,情文并茂,具有多重意義的紀傳體散文。它不僅反映了當時尖銳的社會矛盾和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狀況,表現(xiàn)了作者因襁褓中的愛子突發(fā)“驚疾”夭亡而悲慟欲絕之親情,而且提供了關(guān)于作者本人的諸多信息,使我們得知他任吉州判官之后的家庭變故、官職變遷以及他面對殘酷社會現(xiàn)實的思想變化。正是文中寫的“又明年(即紹定三年),余蒙恩為令,迎安輿就養(yǎng),繼周偕焉。至杭得驚疾,死于玉山道中?!?弟)鑛舟其骨來萬安”這段話,成了我們判斷他于紹定三年(1230)由吉州判官任上轉(zhuǎn)遷萬安縣令的主要依據(jù)。雖然州判官與縣令的官階差不多,但縣令畢竟是一縣之長,獨當一面,職權(quán)顯然高于一州之幕僚,所以有“蒙恩”之說。萬安為吉州所轄之縣,說他擔任的是萬安縣令,這從“鑛舟其骨來萬安”之句即可推知。

這一推斷還可從姚鏞所撰的《冰壺說》開頭一段文字得到佐證:“唐梁國公作《冰壺賦》以厲當官者。舊萬安令李東揭而名縣之西齋。鏞朝夕處冰壺之下,知誠不在目,而在心也?!盵2]341唐梁國公,指唐代名臣姚崇。姚鏞一向以姚崇為自己家族的祖先,家藏有姚崇《冰壺賦》的碑刻(戴復古有詩《懷雪篷姚希聲使君》,詩題下即有一小注:“唐梁公作《冰壺賦》,雪篷有碑”[6]178)。此碑被姚鏞視為傳家之寶,“鏞朝夕處冰壺之下”[2]341,對萬安前縣令李東在縣之西齋張貼的《冰壺賦》自然十分熟悉,從中也不難看出姚氏撰《冰壺說》時已在紹定四年知萬安縣的任上。

為什么朝廷要調(diào)姚鏞至萬安縣任縣令呢?這大概與當時江西包括吉州的動蕩時局有關(guān)。正如姚鏞《繼周壙記》所記敘的,紹定二年(1229)“寇起江湘,州縣騷動”,農(nóng)民起義軍烽火已延及湖南、福建、江西等地,而“萬安之邑,控于諸峒之沖”[2]344,諸峒的義軍成了該縣官府的嚴重威脅。大概當局認為姚鏞是個理政干才,才有此調(diào)令。姚鏞上任后,以非常的手段鎮(zhèn)壓了境內(nèi)的諸峒“渠魁”。這一急切的軍事行動,可能事先未曾請示上級并征求當?shù)亍笆繋煛钡囊庖?,以致引起反對者的非議,“詭捷報于郵筒,飛謗書于墻壁”[2]334。為此,姚鏞不得不上書吉守申辯自己非“貪天之功”,乃出于“務(wù)除民害”。其《雪篷稿·上吉守范計院啟》一文申說的正是這個情況,從中也進一步證明他之任萬安縣令乃確有其事。

(二)姚鏞升任贛州通判和贛守考析

由于在萬安縣平定峒民起事“有功”,姚鏞大約在紹定四年(1231)秋冬間被升調(diào)至贛州任通判,不久又因鎮(zhèn)壓贛地“峒寇”而擢為贛守。古今文獻有關(guān)姚鏞履歷的介紹,大都只說姚氏自吉州判官因“平寇”論功被擢為贛守,而其遷贛州通判事,南宋以來的史志少有記載,僅《(天啟)贛州府志》卷九隱約提及姚“以平寇功紹定六年擢州監(jiān)丞(筆者按:州監(jiān)丞,系州通判之別稱),守贛”[7]。不過,劉克莊先后寫的《寄章貢姚別駕》《寄章貢姚使君》二首七律及姚鏞本人的詩作,更可證實此事。

考程章燦《劉克莊年譜》,劉克莊這兩首詩寫于紹定五年(1232)。章貢即贛州,別駕,為宋時通判的別稱,使君乃州府主官的通稱。

其《寄章貢姚別駕》詩:

贛江當日血成川,誰肯身馳不測淵。尺檄約降諸峒靜,單車禽叛一城全。帶刀俗染維新化,橫槊詩刊第幾編。相與元龍譏世事,亦憐疏拙老林泉。[8]92

又《寄章貢姚使君》詩:

虔在江西尤巨麗,極知君相選侯難。昔多法吏懷州紱,今少詩人上將壇。斂戍官兵申拆洗,放衙溪洞報平安。衰頹欲納轅門謁,卻怕崆峒臘雪寒。[8]92

前一首詩主要贊嘆時任贛州通判的姚鏞以詩人之身甘冒危險“降盜”“擒叛”的勇武精神;后一首詩大約寫于姚鏞紹定五年升任贛守后的冬日,意在對他以詩人之身為將兵之職表示敬意?;騿枺汉我砸姷谩耙e駕”和“姚使君”就是姚鏞?這不光是劉氏這兩首詩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切合姚鏞的身份和經(jīng)歷,亦有姚本人《寄趙東野,時以帥檄撫定贛叛》[2]340詩題和戴復古《贛州呈雪篷姚使君》的詩句“白旗走報山前事,昨日官軍破綠林”[6]207相佐證。

紹定四年至端平元年贛州郡守易替考的列表:

紹定四年辛卯(1231) 蕭振英 姚鏞

紹定五年壬辰(1232) 姚鏞

紹定六年癸巳(1233) 姚鏞[9]

這份“贛州郡守易替表”除了于紹定四年把姚鏞列為易替蕭振英的贛守之職可能有出入外(那時姚鏞任的當是贛州通判),紹定五年、六年列姚鏞為贛守,則正好與姚鏞的經(jīng)歷及其詩友著作所提供的信息相符。

四、關(guān)于姚鏞貶謫衡陽幾個問題的考析

紹定五年姚鏞由贛州通判擢贛守之后,據(jù)《永樂大典》一四六二七《吏部條法》記述:“紹定六年四月十九日都省札子:知贛州姚鏞申兼提舉南安軍、南雄州、汀州兵甲司公事?!盵9]姚鏞新兼這一職務(wù),表明當時朝廷對姚鏞在贛州的任職還是相當肯定的。

然而風云突變,自從紹定六年九月陳韡受任隆興府兼江西安撫使(帥臣)之后不久,姚鏞即被陳韡所劾,貶至衡陽了。這正應了其友人趙東野《題騎牛詩》的提醒:“暖日暄風不常有,前村雨暗卻如何?”[3]

鑒于古今文獻對姚鏞被貶衡陽的記載頗不一致,這里有必要作一番探討。

(一)被貶衡陽的時間

(二)貶謫衡陽的姚鏞降為什么職務(wù)

《宋史·職官志·序》記載:“其官人授受之別,則有官、有職、有差遣;官以寓祿秩、敘位著,職以待文學之選,而別為差遣以治內(nèi)外之事?!盵13]官員的貶謫形式具有多樣化特點,視其“罪錯”的輕重,有降秩、降差遣,職如故的,有落職、降差遣而秩不變的,有去職、降秩而差遣不變的,“罪錯”特別嚴重者,則三者都被降罰。姚鏞之貶衡陽,是屬于哪一種情況呢?

據(jù)《宋史全文》,姚鏞是自贛守貶謫“安置衡州”,處罰是相當嚴厲的,不僅俸祿被“降五秩”,而且被遷謫到了當時比贛州更為荒僻的衡岳地區(qū),是比移送某地“居住”處罰程度更重的“安置”。雖然名義上他還是衡州太守(這從他至衡州貶所后,其詩友樂雷發(fā)和戴復古等仍然稱他為“使君”可知),但所謂“安置”,表明行動上已被限制,失去了實際的職權(quán)和行動的自由,姚鏞就曾自謂“既謫衡,杜門省咎”[2]337,直至嘉熙元年“天恩下釋湘纍客”,“甫得自便”[5]16。由此,我們也不難看出古今某些文獻對姚鏞在衡陽前后的任職記載之失誤了。例如有學者把姚鏞任職衡陽這一僻遠地區(qū)作為“對于貧寒的選人來說,……具有一定的吸引力”的事例之一[14],仿佛姚至衡州的任職是他本人的自愿;有的說姚鏞是從“吉州郡守”“謫知衡陽縣”[15]的。這些記載與史實均不相符。姚在吉州只是個州判官,衡陽縣與衡州也不是同一個概念。至于《中國大百科全書》說“鄭清之、吳淵、姚鏞等,都曾位居高官”[16],把姚鏞與累官至參知政事和丞相的吳淵、鄭清之相提并論,也失于查考。姚的仕途至贛守業(yè)已止步,而知贛州一職,在宋代充其量也只是個中級官員,實在算不上高官。鑒于《中國大百科全書》的權(quán)威性,在學界影響頗大,希望此書再版時對這一失誤能予以糾正。

(三)姚鏞被貶衡陽的原因

對這一問題,官方與民間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紹定六年十一月辛丑理宗詔“知贛州姚鏞、知興國軍王相各追五秩,內(nèi)姚鏞安置衡州、相安置岳州”[10],這是據(jù)江西安撫使(又稱帥臣)陳韡以“貪墨”的罪名奏劾而做出的處罰。然而,對朝廷以“貪墨”的名義懲處姚鏞,民間特別是一批江湖詩人則不以為然。前引的一些筆記如《鶴林玉露》等提及此貶謫事件時,大都認為這是姚鏞“忤帥臣”,即觸犯了上司江西安撫使陳子華(陳韡)而遭受的打壓報復。江湖詩壇上一些了解姚鏞為人的詩友如戴復古、樂雷發(fā)和蕭大山等,對姚鏞蒙冤被貶謫的遭遇更是十分不平和同情。紹定六年十二月,在旅途中的戴復古得知姚鏞貶謫衡州的消息,急趕赴贛州送行,并賦詞《沁園春·送姚雪篷之貶所》表示慰問。后又寫了《懷雪篷姚希聲使君》七律兩首,深切同情姚“一官不幸有奇禍”,勸慰他“萬事但求無愧心”[6]178。端平三年上半年,戴復古還輾轉(zhuǎn)至衡陽再訪姚鏞,令姚大為感動,寫下“萬里尋遷客,三年獨此人”[17]之句。家在湖南寧遠的樂雷發(fā)在姚鏞到達貶所衡陽后,也接連寫信寄詩與姚,贊許他“玉以彰君子潔身之德,香以表騷人流世之芳?!盵18]560稱其“事可語人甘受謗,詩能名世不嫌窮。……賴有行人碑尚在,棠陰依舊戀東風”[18]563,“梅花且補離騷闕,薏苡應為史筆知”[18]564,認為他是“受謗”,如同屈原和東漢時的名將馬援那樣被人所誣陷,強調(diào)公道自在人心,他那梅花般的品質(zhì),不貪財、“不嫌窮”、豪雋不羈的性格和為世所知的詩名,民眾是了解的。蕭大山亦曾寄詩云:“得謗何須囊薏苡,工騷且自制芙蓉。”[5]雖然姚鏞已被降五秩,且成了內(nèi)控對象,但戴復古、樂雷發(fā)和蕭大山等詩友依然稱其為“使君”,對老朋友表現(xiàn)出同往常一樣的親密和尊重。剡僧淵萬壑和皓鐵山也對他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并真誠歡迎他回鄉(xiāng)歸隱,賦詩曰:“十年漂泊孤蓬雪,誰補梅花入楚辭”(淵萬壑詩),“楚雁傳歸信,吳鷗候過船”(皓鐵山詩)[5]。

或問:姚鏞究竟因何事觸犯了上司陳韡,致使陳韡誣其“貪墨”,上奏朝廷罷黜之呢?未見史書有具體的記述,我們尚難發(fā)現(xiàn)其中的實際緣由。這有待學者深入探尋并比較相關(guān)的史料,以求揭開這一事件的真相。

五、姚鏞“景定五年掌教黃巖縣學”辨誤

姚鏞自嘉熙元年從衡陽貶所獲得自由,告別官場回家鄉(xiāng)剡溪之后,長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直至寶祐二年(1254),南宋學者歐陽守道寫的《題姚雪篷答張子學問》一文,讓我們得知姚鏞淳祐二年(1242)曾經(jīng)回答過一位年輕的學子關(guān)于如何理解《正蒙》等儒學著作的提問[22]。過了兩年,即寶祐四年(1256)三月,又有寶祐三年之狀元姚勉在《贊府兄詩稿序》中稱道姚鏞“精悍于吟”[23],說嘗欲集唐代姚合和宋代姚鏞二家詩成《唐宋二姚集》。這說明姚鏞脫離官場歸隱民間后,并未終止研究學問和寫作。只是由于為官方所貶棄,其行止和著作不為史家所關(guān)注和重視,流傳下來的文字不多(特別其后期的作品)。

令人奇怪的是,明代《(萬歷)黃巖縣志》卻出現(xiàn)了姚鏞于宋理宗景定五年曾主黃巖縣學的記載,而這個信息在南宋和元代的文獻中從未見到過。這位姚鏞是南宋何方人士,該縣志并未作出說明。當代的一些辭書或文學史編著者未曾細考,誤以為這位黃巖主學即是剡溪的姚鏞。如一部影響較大的《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宋代部分)這樣介紹:“姚鏞(1191—?),字希聲,號雪篷,一號敬庵,剡溪(今浙江嵊州)人?!岸ㄎ迥?,掌教黃巖縣學……”[24]進而,還把這部縣志列為了解江湖詩人姚鏞事跡的文獻之一。這就不得不令人探個究竟:該縣志說那位姚鏞任黃巖主學的依據(jù)何在?《中國文學家大辭典》認定景定五年“掌教黃巖縣學”的即是剡溪人姚鏞,確切嗎?

檢《(萬歷)黃巖縣志》,其卷四“學官”欄目之后有這樣一段說明:“宋初不專設(shè)官,令、丞、簿、尉兼主學事。景定五年始設(shè)主學一員?!比缓螅砥鹨恍?,列有相繼擔任主學的五個人的姓名及后四位的籍貫:“姚鏞,許近光(溫州人),項大發(fā)(東陽人),林尚賢(永嘉人),高子既(新昌人)?!盵25]值得注意的是,這五位黃巖主學,唯有姚鏞未標示其籍貫,這是為什么?難道縣志的編者不知道與南宋黃巖籍的江湖詩人戴復古為忘年交的姚鏞是剡溪(嵊縣)人?這似乎不大可能。因為剡溪人姚鏞為嘉定十年進士,曾任贛守,后以被貶,多有史料記載。莫非由于南宋時有兩位進士都姓姚名鏞,一位是越州剡溪人,一位是福建長溪人(參見《淳熙三山志》),縣志編者難以確認,所以干脆不注明其籍貫?由于該縣志沒有提及這位縣學主管的籍貫,又未提供稱其為黃巖主學的文獻依據(jù),這就給讀者留下了一個未解之謎。

但是如果翻看《(光緒)黃巖縣志》,這個謎的謎底基本也可揭開了?!?光緒)黃巖縣志》卷十一《職官志二學官》記曰:“宋初不立專官,景定五年始立主學一員。主學姚鏞,合沙人。以晚科主學。作《喻白蟻文》,又仿柳河東《三戒》作《三說》,其《馬嘉魚說》尤工?!锻鈺纷鳌F’?!盵26]《(民國)臺州府志》卷四“黃巖縣學”一欄,也有類似記載:“姚鏞《臺州外書》作‘镕’,合沙人。在晚科主事。在黃巖作《喻白蟻文》,又仿柳宗元《三戒》作《三說》,其《馬嘉魚說》尤工。”[27]這應該說比《(萬歷)黃巖縣志》的記載進了一大步,不足之處是同樣沒有交代此記述的原始依據(jù),所謂“姚鏞,《外書》作‘镕’”,其名字到底哪個是準確的,哪個是誤傳、誤書的,或者兩者都可以稱呼?

為此,筆者從考察姚镕的有關(guān)歷史線索入手,終于徹底揭開了景定五年黃巖主學的姓氏及其簡歷的真相。

原來,這位景定五年黃巖主學真正的姓名并不是剡溪的詩人姚鏞,而是南宋著名詞人、隨筆作家周密的啟蒙老師——福建合沙的雜文作家姚镕。這一判斷最有力的依據(jù)是周密的《齊東野語》,該書有一則《姚干父雜文》,文中收有姚镕所撰的雜文4篇,即《喻白蟻蚊》《三說》(馬嘉魚說、江淮蜂蟹說、蜀封溪猩猩說),正好與《(光緒)黃巖縣志》《(民國)臺州府志》所列的篇數(shù)相同。這則隨筆開首還有一段雜文作者的簡介:“姚镕,字干父,號秋圃,合沙老儒也,余幼嘗師之。(周密早年隨在福建為官的父親生活時,嘗師事之)記誦甚精,著述不茍,潦倒馀六旬,僅以晚科主天臺黃巖學(此處的“天臺”,乃古代臺州之通稱,非天臺縣),期年而殂?!盵28]南宋有關(guān)文獻并無姚镕又名“鏞”或姚鏞又作“镕”的記載,想是《(萬歷)黃巖縣志》編者由于“鏞”“镕”二字音、形相近,或者別的什么原因,誤將姚镕寫作姚鏞了。而《中國文學家大辭典》和一些文學史著作沿襲《(萬歷)黃巖縣志》這一失誤,進而把這位寓言作家姚镕晚年主持黃巖縣學的經(jīng)歷,錯安在曾任贛守的江湖派詩人姚鏞身上,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誤會。

最后,還得指出與此相反的另一種誤會。中華書局1941年出版的譚正璧先生所編《國文入門必讀·論說文苑》介紹雜文作家姚镕曰:“一作‘鏞’,字希聲,剡溪人。嘉定間進士,為吉州判官,擢守章貢,后忤帥臣,貶衡陽……”[29]無獨有偶,1945年北新書局出版的陶秋英所編《小品文選》(下卷),對姚镕的介紹幾乎一字不差地照錄了前引的《國文入門必讀·論說文苑》那段文字[30],兩者都把剡溪姚鏞的身世錯誤為合沙姚镕的履歷。可嘆的是,無論是把姚镕當成姚鏞,還是把姚鏞當成姚镕,這種“镕”“鏞”混淆、張冠李戴的現(xiàn)象,數(shù)十年來一直得不到關(guān)注并糾正,這實在值得學術(shù)界和出版界為之反思。希望這一以訛傳訛的現(xiàn)象再也不要繼續(x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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