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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議宋代江西文人筆記

2018-10-09 03:26樊文杰李文瑾羅永順
文物鑒定與鑒賞 2018年13期
關(guān)鍵詞:宋代筆記

樊文杰 李文瑾 羅永順

摘 要:宋代文人筆記開始大量出現(xiàn),并成為一種特有的文化現(xiàn)象。這些文人筆記內(nèi)容廣泛、涉及全面,成為研究宋代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歷史課題的重要資料。這些宋代文人筆記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非江西文人筆記莫屬。文章以宋代江西文人筆記為基礎(chǔ),探討了宋代江西文人筆記的特征和其帶來的深遠影響和意義。

關(guān)鍵詞:宋代;江西文人;筆記

1 概述

宋代統(tǒng)治者優(yōu)禮儒士、注重文治,“興文教,抑武事”[1],因此文人在宋代成為一股主流群體。他們多數(shù)為官從政,有自己的見解和對當局時政的看法;他們也親歷社會,了解大眾生活,有自己的人生觀和宗教信仰。正是由于多種思想的混合,這些文人記錄下大量的筆記以反映自身和現(xiàn)實社會生活狀況。而這些宋代文人筆記的遺存又為當今的我們研究宋代歷史、宋代文人和宋代地域文化提供了大量素材。

在宋代政府崇文的政策下,江西文人得以迅速發(fā)展,成為南方地區(qū)僅次于江漸、福建路的文人群體①,其中著名的有歐陽修、王安石、曾鞏、黃庭堅、楊萬里、文天祥等人。他們不僅是宋代江西文人的領(lǐng)頭人,更是宋代政壇和文壇等領(lǐng)域的佼佼者?!笆芸婆e的影響,江西士子在追求個人利益的同時,又趨向于追求群體利益,這使得江西許多具有相同內(nèi)在精神氣質(zhì)和外在文體風格的士子同聲相和,形成群體,而一旦登科入仕,又容易演變成超越政治權(quán)力的文化力量?!盵2]這股文化力量關(guān)注社會的各種現(xiàn)象,并且把這種關(guān)注和他們的思想連接,形成文字和文稿。在這場無聲的傳播中,他們通過筆記向世人展示他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和所要表達的。

2 宋代江西文人筆記

筆記這類著作始于魏晉時期,但真正以“筆記”為書名,則首見于北宋宋祁所著《筆記》三卷。宋代由于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特殊的社會政治格局、具有鮮明的近代社會感的社會改革運動和文化教育的廣泛普及,文人筆記小說漸漸繁榮起來。當時著名的文人學者大都寫過筆記文集,如蘇軾、陸游、王安石、歐陽修等,就連沈括的《夢溪筆談》這種雜記也誕生于宋代。據(jù)相關(guān)資料顯示,宋代文人筆記有500多種[3]。

表1所統(tǒng)計的有確切籍貫的宋代江西文人筆記的作者有47人。在這些作者中,大部分都是世人所熟悉的著名文人,如陸九淵、朱熹、歐陽修、胡銓、周必大、黃庭堅、洪邁、楊萬里、王安石、曾鞏等。在他們的筆記作品中,其中很多也是我們所經(jīng)常翻閱和引用的,如《象山先生集》《宋名臣言行錄》《鶴林玉露》《容齋隨筆》《元豐類稿》《誠齋集》等。管中窺豹,這些江西文人不僅在宋代歷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更對后世社會有深遠的影響。這些筆記不僅是對宋代社會歷史的重要補充,更是我們研究宋代歷史的重要資料。它們影響的也不僅僅是江西這個地區(qū),對整個中國社會歷史的發(fā)展都有著重要意義。

3 宋代江西文人筆記的特征

宋代的江西文人群體可以說是整個宋代文人群體的代表,他們具有典型宋代文人的特征,“有著公認的學術(shù)成就,通常擁有官職或曾經(jīng)在政府中供職”“關(guān)懷國家和社會的廣泛利益,并能與他人分享其關(guān)懷,通過分享影響或試圖影響思想和公共事務(wù)的發(fā)展趨勢”[4]。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文人總是會把自己平時的所看、所聽、所想、所思記錄下來。他們有著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因此他們的筆記也與宋之前的筆記不同,多以實事為主,少見鬼怪之談。由此可見宋代文人務(wù)實的一面。

首先,收錄廣博。這些筆記大多是作者平生讀書論學與記述見聞的摘記,內(nèi)容豐富而又龐雜,涉及政治、經(jīng)濟、哲學、歷史、地理、科學、工藝、文學、藝術(shù)、語言、文字、考古、文物,甚至花木鳥獸、飲食起居、風俗陋習、迷信故事等,無所不有,因而成了后人研究宋代文化必讀的參考資料。例如,洪邁的《容齋隨筆》極盡囊括之事,天文地理、朝政典章、嘉言懿行、科場舞弊、志節(jié)義烈、詩文書畫、人物逸事、三教九流等幾乎都能在書中找到。

其次,寫史、辨史、核史。這時期的文人喜歡對前朝的史料進行評論、辨誤、質(zhì)疑和考證,如龍袞的《江南野史》、洪邁的《容齋隨筆》?!督弦笆贰酚扇迦说膫饔浗M成,反映了南唐的興亡盛衰,史學價值極高。而洪邁在《容齋隨筆》中對杜悰的記錄則明顯是對之前史料進行了糾正:“予以史考之,懿宗即位之日,宰相四人,曰令狐绹、曰蕭業(yè)、曰夏侯孜、曰蔣伸,至是時唯有伸在,三人者罷去矣。及審權(quán)乃懿宗自用者,無由有斯事?!盵5]雖然這些文人筆記沒有增添什么新的史料,但對于閱讀、鑒別、引用都是很有助益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的價值又遠超過史料的補充。

第三,記錄親歷、親聞之事。這樣的筆記所記的人、事就往往較正史真實、生動。例如,《燕云錄》的作者趙子砥曾隨徽、欽二帝一同被俘,此書即其逃回后敘親歷之事而成。而江西學子洪皓所著的《松漠紀聞》也類似于此,洪皓于高宗建炎三年(1129)出使大金被扣留十五年,被稱為“宋之蘇武”?!端赡o聞》是他在金國的見聞,書中所記的事大部分是其親身經(jīng)歷的,其中對金國的自然地理、經(jīng)濟社會、風土人情、政治制度等都進行了全面的考察與記述,是難得的記錄少數(shù)民族社會的史料。

第四,學術(shù)、文藝占重要部分,體現(xiàn)了文人的文化素養(yǎng)和學識水平。例如,王安石、歐陽修、朱熹等的各種文集,這些文集中有不少此類作品;又如曾鞏的《元豐類稿》、楊萬里的《誠齋文集》、姜夔的《白石道人詩集》等,都是兼學術(shù)、文藝而有之的。另外,羅大經(jīng)的《鶴林玉露》中記載了大量的兩宋文人的事跡,且錄有不少文人的詩詞作品,并附有自己的見解,具有很高的文學史料價值。

4 宋代江西文人筆記的影響和意義

鮮明的文人風格、特殊的政壇格局、異常繁榮的社會經(jīng)濟使宋代文人筆記十分突出:既包羅萬象又親歷考證,不但能讓我們從筆記中真實地感受宋朝社會風貌,還能深刻理解作者記錄時的心路歷程,更能為研究歷史提供真實的史學資料。宋代江西文人筆記數(shù)量雖沒有準確統(tǒng)計過,但幾乎為宋代名家所撰,內(nèi)容豐富多樣,既全面體現(xiàn)宋代文人筆記的整體風格和特點,更體現(xiàn)整個宋代文人的文化藝術(shù)和學術(shù)水平,是真正有代表性的筆記,有著重要的影響和深遠的意義。

首先,從地域性文化分析,它們體現(xiàn)了當時江西文人的崛起。在羅大經(jīng)的《鶴林玉露》中曾記載:“江西自歐陽子以古文起于廬陵,遂為一代冠冕。后來者,莫能與之抗。其次莫如曾子固、王介甫,皆出歐門,亦皆江西人。老蘇所謂執(zhí)事之文,非孟子之文,而歐陽子之文也。朱文公謂江西文章如歐永叔、王介甫、曾子固,做得如此好,亦知其皜皜乎不可尚已?!盵6]這充分說明了宋代江西文人群體的興盛,已然在宋代江西甚至于全國都成為了領(lǐng)頭人,也激勵了其他江西士子,使得江西文人成為了宋代文人群體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支。

其次,為研究宋代江西歷史提供了資料。例如,洪邁和曾鞏的筆記中記錄了當時江西農(nóng)業(yè)的情況,饒州是“濱湖蒲魚之利,膏腴七萬傾”[7],洪州則“其賦粟輸于京師,為天下最”[8];又記載了宋代江西手工業(yè)發(fā)展的情況,“樂平桐林市童銀匠者,為德興張舍人宅打銀”,這說的是銀匠[9];又提到宋代江西經(jīng)濟發(fā)達的現(xiàn)象,“其民家富而戶羨,蓄百金者不在富人之列”[10];還有當時江西地區(qū)尚學尚文現(xiàn)象的記錄,“為父兄者,以其子與弟不文為咎;為母妻者,以其子與夫不學為辱”[11]。這些都說明宋代江西文人不僅關(guān)注國事天下事,更關(guān)心自己家鄉(xiāng)的發(fā)展。大量有關(guān)宋代江西社會生活的記載讓我們?nèi)轿坏亓私饬怂未鳎鼜囊粋€側(cè)面展示了整個宋代社會的發(fā)展。

再次,本身意義上的史學價值。歷代筆記之所以受重視,就是因為其史料價值。它所包括的歷史記錄,往往不見于正史,可以彌補正史的不全之處。宋代由于史學的昌盛,筆記的史料價值就更為突出。有學者認為:“宋人這類筆記的主要特點,即在于就見聞所及來記敘本朝的軼事和掌故,內(nèi)容較為真實,減少了小說色彩,增加了史料成分。由于宋代學者并重記載與考證,所以考據(jù)辯證類的筆記也相應(yīng)發(fā)展,超越前人?!盵12]例如,宋代江西文人歐陽修,他撰的《新唐書》和《五代史記》都是對正史的重要補充,也是后世修正史的重要資料來源;又如洪皓的《松漠紀聞》中對女真族一些風俗風貌的描述正史中尚未有過,可以說是對《金史》的補闕。

最后,對當代學者研究筆記史學有著重要的意義。當代史學研究范圍極大,不但包括古代史、近現(xiàn)代史、當代史、中國史、世界史、斷代史、通史以及經(jīng)濟史、政治史、軍事史、文化史、科技史等,還有多學科交叉的史學研究,如歷史和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地理學等。當然作為其中的一個小分支,筆記史學的發(fā)展史也是十分值得研究的。研究筆記發(fā)展的過程、筆記記載的內(nèi)容可以使人了解那個時代文化政治發(fā)展的大背景,也可以使人知曉那個時代文人的整體水平和鮮活事例。當代史學研究中,把宋代的文人筆記作為參考資料是常事,但是對筆記史學的全方面研究卻占少數(shù)。興盛發(fā)展的宋代文人筆記是研究中國筆記史學的最好載體,而宋代江西文人的筆記更是不可忽視的重要部分。

5 結(jié)語

宋代文人筆記是中國古代歷史和古代文化中的寶貴財富。宋代的文人們在作為文化人記錄事跡的同時,也不經(jīng)意間充當了歷史最重要的見證人——歷史的記錄員,并為之后各朝代的文人豎立了榜樣,使筆記這種形式的文體得到發(fā)展并能夠為現(xiàn)代史學研究所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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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西詩文[M]//羅大經(jīng).鶴林玉露.北京:中華書局,1983.

[7]鄱陽七談[M]//洪邁.容齋隨筆.北京:中華書局,2005.

[8]洪州東門記[M]//曾鞏.曾鞏集.北京:中華書局,1984.

[9]童銀匠[M]//洪邁.夷堅志.北京:中華書局,1981.

[10][11]饒州風俗[M]//洪邁.容齋隨筆.北京:中華書局,2005.

[12]劉葉秋.歷代筆記概述[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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