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偉

摘 要：《共產黨宣言》是一部具有濃厚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活教材。學界對《共產黨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研究，主要分為兩種類型，一是對其所蘊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的揭示，二是對其對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探究。由于思想政治教育學科創(chuàng)立的時間尚短，學界研究的重點在于學科基本理論與方法建構，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研究的細化深化還不夠，還存在研究路徑亟待整合、研究內容需要深化、研究重點必須聚焦等現實問題。

關鍵詞：《共產黨宣言》；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啟示；研究述評

DOI：10.15938/j.cnki.iper.2018.03.007

中圖分類號： G6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9749（2018）03-0031-04

《共產黨宣言》（以下簡稱《宣言》）是馬克思主義發(fā)展史上第一個偉大的綱領性文件，標志著馬克思主義的誕生?！缎浴匪枷肷铄?、立場鮮明、邏輯嚴密、說理透徹，是一部具有濃厚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活教材。思想政治教育學界歷來重視對《宣言》文本的挖掘與研究，自學科建立之初便將《宣言》中揭示的相關原理作為本學科的理論基礎。2018年是《宣言》發(fā)表170周年，系統(tǒng)總結、梳理與評析學界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研究，對于深化該問題研究、充實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理論基礎，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學界對《宣言》中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的揭示

1.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戰(zhàn)略地位

《宣言》主要從思想政治教育的必要性、可能性、普遍性、合理性等方面彰顯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戰(zhàn)略地位。有學者基于《宣言》中共產黨一分鐘也不忽視對工人進行明確的階級意識教育，論述了無產階級政黨對工人階級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的必要性和可能性；基于任何一個時代的統(tǒng)治思想始終不過是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揭示了階級社會中思想政治教育的普遍性。[1]有學者指出，從《宣言》可以看出，思想政治教育是建設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重要基石，是啟發(fā)工人階級自我意識的重要手段，具有引領社會發(fā)展方向的功能和作用，是培育共產主義新人的重要手段。[2]有學者認為，《宣言》之所以廣泛傳播，產生深遠而廣泛的影響，重要的原因在于著作本身的價值，“《宣言》提供的科學思路和方法奠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戰(zhàn)略地位”[3]。有研究者探究了《宣言》關于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合理性，指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基礎在于階級斗爭的社會歷史理論，社會基礎在于階級斗爭的實踐需要強化意識形態(tài)，經濟基礎在于社會生產的發(fā)展，文化基礎在于宗教、道德、哲學、政治和法律。[4]還有研究者認為，《宣言》闡釋了馬克思主義思想政治教育要改變以往階級教育的性質，馬克思主義思想政治教育是無產階級在實踐中的自我教育。[5]

2.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內容

《宣言》文本已經涉及到思想理論教育、政治教育等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方面。有學者認為《宣言》規(guī)劃了的基本內容，主要包括開展資本主義發(fā)生、發(fā)展、滅亡的普遍規(guī)律的教育，共產黨的綱領、宗旨、目標的教育，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的教育，戰(zhàn)略與策略的教育。[6]有研究者指出，《宣言》“一方面提出對無產階級進行理論教育和階級意識教育，另一方面提出要努力搞清楚錯誤思想和觀念對人民群眾的影響”[7]。因而，先進理論教育和意識教育就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內容。還有研究者指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內容包括“兩個必然”的教育，黨的綱領、宗旨、目標的教育，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的教育。[8]

3.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原則

《宣言》文本宣示了旗幟鮮明、實事求是、理論聯系實際等重要的思想政治教育原則。有學者從《宣言》中共產黨人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企圖，認為《宣言》實際上提出了無產階級思想政治教育的一個重要原則即旗幟鮮明原則，該原則既是共產黨人正大光明品格和形象的體現，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性質的體現，并不安全等同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策略和方法。“性質上的旗幟鮮明，并不等于策略上的明火執(zhí)仗。”[9]這說明，思想政治教育是原則性和靈活性的統(tǒng)一。有學者認為，《宣言》奠定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思想政治教育原則，其出版、原理、傳播都體現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精神。[10]有學者認為，《宣言》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一個重要原則——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和方法都應根據具體條件的變化而相應地調整。[11]還有研究者還指出了《宣言》包含著平等、公平、權威等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原則。[12]另外，有學者關于《宣言》對非馬克思主義思潮的堅定立場的論述，也關涉到思想政治教育的原則問題，與有學者關于旗幟鮮明原則的論述有異曲同工之處。

4.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客體

《宣言》揭示了無產階級政黨是思想政治教育主體，無產階級（人民群眾）是思想政治教育客體。有學者認為，《宣言》所揭示的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是無產階級政黨，無產階級政黨必須始終把教育引導群眾作為一項根本任務；《宣言》所揭示的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則是工人階級和勞動人民，必須使其由“自在階級”變?yōu)椤白詾殡A級”。[13]有學者指出，《宣言》所彰顯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所擔負的歷史使命和它自身的先進性，決定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無產階級政黨）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而馬克思主義政黨建立的唯一目的是為無產階級（人民群眾）的利益而斗爭，決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客體只能是無產階級（人民群眾）。[14]

5.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任務

《宣言》折射出啟發(fā)階級意識、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fā)展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有學者認為，《宣言》中關于共產主義革命是要同傳統(tǒng)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的論述，從思想意識上弄明白與反映私有制關系的觀念徹底決裂的必要性[15]，思想政治教育正是要與反映私有制關系到觀念或文化徹底決裂，樹立共產主義的思想觀念或文化。有學者基于《宣言》對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的分析，指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直接目的是啟發(fā)人民群眾的階級意識，使其實現由自發(fā)向自覺的轉變，而其根本價值目標則是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16]有研究者認為，《宣言》明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標是培育和發(fā)展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最終使工人群眾認清其在社會及其發(fā)展進程中的地位和使命。[17]

6.關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方法

《宣言》體現了階級分析法、理論教育法、自我教育法等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方法，其中對“灌輸”理念的揭示體現了對理論教育法的重視。有學者認為，《宣言》中對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和精神發(fā)展的分析，是對階級分析方法的辨證使用，具有很深厚的歷史感，而《宣言》中關于資產階級給無產階級帶來了大量的政治教育因素的論述，則是列寧“灌輸論”的先聲。[18]有學者也認為，“灌輸論”的思想在《宣言》中已經形成雛形，通過對空想社會主義和各種反動社會主義的批判，明確表達了必須加強對工人階級“灌輸”的必要性，并且非常注重讓人們通過親身體驗來驗證所“灌輸”的理論，這就是教育和自我教育相結合的方法，為馬克思主義思想政治教育奠定了方法基礎。[19]有研究者認為，《宣言》是馬克思恩格斯運用理論教育方法開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經典文本，注意結合工人思想認識和生活的實際來闡述科學理論。[20]

二、學界對《宣言》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探究

1.《宣言》對思想政治教育的總體性啟示

《宣言》對思想政治教育的總體性啟示，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做到理論聯系實際，關注人的全面發(fā)展，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拓展思想政治教育功能、推動思想政治教育現代化發(fā)展。有學者指出，新時期做好思想政治教育要解放思想、勇于創(chuàng)新，用發(fā)展著的馬克思主義指導實踐。[21]有學者指出，思想政治教育要始終堅持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的根本價值目標和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思想政治教育主體要大力加強自身建設以確保主體資格，深入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客體以增強針對性和實效性，探討思想政治教育行途徑新方法以實現科學化與現代化，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拓展思想政治教育功能。[22]有研究者認為，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文化意識形態(tài)，以中華傳統(tǒng)文化豐富思想政治教育內容，要借鑒世界其他國家、其他民族的經驗；必須以人的全面發(fā)展為目標；必須理論聯系實際。[23]有研究者認為，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指導，必須堅持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內容，要善于借鑒他國經驗，用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豐富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必須堅持以人的全面發(fā)展為目標。[24]

2.《宣言》對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啟示

《宣言》對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啟示，屬于對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局部性討論，主要是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要堅持以學生為本，加強思想理論教育，優(yōu)化教育環(huán)節(jié)，促進大學生全面發(fā)展。有研究者指出，必須幫助大學生堅定社會主義中國必然成功的信念，幫助大學生克服剝削階級的意識形式和思想觀念。[26]有研究者認為，要以學生為本，構建和諧的“教”“學”關系；兼顧個性自由，培養(yǎng)學生全面發(fā)展；思想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培養(yǎng)具有創(chuàng)新能力的學生。[27]有研究者認為，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意義不容置疑，開展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必須抓住本質，開展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需把握基本內容，開展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須堅持原則，開展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須明確目標。[28]有研究者認為，加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要從“出發(fā)點”開始；加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要用“辯證法”貫穿；加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要用“血性”感染。[29]

3.《宣言》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啟示

《宣言》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啟示，同樣屬于對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局部性討論，主要是思想政治教育者要具備和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應用。有學者探討了《宣言》對高校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啟示，指出高校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教育要想達到“以科學的理論武裝人”的目的，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必須具備廣博的知識和深厚的理論素養(yǎng)；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想與被教育者產生共鳴，必須充滿真情實感，以情感人；高校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教育要想達到理想的教育效果，必須進一步樹立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切實轉變文風，注重表達方式，使宣傳教育形式多樣化和生動活潑化。[30]有研究者認為，《宣言》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應用，主要是《宣言》核心理論的應用、辯證唯物主義的應用、唯物史觀的應用。[31]

三、《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研究的簡要評析

1.研究路徑亟待整合

關于《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已有研究，主要有兩種研究路徑：一是基于《宣言》文本，通過對文本話語的詮釋，進而揭示出其蘊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論斷或原理。二是基于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現有理論與方法，對照《宣言》中的相關段落，尋找《宣言》與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方法的匹配之處，進而得出《宣言》的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持第一種研究路徑的學者，大都具有比較深厚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yǎng)，對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精深理解能力，但其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研究成果，往往僅限于對文本話語的研究，長于論述在《宣言》發(fā)表前后的歷史背景下探尋《宣言》含蘊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素，而對《宣言》的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研究略顯不夠；持第二種研究路徑的學者，大都經受了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方法的系統(tǒng)專業(yè)訓練，有較好的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素養(yǎng)，也具備很強的從《宣言》中汲取思想政治教育養(yǎng)分的意識和自覺，但因對《宣言》文本沒有很深入的理解而導致有生搬硬套或拼湊之嫌。有鑒于此，需要我們對上述兩種研究路徑整合，建立兩支隊伍的研究共同體，充分發(fā)揮兩者的優(yōu)勢，將《宣言》所蘊含的理論深度與思想政治教育的現實呼喚結合起來，既重視對《宣言》文本豐厚理論內涵的研究，又重視《宣言》文本對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的啟示的研究。

2.研究內容需要深化

自2008年劉建軍、劉志超二位教授率先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進行研究以來，學界的相關研究已有近20篇，但這些研究成果卻很難依憑時間節(jié)點進行劃分，因為研究內容沒有一個逐步深化的發(fā)展歷程。這主要表現在后續(xù)的相關成果在內容上很多是對以前成果的重復，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較少，沒有大的突破與進展，尤其是對《宣言》的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研究，更是多有雷同。有的研究成果有一定的理論性、現實性，但出現只是把研究視域放在《宣言》文本上的現象，而沒能把《宣言》放置在馬克思恩格斯相關著作的框架內，使得研究內容顯得單薄而缺乏說服力、就事論事傾向明顯，也使得部分對《宣言》文本的解讀不夠準確，甚至曲解了原意。出現這種狀況，主要是理論與實踐、歷史與現實的脫節(jié)。這就要求后學者轉變學風，踏踏實實地研讀經典，關照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整體性，將《宣言》中的相關論斷與馬恩的其他著作相結合、相對照、相呼應，以更加精準地理解《宣言》中文本話語的精神實質，認真厘析出其本真的思想政治教育意蘊；同時，以唯物史觀為指導，將《宣言》中的相關論述與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客觀需求相對接，既關注《宣言》相關論述的歷史背景，又觀照思想政治教育現實，重視其蘊含的現代性元素，逐字逐句地進行研究與解讀，將宏觀與微觀有機結合，以更加深入地挖掘《宣言》的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

3.研究重點必須聚焦

現有的研究成果還比較零碎、分散，重點還不夠突出。部分研究《宣言》的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啟示的成果，試圖用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現有的相關理論與方法與《宣言》一一對應，出現了對其內容的過度解讀，有的甚至拋開《宣言》文本，直接斷言《宣言》蘊含著思想政治教育的所有要素，而沒有引用到《宣言》文本內容，使得研究結論的說服力不夠。這種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的“全要素”研究，試圖證明《宣言》是馬克思主義思想政治教育誕生標志的初衷本無可厚非。但問題在于，這種揭示應該建立在《宣言》的文本基礎之上，而非生搬硬套。更為重要的是，對《宣言》思想政治教育意蘊揭示的目的，在于為思想政治教育學科提供理論基礎，為思想政治教育實踐提供理論指導。這就要回應時代關切，重點解決好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中急需解決的問題。例如，在當下，很多人（包括一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對于“灌輸論”頗有微詞，而根據本文所提及學者們的分析，《宣言》中相關論述具有“灌輸論”的意蘊，我們不妨重點對這一問題加強研究，為“灌輸論”正名。又如，在當前全球化、市場化、網絡化的時代條件下，各種社會思潮輪番登場，對主流意識形態(tài)造成了很大的沖擊，思想政治教育理應用馬克思主義引領社會思潮、凝聚社會共識，但思想政治教育卻在關鍵時刻“失語”“失蹤”“失聲”，其根本原因在于缺失了思想政治教育應有的批判性。馬克思主義具有很徹底的批判性，“一部馬克思主義的發(fā)展史，就是一部馬克思主義同各類錯誤思潮斗爭的歷史”[32]。思想政治教育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基礎，必須拿起馬克思主義的批判武器。在《宣言》正文及其序言中，處處可見馬克思主義的批判性，這種批判性，既有對錯誤社會思潮的批判，又有對自身理論的自我反思與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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