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云輝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省 南昌市 330022
我國對“疑罪從無”、“無罪推定”的態(tài)度經歷了一個曲折過程。但近些年,立法機關所作的努力有目共睹。1996年我國《刑事訴訟法》吸收了“無罪推定、疑罪從無”的精神。該法第12條和第162條分別規(guī)定:“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證據不足,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的,應當做出證據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無罪判決”。2012年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除保留了前項規(guī)定,還規(guī)定了“由控方承擔舉證責任”、“不得強迫自證其罪”原則,從而更加全面、準確地體現了“無罪推定”的基本要求。最高人民法院于2013年10月9日發(fā)布的《關于建立健全防范刑事冤假錯案工作機制的意見》,再次強調“定罪證據不足的案件,應當堅持疑罪從無原則,依法宣告被告人無罪,不得降格做出“留有余地”的“判決”。“疑罪從無”之所以被再次強調,恰是因為其在踐行過程中的不盡如人意。其在司法實踐中的阻力,主要表現在追求司法效率與司法公正上的失衡。如過分算計司法成本、命案必破等績效觀念。刑偵審訊中對口供的過分倚重,也留下了漏洞1。從而導致冤假錯案時有發(fā)生,有些后果無法彌補。因此,讓“疑罪從無”落到實處,刻不容緩。
尊重和保障人權、推行司法民主是社會進步和文明的標志。我國《憲法》第33條規(guī)定:“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在2012年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中也將“尊重和保障人權”作為該法的任務之一。在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決定中,也進一步要求完善人權司法保障制度、落實“疑罪從無”原則。因此,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為了打擊犯罪而忽視人權,去片面追求懲罰犯罪,甚至刑訊逼供,這必將造成冤假錯案。實踐證明只有堅持“疑罪從無”,才能落實保障人權,實現司法民主,提高案件質量,避免悲劇的發(fā)生。
《刑事訴訟法》的任務還包括“懲罰犯罪分子,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耙勺飶臒o”對于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的作用是直觀的、明顯的。但它的適用在客觀上,可能導致一些事實上有罪的人未能被追究,這在很多人看來,讓一個具有“嫌疑”的人不受懲罰,顯得不可思議,而對于司法人員來說,“疑罪從無”還會被視為傷及司法權威和效率。為了完成《刑事訴訟法》的前述任務和避免消極因素的產生,勢必促使司法機關及其司法人員自覺提高辦案水平,不斷增強工作責任心。而且我國刑事訴訟中并未實行“一事不再理”原則,法院因證據不足宣告被告人無罪后,偵察機關仍可進行案件調查,經重新調查收集的證據,足以對被釋放著定罪量刑時,可以再次指控,犯罪者將依法得到懲處,刑事訴訟法的任務不但不會落空,反而高質量的完成。所以,不能片面地將之等同于放縱犯罪。
法的秩序價值就是要通過依法制裁各種違法犯罪行為,消除各種不安定因素來實現,從而保障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和公民個人合法利益不受侵犯,但是,我們在追求法的秩序價值的過程中,絕不能為所欲為,毫無節(jié)制的進行,必須尊重和保障人權,即使是“犯罪嫌疑人”、“罪犯”同樣屬于公民的范疇,其合法權益當然在保護的范圍內。我們不但要重視犯罪者是否得到追究和制裁,更要重視無辜者是否被冤枉,勒內·弗洛里奧說:“懷疑應該導致宣告無罪。因為,損毀一個無辜者的名譽,或者監(jiān)禁一個無罪的人,要比釋放一個罪犯更使人百倍地不安”,因此,我們應當看到,犯罪對社會秩序已經產生了破壞,但如果在證據不足僅憑懷疑的情況下,就定罪科刑,一旦傷及無辜,對秩序的傷害可以說是雪上加霜,我們試想一下,如果這樣,誰能保證自己不招此橫禍?“疑罪從無”雖然不能保證懲治每個壞人,但卻能保證不冤枉一個好人。因此,“疑罪從無”最終不僅帶給我們公平正義,還將帶來安定的秩序。
近些年,媒體猛料爆出,如:“呼格吉勒圖案”、“佘祥林案”、“趙作海案”等人神共憤的冤假錯案?!昂舾瘛币粋€俠肝義膽的蒙古青年,本是報案人,卻被誤判為兇手,僅在案發(fā)后61天就被判處極刑,后終因“真兇出現”才真相大白。而“佘祥林、趙作海殺人案”均因“亡者歸來”使案情水落石出。從相關報道可以看出,這些案件,當時均發(fā)現了疑點,但由于辦案人在“疑罪從有”思想驅使下,盲目追求“辦案效率”,最終釀成慘禍。實行“疑罪從無”可能發(fā)生“錯放”,而實行“疑罪從有”則可能發(fā)生“錯判”,無論是“錯放”或者“錯判”都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們寧可放掉可能的壞人,也不能冤枉真正的無辜。況且前述我們已經提到,“錯放”在一定條件下還可補救,但“錯判”的后果卻不同,司法的公信力遭到質疑。這因此“疑罪從無”是我們防止冤假錯案的最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