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海東沙群島以東和菲律賓洋面以北有一個龐大的島嶼群,那里大小島嶼星羅密布。有一個小島叫巴樂兒島,也叫蛇島,顧名思義,這個方圓不過一公里的小島原本就是爬行動物——蛇的家園。甲午戰(zhàn)爭時期,許多臺灣土著人為了躲避戰(zhàn)爭,紛紛舉家遷徙出來,劃著他們賴以生存的漁船,沿著巴士海峽尋找棲息地,漂著漂著便來到了這個蛇島。土著人向來就喜歡舞蛇、養(yǎng)蛇、食蛇,到了蛇島正合心意,他們烹蛇而食卻也少了許多疾病。蛇這個東西性冷,對人來說卻性熱,食蛇多了,加上海島上也孤寂,原本夜間干的事情也就不分白夜了。于是小小的海島人丁馬上就興旺了起來。
蛇遇到了強(qiáng)勁的對手后就悄悄地轉(zhuǎn)移走了,于是土著人就將這個島的名字命名為巴樂兒島,希望這個島能成為他們永久的樂園。近些年旅游業(yè)興旺起來,這個四周是海,繽紛斑斕的小島一夜之間成了寶島。
去那個地方倒也不怎么費事,從汕頭、泉州都可以搭載漁船去小島。
因為我是獨自出門訪友,朋友說他跟小島上的幾個頭面人物都很熟,執(zhí)意要開著快艇陪我去,盛情難卻,就依了他。
朋友買了一把寶劍,劍身有自然燒制成型的云紋,鋼性呈青色,鋼聲爽朗深遠(yuǎn),劍鞘是用古錢幣串成,劍柄鑲嵌著各類寶石,外面還用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裝了起來,一看就是一把好劍。朋友說是好久沒上島了,給老朋友帶的。
快艇繞過了臺灣海峽、東沙群島,最后抵達(dá)巴士海峽以西的這個巴樂兒島,整個行程不到三小時。
快艇一靠岸,就有幾個穿得很單薄的女人和提著特產(chǎn)的婦女迎了過來。朋友用客家話對迎接的人說,官家人,找克萊迪。
女人們便轉(zhuǎn)身而去。
這里的土著人跟我想象中的光著身子,穿著獸皮,披掛羽毛,手拿鋼叉,掛著獠牙,蟒蛇纏身的形象完全不相符,他們跟臺灣的高山族(土著人)人的著裝差不多。
朋友說,這里的土著人是從清末逃亡到這里來的,他們受盡了各種苦難,最苦的就是經(jīng)常有人來侵占他們的地盤,搶掠他們的兒女,偷取或搶占他們的財物,于是他們自己武裝起來,外敵慢慢就少了。起初他們逃亡到這里還受到了清政府的追殺,現(xiàn)在無論政府怎么對他們好,他們對官家人還是有著幾分后怕,所以一般說是官家人他們就不怎么糾纏了。
目前,世界各地的土著人現(xiàn)存量還相當(dāng)多,他們既不種地也不放牧,是一個少有的從不馴化土地的民族。所以土著人向來被其他民族所輕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進(jìn)化得特別慢,在二十年以前男女老少都還不穿褲子,亂性,喜食生物。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土著人群都是被國際有關(guān)組織關(guān)注的對象,有人試圖搶走他們的孩子,讓這些孩子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以此來改變這個種群的命運(yùn)??赏林祟B固不化,誓死反抗,被搶出去的孩子長大后回到他們的族群卻受到了族群的排斥,無法生存,只得流離他鄉(xiāng),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這里的土著人與其他地方的土著人還有些不同。不耕種土地是因為沒有土地可耕種,他們靠打漁為生。當(dāng)年的蛇群退出了孤島,又有一些蛇懷念故里悄悄返回來了。土著人也不排擠,讓這些蛇在島上自由生存,也不知是蛇繁衍得快,還是回歸故里的蛇多了,海島上倒經(jīng)常能看到蛇。土著人喜歡蛇,他們將蛇馴服,而后散養(yǎng)起來,最后作為商品賣給大陸以及沿海地區(qū),也賣給過往的船只帶出了國,于是這個小島再次被人們稱之為蛇島,知道這個島叫巴樂兒島的人卻越來越少。南來北往的船只給他們帶來了信息以及生活的附屬品,也給他們提供了商貿(mào)往來,他們的生活自然就富裕起來。有的土著人還穿著西服和從漢地傳來的富有中國傳統(tǒng)意義的旗袍。當(dāng)然,他們的婦女有的穿著旗袍卻光著黑乎乎的腳丫子,那種原始土著人的形象一覽無余。
當(dāng)然,他們在重大的節(jié)日期間,還有許多人穿著菲律賓服飾,男子穿“巴隆他加祿” 襯衣,女人穿著叫“特爾諾”的圓領(lǐng)短袖連衣裙。據(jù)說這些都是菲律賓的國服,屬于菲律賓上層人在社交場合穿的服飾。由于此地離菲律賓特別近,當(dāng)海域劃分不是很明顯的時候,這個小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菲律賓共和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爭奪的對象。
這里的土著人還穿日本和服和朝鮮服等等,好像外界的一切好的東西他們都好奇,都吸納,這也象征著他們一直在追求時尚,勇于接受外界的新鮮事物,更說明他們的物質(zhì)比較豐富,生活比較富裕。
朋友說由于土著人長期受到歧視,他們團(tuán)體的文化在這個小島上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有在盛大的節(jié)日里還舉行一些簡單的文藝活動。這個部落特別封閉,也特別陰暗,好像祭祀是一種對所有外族的詛咒,他們的祭祀活動是封閉式的。在這個日子里,任何外來人都不許上島,否則就會將上島的人作為祭品殺掉祭祀他們的神靈。1993年6月18日,在維也納召開的世界人權(quán)大會舉行“世界土著人國際年”大會,呼吁國際社會重視世界各國土著居民的存在,尊重其歷史、文化和傳統(tǒng),并保障他們平等的人權(quán),所以政府給了他們很多的特權(quán)和照顧。至于穿哪個國家的衣服,怎么穿也是他們的自由。這些土著人有時上穿西服,里面不穿襯衣,光禿禿的脖子上打一條領(lǐng)帶,下身卻穿著絲質(zhì)燈籠泡泡褲。還有的在和服外面穿西服馬甲,各種打扮都有,他們也從不講究搭配。以前有些歌手來過這個小島,認(rèn)為他們的服飾搭配比較另類,也學(xué)了去,現(xiàn)在不是經(jīng)常在電視上也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服飾搭配么!
朋友領(lǐng)我來到克萊迪家中,很恭敬地將寶劍獻(xiàn)給了克萊迪。
克萊迪是一個年近六旬的小老頭,因為是夏天,他下穿很不協(xié)調(diào)的獸皮花紋半褲,褲子肥大,能裝下他兩個人。當(dāng)然,我并不是說克萊迪比較瘦,相反他還是有些微胖的,他上穿的卻是大陸比較流行的暗花格子大翻領(lǐng)白襯衣。這身打扮怪異無比,尤其是克萊迪皮膚很黑,身材短小,顴骨突出,目小深陷,鼻扁闊,唇厚而翻,我相信所有人第一次見他都會感覺此人不是好人。
朋友說老酋長年齡已經(jīng)很大了,島上許多事情都是由克萊迪主持的。
克萊迪家也開了一個類似農(nóng)家樂的酒肆。房子是按照大陸農(nóng)家樂的樣子蓋的,只是很低矮,院子里有一口天然形成的“池塘”,靠北面的邊緣很低,跟大海連成一片,南面是一片海灘,為了弄農(nóng)家樂,他們將北面圍了起來加高了。游客有閑情可以在海邊釣魚,如果來不急等著要吃魚,就可以在這個水塘釣魚,水塘的魚也是從漁民手里買的,或者遇到魚群打撈起來放進(jìn)去的。水塘清澈見底,里面的魚種類繁多,五彩斑斕,而且是想釣什么魚都能釣到,實在釣不到也可以下到水里去抓魚,由于這個島上的土著人都懂水性,你只要稍會游泳就可以放心地下水,真有危險在第一時間內(nèi)也會有人下去將你拉上來。
朋友給克萊迪介紹我說是大陸來的,可以讓我?guī)退龀鲋饕猓此@家所謂的農(nóng)家樂結(jié)合大陸的農(nóng)家樂要怎么發(fā)展才更像樣子。克萊迪看上去比他的面相要和藹多了。
我認(rèn)為土著人原始的團(tuán)體文化不能讓它失傳,這可是他們土著人唯一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應(yīng)該讓它在小島上復(fù)活起來。
朋友碰了碰我,示意我不要說。我不明就里,朋友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的確是一個寶島,此時椰子、芒果、芭蕉長得火旺,各類其它植物也爭相斗艷,鳥的呢喃,海的吟唱,將這個小島裝扮得美不勝收。再回頭看克萊迪的房子,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我們走到沙灘上,天藍(lán)得如同清洗過,海里有白云飄過。遠(yuǎn)處的鷗鳥輕盈舞動,不知是鯨魚還是海豚亦或是鯊魚不斷地躍出水面,轉(zhuǎn)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再遠(yuǎn)處一個個綠色的小島依稀能辨。朋友說,這一片海域還是屬于中國的,這附近經(jīng)常有中國海軍的巡洋艦出沒------
克萊迪神情興奮地看著大海,用客家話說,飛魚!
土著人分布在世界各地,比較分散,各地人說話都不一樣,從大的角度來說可以分為兩個語系,即巴布亞語系和馬來波利尼西亞語系,而這里的土著人這兩種語系都靠不上,他們一般都說客家話,還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說白話(粵語)和潮汕話的,后兩類的人數(shù)量特別少,主要是一些年歲大的人,有可能是從外地聯(lián)姻過來的。客家話是獨立的語系,是北方方言與南方方言有機(jī)地結(jié)合而成的新的方言。有考古學(xué)家分析客家話最早的起源于突厥語系,說是“五胡亂華”以后,中原地區(qū)(主要是河南)的漢人大量南遷,聚居在今天的梅州、河源和揭陽、汕尾以及臺灣島的部分地區(qū),這里的語系隨之慢慢發(fā)生變化,就成了今天的客家話。
盡管客家話很難懂,但是克萊迪所說的“飛魚”我卻聽懂了。
朋友聽說“飛魚”也隨之高興起來,說,可以捕魚了,讓你開開眼。
我也很興奮,飛魚是一種生活在海洋上層的魚類,是各種兇猛魚類爭相捕食的對象。飛魚并不輕易躍出水面,每當(dāng)遭到敵害攻擊的時候,或者受到輪船引擎震蕩聲刺激的時候,才施展出這種本領(lǐng)來??墒?,這一絕招并不絕對保險。有時它在空中飛翔時,往往被空中飛行的海鳥所捕獲,或者落到海島,或者撞在礁石上喪生。有時也會跌落到航行中的輪船甲板上,成為人們餐桌上的美肴。這種情況往往發(fā)生在晚上,因為飛魚的眼力在白天敏銳,晚上常常盲目飛翔??墒乾F(xiàn)在是白天,我們能捕到飛魚嗎?
我既興奮又緊張,我從沒親眼看見過長著兩對翼的能飛的魚。于是貪婪地睜大眼睛細(xì)看,不遠(yuǎn)處海面上鷗鳥多了起來,騰躍起來的魚也多了起來,卻沒有我想見的飛魚。我想他們可能是將所有跳躍的魚都稱之為飛魚吧!
克萊迪連忙去張羅捕魚事宜,遇到魚群,整個小島都活躍了起來,我和朋友也開心地等待著。
就在我興高采烈地認(rèn)真聽著朋友的講解并等待捕魚時,我踩上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與此同時我發(fā)出了尖叫,腳下軟綿綿的東西也跟我一樣發(fā)出了尖叫,也在同時,一個人的半截身子從地底下冒了出來,我驚魂未定地向一邊倒去,剛好又倒在了地下人的身上。那人嚯地爬了起來,哐當(dāng)一下就給了我一拳。就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卻有兩個土著人將打我之人架走了。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是那么迅速,我什么也沒看見,也什么都不知道。
朋友將我拉起來,說,我們回吧!
我糊里糊涂跟著朋友走了,中途我好像什么也沒說,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海島的美麗卻深深地刻在了心上。沒能和土著人一起捕魚卻是我最大的遺憾。
我說,為什么我們一定要立刻回來呢?
朋友也好奇地看著我,說,你將一個外地游客踩上了??!
我說,那又怎么樣呢?
朋友笑著說,你太可愛了,那名游客正在享受沙灘浴,他把自己埋在了沙里,你高高的鞋跟將人踩傷了,你就這么坦然?
我說,可是他也報復(fù)我了啊!他受傷不嚴(yán)重,我挨一拳也死不了人,為什么一定要回來呢?
朋友說,你是死不了,可是那個人不死也要掉幾根骨頭了。
我更驚訝,為什么?一腳能踩掉幾根骨頭?
朋友感覺自己說多了,也不愿再說這個話題,說,你好好歇著吧!安全回來就好。
我說,你讓我?guī)涂巳R迪策劃,為什么又不讓我說。
朋友說,這個島上原本有四家酒肆,這四家都是克萊迪同宗的土著先人的后代。以前島上生意并不好,幾家不能和平相處,克萊迪有七個兒子,家族壯大,為了生存,他們將另外三家封殺了,克萊迪和他的七個兒子就在小島上開辦了八家酒肆,他七個兒子和克萊迪每人管理一家酒肆。這么小的島嶼能有這么多的酒肆就已經(jīng)嚴(yán)重飽和了,其他人也攝于他家的威嚴(yán),也沒人再競爭。無論是從臺灣島去蛇島還是從汕頭、泉州、香港、海南島以及其它地方去蛇島,一般來回最少也要三個小時,上了島肯定要消費,他不管怎么消費,在哪一家消費,這個錢都是進(jìn)了克萊迪家。他沒有競爭對手,所以不管他的酒肆做成什么樣子也不會影響他的生意,所以他不需要策劃。我給他策劃也是前期做樣子而已。
回到酒店,我向同伴們講述了我去巴樂兒島的事,沒想到大家興致馬上被我調(diào)集起來了,都一致要去。弟弟加萊一直坐在一邊不說話,他是特別疼愛我的好弟弟,一天沒見我他就一天沒出門,在酒店等著我回來。我深感愧疚,好像是我拋棄了他似的。因為我們一行是六個人,商量后決定租一個小艇去蛇島。
這些愿望很好達(dá)到。弟弟一大早就去找好了船,本想找一個翻譯跟我們前去,船長說他可以充當(dāng)翻譯,我們也就不再費時費事了。
上岸后,我們沒有直接去克萊迪家,而是繞過他家的“池塘”去了海邊。大家有的跳到海里游泳,有的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有的在岸邊垂釣,有的卻在沙灘里刨小魚小蝦。而我的興趣卻不在這些,我想找?guī)讉€土著人聊天。
就在這時幾個土著女人身上畫著比基尼走了過來,很別扭地跟幾個男士說著什么。同來的船長執(zhí)意要走,我說,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包租你一天的船嗎?你怎么能將我們?nèi)釉趰u上不管了呢?船長說,船是他自己的,由他自己作主,他現(xiàn)在不想在島上了。
我對船長說,我們給你再加一倍的錢。船長說,不是錢的問題,加十倍他也要走。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弟弟悄悄地對我說,船長走不了,我給他把螺旋槳卸了,藏了。
我說,這樣做很危險,也很不地道的。
弟弟說,他不仁,我不義,我這樣做也是強(qiáng)留他??!
果然,過了一會兒,船長乖乖地走了回來,也不跟我們說話,和那幾個土著女人攀談起來。再過一會兒,誰也沒看見船長。
克萊迪看見我很高興,他用不太熟悉的漢語對我說,歡迎!
一個懂漢語的小伙子過來介紹說,這里有中國菜,日本菜和韓國菜,還有他們傳統(tǒng)的土著菜,問我們吃那一種!
來到土著人的地盤,自然要嘗嘗他們的地方飲食。
小伙子倒也落落大方,很快端上來一盤生的海參,一只大龍蝦,一盤梭子蟹,還有一些海螺、海貝什么的,桌子中央放一個蘸醮碗。我們看著這些食品很滿意,尤其是梭子蟹很珍貴,這種蟹速度相當(dāng)快,靈敏度很高,而且它居住在比較深一些的海域,一般很難打撈。真正要打撈這種蟹需要經(jīng)驗豐富、速度和反應(yīng)都比梭子蟹更敏捷的海猛子下海打撈。即使這樣往往打撈上來的都是一些正在繁殖期的母蟹。因為這個時期的母蟹反應(yīng)會慢一些。我仔細(xì)觀察梭子蟹,果然都是些母蟹。
船長看上去比先前活躍了很多。他稀罕地說,就是經(jīng)驗豐富的漁民也是一年半載難見到梭子蟹的,尤其是這幾年,梭子蟹如同從海里蒸發(fā)了似的,越難見到了。十個海猛子,兩天也打撈不到這一盤梭子蟹。
海猛子是專門下海捕撈的漁人,他們撈魚不用任何工具,完全像魚一樣下到海里靠雙手捕獲各類海生物。通常他們都穿著厚厚的橡皮衣,頭戴潛水鏡,腰綁鉛塊,他們的肺活量特別大,一般下到海里可以三四分鐘不換氣,像海豚一樣,上來換一口氣又連忙沉到海底,十分鐘便可弄上來一些鮑魚或海參或其它什么的。海猛子以此為業(yè),為生,一般經(jīng)營得都很不錯。當(dāng)然,許多海猛子也死在了海里,比如選不好下海的地方,一頭扎下去撞到了礁石,就會撞死了;游到了深海區(qū),半天不能上來換氣,有被嗆死或者窒息而死的;還有的海猛子被海里的鯊魚或者鯨魚當(dāng)成了美餐;也有海猛子被海藻等海生物纏繞住了最后死在了海里。干這一行當(dāng)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險,不是生計所迫,一般人是不愿意當(dāng)海猛子的。
經(jīng)他這樣一說,大家更是感覺這些海鮮的可貴。一個個饞得直流口水,迫不及待想吃??墒沁@些全都是生的,怎么半天都沒人來加工這些食品呢!再看這間酒肆,食客也不多。
船長說,你們怎么不吃?等我嗎?說著就拿起一只梭子蟹在鼻尖聞聞又放下了。說,這梭子蟹要是清蒸或者做湯就好吃了。說著又拿起一個海貝,掰開了,喝下肚去。
弟弟說,你怎么生吃?
船長說,你們點的就是土著餐,自然是生吃。
我突然想起來了,土著人在其他種族人群中形象十分糟糕,生食成性,他們的傳統(tǒng)吃法可不就是這樣么!
弟弟去叫來服務(wù)生,希望能給我們做熟了吃。服務(wù)生鄙視地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還是吃中國菜吧!
我生氣地說,你怎么說話呢?你難道不是中國人?中國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
船長悄悄地對我說,他真不是中國人,是日本人。
小日本根本不管我們說什么,端上生海鮮離去了。
一會兒卻給我們上了一些青菜、蘿卜、紅薯、番茄、土豆、南瓜什么的,這些東西倒都是熟的,卻沒有什么味道,所有人都感覺受到了戲弄。
我準(zhǔn)備去找克萊迪,克萊迪卻自己來了。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飛魚!飛魚!
克萊迪慢悠悠起身出門,我拉著弟弟以及同伴向外奔,飛魚!
在距海岸約一公里處,許許多多捕魚的鳥在海面上喧嘩,嬉鬧。土著人發(fā)動他們的小艇隊拉著網(wǎng)向魚群包抄過去。為了看個究竟,我給了土著人一些錢,希望能跟他們一起去捕魚,土著人收了錢卻不讓我上船,據(jù)說是女人上船追魚群很不吉利。但是他們?yōu)槭裁匆瘴业腻X呢?
船長說,他們以為你給的錢是祭海神的。
我有點哭笑不得。
土著人在距魚群一里的地方就將一張很大的網(wǎng)下到了海里,漁船很快分為三組,每組兩艘船,共六艘船。他們繞了很大一個圈,向東邊包抄過去,而后兩艘船速度越來越快,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分散,忽而又向遠(yuǎn)處飛馳過去,看得人眼花繚亂,像是特技表演。而南北各有兩艘船,拉著纜繩圍了很大的一個包圍圈,逐漸包圍圈越縮越小,但是漁人并不急著起網(wǎng),而是將魚群慢慢地朝岸這邊趕來。
弟弟也看出了名堂,原來先前出去的那兩艘船是有意攪亂魚陣,讓魚慌不擇路落入漁人布下的網(wǎng)中。他們時而向遠(yuǎn)處分散跑去,很有可能是遇到鯨群,這魚群就是被鯨群追到這里來的,漁船馬達(dá)的聲音發(fā)射出一種電磁波,這電磁波跟鯨魚自身聯(lián)絡(luò)的電磁波有些相似,他們駕著漁船有意混淆鯨魚的視聽,以此來拖延時間,甚至讓鯨魚改變方向遠(yuǎn)離魚群。
負(fù)責(zé)下網(wǎng)的漁船一邊靠岸一邊放網(wǎng)繩,船回來了,海里的網(wǎng)沒有動。緊接著,男女老少分為兩組,都跑過去拉著網(wǎng)繩,像拔河似的,將網(wǎng)慢慢的往岸上拉,這個過程很緩慢,大約花去了近四十分鐘,漁網(wǎng)才漸漸靠岸。網(wǎng)里的魚紛紛清晰了起來,大小不一,顏色不一,形狀不一的魚兒的自由空間越來越少,最后徹底取消了它們的自由。孩子們,婦女們,連忙裝魚,運(yùn)魚,沙灘上亂成一片。最亂的要數(shù)遺鷗,海燕等魚鳥,它們使出全身的力氣跟人類搶食著美餐。這些鳥也是很可愛的,跟人類合作很有默契。它們一旦發(fā)現(xiàn)魚群就會成群結(jié)隊地在天空翱翔,嘰嘰喳喳叫喚著引起人的注意,當(dāng)人將魚聚集到一起時會讓它們先吃一陣,在漁網(wǎng)里捕魚肯定比在海里捕魚強(qiáng)得多,基本上是口到擒來。有時漁人將網(wǎng)收起來,還會將小魚扔在海灘上,算是給它們的報酬和賞賜,以便下一次合作愉快。
我們幫漁人們收完魚也有些累了,看看天色不早,就準(zhǔn)備返程。
我叫來服務(wù)生結(jié)賬,弟弟和船長,以及其他人都去安裝螺旋槳,清理和搬運(yùn)我們自己帶來的東西。
那個日本人給我拿來賬單,上面寫著9800元人民幣。我一下郁悶了,就吃這點土豆、蘿卜居然要9800元,這是不可思議的。
克萊迪叼著中國旱煙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用很別扭很生硬的普通話說,公家人,商人,在乎這些么?
就在克萊迪與我交談時,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桌子上多出很多菜來,將小小的桌子堆得滿滿的,多出來的這些菜都是殘湯剩水。再看看,屋子里又多了許多人,看似散漫悠閑,實則是在威脅。我只好自認(rèn)倒霉,決定買單走人。可是當(dāng)我尋找座位上的手提包時,卻發(fā)現(xiàn)手提包不見了,早上的那種不祥的感覺馬上升騰了起來。果然這些人慢慢的向我靠攏,就像剛才在岸邊捕魚一樣,他們是漁人,而我就是他們網(wǎng)中的魚。
這時弟弟和我們的人走了進(jìn)來,弟弟第一個沖到我的跟前護(hù)住我,拿起桌上的碗筷就是一番敲打。我拉住弟弟,讓他不要挑釁,弟弟依然我行我素。
果然激怒了這些土著人,他們拿著鐵釬和魚叉就向我們打了過來。弟弟反應(yīng)比較敏捷,碗筷像飛碟一樣飛了出去,他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單手在桌子上旋轉(zhuǎn)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手里居然就多了幾根鐵釬和魚叉。同行的人也就有了武器,跟這些土著人搏斗了起來。
就在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我清晰地聽到有人很準(zhǔn)確地喊了一聲“李小龍?!鳖D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我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弟弟和我們的人一邊護(hù)著我一邊向岸邊的方向移動,我們是倒退著走,而土著人沒再跟我們動手,又有些不甘心地拿著兇器面目猙獰地一步步向我們逼來。雙方僵持到岸邊,我們的船已經(jīng)起錨,汽笛聲焦慮地響起,我們迅速下海,上船,船掉轉(zhuǎn)頭快速地離去,留下的是一排毫無章法的浪花。
在船上,我們都吃驚地看著弟弟,弟弟身輕如燕,仔細(xì)看還真有點像李小龍,他剛才主要是要保護(hù)我,否則他應(yīng)該會更出色,因為他確實練過。
船長認(rèn)真地說,不是你弟弟幫了你,是李小龍幫了你,否則我們?nèi)甲卟涣?。你們再明白我上午為什么?zhí)意要走嗎?
我說,不明白。
船長說,現(xiàn)在氣候太炎熱,上島的人少了,他們的生意不好,所以要想辦法謀財。他們是甲午戰(zhàn)爭的受害者,也是甲午戰(zhàn)爭的受益者,因為他們看到了日本人通過掠奪立即暴富起來,他們也感覺到這是一種快速致富的路子,多少年以來,他們經(jīng)常在這一片海域搶劫過往船只和游人。你的團(tuán)隊不要他們的女人,他們賺不到你們的錢,你們自然就容易遭到攻擊。一般來這個小島的人除了克萊迪的朋友以外,所有的人都會先去祭拜海神,我原本想著你們要來這里,就應(yīng)該知道這個規(guī)矩。上了海島就不能再跟你們說了,否則我們航海人會不吉祥的。克萊迪就是這一帶的海盜,整個小島上沒有人不聽他的,因為他能給他們帶來財富。你不是克萊迪朋友的朋友嗎?他怎么還對你們下手啊?
聽船長這么一說,我才知道朋友為什么不讓我給克萊迪策劃了,原來是怕我說多了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船長為什么又答應(yīng)帶我們來這個小島呢?
船長說,他們一般不傷害船長,因為船長會給他帶來游客,游客就是他們的財富。但是從今以后這位船長再也不能踏入這個孤島了,因為他將我們(克萊迪的財富)帶走了,就成了克萊迪的仇人。
我對此深表歉意。船長卻笑了笑,說你弟弟真像李小龍,功夫也像。
我說,土著人怎么知道李小龍的?
船長說,別忘了這些土著人也是中國人,外國人都知道李小龍,中國人怎么能不知道呢?強(qiáng)盜也會畏懼和敬仰英雄的。
我摸了摸弟弟的頭,隱約感到弟弟代表的是正義和文明,剛才就是正義將邪惡壓下去了,邪惡既怕正義,又不服正義的管束,始終在那里蠢蠢欲動,隨時準(zhǔn)備向正義開戰(zhàn)。難怪說這是一個難以馴化的民族呢,他們遵循的是強(qiáng)悍的崇拜,要改變他們難道只剩下用武力去征服嗎?
回到賓館,我連忙給朋友打電話,說了一天的所見所聞,電話那頭的他只喘粗氣,不停地說,天啊,天??!克萊迪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啊,只要有錢,有禮物他就愿意為你兩肋插刀,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否則他誰也不認(rèn)!哎呀,你們膽子真是太大了,媽祖保佑,媽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