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路瑤
在我的記憶里,爺爺做的菜味道特別好。
爺爺曾經是一個大型老軍工廠的技術工人,年輕時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失去了左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從那以后就在工廠里的食堂當廚師?!叭倭?,行行出狀元”,爺爺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沒想到爺爺后來竟成了廠里出了名的廚師,誰家有大喜事,他都少不了去幫忙。
爺爺從湖南郴州退休回婁底,很多家什都沒帶,就帶回一把菜刀,一把長約20厘米的雕花木柄老菜刀。這把刀載著歲月的厚重,就像一個傳家寶,放在我家廚房的刀架上。
爺爺就是用這把不起眼的老菜刀,給了我一個有滋有味的童年。
爺爺退休后和我們一起住,爸爸媽媽工作忙,我自然成了他的小尾巴。爺爺每天的頭等大事就是用肩扛著我去逛菜市場,然后拎回大袋小袋的菜,進廚房變著花樣地燉煮蒸炸,忙得不亦樂乎。我是個小吃貨,每一次和大人們去酒店吃一頓大餐,就會記住一些菜名,回到家就“折騰”爺爺,要他也露一手,今天要吃紅燒魚,明天要吃四喜丸子,后天要老清蒸蟹,大后天又要糖醋排骨……
每次我給爺爺報菜名時,媽媽總是訓斥:“小饞蟲!就惦記著吃!”而爺爺則樂呵呵地搶過話頭:“沒事!我挺高興她會吃的,這難不倒我……”我清楚地記得爺爺每每看到家人風卷殘云般把他做出的美味佳肴消滅光之后,像將軍打了大勝仗似的在廚房里哼著小曲兒。
爺爺最拿手的家常菜是醋溜土豆絲,他的刀工特別好,那把老菜刀在他手里就像一把魔術刀,唰唰幾下就能把一個土豆切成又細又勻的絲,用水沖一沖,放到鍋里打著滾兒翻炒幾分鐘,吃起來香酸嫩滑,爽口極了。
往事如煙,很多陳年舊事都隨歲月的流逝遺落在時光中,但爺爺握著老菜刀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卻一直印在我心底,從未淡去,讓我收獲著永遠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