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少軍
(吉首大學(xué)歷史與文化學(xué)院,湖南吉首416000)
土司朝貢是土司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明代的土司朝貢,在土司制度發(fā)展至頂峰的過程中扮演了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永順土司屬于較早歸順明王朝的大土司之一,不僅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而且自身實力也是“世席富強”,“每遇征伐,輒愿荷戈前驅(qū),國家亦賴以撻伐”[1]P7982,成為明王朝最為忠勤的土司之一。本文以永順土司作為研究對象,從朝貢的類型、時間、物品以及人數(shù)等方面對土司朝貢展開論述,以期能夠?qū)γ鞔了境曆芯坑兴Α?/p>
明代的土司朝貢有年例朝貢、慶賀朝貢、謝恩朝貢、襲職朝貢等類型,筆者稱之為“義務(wù)性朝貢”,而將土司主動向明王朝入貢的類型稱為“自主性朝貢”。關(guān)于朝貢的時間,據(jù)《大明會典》載:“湖廣、廣西、四川、云南、貴州腹里土官,遇三年期朝覲,差人進貢一次,倶本布政司給文起送,限本年十二月終到京。慶賀限圣節(jié)以前,謝恩無常期”[2]卷105·朝貢一。可見,慶賀、謝恩之類的朝貢與三年一貢的年例朝貢是不同類型的朝貢,類型不同,所對應(yīng)的入貢時間也自然不是統(tǒng)一規(guī)劃的,而是各自有各自的入貢時間。慶賀朝貢的時間是“限圣節(jié)以前”,謝恩朝貢的時間則是“無常期”,這些朝貢類型與年例朝貢并行不悖。此外,土司在除明王朝明文規(guī)定的必須要執(zhí)行的朝貢類型外,仍有自行上奏以進獻方物的類型,且進貢次數(shù)極為頻繁,永順土司在這方面可以稱得上是突出者。如果說明王朝規(guī)定的朝貢類型屬被動的義務(wù)性朝貢,那么這種類型的朝貢則是土司積極主動的自主性朝貢。在所有的土司朝貢類型中,三年一貢的年例朝貢是處于主體地位的朝貢,其它的朝貢則屬多元性的類型,因而,可以將明代土司朝貢類型的結(jié)構(gòu)形象地概括為“一體多元”式的朝貢。
1.年例朝貢
“年例朝貢”,這里主要指三年一貢的常貢。明代,西南腹里土官的年例朝貢都是三年一入貢,由“本布政司給文起送,限本年十二月終到京”。這是明代土司朝貢類型中最根本的、占主體地位的朝貢,是最能表現(xiàn)朝貢制度本身欲使彼表忠心、示臣服這一最初目的的類型。永順土司的年例朝貢始于洪武九年(1376),《明史》載“(洪武)九年,永順宣慰彭添保遣其弟義保等貢馬及方物,賜衣幣有差。自是,每三年一入貢”[1]P7991。但是,早在洪武二年,永順土司便已“詣闕進獻方物”[2]P171,歸附明王朝,為何到洪武九年才開始履行年例朝貢這一政治義務(wù)?
查閱有關(guān)史料可知:明代西南土司“年例朝貢”的時間規(guī)定,是隨著明王朝政權(quán)的穩(wěn)定而逐步定型的?!睹魈鎸嶄洝逢P(guān)于議定高麗、安南等藩屬國的朝貢時間的記錄,可以印證:
(洪武五年十月甲午)(上)因謂中書省臣曰:“曩因高麗貢獻煩數(shù),故遣延安答里往諭此意,今一歲之間,貢獻數(shù)至……夫古者,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若九州之外蕃邦、遠國,則惟世見而已,其所貢獻亦無過侈之物。今高麗去中國稍近,人知經(jīng)史文物,禮樂略似中國,非他邦之比,宜令遵三年一聘之禮”。[3]卷76
(洪武八年六月甲午)安南陳煓遣其通議大夫阮若金等來請朝貢期。上令群臣議,皆曰:“古者,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蕃邦遠國但世見而已?!庇谑敲袝〕贾I安南、高麗、占城等國自今惟三年一來朝貢,若其王立則世見可也。[3]卷100
第一則史料中如下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洪武五年之前,高麗國的朝貢時間沒有定制。而明王朝之所以要定高麗國的朝貢時間,是因其“貢獻煩數(shù)”;二是高麗國地處中國東北邊緣,因其“禮樂略似中國”,于是依古禮定其三年一貢。在第二則史料中,安南國的朝貢時間規(guī)定是依照歷代古制而定。由此可見,洪武五年至洪武八年之間,明王朝對于各處番夷朝貢時間的規(guī)定處于初創(chuàng)期。究其緣由,是因為此階段明王朝諸項制度均處于草創(chuàng),百廢待興,西南土司的朝貢也是如此,其朝貢時間也未做出具體規(guī)定。
明代,藩屬國與四夷土官的朝貢均屬于其朝貢體制,以下西南土司開始“年例朝貢”的案例,也恰好證明上述史實。如永順土司在洪武二年歸附,至洪武九年才開始三年一貢;播州土司在洪武五年歸附,至洪武八年開始三年一貢;酉陽土司也是洪武五年歸附,洪武八年開始三年一貢;保靖土司雖然在洪武元年便“朝貢如制”,但也沒說是三年一貢的制度。再到后來也是依次規(guī)定各歸附土司的朝貢時間,如“(洪武十四年)定松潘十三族毎三年入貢”、“(洪武十五年)武定麗江土官并貢馬……定三年一貢如例”。[4]
由此可見,永順土司直到洪武九年才開始履行“年例朝貢”的義務(wù),這并不是永順土司不忠勤,而是因為洪武初期本就沒有要求土司三年一貢的制度規(guī)定。關(guān)于永順土司“年例朝貢”的時間為何是在洪武九年,這里有《明太祖實錄》的記載為證:
(洪武九年八月庚戌)是月,思州宣慰使田弘正與其弟弘道等來朝,貢方物,上命禮部皆優(yōu)其賜予。先是,上以西南夷土官世居荒服,未嘗躬朝闕下,詔令率所部酋長入朝,故弘正等皆詣闕奉貢。
(洪武九年九月)丁丑,貴州宣慰使宋欽遣人來朝,貢馬,命賜以綺帛,并賜其使襲衣有差。[3]卷108
(洪武九年九月)丁未,永順宣慰使彭添保遣其弟義保等貢馬及方物,詔賜添保綺帛,義保等衣服有差。[3]卷109
可見,永順土司的這次朝貢(也就是開始年例朝貢的時間)是在洪武九年九月,而明太祖正好在洪武九年八月之前發(fā)布了一條要求西南夷土官入朝的詔令。所以,永順土司是奉詔入貢。再者,從這條詔令來看,明太祖之所以要求西南夷土官入朝,是因其“世居荒服,未嘗躬朝闕下”,也就是說此之前西南土司很少入京朝貢。這進一步證實:洪武初期西南土司的朝貢時間并沒有定制,而是在洪武五年至洪武八年的這段時間里逐步確立各土司的朝貢時間。
2.慶賀、謝恩、襲職朝貢
“慶賀朝貢”,是指土司遇有朝廷重大節(jié)日或冊立盛典時遣使入京進貢以表慶賀之意的朝貢,且慶賀朝貢的入京時間限制在“圣節(jié)以前”。這類慶賀性的喜慶之事,永順土司自然不會缺席,如洪武三十五年十一月,“永順宣慰使彭添保、保靖宣慰使彭萬里……等各遣使貢馬及方物,賀明年正旦,賜衣幣有差”[3]卷14;正德二年(1506),“(永順彭世麒)進馬賀立中宮,命給賞如例”[1]P7992等記載。這一類朝貢不同于常貢,更多的在于表達一種禮儀性的、象征性的慶賀之義。因慶賀的主角是皇家人員,慶賀儀式自然是朝廷高規(guī)格、高質(zhì)量的盛會,不同于常貢之時眾土司官員的魚龍混雜,所以到嘉靖元年(1522)之時,又對入貢土司的級別作了限制規(guī)定,議準(zhǔn)“圣節(jié)止許各宣慰、宣撫、安撫官具方物,差人赴京,其余佐貳官以下及把事頭目、獲印舍人止許朝覲年入貢”[2]卷108·朝貢四。因此,自嘉靖以后,能夠享有赴京入貢慶賀資格的土司,屬高級別土司,像“永樂十六年(1418),(永順)宣慰彭源之子仲率土官部長六百六十七人貢馬”[1]P7991這樣“聲勢浩壯”的情形是不可能出現(xiàn)了。
“謝恩朝貢”,是指土司在因功獲賞或獲準(zhǔn)襲職之后,入京進貢以謝朝廷恩賜的朝貢,這也是明王朝明文規(guī)定的。如弘治七年(1494),永順土司彭世麒因平貴州苗亂有功,兵部奏“請進世麒階昭勇將軍,仍賜敕褒獎,從之。八年,世麒進馬謝恩”;正德元年(1506),“以世麒從征有功,賜紅織金麒麟服,世麒進馬謝恩”[1]P7992。諸如此類的謝恩朝貢,沒有固定的入貢時間,只有逢朝廷恩賜才有土司入貢謝恩之行,而朝廷恩賜又是視土司所建功勞而定,因而“謝恩無常期”。
“襲職朝貢”,是指應(yīng)襲土司赴京襲職時進獻方物的朝貢。這里值得留意的是:明代對土司襲職的管束經(jīng)歷了一個由嚴(yán)漸寬、又由寬入嚴(yán)、再由嚴(yán)入寬的動態(tài)的過程。明代的土司襲職并不是像明初“赴闕受職”之制那樣一成不變的,況且“赴闕受職”之制剛開始也只是明初的制度,天順八年(1464)以后便“威柄漸弛”,直到嘉靖九年才真正的“始復(fù)舊制”[1]P7982。但是,萬歷九年(1581)又規(guī)定土司可就地襲職:“凡土司告襲,所司作速勘明,具呈撫按,覆實批允,布政司即為代奏,詼部題選,填憑轉(zhuǎn)給,就彼冠帶襲職。有愿赴京親襲者,聽?!盵2]卷121·銓選一。也就是說,土司可以就地襲職而不必赴闕受職,若有想要赴京親襲者,聽其自便。所以,永順土司的襲職朝貢是隨著土司“赴闕受職”之制的變化而變化的,因而大部分時候是沒有襲職朝貢的。
“自主性朝貢”,是指土司積極主動地向明王朝進獻方物的朝貢。朝貢是土司向明王朝表忠心、效忠勤的重要平臺,也是土司拉近同明王朝的關(guān)系,從而為自身發(fā)展獲得更多政治榮耀和政治資本的重要途徑。因而,很多土司除了義務(wù)性的朝貢之外,也都會積極主動地向明王朝進獻朝廷所需之物。這一類朝貢主要進獻大木,盛行于正德至萬歷年間,因這段時間明王朝大肆興修宮殿廟宇,故大木成為急需用品。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因而便有了大量土司進獻大木的情形。
土司自主朝貢方面,永順土司走在了諸土司的前列,不論是從進獻大木之次數(shù)論,還是從進獻大木之?dāng)?shù)量上言,都稱得上是西南諸土司之冠。《明史·湖廣土司》關(guān)于永順土司進獻大木的記載有4次,分別是正德十年、正德十三年、嘉靖四十二年、嘉靖四十四年。尤其是正德十三年,“世麒獻大楠木四百七十,子明輔亦進大木備營建”,僅這一次所進之?dāng)?shù)量就超過了很多土司歷次所進數(shù)量之總和[5]。而在《歷代稽勛錄》里,關(guān)于進獻大木的記載次數(shù)則達8次之多,且都是“自備帑金”采獻大木,這里僅就其數(shù)目大者列之:正德七年,“是年,朝廷營建,父子(彭世麒與彭明輔)自備帑金,采進合式大木七百余根奏獻”[6]P203;嘉靖三十六年,“恭遇朝廷修建殿宇,會湖廣王撫臣檄公(彭翼南),為欽奉大木事,公乃率眾進山,采取合式楠木板枋二千七百余根解運,公祖孫又共采大木六十余根進獻”[6]P251等。因采木之事,永順土司還與酉陽土司爆發(fā)了沖突,如嘉靖二十一年,巡撫陸杰言:“酉陽與永順以采木仇殺,保靖又煽惑其間,大為地方患?!盵1]P7993
所以,永順土司通過這種奏獻大木的朝貢方式極大地密切了與明王朝的關(guān)系,并多次得到了朝廷的嘉獎。但是,也應(yīng)看到因采木之事的確給地方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和百姓的生活帶來了消極影響。
明王朝對于土司所貢之物有一個總的宗旨要求,即符合朝廷的需求。明太祖就曾因地方所貢之物過于奢侈而無實用,專門下過一條“四方非朝廷所需者毋妄時”[7]卷3·卻貢獻的詔諭。因此,土司所貢之物大都為明王朝所需求、具有實用性的物品。有明一代,永順土司的朝貢物品主要有馬、大木以及方物等三大宗,方物本就是朝貢制度本身所要求入貢之物,馬和大木更是明王朝非常需要的東西,馬對明王朝的作用之大自不必說,而大木則是正德、嘉靖后大修宮殿廟宇所必須之物。以下以《明實錄》為主進行統(tǒng)計,并展開一定分析。
表1 明代永順土司朝貢情況統(tǒng)計表
從表1可知,文獻中所載永順土司朝貢的次數(shù)共35次,且呈現(xiàn)出以下幾個特征:
其一,洪武年間的朝貢次數(shù)較多,且頻率極高。在35次朝貢中,洪武年間就達7次之多,尤其是在洪武二十年至洪武二十七年期間朝貢極為頻繁。永順土司之所以在這段時間屢次朝貢,是因為湘鄂西地區(qū)在洪武二十二年、洪武二十三年爆發(fā)了一系列規(guī)模較大、范圍較廣、持續(xù)時間較久的土司叛亂事件。據(jù)《明太祖實錄》載:“(洪武二十二年二月)湖廣安福千戶所夏得忠誘九溪洞蠻作亂,詔東川侯胡海、普定侯陳桓、靖寧侯葉升帥師討之……遂擒得忠,運京師斬之”[3]卷195。這次叛亂剛平定不久,緊接著便又爆發(fā)了更大規(guī)模的散毛、鎮(zhèn)南、大旺、施南等土司的反叛。于是,明王朝復(fù)命涼國公藍玉帥師征討,于洪武二十三年二月,“克散毛洞,擒土酋剌惹、覃大勝等萬余人”[3]卷200。明王朝在平定這一系列土司叛亂后,下令廢除了很多土司的官職。因此,永順土司應(yīng)是在明王朝平定叛亂土司的過程中認(rèn)識到了效忠明王朝對自身利益的重要性,正所謂“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于是便在此期間多次入京朝貢以表示自己的忠心。
其二,明初、中期的貢物都是以馬為主,但是到明中、后期大木則成為了主要貢物。究其緣由,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貢物必以朝廷之需為首要條件。自正德年間開始,明王朝便進行了一系列大肆興修宮殿、廟宇等的工事,因而建筑所需棟梁之材也便成為了朝廷一時急需之物,大木自然便成為了眾土司博取明王朝歡心的重要朝貢物品。二是法制規(guī)定馬匹折銀上庫?!洞竺鲿洹份d:“嘉靖元年議準(zhǔn):應(yīng)付馬匹,就彼變賣銀兩貯庫?!盵2]卷108·朝貢四也就是說,各土司所應(yīng)進貢的馬匹就地變賣折銀上庫,這就從法制上規(guī)定了今后土司不用再入京貢馬。自此之后,以往貢物里最受歡迎的馬匹便不再是永順土司朝貢物品里的主角。
其三,自萬歷之后,永順土司的朝貢便明顯減少。永順土司對明王朝極為忠心,無論是戰(zhàn)時的征調(diào),抑或是平時的朝貢,都可以稱得上是諸土司里的佼佼者。但是,自萬歷之后,永順土司的朝貢次數(shù)較之前大為下降,以往的每三年一入貢變成了數(shù)年之間不見一次朝貢。其原因在于萬歷以后天下動蕩,戰(zhàn)事不斷,明王朝的統(tǒng)治力也大為降低,正如民國《永順縣志》所言:“明神宗以后,天下多故,故永順?biāo)矩暙I闕焉”。[8]卷12·食貨二
明中期對土司進京朝貢的人數(shù)有明確的限制規(guī)定,且對眾土司三令五申,要求其遵守規(guī)制。而明王朝之所以對朝貢人數(shù)作出限制,是因為土司入京朝貢的人數(shù)實在是太過于泛濫。
據(jù)《明實錄》記載,洪武二十七年,“賜云南、四川、湖廣進方物土官及從人凡五百四十一人,鈔四千六百五十九錠,錦二十三匹,文綺一百七十六匹,絹二百四十二匹”[3]卷231,三省朝貢人數(shù)總共541人,平均一省約180人,人數(shù)不可謂不多,賞賜不可謂不豐厚。永樂元年正月,“癸未,貴州宣慰使安卜葩、永順宣慰使彭添保等三百人來朝,貢方物,賜白金鈔文綺有差”[5]卷16,這次單貴州、永順兩宣慰使就達300人,平均一方150人。永樂十六年,“宣慰彭源之子仲率土官部長六百六十七人貢馬”[1]P7992,這次永順一司朝貢人數(shù)便有667人。不光是永順土司,其他土司和西番等地區(qū)每次朝貢也都是動輒成百上千的人數(shù),這已經(jīng)成為朝貢里的一種常態(tài)了。
大概是因為這一問題最初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視,直到嘉靖上臺之后,才對這一問題加以整治?!洞竺鲿洹份d:“嘉靖元年議準(zhǔn):圣節(jié)止許各宣慰、宣撫、安撫官具方物,差人赴京,其余佐貳官以下及把事頭目、獲印舍人止許朝覲年入貢?!洳挥杀静颊酒鹚?,或斤重不足、差人過多、不待朝覲之年擅自起貢,禮部不與進收,責(zé)諭遣回,賞賜應(yīng)付,通行停止”[2]卷108·朝貢四。嘉靖七年又制定了一道專門針對湖廣土官的規(guī)定:“湖廣土官襲授宣慰、宣撫、安撫職事者,差人慶賀,每司不過三人。其三年朝覲,每司止許二人,大約各司共不過百人,起送到京者不過二十人,余倶存留本布政司聽賞。所司辨驗方物,造冊給批,差官伴押到京,禮部驗批相同,方與賞賜應(yīng)付”[2]卷108·朝貢四,這次專門針對湖廣土官的規(guī)定,清楚而明確,具體而細致,不管是慶賀朝貢還是三年朝覲,不論是人數(shù)限制還是驗批流程,都做了詳細而明確的規(guī)定。至此,永、保土司朝貢人數(shù)均遵照定例而行。
永順土司對明王朝的朝貢,經(jīng)歷了一個由興入盛、又由盛轉(zhuǎn)衰的過程,其對朝貢的態(tài)度也經(jīng)歷了一個由被動反應(yīng)到主動積極、最后又消極應(yīng)對的過程。這兩個過程的變化,形象地表現(xiàn)了永順土司與明王朝的關(guān)系的起伏,朝貢活動最為興盛之時,便是永順土司與明王朝關(guān)系最好的時期;反之,則意味著兩者之間關(guān)系的松弛。因此,可以說朝貢變化的走勢是永順土司與明王朝之間關(guān)系的晴雨表。而真正影響朝貢變化的因素,則是明王朝的綜合實力。
此外,土司朝貢不僅是土司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維系土司制度持續(xù)正常運行的重要措施。永順土司之所以能夠在明代獲得長足的全方位發(fā)展,除了其長期積累的歷史資本外,朝貢是一個重要原因。正如明太祖所言:“居常則貢賦宜先,遇警則調(diào)征毋后?!雹佟侗>缸谧V》里所錄一道洪武六年的敕諭:《皇帝敕諭原任湖廣保靖安撫使今升宣慰使司彭萬里》。朝貢成為土司拉近同明王朝關(guān)系的重要方式。永順土司正是通過進貢馬、大木等朝廷所急需的物品,最大限度地博得了明王朝的信任,從而為自身的發(fā)展贏得了政治資本和政治榮耀,成就了自身的輝煌。由此可見,明代土司制度發(fā)展至頂峰,土司朝貢在這當(dāng)中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