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梅 郭開明

（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222）

一、引言

新聞訪談主要針對時事熱點和重要事件進行訪談，為觀眾獲取信息提供更大的空間。近年來，對于新聞訪談的語言研究引起了越來越多學者的關注，但這些研究主要是從會話分析角度入手研究訪談節(jié)目的語言，如Heritage＆ Roth（1995），Clayman＆Heritage（2002），陳紅（2003），蔣躍、李璐（2010）等[1]，而對于話語標記語這一口語中普遍存在的話語現(xiàn)象在訪談節(jié)目中的研究還不多見，尤其是訪談節(jié)目中話語標記語在標記信息結構層面上的功能研究。

二、話語標記語研究綜述

黃大網（2001）指出，在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領域中，各國學者對話語標記語的功能研究主要集中在語用學角度，分為兩大陣營：以Schiffrin、Redeker、Fraser等英美學者為首的“連貫”派；以Blakemore、Jucker等為首的“相關”派[2]。連貫派代表Schiffrin（1987）指出話語標記語是依存于前言后語、劃分話語單位的界標，對話語的意義連貫起著重要作用。她（1987）認為，話語是在話語標記語形成的語境座標中生成和理解的，最為重要的要素就是連貫。她區(qū)分了五個話語層次，在具體分析中說明某一話語標記語如何在一個層次上或幾個層次上起作用，從而為話語連貫做出貢獻[3]。 Fraser（1990）指出，話語標記語是從連詞、副詞和介詞等語法范疇中抽取出來，用以標示當前話語和前述話語之間的序列關系[4]。Fraser（1999）認為，在句法上，話語標記語不是獨立的語法范疇，來源于連詞、副詞和介詞短語；在語義上，每個話語標記語有其核心意義，這種意義是程序性的而不是概念性的，對句子的命題意義沒有影響；在語用功能上，話語標記語標記其所在話語成分與前面的話語成分之間的某種連接關系；話語標記語的語言意義和概念意義是在特定的語境下協(xié)商的[5]。

關聯(lián)派代表Blackmore在Sperber＆Wilson（1986，1995）關聯(lián)理論的框架下研究話語標記語，其著眼點是話語標記語對話語關聯(lián)性的影響。 Blakemore（2002：9）指出，話語標記語一般用作程序意義編碼以約束限制話語意義，說話人正是通過話語標記語去制約或引導聽話人對話語的理解，獲取說話人所期待的信息[6]。我國學者冉永平 （2000，2002，2003）從語用學的角度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進行了綜述，并在關聯(lián)理論的框架下探討了話語標記語 you know，well的語用功能。

各國學者雖然對話語標記語的功能進行了很多研究，但是從功能語法角度下對其語篇功能所做的研究尚不多見。在功能語法角度下，Halliday和 Hasan（1976）探討像 and、but這些詞語在語篇中的使用情況，但他們并沒有稱這些詞語為話語標記語，而是把它們當作 “連接詞語”。此外，Halliday和Hasan的關注點是“謀篇機制”，即語篇中各個話段是怎樣連接在一起的，連接詞語是怎樣在謀篇中起承上啟下的作用的。也就是說，Halliday和Hasan關心的是話段與話段之間存在的銜接關系[7]。

三、研究目標

本研究從功能語言學的角度，采用演繹法建構話語標記語信息結構標記功能的分析模式，以新聞訪談《對話》節(jié)目中典型的語料為支持，來探討話語標記語在不同的情景語境中如何在訪談話語的宏觀和微觀層面標記話題間的轉換和調節(jié)小句間的邏輯結構。

新聞訪談節(jié)目是信息交流類節(jié)目，目的是使觀眾直接感知多層次的信息，從新聞和評論中提煉出一種理性的思考并最終做出自己的判斷[8]。由于訪談節(jié)目具有“談話”的特征，所以訪談節(jié)目既有互動話語的語篇結構特征又有日常會話的語篇結構特征（代樹蘭，2008）[9]。

訪談節(jié)目的宏觀結構特征主要是通過話題的選擇、話語的起始方式和話題控制策略體現(xiàn)出來的。話題是指人們交談的實質內容。訪談中發(fā)展和改變話題的策略是會話結構的一個重要方面 （王得杏，1998）[10]。由于訪談是將交際者的談話直接作為節(jié)目的內容，所以在訪談的過程中交際者在說話態(tài)度和方式上都更加的嚴謹和正式，他們既要考慮話題之間的關聯(lián)性，又要考慮每一話題下小句之間的邏輯關系。訪談節(jié)目話語的微觀結構特征體現(xiàn)在推進話題發(fā)展的小句間的邏輯結構上。話語標記語作為一種語言現(xiàn)象，具有信息功能，在訪談節(jié)目中被交際者有意識地用來標記信息結構。 Noelia Ramón（2015）指出，話語標記語對話語的命題不產生影響，但是對語篇的整體結構和連貫具有重要的語篇意義[11]。

本文的語料來源是《對話》，部分語料的轉寫參照《英語學習》提供的一些關于《對話》節(jié)目的轉寫材料，《對話》節(jié)目是我國唯一一檔英文類新聞訪談節(jié)目，主要是由海內外各領域的精英或專家學者就時事熱點和典型的社會文化現(xiàn)象進行對話。新聞訪談的過程是在一定的時間內交流信息與表達態(tài)度的過程，其目的是向觀眾傳遞信息，因此，《對話》節(jié)目中，訪談者頻繁地使用話語標記語來標記信息促進交際。

四、理論框架

1.理論基礎

（1）Halliday的功能思想

功能語法理論認為語言是社會交流的工具。Halliday（1970，1973，1985）把語言的純理功能分成三種：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12]。概念功能是指人們使用語言在現(xiàn)實世界中各種經歷的表達。人際功能是指語言具有表達講話者的身份、態(tài)度和動機等功能。語篇功能是指語言使語篇本身前后連貫，并與語域發(fā)生聯(lián)系的功能。

在Halliday和Hasan（1976）看來，語篇是一個語義單位，而不是一個大于句子的語法單位。一個語段能否稱得上語篇，主要看它是否算得上一個有意義的連貫的整體[13]。Halliday（1994）曾指出所謂語篇功能就是“相關”功能，指的是語篇的完整性、一致性和銜接性[14]。語言的語篇功能是由主位結構、信息結構和銜接系統(tǒng)協(xié)同完成的[15]。信息結構是信息交流中的基本成分，由已知信息與新信息構成。主位結構的基本單位是小句；主位是信息的起點，是所關心的話題，述位是對主位的闡釋和發(fā)展。銜接系統(tǒng)指的是不同句子中出現(xiàn)的不同成分之間的銜接關系。

（2）Van Dijk的話語結構研究

Van Dijk（1977）認為，連貫不僅是線性的，也是層級性的；不僅有微觀結構，還有宏觀結構。在話語的話題結構研究方面，Van Dijk提出了宏觀結構和微觀結構假設。他認為一個序列的命題蘊涵于序列中的一系列話題之中，話語的宏觀結構指通常所說的主題或話題結構。話語的微觀結構是話語局部的“命題集合”，微觀結構組成話語的宏觀結構[16]。

（3）語境理論

社會語言學認為，語言是社會符號，是社會性的交際工具，是人們有目的地用來在語境中表達意義的資源[17]。語言研究必須把研究語言形式和語言功能或意義結合起來，要重視語言形式與其語言使用語境的聯(lián)系和影響語言結構和規(guī)則的社會文化等外部因素。

“語境”這一概念是由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提出來的，馬林諾夫斯基（1935）強調語言與社會和文化的關系，關注語言的功能和意義，指出必須聯(lián)系語境才能理解語言。他提出了 “情景語境”、“文化語境”這兩個概念，分別指言語活動的特定具體環(huán)境和整個文化背景。倫敦學派創(chuàng)始人Firth吸收了Malinowski的觀點，并以此為基礎探討語境的概念。Firth認為情景語境和言語功能的類型可以抽象為綱要式的結構成分，從而適用于各種事件。按照Firth的觀點，情景語境的內部關系可以描寫為：①參與者在言語和非言語活動中表現(xiàn)出來的有關特征；②有關事物；③言語活動的影響（胡壯麟等，1989：17-18）[14]。

Halliday繼承和發(fā)展了倫敦學派有關語境的探討，并認為，語言在情境中發(fā)生，并在情境中得到理解和解釋。1964年，Halliday等人對語域進行了進一步研究，他們認為語言將隨其功能的變化而變化。這種以用途區(qū)分的語言變體就是語域。他把語域分為了三個部分：話語的范圍、方式和風格。他認為，只要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發(fā)生變化，便可產生新的語域[18]。

2.分析框架

本文基于訪談節(jié)目的話語特征，《對話》欄目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特點，功能語法理論以及Van Dijk的話語結構分析模式，建構了新聞訪談中話語標記語的信息結構標記功能分析框架，分析框架如下：

本框架把話語標記語在新聞訪談節(jié)目中的信息結構標記功能分為兩個部分即：轉換話題結構和調整小句結構。本文將在下節(jié)中詳細地闡釋話語標記語在訪談語篇宏觀和微結構層面上功能。

五、話語標記語的信息結構標記功能

在訪談的過程中，發(fā)話人為了順利地完成交際任務，除把主要信息傳遞給對方以外，還要選擇恰當的語言成分來有效地組織話語，使其條理清晰、結構合理、符合邏輯（龐繼賢、陳明瑤，2006）[19]。Crismore（1989）認為，無論是哪種形式的言語交際，話語都包括兩個層面：基本話語和元話語。Hyland（2005）在討論元話語分類時指出，元話語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語篇元話語，另一類是人際元話語；語篇元話語是指連貫語篇的言語成分。話語標記語作為語篇元話語的一種，在標記語篇宏觀結構和微觀結構層面具有重要的作用。

1.轉換話題結構

新聞訪談語篇的宏觀結構特征體現(xiàn)在話題間的過渡，訪談節(jié)目中話題是一個動態(tài)的建構過程，主持人引入話題，嘉賓在主持人的引導下展開話題，推動訪談的進程，這是訪談話語話題結構的主要區(qū)別性特征（代樹蘭，2008）[9]。訪談話題圍繞訪談的主題展開，各分話題形成層層相連、環(huán)環(huán)相扣、渾然一體的話題結構。話題推進的研究者Givon（1983）認為話題轉換是話語發(fā)展的有標記形式。

Fraser（2009）把話題轉換標記分為了四種，即：返回先前話題、添加或繼續(xù)當前話題、偏離當前話題和介紹新話題[20]。由于《對話》節(jié)目是在有限的時間內進行的訪談，所以主持人會對話題的開始和結束進行控制，在推進訪談的過程中，主持人會使用結束型標記語來結束當前話題，從而進入下一個話題。所以，在訪談節(jié)目中話語標記語作為一種標記語，在轉換話題結構層面上的作用體現(xiàn)在開始話題、繼續(xù)話題、偏離話題、返回原話題和結束話題等。

（1）開始話題

例（11）：

AL：Just to admit in the form that pizza was not invented by Americans.

TW：All right， let’s put these debates a little bit away both about spaghetti and pizza.But what do you like and what do you dislike the most about Chinese food Da long， let’s start from you.It’s a difficult question.

JB：I like everything about Chinese food except one area where I think Western food is much better.

《精英對話 2》（2010：41）

“好吧，我們先把意大利面和披薩餅的爭議擱置一邊。那么關于中餐，各位最喜歡和最不喜歡的是哪方面呢？”主持人田薇使用話語標記語but（那么）引出了一個新的話題，提醒嘉賓注意下一個問題，如果去掉but直接說出下一個問題會使嘉賓覺得問題來的有點急促，使人措不及防。

（2）繼續(xù)話題

例（12）：

PC： … After my injury，I was unwilling to accept the fact that I would never be able to walk again，and it took me a while to adjust to this fact.

YR：And how long did the misery last?

PC：The misery lasted a good three to four months，maybe more.

YR：And how did you manage to overcome the misery and other difficulties.

PC：My parents gave me all the encouragement I needed，and also my friends and my teachers all came to the hospital.…

《精英對話 1》（2005：36-37）

主持人楊銳針對嘉賓張世柏的遭遇這一話題，提出了一系列的問題“痛苦持續(xù)了多久?那你又是如何戰(zhàn)勝痛苦、克服困難的呢？”話語標記語and的使用標記著同一話題的延續(xù)，下一個問題是上一個問題的延續(xù)，如果去掉標記語，話題整體上的連貫性就會缺失。

（3）偏離話題

例（13）：

YR：Such a legendary figure must have an interesting past.Let’s go back to his early years and childhood.What was his family background？

ZS：We remember him most for his active life as a soldier and as a politician.He was the son of a warlord， General Chang Zuolin… And by the way，his father was killed by Japanese agents in an explosion…

《精英對話 1》（2005：259-260）

話語標記語by the way的使用，“順便說一句，他的父親……”標記著話題的偏離。當嘉賓周樹春在介紹張學良的生平時，順便提起了關于張作霖被殺害的過程。如果去掉標記語直接介紹張作霖，這樣嘉賓的話語就會前后不一致。使用該標記語首先提醒觀眾和主持人注意話題的偏離，同時使嘉賓的觀點在語篇的整體上達到前后連貫。

（4）返回原話題

例（14）：

YR：Tsinghua has been fortunate to have had many outstanding presidents ofthe university，such as Mei Yiqi， Luo Jialun and Jiang Nanxiang.Who do you think was the most important in terms of making Tsinghua what it is today？

ZY：What it is today and its fine traditions are two different things.Anyway， I think Luo Jialun made a great contribution in feeling Tsinghua from foreign control and from bureaucratic control.

《精英對話 1》（2005：147）

當主持人楊銳問嘉賓資中筠“您覺得誰稱得上是成就了清華的今天的最重要的人物？”嘉賓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時，并沒有直接給主持人答復，她首先說：“清華的今天和過去的好傳統(tǒng)是兩件事。不管怎樣，我認為羅家倫在把清華從……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痹捳Z標記語anyway的使用，重新返回了主持人提出的問題，并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

（5）結束話題

例（15）：

SM：You’re always making it sound like a fight，but it’s not a fight， it’s a collaboration，otherwise everything is crazy.

TW：Iguess Iprobably have watched so many movies about it.

SM：I think you’ve watched too many bad movies about fashion.

TW：So let’s go to the batter part.

SM：Ok.

《精英對話 2》（2010：178）

當主持人對時尚界的看法出現(xiàn)誤解時，嘉賓開始對主持人的觀點進行糾正。在糾正的過程中，嘉賓薩姆·麥克奈特的語言直截了當，給人的感覺有點傷及面子。為了緩和尷尬的場面，主持人選擇使用話語標記語so來結束這一話題，從而過渡到新的話題。如果去掉話語標記語so，給人一種強行結束上一話題的感覺，會傷及嘉賓的面子。所以so既用來標識結束上一話題，又給嘉賓留有緩沖的時間。

2.調整小句結構

新聞訪談的過程就是信息交流的過程，信息結構是信息交流的中的基本成分，由已知信息與新信息構成。在訪談節(jié)目中，話語的微觀結構特征體現(xiàn)在每一話題下小句之間的邏輯語義結構。Halliday（1985）在研究話語句子間的關系時，把小句間的邏輯語義關系概括為：闡釋（elaboration），延伸（extension）和增強（enhancement）[21]。 話語標記語的功能就是調整小句間的邏輯語義結構，把新舊信息間的這種語義關系明晰化。并且，訪談過程中，訪談主體有時在交流信息時使用話語延緩標記來起到疏通信息的作用。

（1）闡釋小句

闡釋是對前句或基本小句以及句或小句中的某一成分給以進一步的說明、舉例或者在線修正。話語標記語用來調節(jié)小句間闡釋關系的有：I mean，that is，for example 等。

說明

例①：

Y：Whatwasthe situation like in Europe when these powers began to rise?

Z：Between the end of 13th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14th century what is called the Renaissance started，which was marked by the publication of Dante’s epic， The Divine Comedy.This means the emancipation of mankind from the control of God and the church， that is， to put man instead of God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英語學習》，2007 （11）：18-19

話語標記語that is在嘉賓的回答中起到了進一步說明的作用?！拔乃噺团d意味著人性從上帝和教會中解放出來，也就是說，是人而不是上帝成為了世界的中心?！痹捳Z標記語“也就是說”的使用，引出接下來的話是為上面所講的做進一步通俗的解釋，使前后話語達到語言上的銜接和語義上的連貫。

舉例

例②：

LY：Yeah.I don’t think it should come from the government level.I think it should continue to be based on market demand.I think after a while as the market matures， they will realize that. For example， reality shows are now becoming the PK kind of shows that have much lower ratings now.That is already a sign of the market’s and audience’s response.

《精英對話 2》（2010：113）

嘉賓李亦非 （MTV全球音樂電視網大中華區(qū)總經理）使用話語標記語for example，是通過舉例的形式來闡釋市場對真人秀節(jié)目調控的合理性。如果去掉話語標記語for example，后面的信息會顯得有點突兀，給人的感覺是格格不入。說話者使用標記語for example，給主持人和其他嘉賓及觀眾傳遞信號，注意接下來的信息是通過舉例的方式對已知信息進行闡釋。

修正

例③：

TW：So， as a photographer， how do you take your stand?

FM：It’s， I have to say， very easy， because if I would be a journalist，maybe I would have to make up my mind.If I was working for a newspaper and was assigned to write what they want to hear，maybe I would have to stand on their point to do the work.

TW：Well， I’m not sure our journalists are usually doing that.

FM：No，no，no.I mean， you have to do so，if they want you to write on a certain topic with a certain direction.

《精英對話 2》（2010：127-128）

嘉賓弗洛里安·莫勒斯（國際自然保護攝影師聯(lián)盟成員）使用話語標記語I mean，用來修正剛剛說過的話。由于嘉賓的話使主持人的理解出現(xiàn)誤解，嘉賓首先使用標記語No來否定主持人的曲解，其次使用話語標記語來修正自己的話語。“不不不。我只是說，如果他們要你從某個角度去寫某個話題的話，你必須那么做?！奔钨e通過進一步的解釋，來修正自己剛剛所說的不明晰的話。

（2）延伸小句

延伸是表達在前句或基本小句的語義之外，增加新的信息，新的信息可以是對已知信息的補充、對比或轉折。話語標記語用來調節(jié)信息延伸的有：and，besides，but，however，or等。此外，在語篇構建過程中，說話人常常使用話語標記語使自己的話語得以有效地繼續(xù)下去，這些詞在語篇中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調節(jié)信息結構，使原來可能是完整的信息變得不完整，使聽者感受到說話者還有更多的信息要傳遞[22]。

補充

例④：

TJ：But Chinese don’t like that stuff.China has a huge amount of children’s films… ， like the Monkey King.But the technology is the key obstacle that stands in the way for them to go global.Besides， look at Chen Kaige’s The Promise， the specialeffectisso poorly done because ofthe lack ofinvestmentand hightechnology.

EL：What’s more， we don’t have strategist who can really figure out the world market.We lack experience in producing films that can be exported to the world market.

《精英對話 2》（2010：253-254）

嘉賓在分析中國電影失敗的原因時，滕繼萌（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另外，看看陳凱歌的《無極》吧，在特技方面做得很差，原因就是缺錢、缺技術?！卑桌颉ⅲ娪皩а荩骸岸?，我們也沒有真正了解國際市場的策略人員……”話語標記語besides和what’s more的使用都是對電影制造業(yè)失敗的原因進行補充，在語言層面上，標記語的使用使新舊信息在語義上達到了連貫，同時，標記語的指示功能使觀眾和其他嘉賓清晰地得知新信息是對已有信息的補充。

對比

例⑤：

TW：Isthere a more sense oftragedy or urgency? Let’s say Ican find thatin Xi’s works， and also in your works，Christina， but in yourworks， Florian， there’smorehumorand more cuteness in it.Do you see thatas a difference between these two groups?Or rather those are just individual cases?

FM：Now I also think that your tradition and your education bring about a lot of ideas and creativity to your photography.

《精英對話 2》（2010：136）

主持人發(fā)現(xiàn)奚先生和克里斯蒂娜與弗洛里安作品風格的不同時，使用話語標記語but來對比他們的不同?！霸谵上壬涂死锼沟倌鹊淖髌分锌梢园l(fā)現(xiàn)更多的悲劇和迫切性，不過在弗洛里安的作品中卻發(fā)現(xiàn)更多的幽默和可愛之處。”話語標記語but的使用，明顯地體現(xiàn)出前后兩者的對比性關系，引起嘉賓和觀眾的注意。如果去掉but，“在奚先生和克里斯蒂娜的作品中……在弗洛里安的作品中……”主持人所表達的兩者間的對比性就會不太明顯，同時，嘉賓和觀眾需要努力地分析前后話語的關系。

轉折

例⑥：

Y：Whatwillyou tellyourstudentsabout crocodiles?

B：I’ll tell them this：these animals have been on the planet since the time of the dinosaurs.Dinosaurs went extinct；crocodiles are still on the planet.However， sadly， we humans are pushing them towards extinction.

《英語學習》2007（10）：20

嘉賓布雷迪·巴爾 （美國國家地理頻道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在談論鱷魚的現(xiàn)狀時，首先陳述了鱷魚與恐龍的比較。然后，話語標記語however的使用，使嘉賓說的話前后出現(xiàn)了轉折。雖然地球上還存在著鱷魚，然而不幸的是，我們人類正在推動它們走向滅絕。標記語的使用，首先引起觀眾的注意，重視接下來信息的轉折，同時使語義達到了前后連貫。

接續(xù)

例⑦：

YR：One interesting question that always obsesses the Chinese is why Chang Hsue-liang escorted Kai-shek back to Nanjing at the risk of being killed?

ZS：I think that is the typical of his style….because according to his view，a real man must be responsible for what he does.….And about GeneralChang she said he wanted nothing-no money， no land， no power.What he wanted was personal sacrifice.That was very interesting， I think.And by the way，Madame Song and General Chang remained close friends for seventy years.

《精英對話 1》（2005：264）

嘉賓周樹春使用話語標記語and和by the way是為了繼續(xù)自己的話輪。當嘉賓對于主持人的提問給予完整的答案后，為了接著補充一些額外的信息，使用話語標記語來提醒主持人和觀眾自己的話語還沒有結束，確保自己的話語順利地進行下去，增加話語的連貫性。

（3）加強小句

有意義的語篇必然正確完整地反映一個事件的發(fā)展過程，這就涉及到一個事件發(fā)展的先后順序和因果聯(lián)系。話語標記語用來調節(jié)時間順序和因果關系的有：and，and then，so，therefore 等。

時間順序

例⑧：

TW：What would be the parameters for you to say this one should be on and that one should be off?

LY：A very good question….What we do is that….And then we would ask some questions and these are of course among the target audience of MTV who are 15 to 34.And then with the scoreswe would testagain the few showsthatthey like mostand then gettheir opinions…

《精英對話 2》（2010：100）

說話者使用話語標記語And then，把事件的先后順序清晰地標示了出來，“然后，我們會問一些問題……然后基于這些數據，我們會進行再一次測試……”如果去掉標記語，語言的連貫性會有所缺失，語篇中所講事件在時間上的前后關系將得不到明顯的呈現(xiàn)。

因果聯(lián)系

例⑨：

PH：… You cast a reality show.The people who are real on reality didn’t just walk in and off the street.They were cast.They were chosen from hundreds or sometimes thousands of applicants.So the whole concept of calling these things reality shows （is that） they are real.

《精英對話 2》，2010：105

話語標記語so的字面意義明確地向觀眾傳遞出接下來的信息是由以上信息推導出的結果。由于參加真人秀節(jié)目的演員是從成千上萬名應征者中選出來的，因此，把這些東西叫做真人秀。如果去掉話語標記語so，前后信息間的關系將得不到明顯的呈現(xiàn)，觀眾將會費力推理接下來的信息與上面的信息之間的關系。

（4）延緩小句

訪談中，說話者使用信息延緩標記語調整小句間的邏輯語義結構，可以避免過長的停頓，并暗示對方說話人要提供的信息還未想好，起到疏通信息的作用。

例⑩：

T：Do you agree that China needs a law or regulation in order to maintain its moral standards?

M：Well， it’s a difficult question.But I do think thatitis something thatneeds to be addressed.And I do agree with him that it’s an unfortunate necessity that we are having to even talk about the possibility of introducing a law to encourage people to uphold their moral standards or their moral obligations.

《英語學習》2012（3）：19

對于中國是否需要一項法律來保護行善者，嘉賓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前，使用話語標記語well稍作遲緩，well在此是一個感嘆詞?！班?，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庇捎谶@一做法存在矛盾性，嘉賓需要時間來思考，為了緩解由此造成的信息間斷，使用標記語well暗示對方要提供的信息還沒想好，稍做停頓來表明自己的觀點。

六、結語

本研究在功能語法角度下，嘗試建構了話語標記語信息結構標記功能的分析框架，把話語標記語在訪談節(jié)目中的信息結構標記功能分為了兩種，即轉換話題結構和調整小句結構。本文豐富了前人對話語標記語在實現(xiàn)信息功能上的分類，從功能語法的角度下研究《對話》節(jié)目中話語標記語的功能，拓寬了話語標記功能研究的視角，同時也深化了標記語在訪談節(jié)目這一領域的研究，為觀眾能更好地使用話語標記語進行交際和理解話語意圖做出了有益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