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賢以為深誡。陛下貞觀之初，孜孜不怠，屈己從人，恒若不足。頃年已來，微有矜放。恃功業(yè)之大，意蔑前王；負圣智之名，心輕當代。此傲之長也。欲有所為，皆取遂意，縱或抑情從諫，終是不能忘懷，此欲之縱也。志在嬉游，情無厭倦，雖未全妨政事，不復專心治道，此樂將極也。率土安，四夷款服，仍遠勞士馬，問罪遐裔，此志將滿也。親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遠者畏威而莫敢諫，積而不已，將虧圣德。此其漸不克終九也。

【譯文】

傲慢不可以增長，私欲不可以放縱，娛樂不可沒有節(jié)制，志向不可過大。這四點是先王用來追求福祿，賢人用來深深警戒的原則。陛下貞觀初年的時候，孜孜不倦，屈己從人，唯恐不及。近年以來，稍稍有些驕奢放縱。自恃功業(yè)之大，心中蔑視前代圣王；自負圣智之名，內心輕視賢才。這是傲慢在増長。想要做什么事，都要隨心所欲，即使有時壓抑欲望聽從規(guī)諫，最終也是不能忘記這些欲望，這是私欲的放縱。一心只想著嬉戲玩樂，從無厭倦，雖然沒有完全妨礙政事，卻已不再專心治理國家，這是娛樂的無度。天下太平，四夷臣服，卻依然勞累土卒兵馬，遠征邊遠的外族，這是志向將要達到極限了。親近的人曲意迎合君主的旨意而不肯進言，疏遠的人畏俱君主的威嚴而不敢勸諫，這樣積累不止，將會有損于圣德。這是漸漸不能夠善始善終的第九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