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愈中

2018年是我國改革開放40 周年。短短的40年，中國一躍而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綜合國力明顯增強，國際地位進一步提高，人民生活質量也有了極大改善。這些都離不開鄧小平所做出的巨大歷史貢獻。由中央文獻研究室和中央電視臺拍攝、吳子牛導演、馬少驊領銜主演的48 集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自播出以來好評如潮。該劇給觀眾的最大感受是鄧小平這位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形象被塑造得非常逼真。

一、依靠特型演員追求形似神似效果

通過截取鄧小平1976年復出后到1984年建國35 周年閱兵這8年間的人生片段，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分為“整頓科教、走向變革”“實事求是、撥亂反正”“發(fā)展經濟、建設四化”“百廢待興、城鄉(xiāng)共榮”“時代先鋒、國際大潮”五大重要內容。該劇以紀實手法講述了鄧小平復出后沖破重重阻力，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原則，帶領全黨和全國各族人民開創(chuàng)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局面的偉大歷史進程。這部優(yōu)秀的電視劇之所以能一石激起千層浪，就在于它實現了偉人扮演從“形似”到“神似”的轉變，讓觀眾既看到了一位高瞻遠矚的國家領導人，又看到了一位和藹的老人、樸實的丈夫、慈祥的父親、真誠的戰(zhàn)友①。

電視劇是融合了文學、戲劇、美術、繪畫、電影等多種表現手段的綜合藝術，畫面和聲音是其主要敘事形態(tài)，其中語言是塑造典型人物的重要手段之一，在建構人物身份和交代人物背景方面有獨特作用。尤其是人物角色語言更應該具有口語化、生活化和個性化特征。在《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中，特型演員馬少驊的四川話非常地道。他專門去四川廣安鄧小平的老家住了一段時間，學習當地老百姓的語言，堅持每天聽鄧小平的原聲錄音，看當年與鄧小平有關的文獻影視資料，同時堅持用四川話背臺詞。方言能增強影視作品的紀實色彩，使作品中的角色形象更加鮮活生動，同時還會讓觀眾對角色有一種關切感，覺得人物塑造得更加真實和原生態(tài)。

特型演員也被稱為特殊造型演員，由于他們長得像某些重要歷史人物，因此經常在影視作品中塑造特殊角色，電視劇對他們的選擇標準與要求也很高。而要演好鄧小平這個偉大人物，既要形似更要神似。馬少驊外表像那個年齡段的鄧小平，因此承擔了飾演鄧小平的重任。在這部電視劇中，他為觀眾詮釋了一位非常細膩真實、受人尊敬的偉大人物。馬少驊這個特型演員飾演的鄧小平給觀眾的感覺是逼真自然，他把鄧小平這個偉大人物表演得非常樸實、深沉和穩(wěn)健，從語言、形體、動作到氣質都與鄧小平本人非常相像。

《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主要再現了1976年“四人幫”被粉碎到1984年國慶大閱兵這8年間鄧小平的工作和生活，展示的是一個在歷史轉折時期具有魄力和才智的國家領導人形象，描寫了小平同志在家庭生活中充滿溫情的生動細節(jié)。正是由于飾演鄧小平的特型演員馬少驊的身材、外表等與小平同志很像，尤其是那一口四川方言和特有的形體動作，因此把鄧小平的精氣神表演得惟妙惟肖，神似超過了形似。可以說，馬少驊真正把劇中的角色與現實人物融為一體，把鄧小平演活了。

二、通過典型事例突出人物鮮明個性

《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展現了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在中國重要歷史轉折時期所起到的巨大作用，是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影視藝術書寫。吳子牛導演認為：“頂天立地的偉人要接地氣，展現出對國家、對民族、對老百姓悲天憫人的情懷。事件、故事跟著人物和時間走，劇中人物反映著中國不同階層在那段歲月中的生活狀態(tài)。”②歷史題材的電視劇既要講究內容的真實性，也要注重生活化。要使情節(jié)更加豐富，就應該追求細節(jié)的生活化。只有以確實發(fā)生過的重大事件為現實依據，再現典型事例，才能凸顯人物的鮮明個性。

當然，這存在一個分解式典型化和紀實性典型化的問題。要成功塑造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突出人物的個性，而人物的動作與語言則是反映人物形象的最重要因素，能使人物的個性更加生動、鮮明和立體。如第1 集展現的是1976年粉碎“四人幫”的那場特殊政治斗爭。這是劇中出現的第一個典型事例，關系到小平同志個人和國家的命運，采用了平行蒙太奇敘事。一邊是華國鋒對在京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宣布“我們粉碎了‘四人幫’”；另一邊是鄧小平正在召集家人開家庭會議，要求大家有最壞的心理準備，然后讓愛人卓琳給家人分東西，但可以分的只有老照片。這是為了預防不測，可以給大家留作念想。當鄧小平獲悉“四人幫”被粉碎的消息后，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孩子們，我還可以干二十年。”這充分反映出了小平同志鮮明的個性特征，揭示了他為黨和人民鞠躬盡瘁的博大胸懷。

每部電視劇都是由多條故事線緊密關聯(lián)并交織在一起的，而其中的情節(jié)又有輕重之別和主次之分③。該劇的結構可以說是電視劇和紀錄片的混合，劇中的許多典型事例是通過紀實手法展現的，故事情節(jié)的展開也是實線為主、虛線為輔。這都是為了突出小平同志這個人物的鮮明個性。

劇作通過對許多重大歷史典型事件的再現，突出了人物的鮮明個性。小平同志有非常強硬的性格，在重大原則問題面前不讓步。如第1 集中，鄧小平在家里說：“去年這個時候，批鄧剛剛開始，主席要我牽頭搞個肯定‘文化大革命’的決議，也就是三七開，七分成績，三分錯誤。我思考再三，婉言拒絕了……”而在再現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那段戲里，鄧小平的臺詞則是：“一個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只從本本出發(fā)，那就亡黨亡國。”這也充分展示了鄧小平實事求是的精神和胸懷坦蕩的人格魅力。

小說以抽象文字讓人們通過閱讀從而達到想象的審美效果，電視劇則通過所拍攝的實景讓觀眾在觀賞過程中產生審美共鳴。中國傳記體電視劇在發(fā)展過程中一直在努力掙脫最初的“宣教”“贊頌”模式，試圖還歷史人物以本來面目，但潛藏在創(chuàng)作者和觀眾中的一種“不平等”意識——對傳記人物的崇拜、仰視，始終阻礙著他們對傳記人物準確的分寸把握④?！稓v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則有效克服了這一不足，劇中的小平同志既是一個偉人，又是一個平凡的人，他也具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他對兒子鄧樸方的愛讓人為之動容。如鄧小平用熱水毛巾給癱瘓在床的鄧樸方擦背，叮囑他將來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飯，還趴到床下去撿兒子維修收音機用的螺絲刀。這些細節(jié)刻畫出了鄧小平鮮明的個性，他既是一位偉大的政治家，又是一個慈愛的父親。他感情豐富，熱愛人民，在對家庭成員的關愛中，觀眾感受到了他是一位平凡的偉人。

該劇對大量生活細節(jié)的刻畫，使劇中人物活了起來。該劇表現鄧小平家庭生活的內容比較多，這對突出小平同志的個性是有很大幫助的，說明他既是一個偉大的人，又是一個有血有肉、富有感情的平凡人。小平同志是個慈祥的父親，也是非常重情的丈夫。當他們一家搬進新住處時，小平同志坐在樹下，深情凝視望著妻子卓琳，回想起他們在延安時的往事，臉上洋溢著幸福。這時的臺詞是：“我愛你們的媽媽，家庭是好東西，也愛你們?！边@個細節(jié)讓許多觀眾為之動容。

第48 集還用較大篇幅反映了卓琳帶著兒孫為小平同志過80 歲生日的場面，馬少驊飾演的鄧小平臉上的表情非常自然，盡情享受著天倫之樂。雖然電視劇的這段內容是對小平同志家庭生活場景的再現，但也是催人淚下的。把鄧小平的家庭生活大篇幅地搬入電視劇，是用平實手法塑造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重大突破，說明小平同志的命運與普通百姓家庭的命運是緊緊連在一起的。這樣的角色塑造真實而可信。

三、采取紀實手法贊頌偉人歷史貢獻

“電影與電視特有的蒙太奇思維打破了時間的連續(xù)和空間固定統(tǒng)一的限制，把形象的建立放在一個更廣闊的變動形態(tài)之中，它可以把不同空間中展開的形象交叉組合，它也可以把不同時間中的事件連接在一起?！雹蓦娨晞　稓v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主要采取紀實手法來贊頌鄧小平的的歷史貢獻，這在其他影視作品中是不多見的，因此也有人認為，這部電視劇應該屬于傳記體作品。小平同志本身就富有傳奇色彩，在歷史轉折時期，他始終處在沖突激烈的風口浪尖上，劇中許多戲劇性強的重要情節(jié)，也是以小平同志的真實經歷為素材的。

鄧小平在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歷史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撥亂反正，并從中國國情出發(fā)做出了“改革開放”的決定，他的巨大政治勇氣和智慧，指明了中國這艘“巨輪”的航向，奠定了中國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的基礎，進一步提升了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拍攝《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的顯性意義是為了紀念這位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隱性信號是在錯綜復雜的國內外環(huán)境下，必須堅定不移地堅持改革開放政策⑥。在這部電視劇中，鄧小平的歷史貢獻主要通過幾個具體的事例來反映，如恢復高考、平反冤假錯案、十一屆三中全會、真理標準問題討論、首次訪美、知識青年返城、農村包產到戶、解決香港問題、設立經濟特區(qū)等。在這8年中，正是由于鄧小平的許多英明決策，才改變了國家和普通百姓的命運。鄧小平復出后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恢復高考，招生原則是“擇優(yōu)錄取”和“本人表現好”，從而使許多有志青年能重返大學殿堂。這一系列歷史畫面通過紀實手法的影視藝術再現，贊頌了小平同志的歷史貢獻。該劇在贊頌鄧小平歷史貢獻的同時，也以紀實手法展示了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通過鄧小平這個偉大人物反映了一個偉大的時代。

“鏡頭語言在表意中，可以自由地處理時空，創(chuàng)造出影視語言獨特的時空結構。通過鏡頭的組接，不僅能夠分解和重新組合空間，延長或壓縮時間進程，而且能為了某種特殊的表意需要自由地結構?！雹摺稓v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再現了全面改革開放前期的那段最重要的史實，集中反映了小平同志在那個時期的工作狀態(tài)、精神面貌和堅持改革開放的理念。鄧小平理論的核心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打破條條框框束縛，抓住機遇發(fā)展自己?！稓v史轉折中的鄧小平》對這些內容也進行了藝術性再現，贊頌了鄧小平在改革開放重要時期所做出的巨大歷史性貢獻。

該劇采用虛實結合的敘事手法，實線以鄧小平及其家人為主，虛線以建國、田源、怡茹、金鎖等小人物的命運變化為主，生動地謳歌了改革開放對我國政治、經濟、社會和普通百姓生活的深刻影響。在這部電視劇中，小人物的命運變化襯托出了鄧小平改革開放政策的英明、偉大與正確。如第48 集的開頭，是田夏兩家三對新人舉行婚禮，正如婚禮主持人所說的：“今天是三對新人的好日子，我很榮幸能夠見證他們這一難忘的時刻，今天就兩個字‘樂和’。”代表新人第一個發(fā)言的田源說的是：“我們這三對能走到今天，確確實實不容易啊。當年我和怡茹、金鎖還要去逃港，去撲網，現在想想，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這幾年，我們國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跟怡茹也接受了時間和距離的考驗。今天我們終于走到一起了，這要感謝我黨、我們國家的好政策。我們非常有幸地生活在一個偉大的時代?！?/p>

國家這個大家是由無數個小家組成的，小家的幸福能折射出大家正在走向繁榮富強。在第48 集中，再現的重點情節(jié)是鄧小平同志參加新中國成立35 周年國慶大閱兵，游行隊伍中的年輕人突然打出“小平您好”的橫幅，向這位老人家問好，隨后全集通過一組與小平同志有關的典型事件的畫面集錦而結束。正如電視劇主題歌所唱的那樣：“為什么我總是想起你？在這生命怒放的季節(jié)。走過冬天的人，渴望溫暖。是你打開家門，向未來跨越。自由的空氣，是那樣新鮮。我的人生和山河一起改變?！?/p>

編劇龍平平曾說，希望通過這部電視劇，讓大家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如何得來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誰開辟的，通過重溫改革開放的光輝歷程凝聚社會共識，堅定走改革開放的道路不動搖⑧。龍平平編劇的原則是大事不虛、小事不拘，在還原真實歷史的基礎上再經過適當的藝術加工，最大限度地恢復歷史本來面貌。吳子牛導演則認為，這不是一部紅色、重大的革命歷史題材，而是深刻、尖銳的現實主義作品⑨。觀看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使人們在緬懷鄧小平同志豐功偉績的同時，進一步感受到了當年他大刀闊斧倡導改革、堅定不移實行開放的偉人風采。

四、結語

該劇給人的印象首先是真實，不但人物真實，重大歷史事件也真實。鄧小平復出后，主動提出抓教育和科技方面的工作，因為他知道這兩項工作事關國家的前途和命運，所以他不但親自主持召開科學和教育工作座談會，還決定當年就恢復高考。其次是小平同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堅持走改革開放之路的英明決策，為中國人民由站起來到富起來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基礎。再次是小平同志與人民群眾有著深厚的感情，他經常說：“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我深情地愛著我的祖國和人民?！毙∑酵拘南等嗣?，時刻想著群眾，他為改革開放設計藍圖，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民群眾過上幸福的日子。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鄧小平誕辰110 周年座談會上指出：“我們紀念鄧小平同志，就要學習他對人民無比熱愛的偉大情懷。熱愛人民，是鄧小平同志一生最深厚的情感寄托，也永遠是中國共產黨人應該堅守的力量源泉?！爆F在，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還在網上被繼續(xù)熱搜，說明大家不會忘記鄧小平這位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中國人民從富起來到強起來，離不開鄧小平繪就的宏偉藍圖。劇作塑造的鄧小平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他將永遠活在人民心中。

注釋：

①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評論員.用審美突破刷新電視劇的品質上限[J].中國電視，2015(05).

②王軼斐.平民視角讓偉人題材接地氣[EB/OL].天津網，http：//news.163.com/14/0822/18/A497326F00014Q4P.html.

③張智華.電視劇敘事藝術研究[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13：35.

④胡智鋒.電視美學大綱[M].北京：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3：105.

⑤⑦何蘇六.電視畫面編輯[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7：14+54.

⑥楊維兵.《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的顯性與隱性信號[EB/OL].人民網，http：//culture.people.com.cn/n/2014/0811/c22219-25441228.html.

⑧張冉燃，許茹.電視劇《鄧小平》：讓偉人雕像活起來[J].瞭望，2014（32）.

⑨吳子牛.導演吳子牛：《鄧小平》是深刻尖銳的現實主義作品[EB/OL].鳳凰網，http：//culture.ifeng.com/a/20140816/41605609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