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人到北京某藝考培訓機構,第一次深入了解藝考家長這一群體。作為旁觀者,我記錄下一天的幾個真實鏡頭。
鏡頭一:早上八點多,舞蹈培訓機構陸續(xù)來了很多家長和孩子,孩子們開始在舞蹈教室早自習。這時一陣家長教訓孩子的聲音傳來,循聲而去,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中年男人。看得出他很氣憤,滿臉通紅,指著孩子大罵:我這么辛苦,你來這里就是玩手機嗎?孩子默默地看著他。中年男人一巴掌蓋過去:你還覺得委屈!接著又是一陣吼叫。這個爸爸像是失控一樣,青筋暴出,完全不顧其他孩子和家長。大家的心都揪著,接下來看到的一幕讓我們都異常驚詫:爸爸突然跪在孩子面前哭訴和自虐!我們趕緊把這個爸爸扶起來,苦口婆心地勸說。
鏡頭二:其中一間教室上的是軟功課,壓腿、劈叉、下腰。因為是集訓,這里的難度遠遠高于平時的訓練。我觀察到每個孩子都非常害怕上這節(jié)課。舞蹈老師非常嚴厲,拿著教鞭各個監(jiān)督,甚至扶住舞蹈杠站在孩子身上,強行幫助孩子完成動作。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門,我們還是可以聽到孩子們的哭喊聲。有家長在門外偷偷抹眼淚,也有家長默默往教室里塞一包紙巾。家長們都在自我解嘲:就是前三天痛點,以后就不痛了。中場休息期間,孩子們紅著眼睛,滿臉淚漬出來。
鏡頭三:很多媽媽們手上都拿著一大卷保鮮膜,親自在孩子的手臂、大腿、小腿上纏得厚厚的。我很好奇問為什么這么做,原來是要給孩子減肥。在常人眼里這群孩子已經(jīng)很瘦了,甚至是營養(yǎng)不良。一個身高一米五的孩子,體重才30多公斤,被告知至少要再瘦五斤。很多家長給孩子準備的午餐是減肥餐。
鏡頭四:來自天南海北的幾個家長在閑聊,講到了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就是錢!有家長說為了讓孩子考上舞蹈學院附中不惜花重金,二三十萬的培訓費,五六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關系費。這次來培訓僅半個月,學費和生活費至少兩三萬。如果是一對一的培訓,收費高達每小時千元。如果是普通工薪階層,培養(yǎng)一個藝考生估計要賣房舉債了。
看到這里,我突然理解了前面那位家長的瘋狂行為。當個人的時間、精力、金錢、未來都壓在孩子身上,焦慮不安無情變態(tài)自然就是常態(tài)了!
據(jù)統(tǒng)計,全國每年有六七萬人參加小升初藝術類考試,而每年錄取人數(shù)僅幾百人,錄取率大概為千分之一。比如舞蹈藝考,第一關是背對考官,看身材比例,下半身比上半身長12公分以上。很多孩子身材比例不符合要求,連考官的樣子還沒見過,就已經(jīng)被淘汰了。第二關看長相,不漂亮的不要,有孩子竟被老師要求去整容。此外還有文化課、專業(yè)課考試等等。真是過五關斬六將,不僅要有先天條件,還要有足夠的資本。
錄取概率這么小,為什么這么多家長要過獨木橋?范冰冰拍一集影視劇作品收入6000萬,王寶強離婚案被曝光巨額財富,一名普通的歌舞演員年收入也上百萬,即便自己辦藝術類培訓機構也能日進斗金。正是這些,扭曲著社會的價值觀,主導著家長和孩子們的價值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