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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在”到“常人”的沉淪之路
——《存在與時間》中人的異化問題研究

2019-03-05 17:56:55王博醫(yī)
宜賓學院學報 2019年1期
關(guān)鍵詞:常人海德格爾本真

王博醫(yī)

(國防大學政治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系,上海201602)

“異化”是一個由來已久的哲學命題,它自盧梭提出,起初用來意指一種背離人的自然天性的“社會化”狀態(tài)。黑格爾為“異化”一詞賦予了哲學意義,用其來表示“絕對精神”向外界的自我實現(xiàn)。而后,哲學家開始關(guān)注“人”的異化問題,馬克思認為“工人”的勞動成果反過來對抗自身即為“異化”。自此,盧卡奇、弗洛姆、馬爾庫塞等后學開始從資本和技術(shù)層面尋找“人”背離其自由本質(zhì)的原因。而海德格爾則從人的“存在”問題入手,另辟蹊徑地探討了“此在”向“非本真”狀態(tài)異化的根源。

一、 異化的根源:畏死

海德格爾將生存在世界上的“人”稱為“此在”(Dasein),其原意為“去,下落,做夢等”[1]55。與生物學的定義不同,“此在”表達的不是具體“存在者”是什么,而是人如何“存在”著,如此,海德格爾成功地將西方哲學的最基本范疇“Being”轉(zhuǎn)化為了“Sein”這個“把‘同一性’這種關(guān)系絕對化為判斷間的關(guān)系”[2]92-93的系詞,換言之,“他把此在之存在規(guī)定為‘在世界之中存在’”[3]32,或稱“在世”。海德格爾認為,人是“被拋”于世的存在,“被拋”的人為這樣一種孤獨無援的境地而感到恐懼。因此,“此在”不會停留在“被拋”的“本真狀態(tài)”,而必然會異化為一種“非本真”的狀態(tài),海德格爾把“此在”向“非本真”狀態(tài)的異化稱為“沉淪”。

最初的“此在”是人的“本真狀態(tài)”,它先于主客二分的認識論范疇,具有人確證自己“存在”的本體論意義,此時的人只是自身,而與任何“他人”都沒有牽涉。但在主客二分的認識模式產(chǎn)生后,人開始意識到自己在世界中的孤獨、無助,換言之,本真的“此在”是一種“個別化”的存在,海德格爾稱之為“不在家”的狀態(tài),這種孤獨、無助的感覺讓人無法忍受。于是,不堪重負的“此在”逃遁到與他人“共在”的日常生活中,試圖驅(qū)散孤獨,從而獲得一種虛假的“在家”狀態(tài),在千篇一律的人群中感到安寧。然而海德格爾指出,正是這種“安寧”的假相把“此在”引向了異化,如他所說,“這種異化把此在杜絕于其本真性及其可能性之外”[4]207,從而使“此在”跌入“非本真的日常生活的無根基狀態(tài)和虛無中”[4]207。自此,個別化的“此在”開啟了向平均化的“常人”的沉淪之路。

在海德格爾看來,所謂“常人”并不是“人”本身,它無處不在,卻又“從無其人”,它所具有的只是一種“平均化”的狀態(tài),亦即這樣一種狀態(tài):它“先行描繪出了什么是可能而且容許去冒險嘗試的東西,它看守著任何擠上前來的例外。任何優(yōu)越狀態(tài)都被不聲不響地壓住。一切源始的東西都在一夜之間被磨平為早已眾所周知之事”[4]148。并且海德格爾強調(diào)“沉淪”的普遍性,亦即強調(diào)“它的影響在哲學傳統(tǒng)中的支配地位”[5]127。

誠然,平均化的常人之間的“共在”能夠麻痹“此在”對“被拋”的孤獨處境的焦慮,但究其根源而論,海德格爾認為“此在”的“不在家狀態(tài)”并非來自于“被拋”,而在于“畏死”,即有限的個體對于必然到來的死亡的“畏”。“畏”使“此在”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暫時的,他的“出生”中就預設了“死亡”,如海德格爾所說,“死亡是一種此在剛一存在就承擔起來的去存在的方式……只要此在存在著,它就被拋入了這種可能性”[4]294-301。

“畏”的情緒看似沒有對象,實則是對“死”的必然性和“生”的有限性的恐懼?!拔贰笔埂按嗽凇辈坏貌幻鎸@樣一個事實:人生而向死亡這一終點前進,生命的旅途只是暫時的,那么在這樣一個終將結(jié)束的旅途中,對任何途中風景的執(zhí)著在“死”的參照下都毫無意義,因為“死”是最本己的可能性,任何他人都無法施以援手。由此海德格爾認為,“對此岸的存在論的死亡闡釋先于任何一種存在者層次上的彼岸的思辨”[6]27-28。

此時,“此在”在死亡臨在時將無法繼續(xù)混跡于常人之中,相反,他將被常人的“公眾意見”所厭惡和遺棄,這時,“誤以為如此安全地處在公眾性的保護殼中的人們突然意識到了他本身的虛無性,他瞥見自己處在可怕的獨在狀態(tài)中”[4]227。這時,先前一切看起來有意義的追求都暴露出其虛假的本相?!笆澜缫巡荒艹尸F(xiàn)任何東西,他人的共同此在也不能?!盵4]227也就是說,“此在”最終將不得不獨自面對先前被遮蔽的“死”,以及對死亡的“畏”,它無法逃避到常人之中,只能在“死亡”的“澄明”中感到孤立無援。因此,海德格爾告誡人們:“沉淪”的作用僅限于對當下“畏死”的“遮蔽”,而不能從根本上、永久地消除“死”的在場。

盡管如此,“此在”仍然樂此不疲地沉淪為常人,他們“不讓畏死的勇氣浮現(xiàn)”[4]292,通過諱談死亡來掩蓋死亡的可能性。然而海德格爾認為,實際上“畏死”也是勇氣的體現(xiàn),因為既然“此在”終其一生都無法真正擺脫死亡和“畏死”的在場,那么勇于直面這種情緒,并主動從虛假的“安全感”中抽離出來的人,就已經(jīng)超越了自欺、遁世的常人。

海德格爾認為,這種“安全感”的消失是“此在”從“沉淪”中解脫的唯一途徑,換言之,“畏死”不僅是“此在”沉淪的根源,其中也潛藏了擺脫沉淪的唯一可能性。因為只有在“畏死”的情緒中,“此在”才能夠得以識破日常生活的虛假許諾,看到其生而為人的真正意義所在,不再為“常人”,即不再為非本真狀態(tài)下的追求所累?!拔匪馈笔谷瞬坏貌蝗リP(guān)注“死”、不得不預見到“生”的有限性和“死”的必然性,并在“死”的參照下摒棄常人無意義的追求。

因此,海德格爾認為“畏死”是一種積極正面的情緒。一方面,它是“此在”沉淪、異化的根源;而另一方面,它又是常人重新回歸本真“此在”的唯一可能性。海德格爾將“畏死”喻為“這樣一種呼聲:它使此在能夠把它自身籌劃到它最本己的能在上去。它呼喚此在從非本真性中走出來,并將意識到自己是其最本真的可能性的自由的生存”[4]331。也就是說,“此在”只有接納了死亡這一“此在”的有限性,才能擺脫沉淪,回到最本真的“存在”。

那么,“畏死”如何呼喚“此在”擺脫沉淪而回到“本真狀態(tài)”呢?海德格爾認為,“(畏死)這一呼喚是一種沉默”[4]338。與常人的“共在”是一種“有聲的言談”,“此在”在這些閑談的聲響中迷失了自我,而“沉默”的力量恰恰能夠消弭這些聲響,使“此在”重新傾聽本己內(nèi)心的聲音,把迷失在“閑談”中的人“喚回到它本身的靜默中去”[4]338。

二、 異化的表征:閑言、好奇、兩可

如前所述,“此在”的本真狀態(tài)是“沉默”,那么與此對應,“沉淪”的非本真狀態(tài)就是“閑言”。

(一)異化的表現(xiàn)之一:閑言

“閑言”是“此在”異化的所有表征的基礎,它指的是“無須先把事?lián)榧河芯投昧艘磺械目赡苄浴盵4]208。 “事”即“真相”,閑言不同于“探討”真理之處即在于它繞開來真相,顧左右而言他,以無意義的“閑言碎語”充填了本應屬于真相的位置。

人們在直面事情真相的時候都會感到恐懼,而閑言就是為應對這種恐懼而生的,它并不關(guān)心事情的真相,而只去在乎是否能使話語快速傳達。也就是說,閑言的根本目的就是規(guī)避人的“存在”,從而使“此在”異化為常人,其結(jié)果就是:“話語喪失了或從未獲得對所談及的存在者的首要的存在聯(lián)系,所以它不是以原始的把這種存在者據(jù)為己有的方式傳達,而是人云亦云、鸚鵡學舌的方式傳達自身”[4]200。因此可以說,“此在”沉淪為常人的最直接表現(xiàn)就是參與到閑言的傳播中,亦即放棄了自己“個別化”的意見,屈從于常人的“平均化”思維。從此,話語不必再經(jīng)過個體的深思,而變成了常人之間為了“共處”而“說說而已”的手段,其本質(zhì)正是對平均化的“公眾意見”的傳播。

然而,閑言在使“此在”免于“領(lǐng)會真相”的責任的同時,也讓其失去了自由,因為它有效規(guī)避了真相和意義。閑言看似滔滔不絕,實則以空洞的言語掩蓋了令人恐懼的“真實”。而這種對真相的遮蔽恰恰迎合了常人躲避“畏死”情緒的訴求,正因為如此,閑言總是流傳得最為廣遠,它較真相而言更易于上手,任何人都可以談論事情,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談論什么。

我注視著這些貌不驚人的果實,個頭比黃豆略小,紫黑色的身體因為成熟而變得有一些柔軟,在這之前,它們曾是青綠色的果子,并且一直在秋天到來前都保持著堅硬。審美其實是一件特別感性的事情,就比如在我看來,那些姚黃魏紫的脂粉再美,也美不過我手里的這捧樟果,它獨一無二的香氣,是捅開我記憶深處那間黑屋子的鑰匙。

因此海德格爾指出,閑言所開拓的“世界”只是一種“無根基的漂游無據(jù)”的狀態(tài),它使人感到“到處都在而無一處在”。因為閑言壓抑了知識和真理,遮蔽了死亡必然性的真相,但無法真正消除“此在”的有限性,當“畏”的情緒襲來,一切將重新回到虛無,由閑言建筑的空中樓閣終將成為泡影。

(二)異化的表現(xiàn)之二:好奇

沉浸在閑言中已久的常人逐漸忘卻了曾經(jīng)令其生畏的真相,反而真心相信了常人“共在”世界的“美好”。這樣的世界安逸但又平庸,在其中,只有易于理解的、具體的“存在者”,而沒有了讓“此在”驚奇而恐懼的“存在”。這時,“此在”對自身的“存在”失去了本己的感悟,而只剩下對日常世界的平庸的“好奇”。

如果說閑言是常人“說”的方式,那么好奇就是在閑言引導下“看”世界的方式。由于閑言將事物真正的意義都隱去了,好奇也就根本無法把握“存在”,它只是常人對日常生活的“貪新鶩奇,僅止為了從這一新奇跳到那一新奇上去……不是為了有所知地在真相中存在”[4]200。因此可以說,好奇只是一種對世界的“失真”的理解,它以常人為主體,以閑言“創(chuàng)造”的日常世界為客體。遵循二元論的認識模式,早已失去了對“存在”、對真相的感悟能力。好奇的常人終會被表象所迷惑,其作用充其量只不過為閑言提供更多的話題。

海德格爾把對“存在者”的虛假的關(guān)注稱為“好奇”,為與之相區(qū)分,他又將“此在”對本真存在的感悟稱為“驚奇”。海德格爾認為,驚奇追求事物的最原始的本質(zhì),是與人的存在相伴生的一種情緒,因此,也只有驚奇能夠與“此在”的本真狀態(tài)相溝通。而“對好奇來說,問題不在于被驚奇帶入無所領(lǐng)會;好奇操勞于一種知,但僅此為了有所知而已”[4]200。

(三)異化的表現(xiàn)之三:兩可

異化的“此在”沉淪在免于責任的閑言之中,閑言引發(fā)了趨之若鶩的好奇,而好奇又引發(fā)了自欺欺人的“兩可”。

閑言遮蔽了世界的真相,好奇使人在真相周邊游走,其最終的結(jié)果,或稱常人的生存狀態(tài)就是“兩可”。在兩可中,常人失去了對任何事物的敬畏,他們罔顧事實,用平均化的“公眾意見”評價、議論一切。如海德格爾所說,“將要發(fā)生的事,還未擺在眼前但‘本來’一定要弄成的事情,人人都已經(jīng)大發(fā)議論了”[4]201。在閑言和好奇熏陶下的常人是無法把握任何真相的,他們只能根據(jù)人云亦云的話語,對擺在面前的事件做出似是而非的界說。當問及其是否了解某一事件時,常人總是“知道”的,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好奇中打探消息,但常人的“知道”也僅限于“兩可”,即好像是這樣,又好像不是,永遠無法證實或證偽?!耙磺锌瓷先ザ妓坪醣徽鎸嵉仡I(lǐng)會了……而其實卻不是如此,或者一切看上去都不是如此而其實卻是如此?!盵4]201

兩可是“此在”沉淪的結(jié)果,也是大多數(shù)人與他人“共在”的常態(tài),而其危害也是顯著而惡劣的。兩可“讓真實的創(chuàng)新來到公眾面前之際已變得陳舊”[4]202,也就是說,它會扼殺人之為人的“本真”存在,使“此在”喪失了創(chuàng)新的能力和興趣。其作用是如此強大,以至于讓“此在”以為恒久的日常生活才是真實,而使“畏死”隱退到了黑暗的深淵,再也無法“陡然襲來”。如此,沉溺于閑言、好奇和兩可中的常人回歸本真“存在”的可能性愈發(fā)渺茫。

總的來說,海德格爾認為,常人統(tǒng)治下的“日常世界”是一個被扭曲和異化了的虛擬空間,但是這種“異化”對于生活在其中的“此在”來說又是不可避免的。處于閑言、好奇、兩可狀態(tài)的常人誤以為擺脫了“被拋”的境遇而沾沾自喜,逐漸忘卻了其作為“個別化”存在的“畏”,而成為作為常人的、與其他“此在”的“共在”。

三、 沉淪的救贖:向死而在

有限的“此在”無時無刻不在面對“死”的可能性,而“死”使得其它的可能性都不再可能。正因為如此,“此在”太沉淪為常人,逃遁到常人的閑言中,以好奇代替?zhèn)€別化的驚奇,最終陷入兩可的自欺欺人狀態(tài)中。

但海德格爾認為,這種“逃遁”終究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常人所“畏”之“死”是“經(jīng)驗的死亡”,而不是“本己的死亡”。換言之,常人的“畏死”只是害怕經(jīng)驗到的死亡,而不是只與自身相關(guān)、真實體驗到的死亡,這是一種“存在者”的死亡,亦即“他人之死”,而不是海德格爾所說的“本真的死亡”。

常人雖然也“畏死”,但卻不敢正視死亡,他們的經(jīng)驗提醒自己生命是有限的,但這種呼聲總是被遮蔽在對“永恒性”的妄想中。常人表面上承認“終有一死”,但對于自身而言卻只是把自己的死亡規(guī)定在今后的“虛無縹緲某一天”。

另一方面,“公眾意見”對死亡問題往往采取回避的態(tài)度因此,常人總是樂于沉浸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而對“死”這一沉重話題則諱莫如深?!按嗽凇睂ⅰ八馈边@一最本己的可能性異化為“他人之死”,希望通過“死亡”與“他人”的綁定消滅其與自身的關(guān)聯(lián)。甚至在面對他人的死亡時,常人也會盡力規(guī)勸,使其相信自己會逃脫死亡,從而返回常人安寧的生活中來。于是,死亡成為了被日常世界遺棄的邊緣問題,常人避之不及,甚至不允許任何人重拾直面死亡、畏懼死亡的勇氣。

那么,如何解決這一問題呢?在海德格爾看來,只有在對“存在”的直接體悟中重新感受到“畏”的情緒。也就是說,異化的“此在”被救贖的可能性來自它的有限性,而“畏死”則是開啟“此在”擺脫沉淪、回歸“本真”存在之路的鑰匙。

如海德格爾所說,“在死之前畏,就是在最本己的、無所關(guān)聯(lián)的和不可逾越的能在‘之前’畏”[4]288。由此看來,“此在”所“畏”之“死”并不是生命的結(jié)束,而是“此在”時時刻刻與之共生,標識“生”的有限性,并使“此在”與他人相區(qū)分的最本己的可能性。為此,海德格爾指出,死亡“使此在可能本真地領(lǐng)會與選擇排列在那無可逾越的可能性之前的諸種實際的可能性”[4]303。

海德格爾始終堅稱:遮蔽了死亡的“此在”是不完整的存在。如他所說,只要“此在存在,它就包含有一種它將是的‘尚未’,即始終虧欠的東西”[4]279,因為其本質(zhì)還未完成。只有使死亡澄明的“此在”,即言人的本質(zhì)就是接受最本己的終結(jié)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只要“此在”存在著,在他之中就有某種可能性是缺失的,這種缺失的可能性就是“不再存在”,亦即“死亡”。那么使“此在”成為完整的存在的唯一方法也就是:先行到“此在”的死亡中去領(lǐng)會,直面死亡以及對死亡的恐懼。

誠如海德格爾所說,人歸根結(jié)底都是要面對死亡的,也只有在死亡這一最本己的可能性中,“此在”才能擺脫一切世俗關(guān)系,即從常人平均化的“公眾意見”中解放出來,重新成為“個別化”的存在,對只屬于自己的生命之旅進行“可能性的籌劃”,而不是一味地沉淪于日常生活之中。由此可以說,“此在”自身的存在方式就是“先行到死中去”,這是一種“最本己的能在”,即一種“無所關(guān)聯(lián)”的可能性?!八馈币蟆按嗽凇边M行個別化的生存,因為它本就無所關(guān)聯(lián),只涉及自身。

然而這并不是說,“此在”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而是要倡導“此在”不再沉溺于常人的閑言中,消解自身本真的“存在”,需要反身直面自己最本己的可能性,因為只有“先行到死中去”,“此在”才能讓“死”的威脅始終“敞開”, 如海德格爾所說,“它不僅不淡化這威脅,反倒必須培養(yǎng)這種不確定性”[4]305。威脅就從此在本身涌現(xiàn)出來并因此使此在作為個別的此在來在世。也就是說,正是“畏死”這種恐懼的情緒使“此在”從平均化的“共在”中抽離,重新審視自己“個別化”的“存在”。因此在海德格爾的哲學中,“畏”具有本體論的意義,它不僅僅是作為消極負面情緒而出現(xiàn)的,人異化的根源,更是“此在”擺脫沉淪,向死而在的關(guān)鍵。

從這個角度來看,海德格爾是從積極意義上看待“死亡”的。誠然,初始狀態(tài)的“此在”全部處于“被拋”的孤獨境地之中,但對未來的生命路徑如何選擇卻造就了不同的人:向死而在的人向著其本真“存在”的可能性不斷籌劃;而異化沉淪的人則將死亡驅(qū)逐出日常世界之外,仿佛死亡永遠不會臨在,他們偏執(zhí)地認為,只有將“死”遮蔽在“生”無法窺見的邊緣,才能積極樂觀地面對生命。但海德格爾卻對此看法迥異,他認為“生”與“死”看似沖突,實則相輔相成,因為只有直面死亡、直面“畏死”恐懼,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意義。正如海德格爾在《林中路》中所說:“終有一死的人比天神更早地達乎深淵?!盵7]283

對常人來說,終其一生躲避在日常生活虛假的安寧中亦未嘗不可,但只有“死”是不得不親力親為的本己之事。如海德格爾所說,“死是此在的最本己的可能性……在此能在中,此在在它自己的這一別具一格的可能性中保持其為脫離了常人的”[4]302。排除“公眾意見”的干擾,籌劃自己的生活,這就是死亡給予“此在”的啟示。

海德格爾說,向死而在的人是自由的,是“為自己的死而先行著成為自由的,這就把此在從喪失在偶然地擁擠著各種可能性的情況中解放出來”[4]303。也就是說,只有在“存在”和“死亡”這兩種狀態(tài)下,真實的“此在”才會澄明,而在其間,能夠提醒“此在”回歸本真的可能性只有“畏”能夠提供。在“死”之前體悟到“死”,人就能夠向未來“敞開”,為自己的生命籌劃各種可能性,從而成為自由的“此在”;而在“死”臨在之際,一切可能性都將成為不可能,一切“能在”也將成為“定在”,這時“自由”將無從談起。

誠然,海德格爾在面對死亡問題時并不樂觀,他毫不掩飾地指出“死”是“此在”不可抗拒的必然性。為此他甚至被哲學家沃林批判為“激進反人道主義傾向……(因為)他賦予存在以至高的位置,與之相對,人類行為的自主性被極度貶低”[8]202。然而海德格爾的思想并非僅僅如此,他同時主張開發(fā)“畏死”的積極意義,即用“死”來凸顯“生”的價值,使人們明白:正是因為“死”必會臨在,其之前的各種可能性才彌足珍貴,從而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作出更多的籌劃。如此,“死”就從破壞性轉(zhuǎn)向了創(chuàng)造性,并且其創(chuàng)造性之強無與倫比,如海德格爾所說,只有死亡才能夠“先行向此在揭露出喪失在常人自己中的情況,并把此在帶到主要不依靠操勞操持而是去作為此在自己存在的可能性之前”[4]305。

結(jié)語

先行到死中去的“此在”才會從與常人的“共在”中猛醒,不再沉浸于虛假的“安寧”中,轉(zhuǎn)向自己生命的諸多可能性早做籌劃,在對“死”的“畏”中確證自己的“存在”,海德格爾用犀利的批判語言踐行了蘇格拉底的教誨:未經(jīng)審視的人生不值得度過,在他的思想也逐漸由嚴肅的理論思辨轉(zhuǎn)向了“一種全新的思境,即與形而上學和作為它現(xiàn)實基礎的在場存在狀態(tài)絕緣、而與非學術(shù)的詩與藝術(shù)相依存的另一種本有之思”[9],他認為,“向死而在”這樣一種近似于藝術(shù)和美學探討的方法可以使作為常人的“此在”從沉淪“變得在家,這也就是海德格爾秘密思想構(gòu)境的本然之境”[10],其所做出的努力——為可能性籌劃,就是審視自己的人生,而經(jīng)過審視的人生終將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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