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
你們說,盡量將真相的漏斗
去過濾剩余的謊言。愚昧者
將探出頭顱,第一次被陽光
曬出人的模樣。在造物主面前
榮耀地行走。成為恩典和祝福
壁壘仍豎起在人間。在堅固的
思維訓(xùn)練中。在只懂得強悍集體
所蘊藏的高音。呼喊成了低音部
在二重唱中,變?yōu)楸黄绲幕鹧?/p>
你仍冒著熱氣,因燙手而成為詛咒
如果仍有人要成為離群的蒲公英
將自己安插在世上任何的角落
那么水泥會是你唯一的歸宿
那里將埋藏密鑰,你無法打開
城門。真實世界豎起墓志銘
將沒有任何的字句。名諱將變得
無法言說。腐爛在知情者的記憶中
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都成為尸床。被真理
雕刻過的字眼,沒有成為警示錄
在沉默的部落,繼續(xù)豢養(yǎng)無知的蝗蟲
在星群之間,被移植的微光
變成針灸,刺痛著視網(wǎng)膜的神經(jīng)
按住我真實的穴位,天體中醫(yī)師
穿著月光的白袍。神秘的儀式
讓醫(yī)學(xué)更接近于原初的占卜和巫術(shù)
在被光污染傳染的都市天空,沒有
視覺愿意被治療,返回到澄明狀態(tài)
我們用熱量制造新的發(fā)光體,卻不再
高遠,在掌心中閃耀的時候誤以為
成了審判者。星空旁聽者已然隱遁
結(jié)局又在哪里被寫就?鳥類在樹梢
學(xué)會在鐘聲中安排起居。啟明星不再是
它們的日晷。穿行在一排廣告字的下面
求愛的字眼在摩天大廈中被涂上光圈
城中又一個現(xiàn)代愛情傳奇正在被復(fù)制
它將肢解光的溫暖,只攝取浮華的體液
它吐出華麗的龍涎。再一次表達決心:
在江山固有的脈絡(luò),只有美人痣能號令
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誰此刻擁有光的騎士
就可以兵臨城下,瓦解黑暗中的所有防線
那段素材帶遺落在出租車后座
在冬日清晨的某個時刻
被清除的笑容、談話和風景
像是某個明星在跟世界道別
用含混不清的語調(diào),用一種
近乎挽歌般的決絕。在光明
快要降臨的剎那,它在我的生命中
遁入了黑暗的下水道。再沒有
醒來的鬧鐘,會準時喧響
在邁向社會的某個臨界點
一臺攝影機將裝下整個世界的風景
而我只提取了莫干山的葉綠素
讓它們?yōu)榛野椎募竟?jié)帶來顏料
讓它們?yōu)榇撕蟮纳顜硐愦?/p>
畢業(yè)作品是讓你交出自白書或宣言
你不再是對著影子自語的狂想者
你獲得一個按鈕。你獲得指尖的力量
而丟失事件是課堂的延伸
它在最后一課添上休止符
當你花費租金蹬踏鏗鏘的軍靴
像個老邁的漫游者遺忘了酒壺
在朔風中須發(fā)被吹出彎曲的犁鏵
將耕種那荒涼的人世,將產(chǎn)出
無助的希望。那時的頓悟讓我
遠離對浮華的單戀。像羅盤找到
水手的雙眼。在黑夜幽深的暗礁中
閃電打開了視覺的口子。俯沖進去
在海怪的叢林中誕生休憩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