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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淮北為枳”與楚國領(lǐng)土擴張

2019-03-15 09:16
安康學(xué)院學(xué)報 2019年2期
關(guān)鍵詞:淮北地區(qū)橘樹淮北

(西安財經(jīng)大學(xué) 文學(xué)院,陜西 西安 710100)

橘樹之于楚國,意義非凡?!堕夙灐烽_篇即言:“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盵1]153王逸釋曰:“言橘受天命,生于江南,不可遷徙,種于北地,則化而為枳也。屈原自比志節(jié)如橘,亦不可遷徙?!盵2]1643此釋依據(jù)了《晏子春秋》的記載:“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盵3]392而這段“南橘北枳”的記載,除了作為理解《橘頌》主旨的重要依據(jù),在文化層面上,學(xué)者們往往忽略了其背后隱藏的重大歷史意義:橘樹作為楚國的象征,與楚國領(lǐng)土擴張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而這一情況,目前學(xué)界尚無人關(guān)注。

一、“南橘北枳”與楚國方物

《晏子春秋·內(nèi)篇》“雜下”記載了齊國上大夫晏嬰出使楚國的故事:

晏子將至楚。楚聞之謂左右曰:“晏嬰,齊之習(xí)辭者也,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對曰:“為其來也。臣請縛一人過王而行。王曰:‘何為者也?’對曰:‘齊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盜?!标套又?,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二縛一人詣王。王曰:“縛者曷為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盜。”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盜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于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王笑曰:“圣人非所與嬉也,寡人反取病焉?!盵3]392

楚王原本想用“齊人楚盜”來羞辱晏嬰,沒想到晏嬰以楚國方物為例,用“南橘北枳”的類比反駁自視甚高的楚王,維護(hù)了齊國的尊嚴(yán),取得外交的勝利。自此“南橘北枳”演化為一個成語,廣泛流傳。《周禮·考工記》謂:“橘逾淮北為枳。……此地氣然也”;《淮南子》亦謂:“今夫徙樹者,失其陰陽之性,則莫不枯槁。故橘樹之江北則化而為枳……”[4]

從晏子與楚王的對話語境中可以看出,南橘北枳之事于遠(yuǎn)在北地的齊國亦有傳聞,可見為時人盡知的事實,也說明淮北地區(qū)種植橘樹的規(guī)模不會太小。橘本為楚國特有的方物,《山海經(jīng)》卷五《中山經(jīng)》有數(shù)條關(guān)于橘樹的記載:“東北百里,曰荊山……其木多松柏,多橘柚,其草多竹”;“又東北三百五十里,曰綸山,其木多梓枏,多桃枝,多柤栗橘柚”;“又東百三十里,曰銅山,其上多金銀鐵,其木多轂柞相栗橘柚”;“又東二百里,曰葛山,其上多赤金,其下多瑊石,其木多柤栗橘柚楢杻”;“又東一百七十里,曰賈超之山,其陽多黃堊,其陰多美赭,其木多柤栗橘柚”;“又東南一百十里,曰洞庭之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銀鐵,其木多柤棃橘柚”[5]。這六處植橘之處皆在楚國境內(nèi),可見橘確為楚之特產(chǎn),古時亦多有以橘柚代指楚國。如《呂氏春秋·本味》:“果之美者:沙棠之實……江浦之橘,云夢之柚。”[6]320又如《戰(zhàn)國策》:“燕必致氈、裘、狗、馬之地,齊必致海隅魚鹽之地,楚必致橘柚云夢之地,韓、魏皆可使致封地湯沐之邑?!盵7]再如《史記·貨殖列傳》:“安邑千樹棗;燕、秦千樹栗;蜀、漢、江陵千樹橘?!盵8]橘樹幾乎成為南國楚地的象征。

由此看來,橘柚既為楚國特有的方物,淮北出現(xiàn)的枳,當(dāng)從楚國引種所致。然而,楚人何以要在淮北地區(qū)種植橘樹呢?《韓非子》曰:“夫樹楂梨橘柚者,食之則甘;樹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樹?!盵9]既然橘生淮北為枳,其味大變,那么顯而易見,北地植橘并非為了滿足北方人的口腹之欲。究竟原因何在,從《晏子春秋》中很難找到答案,其他典籍中亦未記載在淮北種植橘樹的原因,這得從橘樹之于楚國的意義考察。

楚人之于橘樹的崇拜,可于屈原的作品中找到線索。有關(guān)橘樹的最著名作品,自然是中國文人所寫的第一首詠物詩——屈原的《橘頌》: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nèi)白,類任道兮。紛缊宜修,姱而不丑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愿歲并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1]153-155

在這首流傳千古的作品中,屈原將橘樹稱之為“后皇嘉樹”。所謂“后皇”,王逸認(rèn)為“后,后土也;皇,皇天也”[2]1640,后多從之。朱熹認(rèn)為后皇即“楚王”[10],信從者少。然無論何種解釋,“后皇”都表明這“嘉樹”的非同尋常。依照王逸的闡釋,參以古人的信仰,皇天是天帝之稱,后土即社神之謂?!笆苊贿w,生南國兮”,所謂“受命”,王逸認(rèn)為即“受天命”[2]1643,言橘樹受天命所賜,生于南國,志不可移。南國之謂,明顯指楚地,而“深固難徙”“獨立不遷”更說明橘樹象征著楚文化的根深葉茂和堅忍不拔。

既然植橘于社壇,樹木成為國家之象征,樹木的改變則可能會引發(fā)社禝傾覆之虞。在《逸周書》中有這樣一則關(guān)于樹的記載:

文王去商在程,正月既生魄,大姒夢見商之庭產(chǎn)棘。小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于闕間,化為松柏棫柞。寤驚,以告文王,文王乃召太子發(fā)占之于明堂。王及太子發(fā)并拜吉夢。受商之大命于皇天上帝。[11]

清華簡《程寤》亦更加詳細(xì)地記載了這段歷史,補足了傳世史書于此篇的殘缺。太姒之夢:“商庭生棘”與“周梓化為松柏棫柞”恰恰用樹木的改變昭示了天命所歸——周代殷商。在此,樹木是一種天命的象征、江山社稷的象征:商紂無道,代表其江山社稷的樹木變?yōu)榍G棘,而周因受命于天,代表其部族的梓樹變成“松柏棫柞”之樹,象征著周人即將順應(yīng)天命奪得天下。古籍中用社樹表明國家興亡還有其他例子,如《晉書》記載:“皝之遷于龍城也,植松為社主。及秦滅燕,大風(fēng)吹拔之后數(shù)年,社處忽有桑二根生焉”[12]。前燕開國君主慕容皝雖是鮮卑人,但深受漢文化的影響,開國之初種植社樹表明皇權(quán),而前燕國的興衰成敗竟與這神圣的社樹休戚相關(guān),國在樹在,國亡樹亡。當(dāng)前秦的鐵蹄踏破前燕的國土,作為社樹的松樹竟然被大風(fēng)連根拔起,不得不說社樹于國家而言意義重大。

如此可見,某些特定的樹木往往可以象征一個國家的江山社稷,那么橘樹似當(dāng)為楚國的社稷之樹。雖然古籍中沒有橘樹作為楚國社樹的明確記載,但是,從《漢書·禮樂志》收錄的《郊祀歌·后皇》可管窺一二?!逗蠡省酚小昂蠡始螇?,立服玄黃”的詩句。后皇嘉壇,顏師古注曰:“壇,祭壇也。服,祭服也?!盵13]1065那么,“后皇嘉壇”究竟是什么樣的祭壇呢?顏氏沒有注明。前文在釋讀《橘頌》“后皇嘉樹”時我們提道:王逸認(rèn)為“后,后土也;皇,皇天也”;朱熹認(rèn)為后皇即“楚王”。那么在代入“后皇嘉壇”時就有兩個含義:要么是祭祀天地的祭壇,要么只是表明歸屬的天子祭壇。究竟哪一種解釋正確呢?其實,郊祀本來就是古代在郊外祭祀天地,那么基本可以肯定:“后皇嘉壇”的“后皇”并非表示君主。那么“后皇”究竟是祭天還是祭地呢?讓我們再看看其他的相關(guān)記載?!稘h書·郊祀志》曰:

天子郊雍,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答也?!庇兴九c太史令談,祠官寬舒議:“天地牲,角繭栗,今陛下親祠后土,后土宜于澤中圜丘為五壇,壇一黃犢牢具。已祠盡瘞,而從祠衣上黃?!庇谑翘熳?xùn)|幸汾陰,汾陰男子公孫滂洋等見汾旁有光如絳,上遂立后土祠于汾陰脽上……[13]1221-1222

由這段記載不難看出,“祠衣上黃”當(dāng)即“立服玄黃”,而“后土宜于澤中圜丘為五壇”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后皇嘉壇”了。所以,后皇嘉壇最合適的解釋應(yīng)該是祭祀土地神的祭壇,也就是社壇。既然“后皇嘉壇”是社壇,那么與之句式相同的“后皇嘉樹”就當(dāng)是楚國的社樹。而且植橘于社壇,當(dāng)然是社樹的標(biāo)志了。

需要進(jìn)一步思考的是,這非同尋常的橘樹究竟為何會種植在北地呢?顯然,從《橘頌》中還得不到解釋,《橘頌》給出了“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的相反答案。

二、“社樹”“封樹”與邦國領(lǐng)土

在先民文化中,樹木有著特殊的意義,樹木往往用來代指邦國與鄉(xiāng)里。古代典籍中就有關(guān)于“社樹”的記載,表明樹木的神圣與重要。如《孟子·梁惠王下》:“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笨梢娫诋?dāng)時人的潛意識里,喬木是故國的象征。東漢張衡《南都賦》云:“永世克孝,懷桑梓焉。真人難巡,睹舊里焉”,則以桑梓指代鄉(xiāng)晨。因而樹作為江山社稷的象征,并非我們的主觀臆斷。

《周禮·地官》載大司徒篇:“制其畿疆而溝封之,設(shè)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宜木,遂以名其社與其野?!盵14]702在古代,祭社之處必植樹,封土為社,各隨其地種植所宜樹木,就是社樹。而且社不同,所植樹亦不同?!渡袝o逸》載:“大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痹谵r(nóng)耕文明時代,土地是萬物生產(chǎn)的源泉,社壇祭祀土地,而樹木則植根于地,為土所生,代表了土地的靈性。

再看《逸周書》所引的太姒之夢:“小子發(fā)取周庭之梓樹于闕間,化為松柏棫柞?!鼻迦A簡《程寤》篇記敘為:“廼小子發(fā)取周廷梓樹于厥間,化為松柏棫柞?!盵15]象征周部族的樹木最初是梓樹,但是因周族將受命于天,梓樹化為“松柏棫柞”。顯然,樹木亦有等級,“梓樹”和“松柏棫柞”相比,自然是后者地位更高。

而對于周王朝而言,“梓樹”和“松柏棫柞”究竟誰為社樹?或者說太姒之夢中的樹哪一種是社樹?恐怕還需進(jìn)一步探析。因為太姒之夢中并無商庭之木的名稱,只言“商之庭產(chǎn)棘”。而周之庭雖記載了很多樹木的名稱,但是沒有明確說明究竟哪一種樹才是社樹。

《論語·八佾》亦有關(guān)于社樹的記載,似乎補足了上述的疑問:

哀公問社于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站栗’?!弊勇勚?,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盵16]

由《論語》可知,夏朝的社樹是松樹,商朝的社樹是柏樹,周朝的社樹是栗樹。那么,《周書》的太姒之夢所載社書就與《論語》產(chǎn)生了矛盾?!墩撜Z》記載的周人社樹栗樹竟然沒有出現(xiàn)在太姒的夢中,究竟何者為是呢?《論語》關(guān)于三代社樹之記載,以商朝而言,與其他文獻(xiàn)有出入?!墩撜Z》認(rèn)為殷商的社樹是“柏樹”,但是時代略晚于《論語》的《呂氏春秋》卻多次提到殷商的社樹是“桑樹”。如:“湯乃以身禱于桑林”[6]200“立成湯之后于宋以奉桑林”[6]357。那么夏商周三代,會不會有固定的社樹,究竟以何種樹木作為社樹?文獻(xiàn)記載互有矛盾,由目前的資料尚不敢斷言。但社樹應(yīng)是一國的文化表征,當(dāng)不會有大的問題。除此之外,樹木和領(lǐng)土之間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從“社樹”的角度考察顯然證據(jù)不足。在傳世文獻(xiàn)和出土文獻(xiàn)中,還有一個“封樹”的文化概念,可以證實“樹木”和“領(lǐng)土”之間確實存在關(guān)系。

“封樹”即《周禮·地官》大司徒篇所謂的“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樹之?!编嵭ⅲ骸皹洌瑯淠緶仙?,所以表助阻固也?!辟Z公彥疏:“于畿疆之上而作深溝,土在溝上謂之為封,封上樹木以為阻固,故云‘而封樹之’?!盵14]704可見,封樹的含義就是“堆土植樹以固疆界”的意思,而西周時期的青銅器銘文也恰巧有所記載。西周中期的格伯簋有這樣的銘文:

唯正月初吉癸巳,王在成周……格伯履,殹妊彶佤厥從格伯按,彶甸殷,厥絕谷杜木、原谷桑,涉東門……

用夨業(yè)散邑,廼即散用田。履自瀗涉以南至于大湖一封;以陟二封,至于邊柳……登于廠湶,封,,陵剛,……

格伯簋和散氏盤均是西周時期關(guān)于土地轉(zhuǎn)讓的銘文。貴族間的土地交易達(dá)成后,便要履田,設(shè)定土地范圍,而“植樹”就是確立土地范圍的方式之一。誠然并非每次土地交換都用“封樹”的方式進(jìn)行范圍界定,但是毫無疑問,封樹可以限定土地范圍,表明土地歸屬。而社樹與封樹往往是同一個樹種,正如徐喜辰先生所論:“植樹于社壇之四至,正所以象征一邦土地的四至,而此種樹木自然就是封于陲境即封域的樹木”[18]。

據(jù)此,我們可以得出初步的結(jié)論,橘樹既是楚國的社樹,也是楚國的封樹,接下來的問題是,生于南國,受命不遷的橘何以會出現(xiàn)在淮北呢?《說苑·奉使》采擷晏子使楚的故事時說:“晏子反顧之曰:‘江南有橘,齊王使人取之,而樹之于江北,生不為橘乃為枳,所以然者何?其土地使之然也?!盵19]“齊王使人取之”的敘述與《晏子春秋》文本不同,恐怕其中記載不足憑信,原因有二,一是橘即為楚之社樹,必不可輕易為他國所取;二是《說苑》成書晚于《晏子春秋》,其說可能采自《晏子春秋》而有所改編。

那么,淮北出現(xiàn)枳的原因到底何在,這又得從考察楚國在北方的軍事擴張談起。

三、楚國在淮北地區(qū)的領(lǐng)土擴張與橘樹的北移

楚國在南方立國,早期的立國者篳路藍(lán)縷,以啟山林,其中心勢力由夷水之濱達(dá)到江漢之間,開創(chuàng)了楚國的基業(yè)。國勢崛起之后,逐漸向外擴張,以實現(xiàn)其經(jīng)略中原、爭霸諸侯的目的。而向淮北一帶的開疆拓土,是其戰(zhàn)略重心所在。史料表明,至遲晏子使楚之前,楚國實施了一系列東進(jìn)北上的戰(zhàn)略。

楚國的開國君主是周成王時期的熊繹,而自東周楚武王始至楚靈王執(zhí)政前近一百余年時間內(nèi),楚國的勢力范圍不斷外擴,尤其在淮河中上游地區(qū),楚國大肆北擴東進(jìn),占領(lǐng)了大片的領(lǐng)土?!俄n非子·有度篇》謂“荊莊王滅國二十五,開地三千里”,《說苑·正諫》亦謂楚文王“兼國三十”。其擴張的歷史過程,高士奇在《左傳紀(jì)事本末》有一個簡要的概括:“自鄧亡,而楚之兵申、息受之;申、息亡,而楚之兵江、黃受之;江、黃亡,而楚之兵陳、蔡受之;陳、蔡不支,而楚兵且交于上國矣”[20]。楚向北方的擴張,首先占領(lǐng)的地區(qū)是南陽盆地一帶,而后以此為跳板奪取淮北。

春秋時期,隨著新型生產(chǎn)關(guān)系的萌芽與發(fā)展,土地成為國家最重要的財富,攻城略地的土地兼并戰(zhàn)爭時有發(fā)生?!稘h書·楚元王傳》曰春秋時期“二百四十二年之間”(顏師古:謂從隱公元年至哀公十四年獲麟也)“亡國五十二”,顏師古注解:

謂桓五年州公如曹;莊四年紀(jì)侯大去其國;十年齊師滅譚;十三年齊人滅遂;十四年楚子滅息;十六年楚滅鄧;閔元年晉滅耿,滅霍,滅魏;僖五年楚滅弦,晉滅虢,滅虞;十二年楚人滅黃;十七年楚滅項;十九年秦人取梁;二十五年衛(wèi)侯毀滅邢;二十六年楚人滅夔;三十三年秦滅滑;文四年楚滅江;五年楚人滅六,滅蓼;十六年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宣八年楚人滅舒蓼,九年取根牟;十二年楚子滅蕭;十五年晉師滅赤狄潞氏;成六年取鄟;十七年楚滅舒庸;襄六年莒人滅鄫,齊侯滅萊;十年諸侯滅偪陽;十三年取邿;二十五年楚滅舒鳩;昭四年楚子滅賴;十三年晉滅肥;十六年楚子取戎蠻氏;十七年晉滅陸渾戎;二十一年晉滅鼓;三十年吳滅徐;定四年蔡滅沈;五年楚滅唐;六年鄭滅許;十四年楚人滅頓;十五年楚子滅胡;哀八年宋公滅曹;又邾滅須句,楚滅權(quán),晉滅焦、楊,楚滅道、房、申:凡五十二。[13]1937-1941

其中楚人滅掉的有:息、鄧、弦、黃、項、夔、江、六、蓼、庸、舒蓼、根牟、蕭、舒庸、舒鳩、賴、戎蠻氏、唐、頓、胡、權(quán)、道、房、申,共計二十四個國家或地區(qū),占了“亡國五十二”的近一半,雖然亡國的具體數(shù)目各種文獻(xiàn)所載與后人研究有所不同,但顯而易見楚國向外擴張的勢頭不容小覷。而在楚靈王執(zhí)政之前,楚國滅亡的淮北地區(qū)國家主要有息、項、江、蕭四國①息、項、江、蕭四國地理位置依據(jù)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10月第1版,第20-21頁“春秋時期全圖”;第29-30頁“楚吳越”圖。。

息國,《左傳·莊公十四年》記載:“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21]198。息國故城在淮河北岸,即今河南息縣。在戰(zhàn)略意義上,息國地形險要,是水陸交通要道,戰(zhàn)易守,攻易防。楚文王奪得息國疆土,為楚國向北擴張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項國,位于今河南省沈丘縣與項城之間,毗鄰陳國、頓國、沈國,地跨潁水。盡管顏師古作“十七年楚滅項”,但《左傳·僖公十七年》只言“夏,滅項”[21]371,并未表明由哪個國家所滅。楊伯峻注解:“《左傳》以為魯滅之;《公羊》 《谷梁》以為齊滅之。《左傳》敘此事首尾完具,當(dāng)為信史……顧棟高《大事表》以為‘后為楚地’。蓋地勢國力之必然,無論齊、魯,終不能越宋而保有項?!彪m然楚國占領(lǐng)項國時間并非如顏氏所謂的僖公十七年,但楚國占領(lǐng)項國后,勢力范圍已深入北方腹地。

江國,《左傳·文公四年》:“秋,楚人滅江”[21]532。該國位于淮河北岸,即今河南正陽縣東南。江、息、弦、黃等淮河流域國家分別被楚國所滅,形成楚國向北擴張的軍事紐帶,為楚國滅亡道、房、陳、蔡等北方國家提供了便利的條件。

蕭國,《左傳·宣公十二年》:“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21]717。該國位于今安徽北部蕭縣及相鄰的江蘇徐州西部一帶,地跨丹水。而此時楚國的勢力范圍已經(jīng)逼近魯、宋二國。

此外,楚國在淮河以北除卻殲滅小國外,還攻克了很多城池。如在《中國軍事史·歷代戰(zhàn)爭年表》中還可以看到:公元前637年,即周襄王十五年,楚國攻打陳國,占領(lǐng)了焦、夷二邑[22]12。焦地位于今安徽亳州,夷地在其東南方向。地望剛好在陳、宋之間,于楚國有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公元前618年,即周頃王元年,楚國依舊攻打陳國,占領(lǐng)壺丘[22]13。該地位于今河南新蔡東南,地跨汝水,為楚國滅蔡提供了有利條件。

由以上材料可以看出,楚國在淮河以北地區(qū)攻城略地、搶占領(lǐng)土,實力非常強大。如果將橘樹看作楚國的社稷之樹和封疆之樹,那么對于“南橘北枳”的現(xiàn)象,我們就可以做一個合理的推斷:枳味酸而不可食,橘樹種植在淮北地區(qū)并非為了滿足口服之欲,之所以在北地種植橘樹,與楚國的領(lǐng)土擴張有關(guān)。當(dāng)楚國的勢力和領(lǐng)土范圍擴張到淮北地區(qū)后,楚人將橘引種到淮北,一方面,遍植橘樹,樹之于社壇,表達(dá)故國之思;另一方面,在淮北地區(qū)種植橘樹表明領(lǐng)土歸屬,宣示楚國主權(quán)。

同時,這一結(jié)論還可從楚人的政治意識與文化特點得到佐證。其一,楚人具有強烈的領(lǐng)土意識,在北進(jìn)滅國的同時,楚國以設(shè)立縣制的方式,將所滅之國納入王權(quán)的統(tǒng)治之下,以鞏固邊防?!耙驗槌h具有邊防重鎮(zhèn)的作用,楚國隨著疆域的擴大,設(shè)置的縣逐漸增多,它的防御與進(jìn)攻的作用不斷地加強,這樣就更有利于開疆拓土。”[23]植橘以明確其疆域、標(biāo)識其國界無疑是其領(lǐng)土意識的外化。其二,楚文化具有濃厚的原始宗教神巫色彩,楚國在宗教、民俗、文藝等方面保持與中原有異的巫文化特色,《漢書·地理志》云:楚人“信巫鬼,重淫祀”[13]1666。王逸《楚辭章句》亦謂:“昔楚國南郢之邑,沅湘之間,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盵2]742-743直至唐代詩人元稹在其《賽神》詩中亦言:“楚俗不事事,巫風(fēng)事妖神”??梢?,樹橘于社壇,祭神祀土,是楚人的習(xí)俗。在領(lǐng)土擴張的同時進(jìn)行文化擴張,將代表楚文化的橘樹移植于淮北地區(qū),也是楚文化的外在表征。

“南橘北枳”作為一個成語,歷來是說明環(huán)境重要性的一大證據(jù)。但在先秦時期,樹木有著獨特的文化內(nèi)涵——標(biāo)明領(lǐng)土歸屬,甚至可以象征天命所歸。橘樹作為社樹,自然是楚國的象征。雖然古籍中并無楚人在淮北地區(qū)種植橘樹的明文記載,但在先秦時期,樹木的文化意義在于標(biāo)明土地歸屬。當(dāng)楚國的勢力范圍擴張到淮北地區(qū)后,為了宣告主權(quán),種植象征其江山社稷的社樹也就順理成章了。在晏子使楚之前,楚國在淮北地區(qū)的勢力范圍就已經(jīng)很強大了。“橘生淮北為枳”的現(xiàn)象隨著楚國在北方的不斷擴張而成為一種普遍現(xiàn)象,是當(dāng)時眾所周知的基本事實。先秦時期的信息傳播本就不發(fā)達(dá),況且種植橘樹這種事情與國家戰(zhàn)爭相比還是分量太輕,所以文獻(xiàn)幾乎沒有記載。正是因為史無明文,才使得學(xué)者們忽略了這一成語背后的重大歷史意義。遺憾的是,楚在淮北的統(tǒng)治很不穩(wěn)定,春秋中后期,晉楚在淮北角力,城濮之戰(zhàn)后,淮北諸國紛紛歸晉,楚在此地的勢力漸弱。至楚懷王時,則徹底失去了淮北。楚文化雖枝葉繁茂,然而作為社樹的橘一變而為枳,是否意味著作為南方大國的楚的勢力在淮北“水土不服”呢?這一問題值得進(jìn)一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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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宋齊的河濟淮北諸戍
小金橘樹
《淮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自然科學(xué)版)征稿簡則
給橘樹彎腰
《淮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自然科學(xué)版)征稿簡則
會跑的小橘樹
淮北地區(qū)戲曲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產(chǎn)業(yè)化開發(fā)與運作研究
淮北 去產(chǎn)能的黑色面孔
童年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