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
阿桂是清代乾嘉年間的重臣。擔任領班軍機大臣十余年,身兼將相,位次一直居乾隆寵臣和珅之上?!肚迨犯濉吩u價:“然開誠布公,謀定而后動,負士民司命之重,固無如阿桂者。還領樞密,決疑定計,瞻言百里,非同時諸大臣所能及……”
《嘯亭雜錄》中載,阿桂有一匹御賜良馬,某日脫韁而去。馬夫前來報告時,阿桂正在看書,只回答兩字:“覓之?!焙髞眈R被尋獲,下人又來覆命,阿桂又只徐徐吐露一字:“好?!比宰x書如故。
清人筆記中有關阿桂的紀錄甚多,對其操守、氣度多有稱贊。前述問答中區(qū)區(qū)三字,已可窺一斑,可謂頗得大臣之體,亦足為管理者借鑒。
一來,丟失御馬,非同小可,馬夫定已誠惶誠恐,極度緊張,恨不得即刻補救。此時當務之急是找馬,而非懲罰過失。若上峰雷霆一怒,實是下屬不堪之重,反而耽誤找馬。想來阿桂心中并非不急,但不動聲色,輕描淡寫一句“覓之”,疏解眾人情緒,全力投入工作。二來,齊家治國本出一理,阿桂既是當國宰輔,又是一家之長,其角色重在讓家國運行有序,各司其職,而非插手干涉瑣屑細節(jié)。既然找馬目標已定,讓家丁放手去做便是,又何須贅言呢?
阿桂的修為與家教有關。其父阿克敦也是朝廷一品大員。阿桂年輕時,阿克敦某次問其如何治理刑獄。阿桂回答:“行法必當其罪,罪一分,與一分法,罪十分,與十分法,無使輕重?!北疽詾閼鸬卯敚肓显獾脚R。阿克敦說:“罪十分,治之五六已不能堪……且一分之罪,尚足問耶?”阿克敦所言,用現(xiàn)代眼光看,似乎有失法治精神,但卻很符合當時實踐。刑獄往往愈求愈深,上司要追究一分,下屬可能就要加壓兩分,勢必牽連越來越廣,因此重在“適中而止,則情法兩盡”。
阿桂謹守教訓,沖和有度,為官甚正。權(quán)焰熏天如和珅者,對阿桂也敬畏有加。
(摘自《思維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