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紅敏

1962年，由八一電影制片廠拍攝的反映抗日戰(zhàn)爭的電影《地雷戰(zhàn)》一經(jīng)公映，在全國風靡一時，其中主人公民兵隊長趙虎、女民兵玉蘭等成為觀眾崇拜的英雄人物，而他們的原型正是昔日抗日英雄于化虎、趙守福和孫玉敏。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于化虎用地雷炸死敵人171人，許世友還為他改名字;趙守福則創(chuàng)下了用地雷斃敵183人的記錄;孫玉敏用地雷一人殺敵17人。1950年，他們3人出席“全國民兵英雄”表彰大會，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2009年，于化虎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

一

于化虎，1913年6月出生于今天的山東省海陽市行村鎮(zhèn)文山后村。1940年初，日軍侵占了海陽縣城。1941年，于化虎在家鄉(xiāng)參加民兵組織。第二年，日軍在海陽最大的城鎮(zhèn)邢村建立據(jù)點，這里離于化虎家所在的村莊不到10公里，日軍經(jīng)常到周圍村莊搶糧食。1943年初，黨組織派工作組到文山后村建立黨支部，成立民兵隊，于化虎被發(fā)展為共產(chǎn)黨員，選為民兵隊長。

海陽地處膠東半島南部，地形復雜，多山石丘陵，為地雷戰(zhàn)的開展創(chuàng)造了極其有利的自然條件。于化虎帶領民兵和群眾，發(fā)明地雷戰(zhàn)術30多種，大力開展地雷戰(zhàn)，有力地打擊了敵人。

1943年5月初，于化虎聽說日軍近幾天要來“圍剿”文山后村，便決定在大路小道、街頭巷尾埋下大批石雷。第二天，日軍和偽軍來了500多人。當敵人進入雷區(qū)時，遍地石雷開花，山頂上也響起槍聲。最后，敵人抱頭鼠竄。此后，縣、區(qū)黨組織召集各村干部和民兵辦訓練班，學習推廣于化虎用石雷炸日軍的經(jīng)驗。

于化虎本名于晉生，1943年7月1日，膠東軍區(qū)在海陽縣召開英模大會，時任膠東軍區(qū)司令員的許世友聽完他的事跡后說：“好你個爆破英雄，聽說一只雷吃掉兩對半敵人還嫌少，胃口不小?。　庇跁x生嘿嘿一笑。許世友說：“渤海出了一條龍（林化龍），東海要出一只虎，你若同意，就叫于化虎吧！”從此，“于化虎”這個名字傳遍膠東大地。

1943年農歷八月上旬，于化虎分析，日軍很可能要出來搶東西。于是他讓民兵和群眾在各村村頭、路口埋下地雷。幾天后，日軍果然出動了，敵人剛進馬山路口，便踏響了地雷。這一仗，打死7個日軍，打傷40多人。

1944年春，于化虎帶領民兵在村西山下埋設20多顆子母雷，炸死炸傷日偽軍40多人。更為傳奇的是，當年夏天，于化虎帶著4顆大地雷，埋在日軍據(jù)點集合點名的地方。第二天早晨，日軍出操時踩響地雷，被炸死炸傷30多人。

抗戰(zhàn)期間，于化虎參加戰(zhàn)斗300次，一人打死敵人171名，成為遠近聞名的“爆炸大王”“膠東一只虎”。1943年到1945年，于化虎先后被膠東行署、膠東軍區(qū)授予“爆破英雄”“爆破大王”“膠東民兵英雄”等榮譽稱號。

解放戰(zhàn)爭中，于化虎擔任獨立一營營長，參加了淮海戰(zhàn)役、渡江戰(zhàn)役，榮立一等功。1948年，于化虎被山東軍區(qū)授予“山東民兵英雄”稱號。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于化虎當選為第一至三屆全國人大代表，多次受邀赴北京參加國慶大典和抗戰(zhàn)紀念活動。

1950年，于化虎出席全國戰(zhàn)斗英雄大會，被授予“全國民兵英雄”稱號，受到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1951年，于化虎的事跡被寫成紀實文學《民兵英雄于化虎》，刊登在華東軍區(qū)編印的《英模故事選集》中。1960年，于化虎出席全國民兵代表會議，1963年出席全國勞模大會，被授予“全國勞動模范”稱號。

二

和于化虎齊名的趙守福，原名趙良桂，1919年出生，海陽市行村鎮(zhèn)趙疃村人，該村和文山后村相距僅幾里地。他1943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任趙疃村民兵連連長、海陽縣“趙守福爆炸隊”隊長?？谷諔?zhàn)爭中，趙疃村民兵與日偽軍共作戰(zhàn)500多次，打死打傷日偽軍600多人、俘敵20多人。1942年到1947年間，趙守福參加戰(zhàn)斗200余次，炸死、炸傷敵人183人，炸毀敵人汽車兩輛，他還培養(yǎng)出82名“爆炸大王”和“爆炸模范”。1944年，趙守福被授予“膠東民兵英雄”稱號，1948年被山東軍區(qū)授予“山東民兵英雄”稱號。

和于化虎一樣，趙守福善于研制地雷，他研制出空中絆雷、開門雷、封門雷、連環(huán)雷、長蛇雷、梅花雷、真假子母雷、拉雷、絆雷、滾雷等30多種地雷，炸得敵人聞風喪膽。當年，惱羞成怒的日軍重金懸賞：“活捉趙守福者賞洋一萬元，割他的頭者賞洋五千?！?/p>

在膠東地區(qū)，特別是海陽市，至今仍流傳著不少趙守福和于化虎用地雷殺敵的傳奇故事。

1945年5月18日，民兵得知400多名日偽軍進犯趙疃等地，趙守福和于化虎立即集合民兵布下兩個雷陣。中午時分，敵人剛進樹林，地雷就炸開了，隱蔽在村口的民兵趁勢一陣猛打。一個騎馬的日本軍官，揮刀帶領一群日軍沖向村里，剛到村中十字路口，“轟”的一聲巨響，特大的箱子雷炸響，日本軍官應聲斃命。這時，村子里其他地方的地雷也先后被日軍踏響，又有10多個敵人被炸死。

吃過地雷苦頭的日軍，不敢貿然進村，他們在附近的盆子山修工事，筑碉堡。晚上，等敵人都呼呼大睡后，民兵們悄悄爬上山，在草木、亂石和敵人的工具中間設好絆發(fā)雷，又在日軍修工具的草棚里埋了一個十幾斤重的大地雷。

第二天上午，日軍上山拿工具修工事時，地雷響了，炸得日軍四處亂竄。剩下的日軍慌忙躲進草棚，隨著一聲巨響，這些日軍一下子被炸上了天。

后來，北平出版的敵偽報紙在寫到敵軍踏進我根據(jù)地的情景時說：“踏上海陽的土地，正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人人不安，談雷色變?！?/p>

1950年，被授予“全國民兵英雄”稱號的趙守福和于化虎一起出席了全國戰(zhàn)斗英雄大會，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1964年，趙守福參加民兵大比武，受到賀龍和羅瑞卿兩位元帥的接見。1970年后，趙守福先后任趙疃村黨支部書記，中共海陽縣委、煙臺地委委員等職。1978年和1983年，他當選第五、六屆全國人大代表。1975年，趙疃村民兵抗擊日軍的事跡被海軍潛艇學校編入《人民戰(zhàn)爭威力無窮———趙疃地雷戰(zhàn)簡介》中，作為案例供學員們學習。

三

相關資料顯示，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海陽民兵自己碾炸藥制造石雷，先后作戰(zhàn)2000余次，斃傷俘敵1897多人，繳獲武器600余件，涌現(xiàn)出9個抗日模范村，其中，趙疃、文山后、小灘村被膠東軍區(qū)譽為“特等模范爆炸村”，這塊土地上誕生了600多名縣級以上民兵英雄，其中小灘村的孫玉敏是最出名的女英雄。

電影《地雷戰(zhàn)》中的女主角“玉蘭姑娘”，扎著一條大辮子、長著一雙大眼睛，機智勇敢地給八路軍送情報、埋地雷炸鬼子，深受觀眾喜愛。她的原型之一就是孫玉敏。

1927年9月，孫玉敏出生于今天的海陽市行村鎮(zhèn)西小灘村。1942年，她參加婦救會，在抗日戰(zhàn)爭中，她送情報，救傷員，做了大量工作。

1943年夏的一天，日軍突然包圍了小灘村，挨門逐戶地搜查登記。這時，村里正住著縣里的5名武工隊員，情況十分危急。為了給附近的八路軍捎信，16歲的孫玉敏往臉上抹上一把鍋灰跑了出去。面對日軍的盤問，她鎮(zhèn)定地說：“俺沒什么吃的，上山去挖野菜?！薄澳愕男『?，為什么的不開會？”“皇軍不讓俺去，嫌俺小……”她騙過狡猾的敵人，奔走幾十里山路，將情報送到了區(qū)武委會鄒主任手里。區(qū)中隊和各村聯(lián)防隊的民兵立即趕到小灘村，救下了5名武工隊員。

在1945年的105天反“掃蕩”戰(zhàn)斗中，孫玉敏用地雷5次伏擊敵人，一人殺敵17名。1945年，她被膠東軍區(qū)授予“膠東民兵英雄”稱號，得到了兩支鋼槍、100余發(fā)子彈等獎勵;解放戰(zhàn)爭時期，她積極帶領婦女生產(chǎn)支前，擁軍優(yōu)屬，1949年被選為全國婦女代表大會代表。

1950年，孫玉敏和趙守福、于化虎一起出席全國戰(zhàn)斗英雄代表會議，榮獲“全國民兵英雄”稱號;1960年，她出席了全國民兵代表會議;1970年，孫玉敏任海陽市民政局副局長，1985年12月離休。

1962年，八一電影制片廠以海陽縣地雷戰(zhàn)的故事為背景，以名震膠東半島的“爆炸大王”趙守福和于化虎的事跡為主線，組織人員赴海陽縣實地拍攝了電影《地雷戰(zhàn)》，在全國發(fā)行放映?！兜乩讘?zhàn)》的主人公“趙虎”的名字取自趙守福和于化虎名字中的一個字。

經(jīng)典抗戰(zhàn)影片《地雷戰(zhàn)》公映后，影響很大。“不見鬼子不掛弦”“鐵西瓜威力大，炸得鬼子飛上天，炸得漢奸爬呀爬，爬呀爬像王八”等經(jīng)典臺詞一時間家喻戶曉。1974年，《地雷戰(zhàn)》獲奧地利第十四屆維也納電影節(jié)“紀念獎”。

四

1995年8月，在抗日戰(zhàn)爭勝利50周年之際，山東省委、省政府在海陽召開紀念大會，在趙疃村東信號山上立起了海陽地雷戰(zhàn)主戰(zhàn)場紀念碑，時任中央軍委委員、國防部長遲浩田為紀念碑題寫“地雷戰(zhàn)精神永存”。

海陽地雷戰(zhàn)紀念館里立著趙守福、于化虎、孫玉敏等英雄的雕像，陳列有毛澤東給趙守福的請柬、于化虎的部分榮譽證書等文物。海陽地雷戰(zhàn)紀念館也入選第一批國家級抗戰(zhàn)遺址名錄，成為全國青少年教育基地和全國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

1995年，于化虎和電影《平原游擊隊》李向陽的原型郭興、電影《鐵道游擊隊》大隊長劉洪的原型劉金山、《小兵張嘎》的原型趙波等人一起，在北京受到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等領導的接見;1997年，時任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的張萬年這樣評價他：“于化虎是戰(zhàn)爭年代出生入死打江山的英雄?！?999年，于化虎應邀參加國慶50周年慶典活動，再次受到黨、國家和軍委領導人親切接見。

海陽3位“全國民兵英雄”的晚年也很精彩。趙守福晚年熱心于革命傳統(tǒng)教育，經(jīng)常給青少年作英模事跡報告。孫玉敏離休之后，積極從事關心教育下一代工作，以自己的親身革命經(jīng)歷開展愛國主義教育，她還協(xié)助相關部門整理了《海陽抗日歌曲100首》。2009年，她當選為“煙臺市100位為新中國成立、建設做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

《地雷戰(zhàn)》里，玉蘭絞了心愛的大辮子，用來造“頭發(fā)絲雷”。孫玉敏生前回憶，當時她確實把自己的長發(fā)剪掉，用來造“頭發(fā)絲雷”，但由于自己的發(fā)質太軟，不適用，最后，還是用馬尾巴來造“頭發(fā)絲雷”。之后，孫玉敏一直留著一頭齊耳短發(fā)。

2001年10月30日，趙守福病逝，享年82歲，長眠在趙疃村東的地雷戰(zhàn)紀念亭下。在北京通州區(qū)中國民兵武器裝備陳列館民兵發(fā)展史廳，有趙守福肩扛鋼槍，手持地雷的雕像。

2004年7月20日，90歲的于化虎走完了他的傳奇一生，千余名黨政軍領導和人民群眾自發(fā)為這位“爆破大王”送行，于化虎葬于海陽地雷戰(zhàn)主戰(zhàn)場紀念碑附近。在紀念碑周圍還埋葬著趙同倫、于鳳鳴等十幾位當年的“爆炸大王”。 2009年，于化虎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

2013年8月5日，86歲的全國著名抗日女英雄孫玉敏去世。至此，海陽市3位“全國民兵英雄”的名字和事跡成為一段永恒的歷史。

（責任編輯：張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