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步升
江湖匯秀地,名士部落城。兩句話,十個字,完成了對常州的一種精準(zhǔn)敘述。
第一句話說的是常州的地理形勝。大江與大湖是天造地設(shè),而運河卻是人借天力,天遂人愿。一條運河使得常州江湖相接,匯通世界,千年繁華,由此奠定。
第二句話說盡了常州的人文風(fēng)流。世上的盛景繁華,全因人文薈萃造就。常州之自然景色固然極盡江南之秀,但自然景色從來等待有心有情懷之人,去發(fā)現(xiàn),去欣賞,去傳誦。自然為人文作底,人文為自然生色。
山因名士登臨而為名山,水因名士濯足而為勝水,所謂江山有勝跡,我輩復(fù)登臨。后世之人尋覓前世名士之芳蹤,感懷為文,前賢后學(xué),代代賡續(xù),足跡累積為勝跡,教化疊加為文化。
常州號稱名士部落,在于同輩名士之惺惺相惜,也在于后世名士對前輩名士的追懷景仰,于是古今名士遙相致意,宛然同一部落。
梁衡先生與常州結(jié)緣數(shù)十年,先有《覓渡,覓渡,渡何處》一文,聳動華夏聽聞,為常州揚名,個人亦進身名士之階。此后與常州緣緣相結(jié),靈感迭出,近游常州,尋訪舊跡,又有兩首舊體詩草成。詩句簡約平易,而意旨幽遠?!耙挾梢挾啥珊翁帯??梁衡仍在覓渡,讀者亦在覓梁衡所覓之渡?!按笥^樓上誰觀誰”,有人憑樓觀人,人亦在暗觀樓上人。
相互覓渡,相互得渡而共渡;相互關(guān)照,相互自觀而自省,而自覺。
編者注:30年前,梁衡在考察瞿秋白故居時,于故居門前挖掘出了已經(jīng)消失的“覓渡橋”舊址,由此引申、闡述了瞿秋白的覓渡人生,發(fā)表了《覓渡》一文,為古城常州留住了一段鄉(xiāng)愁。30年后,梁衡在鐘樓區(qū)實地察看了大觀樓碑保護工作,他深感:覓渡橋與大觀樓相距不過數(shù)百米。一橋一樓,詮釋天理。30年而兩遇,亦是一段奇緣。遂有感得《常州鐘樓區(qū)二景》詩作兩首,分別是:
其一:詠常州大觀樓
江南文化說常州,常州文化看鐘樓。
覓渡橋邊送落日,大觀樓上寫春秋。
其二:覓渡橋與大觀樓
常州常令人心醉,一景一物有思維。
覓渡覓渡渡何處,大觀樓上誰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