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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受非對稱性和漢語遷移效應*
——人造語言學習的eRP實驗發(fā)現

2019-08-29 07:35:50王路明彭國珍
語言科學 2019年4期
關鍵詞:論元語序學習者

王路明 賈 磊 彭國珍**

1浙江工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23 2浙江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 浙江 金華 321004

提要 文章考察漢語母語者內隱式學習一門人造語言格標記規(guī)則的過程,揭示語言學習的普遍規(guī)律和母語影響。這門語言的句子由名詞-名詞-動詞(NP1-NP2-Verb)構成,格標記的隱現取決于論元生命性。漢語者在實驗室內接觸這門語言,隨即參與句子合法性判斷的eRP實驗。實驗結果支持施受非對稱性:在NP1上,違反施事者在先的條件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在NP2上,無生命條件的格標記違反產生了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并且,違反典型(有生命)施事者的條件誘發(fā)了一個更早的N400。此外,線索層面上存在母語遷移。隨著訓練的增加,學習者能發(fā)揮母語中生命性線索抑制語序線索,直至掌握這門語言的規(guī)律。實驗結果有利于重審語言學習的神經機制以及外語教學方法。

1引言

探求二語學習中的母語遷移效應首先需要明確語言加工的普遍機制是什么,不同類型的語言會呈現怎樣的加工特點,其次需要從二語加工中分離出母語加工特點。在心理/神經語言學領域,一個比較得到認同的語言加工普遍機制是“施事者-受事者非對稱性”(Actor-Undergoer Asymmetry,簡稱施受非對稱性)。例如,在一個及物事件(transitive event)的場景下,人腦總是試圖又快又準地指認句子的施事者,偏好施事者在先的語序。并且這種加工優(yōu)勢跨語言類型存在,例如英語、意大利語、德語、土耳其語、日語以及漢語(Wang 2011)。有趣的是,施事者在認知上的這種“特殊地位”也反映在某些語言的語法中。例如,曼尼普爾語使用主格標記典型的施事者,通常是具有施動意圖和控制能力的人,也就是有生命的施事者;印地語使用賓格標記有生命的受事者,避免其當選為施事者??梢?,這些語言的格標記使用具有一定的功能,它們或用來識別施事者(identification)或用來區(qū)別于施事者(distinguishability)(Aissen 1999;Malchukov 2008)。因此,格標記規(guī)則的學習為我們提供了驗證語言加工普遍機制和考察母語遷移效應的良好環(huán)境。

有關二語學習,早期競爭模型也從跨語言的角度考察過母語遷移現象。該模型認為,任何句子理解都是多種線索互相競爭的結果(又見prominence information,Bornkessel-Schlesewsky & Schlesewsky 2009),但是對句子理解起主要作用的線索可能在不同類型的語言中有所不同,如英語句子的理解主要依賴語序,漢語主要依賴生命性,德語主要依賴格標記。根據這個模型,二語句子理解過程就是學習二語主要線索的過程(MacWhinney 1997)。在二語學習初期,學習者會把母語的主要線索遷移到二語句子理解中去;但隨著二語學習的繼續(xù),他們會逐漸擺脫母語影響開始掌握二語句子理解的主要線索(McDonald 1987;Su 2001)。然而,這種假說主要基于行為實驗結果,無法對母語遷移的時間進程做出精準的預測。過往eRP研究也主要關注母語和二語在形態(tài)句法方面上的相似性,例如漢語“被”字句和英語被動句的對應關系(常欣和王沛 2013),而對線索層面的相似性并未做深入探討,因此很難對漢語者學習一門形態(tài)句法完全不同而在線索層面有所相同的新語言做出預測。以上述印地語為例,在形態(tài)句法上,漢語與這門語言完全不同,它的常規(guī)語序是SVO,沒有格標記;然而,在主要線索上,漢語可以和這門語言十分相似,因為漢語句子理解,特別是SOV和OSV句子理解十分倚重生命性線索(王路明 2015),而這門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則與生命性緊密相關。

我們利用eRP技術記錄漢語者學習一門人造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則的過程。通過讓漢語者在實驗室中內隱式接觸這門人造語言,驗證語言學習過程是否呈現施受非對稱性,同時考察漢語遷移效應的表現形式以及發(fā)生作用的時間進程。

2人造語言和實驗假設

我們選用人造語言而非自然語言是因為:首先,經過設計的人造語言同時具備語序、生命性和格標記三個線索,提供了比較全面和集中的測試環(huán)境;其次,人造語言只限在實驗室規(guī)定的時間內學習,有利于控制二語的輸入量;最后,組間比較譬如高水平二語者和低水平二語者會涉及不同人群樣本,很難排除其他無關變量。而人造語言只有少量詞匯,學習者可以通過短時間訓練成為高水平者,實現組內比較。此外,過往研究也表明學習者在加工人造語言時能產生與自然語言類似的腦電反應(Friederici et al. 2002)。

這門人造語言由印地語簡化而來,它語序自由,有主格標記-ne和賓格標記-ko,但格標記出現與否具有一定規(guī)則,即,有生命的施事者和有生命的受事者必須帶格標記,無生命的不帶格標記,否則產生格標記違反。我們共操作三個變量:語序(SOV-OSV)、論元生命性(有生命-無生命)和格標記(有-無)。用大小寫字母來區(qū)分有生命和無生命論元。A表示有生命施事者,a表示無生命施事者;U表示有生命受事者,u表示無生命受事者。*處表示格標記違反,如表1所示。動詞前兩個論元NP1和NP2是比較腦電反應的關鍵區(qū),將驗證以下假設:

1)假如施受非對稱性具有語言認知上的普遍意義,那么在一個完全對稱設計的實驗中可以觀測到一個完全不對稱的加工效應。以格標記違反效應為例,前人研究顯示格標記違反條件會誘發(fā)一個N400-Late Positivity雙相效應(參見德語:Frisch & Schlesewsky 2001;日語:Müller et al. 2007)。如果存在施受不對稱性,那么該效應在施事者上比受事者上更為明顯,反之則沒有差異。

2)由于缺乏格標記語言學習的前人研究,目前無法對該效應的具體表現形式以及發(fā)生作用的時間進程做出確切的預測。但是可以推測,如果形態(tài)句法的不同造成學習障礙,那么漢語者將無法正確識別格標記違反;相反,如果母語的生命性線索遷移到二語學習中,那么漢語者很容易識別格標記違反,并且隨著訓練的增加,完全掌握這門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律。

3實驗

3.1被試

漢語母語者30名,其中3名因行為測試錯誤率過高(使用d-prime對每位被試能多大程度區(qū)分合法和不合法句子進行計算,這三名被試兩次學習d-primes 皆低于0.72。后經問卷調查證實行為處在機會水平),2名因眨眼過度,3名因未能參加第二次學習而被剔除eRP分析。共22名被試(其中女生12名),年齡范圍19 ~ 23歲,平均年齡20.7歲。詞匯測試平均正確率為96.6(SD=3.1),均無和這門人造語言類似的語言學習經歷。皆右利手。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所有被試自愿參加實驗,并填寫知情同意書,實驗結束后或得到一定報酬。

3.2設計

實驗設計如表1所示,所有句子由NP1-NP2-Verb組成。A/a=施事者,U/u=受事者。大小寫字母分別代表有生命和無生命。在NP1上有2個變量,題元(施事者 vs 受事者)× 生命性(有生命 vs. 無生命),共4個條件。在NP2上有三個變量:題元(施事者 vs. 受事者)× 生命性(有生命 vs. 無生命)× 格標記(有格 vs. 無格),共8個條件。

表1中*代表格標記違反位置,例如Kasaaii-ne chor-ko Khaderaa.(“屠夫-主格 小偷-賓格 做了什么”)屬于A-ne U-ko Verb 條件,施事者和受事者都是有生命的人,都必須帶格標記,因此是格標記正確條件;而Caakoo-ne larkii-ko kurchaa. (小刀-主格 女孩-賓格 做了什么”)屬于*a-ne U-ko Verb條件,施事者是無生命的小刀,卻帶了格標記,因此是格標記違反條件。同理可推其他條件。

表1實驗條件

NP1NP2VerbA-ne / ?a-ne U-koVerb? U ? u-ko u U-ko / ?u-ko A-neVerb? A? a-ne a

3.3材料

分別制作詞匯學習和句子學習材料。該人造語言共有20個單詞,由印地語簡化而來。其中10個為有生命名詞(人),10個為無生命名詞(物)。我們制作了20個圖片對應20個單詞,用于詞匯學習。由于比較腦電反應的關鍵區(qū)是動詞前兩個名詞而不是句末動詞,動詞不在詞匯學習之列,只在之后造句時放入動詞以呈現完整的句子。句子學習分輸入和測試兩個階段。首先,我們制作了30張圖片對應30個NP1-NP2-Verb格標記正確句子,用于句子輸入。所有圖片中都有一個箭頭從施事者指向受事者以表示動作方向(即誰對誰做了什么),因此這些句子均為表達施受關系的及物事件。由于該人造語言語序自由,一個圖片可以有SOV和OSV兩種語序表達,這樣共有60個圖片-句子組合。其次,我們制作了64個條件句,56個填充句,共有120個句子,用于句子測試。這些句子只有文字沒有配圖,NP1-NP2為所學名詞之間的新組合,動詞為120個新動詞,與之前的輸入句子都不重復(參照Amato & MacDonald 2010)。填充句包括句首NP1不帶格標記的句子,動詞形態(tài)違反(動詞本應該是“aa”結尾的變成“ii”結尾)的句子。總之,這120個句子中施事者和受事者在帶和不帶格標記方面幾率相等,格標記正確和違反的句子在數量上相等。

3.4步驟

被試先后參加詞匯學習和句子學習。在詞匯學習中,被試通過紙質文檔上的20個圖片記住這門語言的20個單詞。學習時間由被試掌握。當被試認為自己記住了這些單詞后,可以進入實驗室完成電腦上的圖片-單詞匹配任務。該任務最多執(zhí)行兩次,只有當正確率達到90%以上時,方能參加句子學習。句子學習分兩次進行,兩次間隔1-2天,每次學習過程相同:首先,被試需要接受句子輸入。他們在電腦上看完60個圖片-句子組合,每個組合呈現10秒,不可返回,也不可調速。所有句子都是表達圖片含義的格標記正確的句子,視為正確的二語輸入。隨即,被試參加句子測試,句子測試使用eRP技術記錄。電腦逐詞呈現120個新句子,不提供配圖。一個句子中,每個詞顯示1000ms,當句末動詞顯示完畢后,被試有4000ms時間按鍵判斷句子是否合法。判斷正確,電腦反饋笑臉,反之哭臉。學習全程需被試自己發(fā)現這門語言的語法規(guī)則,工作人員不得給予有關語言的任何提示。40個句子/組共3組,組與組之間有短暫休息。正式測試之前,被試進行簡短的練習以熟悉實驗任務。每次測試結束有問卷調查被試對這門語言的掌握程度,兩次測試全部結束后有問卷要求被試寫下其發(fā)現的語法規(guī)則。

3.5腦電記錄

采用德國Brain Products公司的eRP記錄系統(tǒng),通過固定在64導電極帽上的26 個AgAgCl-電極記錄腦電。接地電極為AFz,以雙耳乳突連線的中點為參考電極。雙眼外側記錄水平眼電,右眼眶額上下記錄垂直眼電。所有電極的頭皮電阻小于5kΩ。采樣頻率為500Hz/導。在離線處理eeG時使用0.3~20 Hz 濾波帶排除慢漂移。自動和手動排除頭部移動等波幅大于±40μV的偽跡。平均eRPs時分析時程1200ms。疊加所有條件句子的腦電反應(VanRullen 2011),最后得到eRP 波幅總平均圖。

3.6數據分析

為了客觀準確地描述eRP成分的變化,對200~1100ms進行50ms連續(xù)視窗統(tǒng)計分析,即使用ANOVA依次分析200~250ms,250~300ms … 1000~1050ms,1050~1100ms的效應,若相鄰兩個以上的50ms窗口 (> 100ms) 顯示相同的效應,則視其為穩(wěn)定效應(參考 Gunter et al. 2000),合并時窗,最終確定 400~600ms和600~1000ms兩個主要分析時窗。使用ANOVA計算NP1上2個因素:題元(施事者 vs 受事者)和生命性(有生命 vs. 無生命);NP2上3個因素,題元、生命性和格標記(有 vs. 無)。統(tǒng)計每個條件中NP1和NP2處每個時窗的平均波幅。其他因素有興趣區(qū)(regions of interest,ROIs),分為4個側區(qū)和1個中線:左前區(qū)(F7,F3 ,FC1,FC5);右前區(qū)(F8,F4,FC2,FC6);左后區(qū)(P7,P3,CP1,CP5);右后區(qū)(P8,P4,CP2,CP6);中線包括Fz,FCz,Cz,CPz,Pz,POz。只有當交互作用的p值小于邊際值 0.05時才會被進一步分析。當涉及到自由度大于1的因素的多重比較時,使用Huynh & Feldt(1970)糾正統(tǒng)計結果。

4實驗結果

行為數據結果顯示,第一次測試正確率M=84.8%,SD=35.9,反應時M=683.4ms,SD=441.2;第二次測試正確率M=95.5%,SD=20.8,反應時M=496.3ms,SD=230.2。整體上,學習者都能較好地掌握這門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則。第二次測試比第一次測試水平有顯著提高(正確率t=-9.63,p<0.0001;反應時t=13.15,p<0.0001),腦電模式也更為清晰。下面分別展示第二次學習中NP1和NP2上的腦電反應。

NP1帶格標記,題元角色明確。根據這門語言只標有生命的施事者和受事者不標無生命論元的格標記規(guī)則,此處格標記違反條件為NP1無生命卻錯誤地攜帶了格標記(*a-ne,*u-ko),格標記正確條件為NP1有生命并帶格標記(A-ne,U-ko)。因此,NP1上格標記違反效應體現為生命性效應,應表現為無生命論元相對于有生命論元產生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然而,我們只在Late Positivity時窗觀察到一個明顯的生命性效應,如圖1所示。

圖1第二次測試NP1處的eRP波幅總平均圖

(藍線為格標記違反條件: 藍實線為*a-ne,藍虛線為*u-ko;紅線為格標記正確條件:紅實線為A-ne,紅虛線為U-ko。)

NP2的題元角色也因為NP1而明確,只是帶或不帶格標記。在NP2處,無生命的格標記違反條件誘發(fā)一個強烈的N400-Late Positivity,該效應的強度似乎在不同題元上有所不同,如下頁圖2所示。

圖2第二次測試NP2處的eRP波幅總平均圖

(A:NP2為施事者條件;B:NP2為受事者條件。藍線為格標記違反條件: 藍實線為*A、*U,藍虛線為*a-ne、*u-ko;紅線為格標記正確條件:紅實線為A-ne、U-ko,紅虛線為a、u。)

總之,在NP2處,存在生命性×格標記的交互效應,無論是施事者還是受事者,帶格標記的論元相對于不帶格標記的論元都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A-ne vs.*A,*a-ne vs. a;U-ko vs.*U,*u-ko vs. u),但其在無生命論元上更為顯著,分布也更為廣泛(*a-ne vs. a,*u-ko vs. u)。此外,在比這個效應更早50ms的時窗內,存在題元×生命性×格標記的交互效應,當帶格標記的論元是無生命論元同時又做施事者時,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350~500m,*a-ne vs. a)。

5分析與討論

5.1施受非對稱性

eRP實驗結果支持施受非對稱性假設。在NP1處主要表現為施事者優(yōu)先的語序偏好,受事者在先的語序,不論是格標記正確與否,都相對于施事者在先的語序產生了一個更大的N400(U-ko/*u-ko vs. A-ne/*a-ne)。在以往日語eRP實驗中也有類似發(fā)現(早期又稱scrambling negativity,Wolff et al. 2008)。該N400屬于一種失匹負波(mismatch negativity, Lotze et al. 2011),是語言加工機制預期句首論元是施事者和實際看到句首論元帶賓格標記(故為受事者)之間的不匹配造成的。

在NP2處,主要有兩個發(fā)現:首先,存在格標記效應,該效應受生命性的影響。表現為,帶格標記的論元相對于不帶格標記的論元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400~600ms)-Late Positivity,該效應在無生命論元上表現得更為顯著也更為廣泛。這是因為無生命論元帶格標記違反了這門語言格標記規(guī)則,即疊加了格標記違反效應的結果(*a-ne vs. a,*u-ko vs. u);其次,無生命論元的格標記違反效應受到題元角色的影響。同樣是無生命論元錯誤地攜帶了格標記,只有當無生命論元做施事者時會更早地出現格標記違反效應(*a-ne vs. a)。這個更早出現的N400(350~500ms)也是預期失匹的結果。

過往行為實驗和eRP實驗結果表明,當句子只有一個論元時,該論元常常被分析為主語,成為潛在的施事者;而當句子涉及到一個以上論元時,這些論元將競爭施事者角色(Bornkessel-Schlesewsky & Schlesewsky 2009)。一個典型的施事者應該具備有意識、是動作的原因、能自發(fā)運動等特征(Primus 1999)。顯然,一個有生命的論元(人)比一個無生命的論元(物)更能勝任施事者角色(賈廣珍等2013; 董燕萍和蔡振光 2007)。

在本實驗中,NP2為無生命論元卻成為施事者(有主格標記)違反了典型施事者這一預期:一方面,語言加工機制已知NP1為受事者,根據受事者-施事者的語義依存關系,預測NP2為施事者,并且期待施事者有生命;而另一方面,其實際遇到的是無生命施事者,造成和原先預期的不匹配從而產生N400。這和Philipp et al.(2008)的漢語實驗結果十分相似。Philipp等人在eRP實驗中使用了“NP1-被/把-NP2-Verb”結構的漢語句子,當NP1通過“被”確定為受事者時,無生命NP2做施事者誘發(fā)了一個N400,而這一效應在把字句中NP2處沒有出現。這說明,語言加工機制偏好施事者是有生命的典型的施事者,而對受事者的典型性沒有偏好,因為受事者依賴于施事者。在本實驗中,同樣是無生命論元的格標記違反,這一N400只出現在施事者上而不出現在受事者上,證明了施受非對稱性。在潛伏期上,該效應與無生命論元的格標記違反效應多有重合,但早于后者50ms發(fā)生,說明語言加工機制對施事者典型性極其敏感,在評估施事者典型性之后再進行生命性和格標記匹配加工。

上述實驗結果進一步證實施受不對稱性具有普遍性,這條認知規(guī)律也會影響語言學習??墒牵緦嶒炛羞€有一些數據模式有待解釋:按照之前的研究假設,格標記違反條件應該誘發(fā)一個N400-Late Positivity的雙相效應。有趣的是,在NP1上,格標記違反條件只誘發(fā)了一個Late Positivity(*a-ne/*u-ko vs. A-ne/U-ko),卻沒有N400;在NP2上,我們只在無生命條件中觀測到了格標記違反效應(*a-ne vs. a,*u-ko vs. u),但在有生命條件中卻只是格標記效應(A-ne vs.*A,U-ko vs.*U)。然而,從行為數據的正確率和問卷調查的結果來看,學習者不太可能沒有檢測到格標記違反。后期數據分析顯示,這可能與漢語遷移作用有關。

5.2漢語遷移效應

eRP實驗結果也體現了漢語遷移效應。下面針對NP1和NP2依次進行討論。

在NP1上格標記違反只誘發(fā)了一個Late Positivity卻沒有N400是否是因為學習者未能檢測到格標記違反?為排除這一可能,我們對第一次測試的eRP數據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無生命的格標記違反條件相對于有生命的格標記正確條件產生了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a-ne/*u-ko vs. A-ne/U-ko),如圖3所示。無論在400~600ms還是600~1000ms都存在生命性效應,主要集中在后區(qū)(所有Fs (1,21) > 6.90,ps< 0.02)。由此可見,在第一次測試中學習者就能識別格標記違反。在第二次測試中,格標記違反誘發(fā)的N400消失,(施事者在先)語序違反的N400出現,體現了學習者逐漸擺脫母語影響充分掌握這門語言的過程。

圖3第一次測試NP1處的eRP波幅總平均圖。 圖4第一次測試NP2處的eRP波幅總平均圖

(黑線為格標記違反條件*NP1-case,包括*a-ne,*u-ko;灰線為格標記正確條件NP1-case,包括A-ne。) (黑線為有格標記條件NP2-case,包括A-ne,*a-ne,U-ko,U-ko。*u-ko;灰線為無格標記條件NP2,包括*A,a,*U,u。)

在形態(tài)句法方面,這門語言更接近印歐語系,與漢語沒有相似性。它具有表音文字以及格標記系統(tǒng),語序自由,動詞有稍許屈折變化;而漢語是表意文字,沒有格標記,詞語缺少形態(tài)變化。即便學習者可以把漢語中的“把”和“被”分別遷移到NP1上的主格標記-ne和賓格標記-ko上,也很難做到句法上的完全匹配,因為把字句和被字句的NP2并沒有標記,并且在漢語中這兩種結構論元脫落現象也比較常見,如“自行車被?偷了”“?把悲傷留給自己”。然而,在線索層面上,學習者可以遷移漢語加工的主要線索即生命性,較為容易地發(fā)現這門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則。前期研究表明,漢語的動詞后置句(NP1-NP2-Verb,把字句和被字句除外)的加工極其依賴生命性,生命性可以促成或阻礙語言加工機制對語序的選擇,即決定題元角色分配(OSV或SOV,王路明2015)。因此,第一次測試出現格標記違反效應證明了學習者并沒有因為目標語言與母語在形態(tài)句法上沒有相似性而產生學習困難,在線索層面上母語發(fā)揮了正遷移作用。

而在第二次測試中,格標記違反的N400消失,(施事者在先)語序違反的N400取而代之,這說明學習者開始抑制母語語序線索的影響,掌握這門語言的語序特點。前期研究表明,并不是受事者本身就能誘發(fā)語序違反效應,只有在受事者之后必須出現施事者這種論元依存關系建立的情況下,才能觀測到這個效應。例如在德語中,NP1-賓格相對于NP1-主格能誘發(fā)此效應,在日語中則不能。研究者指出,該效應很難用受事者在先的句子出現頻率低或者工作記憶負荷大進行解釋,它的出現與受事者-施事者依存關系有關。顯然,德語不允許主語省略,受事者做句首論元勢必引發(fā)對施事者出現的期待,而日語則允許主語省略。有趣的是,當研究者在日語NP1-賓格后通過語音停頓加大被試對施事者出現的期待時,也同樣觀測到了這個效應(Schlesewsky et al. 2003;Wolff et al. 2008)。同理,在本實驗中,如果受漢語語序影響,則無法觀測到語序違反效應,因為漢語允許主語省略。而事實是,學習者看到NP1-賓格產生強烈的NP2-主格預期,誘發(fā)了該效應,這說明學習者開始掌握這門人造語言的語序特點。第一次測試和第二次測試NP1上的效應變化揭示了學習者從利用漢語生命性線索轉變?yōu)榱暤媚繕苏Z言語序線索的過程。

NP1和NP2題元依存關系的建立也能解釋NP2上的格標記效應。查看第一次測試NP2上的腦電結果發(fā)現,帶格標記的NP2相對于不帶格標記的NP2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集中在個別區(qū)域(400~600ms:右后區(qū):F (1,21)=5.69,p<0.03;POz:F (1,21)=8.50,p<0.009;600~1000ms:Pz:F (1,21)=4.92,p<0.04),如圖4所示。這說明,格標記效應在第一次測試中就已經出現,并且在第二次測試中,與生命性產生交互作用。同時,該效應發(fā)生的時窗與格標記違反效應重合。學習者在NP2上不存在題元指派的困難。根據對這門語言的了解,學習者看到帶格標記的NP1,就能確定NP2題元角色。因此在指派題元角色方面,NP2的格標記是“多余”的,反而會產生加工負荷。在第二次測試中,在無生命的NP2上,除了格標記出現所帶來的加工負荷,還疊加了一個格標記違反效應,因此觀測到一個比有生命條件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a-ne vs. a,*u-ko vs. u)。這也說明了,學習者掌握了這門語言的語序特點和在生命性的幫助下掌握格標記規(guī)則。

5.3啟示

實驗結果有助于拓寬我們對N400和Late Positivity(或P600)的認識。長期以來,二語加工研究在句法語義兩分法的基本思想下進行,即語義違反產生N400,句法違反產生P600,通過比較學習者和母語者的eRP數據,得出學習者是否掌握二語的詞匯意義或句法知識。然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eRP實驗證據挑戰(zhàn)句法和語義的兩分關系:一些非(純)語義加工也會誘發(fā)N400,如主語-賓語歧義名詞在消歧過程中產生的N400(“reanalysis N400”,Haupt,Schlesewsky,Roehm,Friederici,& Bornkessel-Schlesewsky,2008),無生命物體做施事者時產生的N400(Philipp et al. 2008);而一些非句法加工問題也會誘發(fā)P600,如句法正確而題元角色顛倒的句子所產生的P600(“semantic P600”,Kuperberg et al. 2007;Chow & Phillips 2013)。

本實驗中出現的N400和Late Positivity也很難單純地定性為語義加工或句法加工,需要進一步思考產生這些效應的認知神經機制。在本實驗中,我們傾向于把N400視為失匹負波,由違反預期造成。Late Positivity屬于一種P3家族成分,與被試在執(zhí)行是或否雙項選擇任務時的確定性(decision certainty)有關(參見“binary categorization”,Kretschmar 2010;Nieuwenhuis et al. 2005;Sassenhagen et al. 2014)。隨著二語輸入的增多和試次反饋的積累,學習者開始熟悉這門語言的規(guī)則,對格標記違反的檢測也越來越準確。與第一次測試相比,學習者在第二次測試中,除了對格標記,對論元生命性和題元角色也有了更為細致的區(qū)分,在NP1(格標記違反)和NP2上(無生命施事者的格標記違反)都出現了這個顯著的晚期正波,這也和正確率顯著提高的行為結果保持一致。

實驗結果也揭示了語言學習受到施受不對稱性的普遍制約,施事者比起受事者更具語言認知上的優(yōu)先性。線索層面也存在母語遷移作用,學習過程是主要線索逐漸變化的動態(tài)過程。面對一門形態(tài)句法完全不同的新語言,漢語母語者并未顯示太大的學習障礙,相反,在第一次學習中,生命性作為母語加工中的主要線索就能發(fā)揮正遷移作用。而在第二次學習中,學習者能夠抑制母語語序線索的負遷移,掌握這門新語言的語序規(guī)律。在外語教學上,需要引導學生關注目標語言的主要線索,介紹語言學基礎范疇如有生命和無生命的對立,有標記和無標記的對立等,以期學生更好地理解二語句子特點。

6結語

本文首次利用eRP實驗考察漢語母語者內隱式學習一門人造語言的格標記規(guī)則過程。這門語言的句子由NP1-NP2-Verb構成。格標記出現與否取決于論元的生命性。實驗結果支持施受非對稱性:在NP1上,違反施事者在先的條件誘發(fā)了一個更大的N400;在NP2上,無生命條件的格標記違反產生了一個更大的N400-Late Positivity。并且,違反典型(有生命)施事者的條件誘發(fā)了一個更早的N400。實驗結果也揭示了母語遷移作用。學習者能夠發(fā)揮生命性的正遷移作用,抑制漢語語序的負遷移作用。實驗結果對于重審N400和P600的產生機制以及外語教學方法具有一定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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