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要良
[摘? 要]馬克思的《資本論》手稿蘊含了豐富的學術倫理思想。主要包括:肯定科學研究上的“誠實”和“斯多葛精神”,認為科學研究可以“犯錯”而不能“犯罪”,厭惡學術剽竊或生產“拙劣的仿制品”,反對把學術變成“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的行為,反對按照個人好惡偏好任意裁剪科學歷史或“在理論上故弄玄虛”。馬克思的學術道德觀建立在人類社會的整體利益、而不是特殊階級利益的基礎上,堅持科學研究中的大公無私精神,并將學術原創(chuàng)性放在首位,深刻體現了馬克思對科學研究的崇高使命感和高尚的道德情操。
[關鍵詞]馬克思;《資本論》手稿;學術倫理
[中圖分類號]A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9)07-0004-08
《資本論》是馬克思主義的百科全書和“工人階級的圣經”。馬克思在《資本論》創(chuàng)作過程中,閱讀了有關經濟學的著作1500余種,寫了大量筆記與摘錄,在批判性思考過程中也有許多評注,并寫作、形成了大量手稿。馬克思對各種著作的閱讀是仔細的,摘錄是詳細的,評注是嚴謹的,批判性思考是深刻的。他汲取了所讀著作中的不少思想精華,特別是在批判、繼承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大衛(wèi)·李嘉圖的理論精華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了勞動價值論,發(fā)現了剩余價值的秘密,同時也發(fā)現了唯物史觀,揭示了現代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為科學的社會主義提供了牢固基石。除了精心研究亞當·斯密、大衛(wèi)·李嘉圖的理論,馬克思對其他經濟學家的著作,哪怕是他厭惡的經濟學家的著作,他也作了細心摘錄,并做出了自己客觀、公正的評價,對有的人他甚至有非常尖銳的評價。在馬克思眼中,他所閱讀的著作是一個巨大的譜系,包括了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形成過程中如威廉·配第、布阿吉爾貝爾的作品,古典政治經濟學的杰出代表亞當·斯密的著作,古典政治經濟學的集大成者大衛(wèi)·李嘉圖的著作,古典政治經濟學解體過程中以李嘉圖為依據反對政治經濟學家的無產階級反對派的政治經濟學者,以及庸俗經濟學者的著作?!顿Y本論》的創(chuàng)作正是在吸收借鑒、批判揚棄前人思想的基礎上形成的。就批判方面而言,馬克思對亞當·斯密、大衛(wèi)·李嘉圖的具有代表性的著作,其批判是為了汲取,并升華為科學的理論納入自己的理論體系。對另一些學者的著作,凡是其中有益的論點,馬克思也多有借鑒,批判性地加以吸收。而對于一些無產階級反對派的政治經濟學者以及庸俗經濟學者的著作,馬克思則是以批判的眼光閱讀、評價之。馬克思對后面這類人的批判是直率的,涵蓋的方面非常廣泛,既包括階級立場批判,也包括具體觀點批判、歷史事實批判、科學研究方法論批判,同時包括學術道德批判。透過《資本論》手稿,我們不難把握馬克思的學術道德觀,盡管它散見在手稿的各處并不成系統(tǒng)。迄今為止,國內外學界對《資本論》手稿進行了大量研究,取得了諸多成果,令人深受啟發(fā)。然而,學界對《資本論》手稿中蘊含的學術道德觀關注卻不夠。本文擬對手稿中蘊含的學術道德觀進行初步發(fā)掘,略作梳理和評價,就教于學界同仁。
一、肯定科學研究上的“誠實”和“斯多葛精神”
在《資本論》手稿中,可以見到馬克思對科學研究上的“誠實”和“斯多葛精神”的贊揚。這主要是體現在馬克思對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大衛(wèi)·李嘉圖的著作的摘錄中。大衛(wèi)·李嘉圖(1772-1823)是古典政治經濟學的主要代表和最后完成者,代表了英國資產階級古典政治經濟學的理論高峰,對后世經濟學發(fā)展產生了重大影響。他所處的時代屬于工業(yè)革命快速開展的時代,生產力發(fā)展日新月異,資本主義處于快速上升時期。受時代大環(huán)境影響,他認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最有利于生產、最有利于創(chuàng)造財富的生產方式,他希望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獲得發(fā)展,進而人類社會就應該是“為生產而生產”[1]127。因此,他認為,生產效率提高、生產力發(fā)展是社會進步、社會發(fā)展的根本評價標準和理想目的,生產力尺度是判斷一切政治經濟學說體系的最終尺度。
在李嘉圖看來,為了實現生產效率提高和生產力的發(fā)展,可以犧牲地主階級、無產階級甚至是資產階級的階級利益,所有社會階級及其利益都應該為社會生產力發(fā)展讓步,生產力的發(fā)展究竟是摧毀了封建地主土地所有權還是毀滅了工人的人的再生產,對于人類社會發(fā)展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對李嘉圖1815年在倫敦出版的《論谷物的低價對資本利潤的影響》(第二版)一書,馬克思認真研討過并作了較詳細摘錄。該書提出,“如果因考慮到某一個階級而使國家財富和人口的增長受到阻礙,我將感到非常遺憾?!盵1]135在李嘉圖看來,土地貴族是不勞而獲的舊式階級,是與資本主義尤其工業(yè)資本發(fā)展相對立的,侵占的是社會發(fā)展的整體利益,是社會發(fā)展多余的贅疣,土地所有權需要在資本主義方式下重新進行改造。對于資本主義發(fā)展來說,摧毀舊式土地所有權不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須的。對于現代工業(yè)無產階級,李嘉圖將他們看作同機器、牲畜或其他商品一樣的商品,而且無產階級只有作為商品來交換自己的勞動力才能促進“生產”——剩余價值生產,只有當勞動力成為商品,進入生產過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才最后形成。對于李嘉圖關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會摧毀舊式土地所有權、會把無產階級視為同機器、牲畜等一類商品,馬克思認為他這樣的思考在道德上“沒有任何卑鄙之處”[1]129。這是因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建立在勞動條件與勞動者的徹底分離而導致勞動力必須作為商品出賣給資本家基礎上的,而在李嘉圖看來只有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才是最能促進生產力發(fā)展的生產方式,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從來就有而且一直存在下去的。從這點來說,李嘉圖為了生產力的發(fā)展將無產階級貶為商品并不屬于道德問題,而是一個歷史事實。
馬克思看到,李嘉圖經濟理論體系代表著工業(yè)資產階級利益,但是對于資產階級,李嘉圖也持有同樣的毫無顧忌的“殘酷”態(tài)度。1822年李嘉圖在倫敦出版的《論農業(yè)的保護關稅》(第四版)一書中認為,隨著生產力的發(fā)展,“不可否認會有一定數量的資本損失掉。但是,擁有資本或保持資本是目的呢,還是手段?毫無疑問是手段。我們所需要的是商品的富足〈一般財富〉,如果能證明,犧牲我們的資本的一部分,我們就可以增加用于使我們享樂和幸福的那些物品的年生產,那我們就不應當為我們的資本的一部分遭受損失而發(fā)牢騷。”[1]136從經濟學上來說,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由于將科學技術和機器普遍應用于生產過程導致勞動生產率經常性的提高,導致工業(yè)資產階級的不變資本尤其是固定資本大幅貶值。李嘉圖認為,對此我們也應該持歡迎而不是排斥的態(tài)度,這是因為資本畢竟是手段、途徑,生產力發(fā)展、財富的增長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目的,或者甚至可以說財富本身就是目的,手段在目的面前沒有獨立價值。在李嘉圖看來,如果說勞動生產率的發(fā)展使固定資本貶值一半,這實際上就是人類勞動生產率提高一倍的標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在生產力發(fā)展面前,他對土地所有者、無產階級和土地貴族是“平等相待”“毫無偏袒”的。根據馬克思的見解,與其說李嘉圖的學說符合了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倒不如說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符合了整個社會生產的利益,或者說符合人類勞動生產率發(fā)展的利益,人類社會生產的利益是對工業(yè)資產階級利益的限制。如果說,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與人類社會整體發(fā)展發(fā)生了矛盾,李嘉圖也會像在別的場合對土地貴族和無產階級的利益那樣殘酷地、毫無顧忌地反對工業(yè)資產階級。
馬克思本著經濟的社會形態(tài)概念,從社會中隸屬于各個階級的人只不過是經濟范疇的人格化觀點出發(fā)來對待李嘉圖的理論。李嘉圖的觀點可以概括為“生產中心主義”“發(fā)展中心主義”。在馬克思看來,“這就是科學上的誠實?!盵1]128“李嘉圖的冷酷無情不僅是科學上的誠實,而且從他的立場來說也是科學上的必要?!盵1]127
馬克思進而指出:“這是斯多亞精神,這是客觀的,這是科學的?!盵1]129古希臘斯多葛學派哲學認為,宇宙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存在著一種支配萬物的普遍法則即“自然法”,又稱“邏各斯”,“世界理性”“上帝”“命運”,這種普遍法則作為自然的必然性滲透和彌漫于宇宙萬物之中,它是宇宙秩序的創(chuàng)造者、主宰者。人的美德就應該是“順應自然”或“順應理性”。馬克思認為,李嘉圖將生產力發(fā)展置于包括資產階級利益在內的所有階級利益之外、之上,這種科學精神、學術精神,就是在科學研究倫理、學術倫理上貫徹了“斯葛多哲學”“斯葛多主義”,就是抱著一種純粹的使命感去對待政治經濟學研究,是用一種“宿命論”“義務論”的態(tài)度去追求科學真理、研究學問。這種對科學真理追求的“斯葛多精神”不是一種功利的、偶然的、外在的而是一種存在論的、必然的、內在的精神。如果說這種科學“斯多葛精神”也帶有什么功利的話,那也是服務人類社會整體、長遠利益而不是特定階級或短期利益的功利。在李嘉圖看來,如果說不是為了生產效率提高或者生產力發(fā)展本身而是為了某一個或者幾個特殊階級的利益去發(fā)展科學,這本身就不是發(fā)展科學而是扭曲科學,這就是“對科學犯罪”[1]129。從科學研究、學術研究的使命本身來說,他是堅決不允許自己這么做的,也是不允許別人這么做的。從另一方面說,李嘉圖在階級利益上的“殘酷無情”是他在追求科學真理和堅持科學研究倫理方面“勇敢大義”的體現。但是,馬克思也看到,這種科學上的“殘酷無情”并沒有妨礙他在現實中成為一個生活上的、道德上的“博愛主義者”?!爸灰锌赡懿粚λ目茖W犯罪,李嘉圖總是一個博愛主義者,而且他在實踐中也確是一個博愛主義者?!盵1]129
二、科學研究可以“犯錯”而不能“犯罪”
《資本論》手稿體現的一種態(tài)度是科學研究可以“犯錯”而不能“犯罪”,犯錯是著眼其研究方法,犯罪是針對其研究立場。馬克思認為,西斯蒙第等人對李嘉圖的批判是源于不懂得人的發(fā)展與生產力的發(fā)展、與作為“類”的人的發(fā)展之間的辯證法,這只是在科學研究方法上“犯錯”,而馬爾薩斯在著作中為落后的土地貴族辯護則是“對科學犯罪”[1]129。
對于李嘉圖的“生產中心主義”“發(fā)展中心主義”,李嘉圖主義的一些傷感主義的反對者,如法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完成者、經濟浪漫主義的奠基人西斯蒙第及其門徒進行了批判。他們認為,不是生產本身而是人本身才是發(fā)展的最終目的和歸宿。在《資本論》手稿中,可以看到馬克思從個體與類的辯證法的角度,對西斯蒙第這種小資產經濟學家的經濟浪漫主義觀點進行了批判。他認為西斯蒙第等人實際上是將生產力的發(fā)展與人的發(fā)展對立起來了,李嘉圖的“為生產而生產”的生產中心主義或發(fā)展中心主義,無非就是強調發(fā)展人類的生產力是第一位,而人類的生產力又是“人類天性的財富”[1]127。不能將個人福利、個人發(fā)展與社會福利、社會發(fā)展對立起來,不能因為個人福利而使全人類福利受阻,就像不能因為戰(zhàn)爭會造成個人死亡而一概反對任何正義戰(zhàn)爭一樣。對于作為“類”的人的發(fā)展與作為現實的個人的人的發(fā)展的關系,不能持有形而上學的統(tǒng)一的觀點,二者經常是不一致的甚至是對抗性的、矛盾的,“種”的利益總是要靠犧牲個體的利益來為自己開辟道路。作為“類”的人要實現發(fā)展,往往會犧牲掉個人甚至整個階級,個性的高度的發(fā)展只有以犧牲個人的歷史過程為代價,但是二者最終會實現和解并取得同步發(fā)展。
與代表工業(yè)資產階級利益的李嘉圖和小資產階級的西斯蒙第不同,托馬斯·羅伯特·馬爾薩斯(1766-1834)代表的則是腐朽的、沒落的封建土地貴族和一些不勞而獲的社會群體。馬爾薩斯作為英國人口學家和庸俗經濟學的創(chuàng)始人,是他那個時代庸俗經濟學中最保守的人物。對于他的著作,馬克思亦充分注意到了。馬爾薩斯也不希望為生產而生產,他與李嘉圖不同而與西斯蒙第相同,但是他與西斯蒙第“相同”的原因卻是“不同”的。對馬爾薩斯來說,還有比生產發(fā)展更為重要的東西,他希望的“生產”只有在維持或加強現有制度并且為統(tǒng)治階級利益服務的那種限度內才可以被接受。也就是說,他只希望為了生產而犧牲某一個或者幾個階級的利益。比如說,他也與李嘉圖一樣贊同為了生產而把工人貶低到牲畜甚至陷入餓死和光棍的境地,但是這種“贊同”不會延伸到土地貴族那里,而且是出于保護土地貴族利益的考慮。當生產發(fā)展要求減少土地貴族的地租或威脅到教會稅收時,或者在貴族同資產階級利益對立時,或者,在資產階級中保守階層同進步階層利益對立時,馬爾薩斯都是竭盡全力保全現有社會統(tǒng)治階級或統(tǒng)治階級集團的特殊利益,而不是為了生產力的發(fā)展要求犧牲特殊利益。也就是說,在他那里,特殊階級利益是首位的,為生產力發(fā)展所做的犧牲是有限的、局部的。
馬克思對這位資產階級化土地貴族的代言人有這樣的評價:“只是在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同土地所有權的利益,同貴族的利益一致時,即他們反對人民群眾、反對無產階級時,馬爾薩斯才擁護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但是,凡是土地貴族的利益同工業(yè)資產階級的利益發(fā)生分歧并且互相敵對時,馬爾薩斯就站在貴族一邊,反對資產階級?!盵1]125拿當時的“谷物法”來說,英國農場主安德森也是維護這個法律的,但是他的立場則是基于這樣的立法會“降低谷物的平均價格”、保證農業(yè)生產力的均衡發(fā)展而不是基于已經違背社會發(fā)展客觀趨勢的地主貴族利益的考慮。馬爾薩斯之所以采用安德森的結論,則是因為他巴結土地貴族。對馬爾薩斯來說,只有在安德森的結論符合地主階級利益的限度內,他才保留安德森的實際結論,而對于超出這個限度內的其他結論,他則是予以拋棄。不僅如此,他還為財富生產者的貧困進行辯解和為勞動的剝削者進行辯護。在他看來,不是基于生產資料與勞動者相分離、相異化引起的不平等交換和貧富差距,而是“對罪惡的懲罰”導致了“人間的貧困”,因此必須有一個“悲慘的塵世”來訓誡窮人。
馬克思通過對馬爾薩斯學術史的考察,發(fā)現他一生的幾部主要著作基本上都是充滿著辯護論色彩。他的第一部著作《人口原理》的實際目的,就是為了英國現政府和土地貴族的利益,“從經濟學上”證明法國革命及其英國支持者追求改革的意圖是空想,就是為了反對歷史的發(fā)展。他的《關于限制外國谷物進口政策的意見的理由》和《關于地租的本質和增長的研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維護過時的土地所有權,反對“開明的”“自由的”和“進步的”資本。他的《政治經濟學原理》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把工業(yè)資本納入對土地貴族、教會和食稅者來說才是有利的和合適的范圍。
馬克思進而指出,如果說西斯蒙第等人對李嘉圖的批判是源于他們不懂得人的發(fā)展與生產力的發(fā)展、個人的發(fā)展與作為“類”的人的發(fā)展之間的辯證法,只是沒有掌握科學合理的研究方法尤其是辯證法,尚不至于在科學研究或學術道德方面“犯罪”,而只是在科學研究方法上“犯錯”,那么,馬爾薩斯在科學研究倫理方面則是“卑鄙的”和“對科學犯罪”。馬克思對自己的這樣評價作出了進一步說明:“一個人如果力求使科學去適應不是從科學本身(不管這種科學如何錯誤)引出的觀點,而是從外部、從與科學無關的、外在利益引出的觀點,我就說這種人‘卑鄙?!盵1]129他從科學前提做出的結論是“看人眼色而不是毫無顧忌的”。[1]127“為了這個目的,他在科學上偽造自己的結論。這就是他在科學上的卑鄙,就是他對科學的犯罪,更不用說他那無恥的熟練的剽竊手藝了。馬爾薩斯在科學上的結論,是看著統(tǒng)治階級特別是統(tǒng)治階級的反動分子的‘眼色捏造出來的;這就是說,馬爾薩斯為了這些階級的利益而偽造科學。”[1]129-130詳細說來,馬爾薩斯“是土地貴族的職業(yè)獻媚者,他從經濟學上替土地貴族的地租、領干薪、揮霍、殘忍等等辯護?!盵1]125他反對“只做出對于貴族反對資產階級以及對于貴族和資產階級兩者反對無產階級來說,是‘合乎心意的(有用的)結論?!盵1]128對于被壓迫階級,馬爾薩斯則是毫無顧忌、殘酷無情,而且毫無隱晦地直接地宣揚這種殘酷無情。
馬克思主張科學研究公正無私,不能有從外部引出的、與科學無關的、由外在利益支配的觀點,而是要揭示社會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社會各階級在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的形成、發(fā)展和沒落及其相互關系的必然性,否則就是對科學犯罪。本著歷史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是隨著資產階級生產方式興起而新生的被剝削的階級,無產階級一出生就遭受著苦難,因而值得同情。無產階級也是將會擔負起社會政治解放和整個人類社會解放的階級,反對人民群眾、反對無產階級就是卑鄙的、無道德的。馬克思的這種觀點,恩格斯也同樣持有。對于馬爾薩斯的理論特別是其人口論,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一書中說,馬爾薩斯的人口論是“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的最公開宣戰(zhàn)”[2]484。因此,“人民憑著真實的本能感覺到,在這里反對他們的不是一個科學的人,而是一個被他們的敵人收買的辯護士,是統(tǒng)治階級的無恥的獻媚者?!盵1]130
三、厭惡學術剽竊或生產“拙劣的仿制品”,把學術變成“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的行為
在《資本論》手稿中,馬克思深惡痛絕的是學術研究中的剽竊,或生產“拙劣的仿制品”,并把學術變成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馬克思在對比、考察馬爾薩斯和李嘉圖學派主要代表人物麥克庫洛赫兩人的著作時,發(fā)現他們的研究存在著嚴重道德問題,前者的主要問題是模仿和剽竊他人,后者的主要問題是“一文多發(fā)”,把學術變成生意。
對于馬爾薩斯,馬克思指出,從歷史上看,馬爾薩斯一直就是一個“職業(yè)剽竊者”,是一個“慣犯”,一旦他從事獨立創(chuàng)作而不能再剽竊別人時,就“表現得如此可憐”[3]36“未必還有什么東西比馬爾薩斯關于價值的著作所表現出的那種虛張聲勢更滑稽可笑的了”[3]53。但是一旦當他“又跨入他作為經濟學方面的亞伯拉罕·圣克拉拉曾從事活動的領域時,他又自由自在起來。不過,即使在這里,他也沒有違背他那天生的剽竊者的本性?!盵3]53
馬克思通過對馬爾薩斯學術著作的梳理考察發(fā)現,他先后剽竊過安德森的地租理論、唐森的人口理論、西斯蒙第對資本主義的批判等思想。
馬爾薩斯最早剽竊過安德森的級差地租理論。詹姆斯·安德森(1739-1808)是英國資產階級經濟學家、著名農業(yè)家、蘇格蘭農場主,他在經濟學上的影響主要在于其級差地租理論,馬克思稱他是“現代地租理論的真正創(chuàng)始人”[4]700。他于1775年在愛丁堡出版了三卷本文集《論農業(yè)和農村事務》,1797年在倫敦出版了《關于農業(yè)、博物學、技藝及其他各種問題的通俗講座》,這兩部著作都是直接為農場主進行實際經營寫作的“業(yè)務指南”而不是專門的學術理論著作。書中,只有一兩篇文章順便談到了地租的問題,但他本人并沒有意識到他對級差地租理論發(fā)現的重要性。對于安德森關于地租問題上的原創(chuàng)性,馬爾薩斯和李嘉圖的表現完全不同。馬爾薩斯對安德森理論的仿制品很快就出現在1815年,這從仿制品的標題就可以看出來——《關于地租的本質和增長的研究》。然而,李嘉圖并不知道安德森的著作,他在自己著作中把馬爾薩斯和威斯特叫做地租理論的創(chuàng)始人。馬克思指出,如果我們把馬爾薩斯的著作同安德森的著作仔細比較一下,就可以看出馬爾薩斯知道安德森,并且利用安德森的研究成果。
馬克思還發(fā)現,馬爾薩斯亦剽竊過唐森的人口理論。約瑟夫·唐森(1739-1816)是英國牧師、地質學家,是人口論的最早鼓吹者。他在其匿名著作《論濟貧法》中最早提出“人口論”。馬克思在手稿中指出,如果我們把馬爾薩斯著名的論人口的著作《人口原理》(1798年倫敦版)第一版同唐森牧師的著作《論濟貧法》(1786年倫敦版)對比一下,就可以發(fā)現馬爾薩斯的這部短篇著作無論在基本命題還是資料來源方面都是來自唐森,他在進行科學研究時根本沒有任何自由創(chuàng)作的思想,他在加工唐森著作時只不過是直接照抄和赤裸轉述唐森的著作,但“他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提到唐森,隱匿了唐森的存在?!盵1]124馬克思認為,這部著作“第一版沒有包含一個新的科學詞匯;這本書只應看做卡普勤教士喋喋不休的說教,只應看做是用亞伯拉罕·圣克拉拉文體對唐森、斯圖亞特、華萊士、埃爾伯等人的論斷的改寫”。[1]130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更是直接說明:馬爾薩斯在《人口原理》中“沒有一個他獨立思考出來的命題”[5]676。
馬克思也發(fā)現馬爾薩斯還剽竊過西斯蒙第的思想中對現代資本主義發(fā)展來說是反動的東西。西斯蒙第作為資本主義制度的批評家,他把過去的、古老的生產方式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立起來,并且堅決站在前者一邊,并且企圖挽救被歷史車輪碾碎的舊的生產方式。馬克思注意到,西斯蒙第的《政治經濟學新原理》出版于1819年,馬爾薩斯的《政治經濟學原理》這本拙劣的仿制品1820年就出版了。馬爾薩斯也是站在土地貴族的立場上批評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尤其是工業(yè)資本。馬克思認為,馬爾薩斯的《政治經濟學原理》只不過是西斯蒙第的《政治經濟學新原理》一書的馬爾薩斯化的英譯本。“像過去剽竊唐森和安德森一樣,他現在又在西斯蒙第那里為自己的一本大部頭的經濟學論著找到了理論支點,不過與此同時,他從李嘉圖的《原理》一書中學來的一些新理論也派上了用場”[3]53。不僅如此,馬克思通過對政治經濟學學術史的考察,指出馬爾薩斯對西斯蒙第的抄襲還不算結束。他提到,“英國基督教神學家、最狂熱的馬爾薩斯主義者,托馬斯·查默斯在其1832年倫敦版的《論政治經濟學和社會的道德狀況、道德遠景的關系》一書中又以夸張的、更丑惡得多的形式抄襲馬爾薩斯的觀點?!盵3]57他不僅以更夸張、更丑惡的形式宣揚馬爾薩斯的觀點,而且在實踐上更是表現出為教會、國家開支、富人揮霍進行辯護。
除馬爾薩斯等人外,馬克思還發(fā)現號稱“李嘉圖主義者”的麥克庫洛赫也存在嚴重學術道德問題。約翰·雷姆賽·麥克庫洛赫(1789-1864)是英國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李嘉圖經濟學說的庸俗化者。他在學術研究中沒有道德操守,不僅嚴重“剽竊他人”,還經?!柏飧`自己”,經?!皳Q個標題一稿多投”“換個刊物一稿多投”,或者“在同一刊物不同時間發(fā)表同一篇文章”。
馬克思通過學術考察,發(fā)現麥克庫洛赫在他為斯密《國富論》所做的“注釋和論述”和《政治經濟學原理》第二版存在著嚴重的學術道德問題。他指出,1828年,麥克庫洛赫出版了斯密《國富論》并在第四卷中做了號稱“注釋和論述”長篇累牘的東西。但是,這些內容與其說是“注釋和論述”,倒不如說是與主題毫無關系的“個人私貨”,只是從他自己過去的“零散的著作”中直接抄來的:一部分是他把以前發(fā)表過但與主題毫無關系的文章,如關于“長子繼承制”的文章這次重新刊印出來;一部分是把“政治經濟學史講義”幾乎逐字逐句重復一遍,或者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有許多是從其中抽取出來的”[3]188;再有一部分是把穆勒以及李嘉圖的反對者提出的新東西按照自己的方式加以“同化”而吸收進來。
1830年,麥克庫洛赫出版了《政治經濟學原理》一書第二版。馬克思認為,在這本書中,麥克庫洛赫只是把為斯密《國富論》第四卷中所做的“注釋和論述”又重新抄了一遍。如果說在“注釋和論述”中,“前后矛盾的地方比在所謂的系統(tǒng)敘述中更容易對付過去”[3]188,那么在《政治經濟學原理》中矛盾的地方則十分明顯。而且,《政治經濟學原理》還包括自己發(fā)表過的關于論谷物貿易等等的文章,“這些文章他大概已經用20個不同的標題在各種不同的期刊上,甚至往往在不同時間的同一刊物上一字不改地一再發(fā)表過?!薄3]188
馬克思還注意到,該書還包括從穆勒那里直接抄襲過來但是加上自己極其荒謬解釋的東西,其慣用的是矯揉造作的剽竊手法。這點從麥克庫洛赫附和穆勒對李嘉圖理論體系存在的內在矛盾的解決方式可以看得出來。李嘉圖理論體系存在著兩大矛盾——價值規(guī)律與剩余價值規(guī)律、剩余價值規(guī)律與平均利潤規(guī)律的矛盾,馬爾薩斯等人由于不懂得價值、剩余價值向平均利潤轉化發(fā)展的辯證法,而是借助于資本構成不同但利潤相同、剩余價值相同但利潤下相同這些矛盾直接否定了勞動價值論,批判了李嘉圖理論體系。穆勒解決李嘉圖體系矛盾的辦法是將“生產時間”等同于“勞動時間”,將“生產間歇時間”看作“勞動吸收時間”,比如將葡萄酒在釀造過程中的自然發(fā)酵過程看作“勞動吸收時間”,從而將“勞動”概念擴大化、虛無化、庸俗化,將使用價值直接等同于交換價值。在解決李嘉圖理論體系的內在矛盾上,麥克庫洛赫亦步亦趨地附和穆勒的這種解釋辦法,直接將“資本”看作“勞動”——“積累勞動”,直接將“利潤”看作“積累勞動”的“工資”。他這樣做,就是與穆勒一樣既使“資本”也使“勞動”的概念變得毫無意義,直接糟蹋了李嘉圖理論學說中最為核心的東西——勞動價值論,導致了李嘉圖理論體系的可悲的解體,“他以其慣用的、矯揉造作的剽竊手法,以一般的形式重復了這種胡說,在這種形式下,隱蔽的荒謬思想就暴露出來了,李嘉圖體系的以及整個經濟思想的最后殘余也就被順利地拋棄了?!盵3]194
通過對李嘉圖——穆勒——麥克庫洛赫的學術史考察,馬克思發(fā)現麥克庫洛赫不僅在學術觀點方面運用“積累勞動”這種荒謬的、庸俗的、沒有概念的觀點去化解李嘉圖理論體系的矛盾,而且還利用科學成果上的“積累勞動”將科學和學術研究變成“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他尤其擅長通過一稿多投、一文多發(fā)賺取好處。他除了抄襲李嘉圖、穆勒、馬爾薩斯之外,“自己還不斷把他的“積累勞動”以不同的標題一再翻印出售,經常從他以前已經得過報酬的著作中‘大量抄錄”。[3]203
馬克思這里實質上揭露了學術動機與金錢利益的關系。進而,馬克思還看出了麥克庫洛赫用欺騙手法使自己成名。馬克思關注到,1826年,英國政論家約翰·威爾遜曾以“莫迪凱·馬利昂”為筆名在愛丁堡出版了《對麥克庫洛赫先生的〈政治經濟學原理〉的若干說明》,該書對麥克庫洛赫在學術方面賺取“積累勞動的工資”的手法專門進行過詳細分析,揭示了他“最無恥最惡劣地一再重復這種積累勞動”[3]203。馬克思嘲諷道:“這揭示了‘我們這位騙子手是怎樣成名的”。[3]203馬克思還摘錄了威爾遜的這些批判:“麥克庫洛赫不僅把同一些文章當做自己的‘論述,當做新的著作,輪流賣給《愛丁堡評論》、《蘇格蘭人報》、《不列顛百科全書》,而且他比如說還在不同年份的《愛丁堡評論》雜志上把同一些文章一字不差地重新發(fā)表,只是多少顛倒一下次序,換上新的招牌。在這方面,馬利昂是這樣評論‘這個最不可相信的修鞋匠[第31頁]、‘這位所有經濟學家中最經濟的經濟學家[第66頁]的,‘麥克庫洛赫先生的文章不管和天體多么不一樣,但是有一點卻和星辰相似,就是它們總是定期再現。(第21頁)”[3]203-204馬克思反對學術研究中的剽竊,堅持科學研究的原創(chuàng)性。這種主張在今天已成為常識。理論創(chuàng)新尤其是引領型、原創(chuàng)型的理論創(chuàng)新是科學發(fā)展、學術繁榮的生命力所在。如果學術研究中只是進行思想模仿、觀念重復、理論仿制甚至抄襲剽竊,這既傷害了學術發(fā)展的生命力,也違背了科學研究發(fā)展的道德。
四、反對按照個人好惡偏好任意裁剪科學歷史或“在理論上故弄玄虛”
《資本論》手稿體現了一個重要學術原則是,反對按照個人好惡任意裁剪科學歷史或“在理論上故弄玄虛”。這主要針對德國庸俗經濟學家威廉·羅雪爾以及馬爾薩斯。
馬克思在考察政治經濟學歷史過程中,發(fā)現德國舊歷史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德國庸俗經濟學家威廉·羅雪爾(1817-1894)存在的學術道德問題。羅雪爾主張摒棄古典經濟學的抽象演繹法,提出更多地要對社會經濟制度進行歷史歸納。因此,歷史學派的著作,經濟問題只占次要位置,只是一大堆雜亂無章的經濟資料。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批判羅雪爾的方法和理論是“教授式的折衷主義空談”[5]110。他的經濟學知識十分貧乏,但是他本人十分崇拜古希臘歷史學家、“歷史科學之父”修昔底德,因此自稱是經濟學領域的修昔底德。馬克思通過對他在經濟學歷史評價中不客觀、不公正等倫理問題的分析,對這個稱號作出了尖銳的嘲諷。
李嘉圖是古典政治經濟學的頂峰和完成者,做出了劃時代的科學貢獻。然而,羅雪爾在《國民經濟體系》第1卷《國民經濟學原理》(1858年斯圖加特和奧格斯堡增訂第3版)中評價李嘉圖的科學體系時,卻以高傲自大的口吻將李嘉圖理論體系不公正地嘲諷為“半個真理”。馬克思在《資本論》手稿中指出,羅雪爾對待科學和學術是十分“殘酷無情”的,我們也可以同樣認為羅雪爾的理論體系是“全無真理”[1]135。馬克思認為,他在列舉學術文獻和科學書目方面一點也不“客觀”和“公正”:誰不“值得尊敬”,就讓誰在歷史上根本就不存在。比如,他認為,洛貝爾圖斯就不屬于地租理論家,因為他是“共產主義者”。在商品價值理論方面做出劃時代貢獻的貝利也是不存在的。除此之外,他在整理政治經濟學發(fā)展歷史時,也不是按照經濟學家本人的科學原創(chuàng)性和學科的邏輯結構來進行的,不是抱著虔誠的、自我評判態(tài)度,而是按照自“中庸的”“長者的”態(tài)度自居于前人之上,以為手中掌握了真理和道義的制高點,用看透世事炎涼的高傲態(tài)度來“俯視他們”“評判他們”,將他們歸于自己的“邏輯體系”之中,按照個人好惡隨意剪裁科學歷史,硬是將政治經濟學歷史活生生地變成了一門沒有生機活力的“歷史編纂學”。他“并且以狡猾的中庸態(tài)度到處搜集‘最好的東西,而在這樣做時,不是要發(fā)現矛盾,而是要尋求完備。這就是扼殺一切體系的精神,到處抹去它們的棱角,使它們在一本摘錄集里和平相處。在這里,辯護論的熱忱被淵博的學問所緩和,這種淵博的學問寬厚地俯視著經濟思想家的夸張的議論,而只是讓這些議論作為稀罕的奇物在它的普通的稀粥里漂蕩。(至于它們完全以同樣的方式超然聳立于社會主義者的空想之上,那就不用說了。)因為這類著作只有在政治經濟學作為科學已走完了它的道路的時候才會出現,所以它們同時也就是這門科學的墳墓”。[3]361-362馬克思這里涉及的個人好惡偏好任意裁剪科學歷史問題是重要的。確實,科學評價包括對前人學術貢獻、學術創(chuàng)新和學術地位在科學歷史長河中的評價估量,直接關系到人們對學術史、科學史認知的公正性、客觀性,更會影響到原始真實性,也牽涉到未來學術發(fā)展創(chuàng)新。因此,學術評價必須真實、客觀、公正。
在理論上故弄玄虛,也是馬克思不能認可的。作為大思想家,馬克思進行科學研究和學術探討不僅態(tài)度嚴謹,且善于用樸實的文風表達自己深奧的思想。讀馬克思的書,可以讓人感到,他的論證概念清楚,思路明晰,邏輯層次分明、環(huán)環(huán)相扣,語言表述盡可能作到通俗易懂,從不故弄玄虛。正因為這樣,馬克思討厭一些似是而非、模模糊糊的表達。故在手稿中,馬克思發(fā)現馬爾薩斯不僅在科學誠信方面存在剽竊問題,其文風也大有問題——“有在理論上故弄玄虛的某種興趣?!盵3]8馬克思指出,馬爾薩斯在1823年倫敦版的《價值尺度。說明和例證》一書,就是“它迷醉于詭辯,在自己內在的概念混亂中輾轉迂回;它的晦澀、拙劣的敘述,給天真的、不內行的讀者留下這樣一個印象:如果讀者弄不清楚這一團混亂,那么其困難不在于混亂與清楚之間的矛盾,而在于讀者缺乏理解力。”[3]21
由上可見,馬克思的學術道德觀是建立在人類社會的整體利益、而不是特殊階級利益的基礎上的,他堅守的是在科學、學術研究中的大公無私精神,并將學術原創(chuàng)性放在首位,這體現了馬克思對科學研究的崇高使命感和對自己負責的高尚的道德情操。馬克思把學術評價的客觀性、公正性放在首位,而將個人好惡、門戶偏見在學術研究中徹底拋棄,體現了學術研究的開放胸襟;他推崇樸實無華、邏輯簡明的文風,而不歡迎故弄玄虛、自我賣弄而給讀者帶來麻煩,這充分體現了對讀者的尊重。由此可見,馬克思的學術道德觀,立場鮮明,捍衛(wèi)了學者的尊嚴,體現了為人類的解放而工作的神圣使命。馬克思的學術道德觀內容豐富,加強對它的研究可以拓展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范圍,同時對重塑當代中國學術道德觀有很強的現實意義。在當下中國學術泡沫嚴重泛濫、學術誠信危機的情況下,我們確實需要像馬克思那樣謹慎、嚴于律己,培養(yǎng)一種崇高的學術道德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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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姚黎君? 魏亞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