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今

摘 ?要：《焦氏易林》是反映漢代思想文化的重要文獻，這部曾經(jīng)形成普及性影響的論著，體現(xiàn)了經(jīng)典文化與民俗文化相交接的特質(zhì)?！督故弦琢帧芬粫梢钥醋鹘?jīng)學(xué)中最為精深的“易”學(xué)與廣泛流行于民間的數(shù)術(shù)信仰的結(jié)合，適合其應(yīng)用的文化空間，反映出社會大眾日常普通的民俗生活?！督故弦琢帧肪哂锌梢泽w現(xiàn)較廣闊層面社會思想與社會生產(chǎn)、社會生活的史料寶庫的意義。其中透露的與鹽史有關(guān)的文化信息，雖零散片斷，也有值得我們珍重的價值。其中“驥疲鹽車，困于銜箠”，“載土販鹽，難為功巧”，“販鹽不利，買牛折角”等文句，都是反映鹽運與鹽市，即鹽的運輸和流通的重要史料。

關(guān)鍵詞：漢代;鹽;《焦氏易林》;鹽車;販鹽???????????????中圖分類號：K204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9）03—0021—06

《焦氏易林》作為漢代典籍，其作者及具體成書年代尚存在爭議，但是并不妨礙我們強調(diào)這部書的內(nèi)容所反映漢代時代精神的意義。《焦氏易林》更值得我們重視的是，其中體現(xiàn)在漢代這一特殊歷史時期經(jīng)典文化與民俗文化相交接的特質(zhì)?！督故弦琢帧芬粫梢钥醋鹘?jīng)學(xué)中最為精深的“易”學(xué)與廣泛流行于民間的數(shù)術(shù)信仰的結(jié)合，適合其應(yīng)用的文化空間，反映出日常普通的民俗生活。《焦氏易林》作為體現(xiàn)較廣闊層面社會思想與社會生產(chǎn)、社會生活的史料寶庫的意義，也應(yīng)當(dāng)肯定。其中透露的與鹽史有關(guān)的看起來片斷零散的文化信息，有值得我們珍重的價值。

一、“驥疲鹽車”“驥窮鹽車”

上古文獻常見“驥”與“鹽車”的組合，形容其艱苦窘迫，多比喻士之不遇?！督故弦琢帧分秹ぞ罚?/p>

豦除善疑，難為攻醫(yī)。驥疲鹽車，困于銜箠。

丁晏《易林釋文》寫道：“驥服鹽車而上太行，見《戰(zhàn)國策》?！庇秩纭督故弦琢帧分遏蕖罚?/p>

豦除善疑，難為攻醫(yī)。驥窮鹽車，困于銜箠。

這兩則文字，一說“驥疲鹽車”，一說“驥窮鹽車”。據(jù)《易林匯校集注》，“【集注】夬之井、艮之夬同?！端牟俊纷ⅲ后K，良馬。服鹽車而上太行之阪，遇伯樂輒長鳴。出《戰(zhàn)國策》?！?sup>①

除了“驥服鹽車而上太行，見《戰(zhàn)國策》”，即“驥”和“服鹽車而上太行之阪，……出《戰(zhàn)國策》”之外，賈誼《吊屈原賦》也寫道：“驥垂兩耳兮服鹽車。”^①《鹽鐵論·訟賢》：“騏驥之輓鹽車，垂頭于太行之坂”，《鹽鐵論·利議》：“扼驥鹽車而責(zé)之使疾”^②，都反映的是同樣情形?！尔}鐵論·訟賢》隨后有：“大夫曰：‘今之學(xué)者，無太公之能，騏驥之才，有以蜂蠆介毒而自害也?！币步栌谩膀U驥”之喻。王利器注意到這一比喻方式的歷史影響：“唐儲光羲詩：‘峻阪悲騏驥。李白詩：‘鹽車上峻阪。并用此語?！?sup>③ 又《韓詩外傳》卷七“驥罷鹽車”^④，《說苑·雜言》：“夫驥厄罷鹽車……”^⑤，其實就是“驥疲鹽車”?！犊鬃蛹Z》卷下作“驥阸鹽車”^⑥?！墩摵狻盍簟穼懙溃骸绑K曾以引鹽車矣，垂頭落汗，行不能進?！?sup>⑦ 所謂“垂頭落汗，行不能進”，正是“驥疲鹽車”“驥窮鹽車”的具體情狀。對于兩漢文化有所分析和批評的《抱樸子外篇》卷四“崇教”稱，此情形為“所謂千里之足，困于鹽車之下”^⑧。

《焦氏易林》所見“驥疲鹽車”“驥窮鹽車”的“驥”，即《燕丹子》卷下所說的“騏驥之在鹽車，駑之下也”^⑨。而《太平御覽》卷六百三十二引荀爽《與郭叔都書》則直接稱之為“鹽車之驥”^⑩。

二、“載土販鹽，難為功巧”

《焦氏易林》中，還有其他涉及“鹽”的文句。如《無妄·解》有關(guān)于“販鹽”的內(nèi)容：

鶴鳴九皋，處子失時，載土販鹽，難為功巧。

這是明確說到“販鹽”的文字。據(jù)《易林匯校集注》，“【異文】子，為‘土之訛。巧，《道藏》本、汲古本、《學(xué)津》本、《子書》本作‘力。今按：‘子為土之訛?zāi)松斜妥⒄Z，未詳其意。”^{?○11 ?}說“載土販鹽，難為功巧”或“難為功力”，語意有別。

“功巧”之文，《焦氏易林》不見他例?！肚G楚歲時記》關(guān)于“立春”禮俗說到“功巧”：“立春之日，悉剪彩為燕以戴之。親朋會宴，啗春餅、生菜，帖‘宜春二字?；蝈e輯為幡勝，謂之春幡。按：‘宜春二字，傅咸《燕賦》有其言矣。賦曰：‘四時代至，敬逆其始。彼應(yīng)運于東方，乃設(shè)燕以迎至。翬輕翼之歧歧，若將飛而未起。何夫人之功巧，式儀形之有似。御青書以贊時，著宜春之嘉祉?！?sup>?○¹² 此“功巧”說“剪彩”工藝的精致，“式儀形之有似”，與“載土販鹽”不易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赌鲜贰份d：“但頃小大士庶，每以小利奉公，不顧所損者大。擿籍檢功巧，督恤簡小塘，藏丁匿口，凡諸條制，實長怨府。”^①《新唐書》載：“始駢自乾符以來，貢獻不入天子，貲貨山積，私置郊祀、元會供帳什器，殫極功巧，至是為亂兵所剽略盡。”^② 也用“功巧”之說，但是敘說主題也與“載土販鹽”存在距離。與《焦氏易林》年代臨近的相關(guān)文例，有《漢書》亦載：“大奴置工巧奴與從事，為作田器?！?sup>③《齊民要術(shù)》卷一《種谷》引此文，校釋者指出：“金抄作‘工，同《漢書》，他本作‘功?！?sup>④《孔子家語》卷二《三恕》：“孔子曰：‘太廟之堂，官致良工之匠，匠致良材，盡其功巧，蓋貴文矣，尚有說也。”^⑤ 還有《水經(jīng)注》卷二十九《比水》所記述東漢初年權(quán)貴樊重家族莊園景象：“司馬彪曰：仲山甫封于樊，因氏國焉。爰自宅陽徙居湖陽，能治田殖，至三百頃，廣起廬舍，高樓連閣，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魚蠃梨果，檀棘桑麻，閉門成市。兵弩器械，貲至百萬。其興工造作，為無窮之功，巧不可言，富擬封君?！?sup>⑥ 其中所謂“其興工造作，為無窮之功，巧不可言”，語義頗近“功巧”。又《后漢書》卷八十四《列女傳·曹世叔妻》引錄班昭《女誡》七篇，第四篇為《婦行》：“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什么是“婦功”呢？班昭說：“專心紡績，不好戲笑，絜齊酒食，以奉賓客，是謂婦功?！庇终f：“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sup>⑦ 此“工巧過人”，或作“功巧過人”^⑧。以上數(shù)例言“功巧”者，或言作器，或言營造，或言家政，均與“載土販鹽”不同。

我們推想，《焦氏易林》中《無妄·解》“載土販鹽，難為功巧”正字為“難為功力”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為《焦氏易林》數(shù)見“功力”字樣，如《賁·觀》：“順風(fēng)吹火，牽騎驥尾，易為功力，因懼受福?！薄督狻ご笥小罚骸案彩峙e牘，易為功力，正月元日，平飲致福。”^⑨《井·臨》：“順風(fēng)吹火，牽騎驥尾，易為功力，因權(quán)受福?！逼渲袃衫霈F(xiàn)“驥”?！毒づR》“牽騎驥尾”之“牽騎”，據(jù)《易林匯校集注》：“【異文】……翟校本作‘牽騏?！?sup>⑩

正史中關(guān)于“販鹽”的記載，最早見于《舊唐書》：“既宣詔，軍士按兵默然，浚并召將佐集于鞠場面諭之曰：‘人生效忠仗義，所冀粗分順逆，懸知利害。黃巢前日販鹽虜耳，公等舍累葉天子而臣販鹽白丁，何利害之可論耶？”^{○11 ?}又，“黃巢，曹州冤句人，本以販鹽為事?！?sup>○^{12 ?}所謂“載土”，則見于漢代史籍?！逗鬂h書》記載如下：

三年春，遣使者即拜異為征西大將軍。會鄧禹率車騎將軍鄧弘等引歸，與異相遇，禹﹑弘要異共攻赤眉。異曰：“異與賊相拒且數(shù)十日，雖屢獲雄將，余眾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諸將屯黽池要其東，而異擊其西，一舉取之，此萬成計也?！庇愆p弘不從。弘遂大戰(zhàn)移日，赤眉陽敗，棄輜重走。車皆載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饑，爭取之。赤眉引還擊弘，弘軍潰亂。異與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卻。^①

此“車皆載土”是使用特殊策略，以偽造類似輜重車隊的假象。而一般情況下的“載土”情形，見于《九章算術(shù)·商功》的算題：

今有冥谷上廣二丈，袤七丈，下廣八尺，袤四丈，深六丈五尺。問積幾何？

荅曰：五萬二千尺.

載土往來二百步，載輸之間一里，程行五十八里，六人共車，車載三十四尺七寸。問人到積尺及用徒各幾何？

荅曰：人到二百一尺、五十分尺之十三。用徒二百五十八人、一萬六十三分人之三千七百四十六。

術(shù)曰：以一車積尺乘程行步數(shù)為實。置今往來步數(shù)，加載輸之間一里，以車六人乘之，為法。除之，所得即一人所到尺。以所到約積尺，即用徒人數(shù)。^②

“載土往來”，是常見的土木工程中的運輸作業(yè)方式?！督故弦琢帧分稛o妄·解》“載土販鹽”連說，似體現(xiàn)“販鹽”勞作的艱苦，與“載土”竟然大致相當(dāng)。

三、“販鹽不利，買牛折角”

“販鹽”是經(jīng)濟生活中常見的行為。體現(xiàn)漢代“販鹽”經(jīng)營的史料卻比較少見?！督故弦琢帧分断獭ばM》可見另一例有關(guān)“販鹽”的內(nèi)容：

登高傷軸，上阪棄粟，販鹽不利，買牛折角。

據(jù)《易林匯校集注》，“【異文】買牛折角，《道藏》本、汲古本、《子書》本作‘市賈折閱?！稘h魏》本作‘市賈折角?！薄啊炯ⅰ康栽疲骸盾髯印ば奚怼贰假Z不為折閱不市注：‘折損也。閱，賣也，謂損所閱賣之物價也。”^③

“登高傷軸”，是反映車輛山地運行容易導(dǎo)致車軸毀傷的情形。漢代車輛，“軸”是最重要的部件之一。居延漢簡中又多見關(guān)于車輛“折傷”的記載，如：“輪一具□□視□，杙軸完”（72.53），“其六十五兩折傷，卅二兩完”（582.16），“掖甲渠正月盡三月四時出折傷牛車二兩吏失亡以□□□”（甲附30），“其七兩折傷□□可繕，六兩完”（E.P.T56：135），“一兩其一輪載之空偏盡一輪一折，一兩貝丘第五車一，一兩貝丘第九車三，一兩貝丘第十一車，一兩宅庿第廿車卩”（24.6）。從簡582.16的內(nèi)容看，“其六十五兩折傷，卅二兩完，”“折傷”率超過67%。簡文往往注明“折傷”部件的名稱。通過許多跡象可以推知，當(dāng)?shù)貞?yīng)該有修復(fù)破損車輛的專門機構(gòu)。居延漢簡有“甘露元年十一月所假都尉庫折傷承車軸刺”（E.P.T65：459），“戶關(guān)破壞治車輻”（E.P.F25：34）等，可知車具“折傷”最多的是軸和輪。也可以看到明確說明“折軸”的簡例。如：“□□賈不四百車輛折軸一”（136.26），“閏月余□軸十一折”（52.30）等。居延出土“建武三年候粟君所責(zé)寇恩事”簡冊中，寇恩被迫“以大車半?軸一直萬錢”（E.P.F22：24）交粟君抵押，用至“幣（敝）敗今欲歸恩不肯受”（E.P.F22：32），可知當(dāng)時如大車軸這樣的車輛部件可以通用^①。所謂“登高傷軸，上阪棄粟”，可能體現(xiàn)了運輸過程中車輛已經(jīng)損壞，不得不拋棄車載物資的情形。

所謂“販鹽不利，買牛折角”，或者“市賈折閱”“市賈折角”，似乎都說“販鹽”因市場形勢或者經(jīng)營手段方面的問題導(dǎo)致虧損。不過，也有可能“買牛折角”另有其他涵義?！赌鲜贰穼懙溃骸褒R明性猜忌，帝避時嫌，解遣部曲，常乘折角小牛車?！?sup>②

所謂“折角小牛車”，應(yīng)當(dāng)是顯示低調(diào)表現(xiàn)的下層等級的乘車?！罢劢切∨＼嚒焙汀督故弦琢帧匪^“買牛折角”“市賈折角”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在資料不多的情況下，不能妄自猜測。另有漢代“折角”故事，或許可以參考。《漢書》記載，漢元帝時，少府五鹿充宗以治梁丘《易》且貴幸善辯聞名一時，諸儒莫敢與抗論。而朱云昂首論難，五鹿充宗無言以對。“故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③ 而《焦氏易林》所謂“折角”，或比喻自身受挫。

關(guān)于漢代“販鹽”的具體情形少有資料反映。《太平廣記》引《玉堂閑話》載錄“王行言”故事雖年代偏晚，在反映“販鹽”行途之艱險方面，或許也可以提供參考：“秦民有王行言以商賈為業(yè)，常販鹽鬻于巴渠之境。路由興元之南，曰大巴路，曰小巴路。危峰峻壑，猿徑鳥道。路眠野宿，杜絕人煙。鷙獸成群，食啖行旅。行言結(jié)十余輩少壯同行，人持一拄杖長丈余，铦鋼鐵以刃之，即其短鎗也。才登細徑，為猛虎逐之。及露宿于道左，虎忽自人眾中攫行言而去。同行持刃杖，逐而救之。呼喊連山，于數(shù)十步外奪下。身上拏攫之蹤已有傷損。平旦前行，虎又逐至。其野宿，眾持槍圍，使行言處于當(dāng)心。至深夜，虎又躍入眾中，攫行言而去。眾人又逐而奪下，則傷愈多。行旅復(fù)衛(wèi)而前進，白晝逐人，略不暫舍，或跳于前，或躍于后。時自于道左而出，于稠人叢中捉行言而去，竟救不獲。終不傷其同侶，須得此人充其腹。不知是何冤報，逃之不獲?！?sup>④ 對于“販鹽鬻于巴渠之境”，所謂“路由興元之南”，翻越巴山險阻的“大巴路”“小巴路”，我們曾經(jīng)對其進行過考察，可知在漢代這條古道已經(jīng)發(fā)揮了重要作用^⑤。關(guān)注其生態(tài)條件，可以明確看到宋明直至民國時期這條古道上虎患的嚴(yán)重^⑥。

漢代虎患影響交通的史例頗多^⑦。當(dāng)時“大巴路”“小巴路”通道，也很有可能發(fā)生王行言“販鹽鬻于巴渠之境”險惡遭遇的情形。而《焦氏易林》有關(guān)商旅遭逢虎患的文字，如《比·困》：“虎狼結(jié)謀，相聚為保，伺嚙牛羊，道絕不通，傷我商人?！?sup>①《大畜·復(fù)》：“虎狼結(jié)集，相聚為保，伺嚙牛羊，道絕不通，病我商人?！?sup>②《既濟·艮》：“虎狼結(jié)集，相聚為保，伺候牛羊，病我商人?！?sup>③《節(jié)·坎》：“群隊虎狼，嚙彼牛羊，道路不通，妨農(nóng)害商?！?sup>④ 這都體現(xiàn)了“虎狼”阻斷商路的情形。此外，如《小畜·乾》“東遇虎蛇，牛馬驚奔，道絕不通，商困無功”^⑤，也有助于說明漢代“販鹽”商運的艱險。而所謂“商困無功”，或許可以幫助我們思考前說“難為功力”的語義。又，《渙·剝》：“為虎所嚙，太山之陽，眾所從者，莫敢救藏?！?sup>⑥ 又，《需·中孚》：“龍化為虎，泰山之陽，眾多從者，莫敢敉藏。”“【異文】龍化為虎，翟校本作‘為虎所齧。敉，依《四部》本，他皆作‘救。”^⑦ 其文字內(nèi)容與后世王行言故事情節(jié)之相近，是顯而易見的。

（責(zé)任編輯：周 ?聰）

The Information of Salt History in Jiao Shi Yi Lin

WANG Zijin

Abstract： Jiao Shi Yi Lin?is an important document reflecting the ideology and culture of the Han Dynasty. This book， which once formed a universal influence， embodi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tersection of classic culture and folk culture. The book can be regarded as the combination of the most profound “Yi” of Confucian study and the popular belief in mathematics. The book is about the ordinary folk life of the public， which is suitable for its application in cultural space. Jiao Shi Yi Lin?has the meaning of a historical treasure that can reflect the broader social thoughts， social production and social life. The cultural information related to the salt history in the book， although fragmented， also has value worthy of our treasure. Among them， “the horse is tired of the salt truck， trapped in the whip”and other sentences， all reflect the salt transportation and salt marketing， that is， the important historical materials of the transportation of salt and circulation.

Key words： Han Dynasty; salt; Jiao Shi Yi Lin; salt car; salt sel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