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紅梅

第二次“頁巖革命”以石油巨頭兼并、整合頁巖油產業(yè)為主導，帶動頁巖油商業(yè)模式的轉變。圖為美國二疊紀盆地頁巖油開采現(xiàn)場。李曉東 供圖

美國二次“頁巖革命”由?？松梨?、雪佛龍等全球知名石油巨頭引領，將以石油巨頭兼并、整合頁巖油產業(yè)為主導，帶動頁巖油商業(yè)模式的轉變，對全球石油市場格局產生沖擊。

2019年二季度，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在Permian盆地的產量均有所增加。?？松梨诘漠a量比去年同期增長7%，達到每天390萬桶油當量，而雪佛龍則增長9%，至每天308萬桶。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的頁巖油產能大幅提速，以及極具殺傷力的桶油成本水平，都預示著美國第二次“頁巖革命”的來臨。

石油巨頭引領二次“頁巖革命”

由于發(fā)展前景被市場各方看好，美國的頁巖油成為全球知名石油公司投資的重點。?？松梨诤脱┓瘕埞居媱澊蠓岣咛幵诿绹搸r油熱潮中心地帶的油田產量，表明下一個頁巖油勘探開發(fā)時代將由這些全球知名石油公司巨頭主導。

作為美國石油行業(yè)老大哥的?？松梨冢陧搸r油投資上表現(xiàn)得尤為激進，目前正在以引領之勢掀起第二次“頁巖革命”。埃克森美孚把公司的重心轉向美國頁巖油盆地尋求新的增長，這表明?？松梨谡J為頁巖油的產量是其未來的關鍵。

任何市場都是先做的吃肉，后做的喝湯。要知道，?？松梨诓]有剪到2011年美國第一次“頁巖革命”的“羊毛”。而這次，?？松梨陲@然不想錯過新機會。?？松梨诙麻L兼首席執(zhí)行官伍德倫明確指出，?？松梨诓粫つ客顿Y，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快速回效”的項目上，包括頁巖油氣開發(fā)在內的這些項目。

?？松梨谟糜陧搸r油氣的勘探開發(fā)資金占勘探投資總額的1/3左右，而這個比重在2018年達到50%，使其在二疊紀和巴肯地區(qū)產出的年均增幅達約20%。同時，根據此前計劃，?？松梨趶?018至2020年將年平均支出提高至約260億美元，這意味著到2025年，?？松梨诘捻搸r油產量將提高約75萬桶油當量。除了投資加大之外，埃克森美孚還擁有在二疊系60億桶頁巖油的資產。以當前油價計算，這項資產將高達3240億美元。

預計未來五年，雪佛龍公司在得克薩斯州和新墨西哥州的二疊紀盆地的產量將增加一倍以上，達到每天90萬桶石油和天然氣。這比之前的預測增長近40%。雪佛龍首席執(zhí)行官麥克·沃斯表示，頁巖氣已經成為一種規(guī)模游戲。比賽不屬于跑出起跑線最快的那個人，而屬于那些穩(wěn)步制造出最強大機器的人。

隨著能源巨頭們繼續(xù)他們的頁巖氣擴張計劃，小型頁巖油氣公司很難與之抗衡。二次“頁巖革命”的主導權將由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這樣的石油巨頭掌握。

模式與一次“頁巖革命”不同

說到第二次“頁巖革命”，不能不說第一次“頁巖革命”。

第一次“頁巖革命”完全是由一群窮途末路的美國冒險家一手打造的。如今被尊為“頁巖革命之父”的喬治·米切爾，當時他只是想拯救自己的天然氣公司。米切爾把賭注壓在頁巖氣上，米切爾能源擁有的得州北部開采土地下面有大片頁巖層，不過從來沒有人能從這種致密巖石層中穩(wěn)定地大量開采頁巖氣，人們都只能從比頁巖層要淺得多的地方開采天然氣。比米切爾能源大得多的能源公司，如艾克森美孚、雪佛龍，都已經放棄類似的頁巖氣開采嘗試，把目光投向了非洲這樣的海外開采市場。

米切爾能源當時的試驗方法和別的小公司沒有太大不同，他們混合不同的液體、凝膠、沙子及其他一些化學品，把混合物注入致密的頁巖層，看看能不能讓頁巖開裂，以使得頁巖內的天然氣逃逸出來，被鉆井收集到（這種方法就是早期的水力壓裂法），鉆井則采用水平井技術（先垂直打入頁巖層，再水平向頁巖層延伸，方法就如同字母L）。米切爾的團隊曾經度過沮喪的17年試驗期，要知道區(qū)區(qū)6年內，米切爾能源就花了2.5億美元在巴內特頁巖區(qū)鉆井。他們嘗試過所有可能的壓裂化學品組合，幾乎沒有成效。曾經樂觀的米切爾也在又一次失敗后對下屬暴跳如雷，不過近乎絕望的米切爾等到了轉機。31歲的下屬尼古拉斯·斯坦伯格發(fā)現(xiàn)，在對頁巖進行又一次壓裂嘗試時，一組加多了水的錯誤混合配方，讓鉆井產生了含量偏高的頁巖氣。斯坦伯格又從為競爭對手工作的朋友口中，得知他們用類似水含量偏高的水力壓裂法，在得州其他土地上開采天然氣，只是還沒在頁巖層上試過。斯坦伯格的小組試驗了將近一年，期間改進了方法如采用更小的沙子在頁巖上制造更小的裂縫），最終在1998年的一天從一口鉆井的數(shù)據看到了成功。

第二次“頁巖革命”不同于上次。這次“頁巖革命”將以石油巨頭兼并、整合頁巖油產業(yè)為主導，帶動頁巖油商業(yè)模式的轉變。在這一過程中，頁巖油開發(fā)將精英化、規(guī)?；?，這將顯著提升頁巖油產業(yè)應對市場風險的能力，同時推動產業(yè)可持續(xù)發(fā)展。

據悉，目前在二疊紀盆地有112家油企在開采。業(yè)內人士認為，該地區(qū)實際只需要約20家公司，而任何市值低于30億美元的企業(yè)都應該尋求兼并。事實上，作為全球最大的頁巖油田，美國的二疊紀盆地正經歷著一波兼并熱潮。在這其中，石油巨頭期待通過大規(guī)模配置頁巖油資產，實現(xiàn)更大的規(guī)模效用。其中，殼牌在頁巖油資產并購的道路上高歌猛進。殼牌計劃以高達8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著名的頁巖開發(fā)公司Endeavour Energy Resources LP，這將帶動二疊紀盆地乃至整個北美地區(qū)頁巖油投資水平的提升。同樣，埃克森美孚也在整合美國頁巖資產上動作不斷。在360億美元收購美國頁巖巨頭XTO能源后，?？松梨谟殖赓Y56億美元收購美國巴斯家族在二疊紀盆地的頁巖油資產。

可以預見的是，頁巖資產洗牌過后，大部分頁巖資產將掌握在極少數(shù)油氣生產商手里，催生出新一代的頁巖“寡頭”。

再次刷新對頁巖油氣的認識

一直以來，美國頁巖油產業(yè)備受質疑，甚至被稱為龐氏騙局?，F(xiàn)在看來，美國頁巖油產業(yè)將保持快速增長。

在此次變革之前，頁巖油生產商被廣泛地看作機動生產者。也就是說，當油價高于其成本，頁巖油就進入市場，從而抑制價格的進一步上漲。相反，當油價低于其成本，頁巖油退出市場供應。這種機動生產者的地位，影響了以沙特為首的歐佩克及傳統(tǒng)產油大國俄羅斯等的定價策略。頁巖油繁榮將威脅這些國家在原油市場中的地位和超額收益，甚至可能成為這些國家在國際石油市場的掘墓人。因此，傳統(tǒng)產油大國尋求在不刺激石油替代產品和技術大規(guī)模發(fā)展前提下的最高價格。2014年以來，歐佩克拒絕減產的行為也被認為是試圖將美國頁巖油生產商擠出市場的無奈選擇。

“頁巖革命”始于頁巖氣，隨后蔓延至頁巖油，美國頁巖油產量大幅增加，導致沙特不得不試圖靠壓低油價來維持市場份額。但通過低油價來維護市場份額的舉動并未收到預期的效果，盡管低油價導致一部分頁巖油產商削減產能，但總體來看卻推動了美國頁巖油行業(yè)進入了大幅削減產能革新技術的時期。

二次“頁巖革命”還將再次刷新大眾對頁巖油桶油成本的認知。?？松梨谟媱潓⒍B紀的桶油成本降至15美元左右。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水平即使與中東的巨型油田相比也并不遜色多少。這也意味著二疊紀盆地頁巖油開采與世界上幾乎任何一個地方相比，都具有競爭力。桶油成本降低的樂觀預期，讓?？松梨趯ΧB紀頁巖油生產充滿信心。?？松媱澖衲暝诙B紀部署55臺鉆井平臺，這是迄今為止最多的鉆井平臺。其規(guī)模鉆井的部署，將確保到2024年該地區(qū)的產量提高到100萬桶/日。

沖擊全球石油市場格局

毫不夸張地說，一次“頁巖革命”影響極其深遠。有人認為，打響頁巖革命第一槍的米切爾的影響力相當于電信行業(yè)的亞歷山大·貝爾，或者汽車工業(yè)的亨利·福特。二次“頁巖革命”的影響力同樣不容小覷。二次“頁巖革命”不僅將改變人們對頁巖油氣的認識，還將提高頁巖油在全球供應中的地位，甚至將嚴重沖擊全球石油市場格局。

在過去的3年里，美國頁巖油產量出現(xiàn)了快速上漲，發(fā)展勢頭強勁。5年前，?？松梨?、雪佛龍、BP、殼牌和西方石油公司在二疊紀盆地通過現(xiàn)代水力壓裂技術生產的原油約占總產量的9%。根據行業(yè)分析平臺ShaleProfile的數(shù)據，到去年10月，也就是可以獲得相關數(shù)據的最近一個時期，這一比例已經漲至約16%。

來勢洶洶的美國頁巖油，改變了全球原油市場的局勢，沙特和俄羅斯等傳統(tǒng)能源大國的地位受到了挑戰(zhàn)。據美國能源信息署的數(shù)據，美國在2018年8月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原油生產國，原油日產量超過俄羅斯。并且在12月，美國原油出口超過進口，70余年來首次成為原油凈出口國。

更重要的是，在國際油價的角逐中，美國頁巖油也成為全球原油市場重要的不確定因素。頁巖油開采成本大幅降低，即使在油價低于50美元/桶依然有利可圖，而與此同時，更多的頁巖油儲量被發(fā)現(xiàn)。這兩者將成為第二次“頁巖革命”的焦點，全球原油市場將面臨嚴重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