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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香

2019-12-17 08:09李曉
延安文學(xué) 2019年6期
關(guān)鍵詞:宴席

李曉,重慶人。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出版散文集《時光底片》等。

城 香

南京,滿城梧桐樹如亭亭華蓋,這是一個被蔥郁植物簇?fù)淼某鞘?。漫步在這個城市,我被植物的氣息灌溉著,恍惚間是漂浮在綠海之上。

南京城還有一種香,溫潤著我的肺腑,這就是書香,它從紙上源源而來,讓我遇到了那么多豐富美好的靈魂。掩映在南京城里連天碧葉之下的書店,總會與我撲面相逢,為這個六朝古都浸潤了濃郁的書香氣息。有年春天,我去拜訪南京,正好遇到了這個城市的書展,在書香彌漫的書市上,我遠(yuǎn)遠(yuǎn)地打量著一些我仰慕作家的面容。在這個古都里,住著我喜歡的作家:蘇童、葉兆言、畢飛宇、周梅森、韓東、魯敏……南京的作家成群結(jié)隊,星光燦爛,在他們的書寫里,交織成了南京城里讓我沉醉的尊貴氣息。

一個人,有體香,一棵樹,有樹香,一顆草,有草香。那么一座城呢,有城香。城香,它又在哪里?它是一座城里裊裊飄散的食物香味,一座城里的植物芳香,一座城里的千年文脈沉香,我以為,更有一座城的書香。在這樣一座城里,安靜的閱讀,成為一座城市浮現(xiàn)的精神表情。

一座城,其實也是一本書。徐徐打開一座城,從封面開始一頁一頁翻動,繁華大街,入云高樓,市井小巷,古老建筑……這座城市的氣息,在風(fēng)中如約而來。我常想,一座城市要是沒有書香浸潤,就和沒有綠樹、草坪一樣荒蕪。一座沒有書香墨韻流動的城市,就是失去了潤澤土壤的文化沙漠。

我所居住的城市,一條大江潺潺而過。朋友孫胡子也是一個讀書人,他在一條老巷子里賣鹵肉養(yǎng)家,把日常閱讀當(dāng)成精神河流中的引渡。這座城市的書店,也成為孫胡子這樣的普通愛書之人精神上的糧倉。平時,孫胡子賣鹵肉之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城市里的的書店、圖書館、報刊亭。這座城里許多書店的老板,都認(rèn)得賣鹵肉的孫胡子,他捧著一本書,靠在墻上讀,或是在一棵樹下看書,倦了,抱書而眠。孫胡子說,他每晚入睡前,要靠在床頭燈前看上一陣書,不然就難以入眠。孫胡子床頭的燈,是一盞老臺燈,在夜里泛出暖色的光,已伴隨了他十多年。孫胡子記得清楚,這盞老臺燈,已換了十九顆燈泡。去年的一個秋夜,他在床頭看完李漁的《閑情偶寄》最后一頁,燈泡如一個困頓之人打了一個呵欠閉眼沉沉睡去,鎢絲上的微光一下熄滅了。

把目光眺望到古代的城市里,青花瓷一樣的藍(lán)色天幕下,也是有書店的,不過那時的書店稱作書肆、書林、書鋪、書棚、書堂、書屋、書籍鋪、書經(jīng)籍鋪、書坊。在《清明上河圖》里,我似乎能夠看見人馬熙熙的開封城里,有酒樓書肆。古代那些用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線裝書籍,飄出的文墨之香,更是讓一座城,有了精神上居住的客棧。這些古代的城市,也常常讓我冥想,李白、孟浩然、蘇東坡、曹雪芹這些人穿梭在那里的身影,他們拈須捧讀的姿態(tài),對文化的代代傳承,在一個城市斜陽煙塵的倒影里,成為城市厚重歷史的沉淀。

傳統(tǒng)的文人,都有一間精神安臥的小小書齋。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但誰又能阻擋文人們胸懷天下的如炬目光?“三味書屋”、“且介亭”,這是魯迅先生的書齋,我還能聽見魯迅先生在書齋里捂住胸口的咳嗽聲,斗室之內(nèi),瘦弱的他,吐納出一個民族深重的精魂,在歲月里經(jīng)久不絕地散發(fā)著高遠(yuǎn)精神與獨立人格的雙重光芒。

選擇一座城市,就是投奔一種生活。對一座城市的眷念,除了市井人生里的煙火氣息,當(dāng)然還有安放我們心靈的一方田園。而城市里的書店、書房、圖書館……搖曳著城市里的文火,先人們的身影,讓漂泊者的心靈,可以平安落地,歸隱到書中山水里。

我的故鄉(xiāng)城市重慶,有一個著名的地標(biāo)叫“解放碑”,這里是都市的心臟地段,是城市的客廳,每天的人流潮水一樣涌動。在“解放碑”不遠(yuǎn),就是重慶的新華書城,浩大的新華書城,讓一座城市的客廳之上,有書香洋溢,它也成了這座城市的一個文化地標(biāo),一艘精神航船。

很慶幸的是,在我去過的北京、成都、福州、上海、青島……這些城市里,已經(jīng)有了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深夜書店,這深夜里的書店,是給歸來的夜航者們亮起的一盞盞最溫暖最明亮的燈,在閱讀中等來了天邊的第一縷晨曦,那魚肚白的天色里,是云中打開了一本書的模樣。

城香,有一種流動在空氣里的紙香,它是書香,也是來自一座城里靈魂深處的原香,涵養(yǎng)著一座城市美好的精神氣象。

村 香

今年春節(jié)期間,朋友老劉回到老家村子里去,恰好遇到他父親八十大壽。于是,老劉和弟妹們商量后,決定就在老宅前的院壩上,為父親擺上壩壩席,慶賀一下老父親的生日。

生日那天,老家留守的鄉(xiāng)民,還有趕回來祭奠祖先的鄉(xiāng)人,都紛紛來到老劉家,為老父親祝壽。30多張老桌子,把院壩都擺滿了,中午時分,陽光透過婆娑枝葉,暖暖照耀吃著鄉(xiāng)村宴席的鄉(xiāng)人們。這是最地道的鄉(xiāng)村宴席,食材用的都是山貨。宴席散后,鄉(xiāng)人們還不愿離去,親熱地聊著家常,一些人眼里還淚花浮動。

老劉對我感嘆說,其實我們遙望的故鄉(xiāng),在歲月里不斷縮小后,就是有這樣一群人,他們一直棲息在心窩里,與我們不離不棄。老劉的感嘆,也讓我回到趕往鄉(xiāng)村宴席的久遠(yuǎn)年代。

村子里炊煙四起,裊裊的炊煙仿佛都飄進云端去了,只見幾十張大木桌一字散開在院子中央,樹蔭下一口大鐵鍋熱氣騰騰,幾個大蒸籠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雞鳴狗吠聲中,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從四面八方趕來了,走到大方凳前,那里設(shè)著一個人情掛禮簿,專門收取前來送禮的禮金禮品,大多是10斤玉米、5斤面條、一只老母雞、3斤白糖之類的東西。鄉(xiāng)村宴席開席了,一群人圍上了桌,推杯換盞,相互夾菜,開始分享那鄉(xiāng)間特有的美食。

一個鄉(xiāng)村的少年,在那些清貧的日子里,對鄉(xiāng)間宴席的盼望,讓我在那些熒火蟲飛舞的鄉(xiāng)村夜里也忍不住磨牙。鄉(xiāng)村的每一戶人家,凡遇生日、嫁娶、喪事、建新房等紅白之事,大多要慶祝一番,而那飄香整個村子里的宴席,讓一個似乎永遠(yuǎn)都是饑腸轆轆的少年永遠(yuǎn)張大著嘴伸縮著胃。我還記得,在我小學(xué)三年級時,村里一位老人70大壽,頭天晚上,我和哥哥便從學(xué)??癖蓟丶遥赣H已背著一個黃色的帆布書包,包里有5斤面條。母親對我說:“今天晚上,讓你哥去走人戶吧?!?。在我們那里遇到祝壽,一般是從頭天晚上便開始擺宴席的,不過,第二天正午的宴席標(biāo)準(zhǔn)要高一些。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已睡得迷迷糊糊的了,母親走人戶回來,她喚醒了我,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紙團,舊報紙里包著一塊肥肉,母親把肉一下塞進我的嘴里。后來,母親告訴我,那是宴席中的一道菜,燒白扣碗一共8塊,席上每人一塊,她用筷子夾過來悄悄包下給睡夢中還在磨牙的兒子。而今我的大哥已安息在地下32年了。

我還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同爺爺去村里吃了宴席回來的路上,抬頭望見深藍(lán)天幕上那些閃爍的繁星,我一下躺在了水溝邊的草叢里,呆呆地望著燦爛星河,我真的不想起身走了。我吃得飽飽的,躺在水溝邊仰望星空,這是多么美好幸福的生活啊。

我對鄉(xiāng)村宴席的記憶和感動,是懷念那純樸熱情的民風(fēng)。只要一家遇到紅白之事,村子里的人幾乎都行動起來了,桌子板凳,碗筷瓢盆,為了一次鄉(xiāng)間宴席而從每家每戶集中起來,那些鄉(xiāng)間的婦女,洗碗淘菜,嘰嘰喳喳,那些鄉(xiāng)村的廚師,手起刀落,傳統(tǒng)廚藝烹制的宴席令人胃口大開。紅燒肘子、苕粉蝦羹、藕丸子、土豆燉臘肉、南瓜蒸肉、炸春卷……酒,是喝了能升騰烈焰的紅苕高粱酒。每一次飽食這些鄉(xiāng)間宴席,讓我忍不住對故土大地充滿了敬意與感恩。

鄉(xiāng)村宴席,那些做菜的老廚子,你們是不是還在老院子里慢條斯理地生活著,或已經(jīng)融入了土地成為鄉(xiāng)土的一部分?地里的那些瓜果蔬菜,是不是還在霜風(fēng)雨露中搖曳?我常常把它們想成一些鄉(xiāng)民的模樣,比如一顆藤蔓上的老南瓜,它多像我那木訥的幺叔;那些憨憨的土豆,朝我咧嘴慈祥微笑,有著我對一輩子匍匐于土地上的祖輩先人艱辛勞動歲月里的深切想念。

我記憶中的那些鄉(xiāng)村宴席,它常常闖進我的夢里,讓我忍不住涌起從城市的床榻上披衣而起返回鄉(xiāng)間趕赴一場宴席的沖動。城市里燈紅酒綠觥斛交錯的宴席,像去赴一場假面舞會,這些宴席上的食物,這些宴席上的笑臉和寒暄,人影綽綽,似一張顯不出真實影像的底片,常讓我恍惚。

鄉(xiāng)村宴席,它是故土大地上勞作人們的聚會,是民風(fēng)浩蕩的吹拂,也成為一個村子里最深入靈魂的村香。

米 香

去年秋分,誕生了一個國家性節(jié)日——中國農(nóng)民豐收節(jié),它是屬于中國農(nóng)民自己的節(jié)日。

一個國家,在秋天為農(nóng)民與莊稼設(shè)立節(jié)日,這真是一個地氣蒸騰的節(jié)日。在這個國家的大地上,一輩子靠種地為生的農(nóng)民鄉(xiāng)親們,這個節(jié)日,也是在向你們表達(dá)致敬。

秋日溫潤的天氣里,新鮮稻米散發(fā)出的裊繞香氣,又讓我涌起了對故土的思念。

一場秋雨過后,碧空如洗,住在山里的老周,正好喊我去他家吃新米飯。老周是我城里的朋友,他在山里有一塊稻田,從春天開始播種,到秋天成熟,成熟的稻子,經(jīng)歷了三個季節(jié)的天光雨露。

稻子還沒收割前,我到山里去過一次,老周像一個虔誠謙卑的老農(nóng)民,身體伏在沉甸甸的金黃稻子前,用鼻子嗅著稻香,風(fēng)一吹,田里稻子順風(fēng)搖擺,如快臨盆的產(chǎn)婦,沉浸在迎接生命降臨的喜悅里。老周在鄉(xiāng)下的家,有他自己買的打米機,把曬干的稻子打出新米來,用柴火煮米粥,柴火灶里,是熊熊燃燒如發(fā)出朗朗大笑的松枝,偶爾聽見松脂哧哧哧地滴落在火焰中。蒸氣四溢的鍋里,新米粥咕嘟咕嘟冒著泡,浮在最上面的一層,老周說,那是米油,喝上一口,會有些黏嘴。

一個國外的作家這樣說過,在所有的糧食中,大米是有靈魂的,其它都只能算是雜糧。讀到這句文字,頓時擊中了我的心房。

新米之香,一年之中,在秋的季節(jié),隆重登場。一粒大米,在歲月的天光下,卻充滿了艱辛。

一粒大米,它從水田里的一株秧苗開始成長,經(jīng)歷了秧苗分蘗期、幼穗發(fā)育期、拔節(jié)孕穗期、抽穗開花期、灌漿結(jié)實期……一粒大米,經(jīng)歷過了雨水、驚蟄、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你看看,24個節(jié)氣,一粒大米,從種子出發(fā),到顆粒歸倉,伴隨了這些節(jié)氣的一半旅程。從春到秋,一粒大米經(jīng)歷了風(fēng)雨雷電,還有農(nóng)人匍匐大地滴下的汗水。所以賦予一粒大米靈魂,應(yīng)該是有淵源的。

我對一粒大米最初的感情,是在鄉(xiāng)下童年。六七歲時,提著一個竹籃子,在收割后的稻田里,撿拾那些遺落在稻田里的稻子,每一穗稻子,都似串起的珍珠。把這些遺落在稻田里的稻子揀回來時,夕陽已經(jīng)把一個孩子單薄的身影,完全吞沒了。奶奶晚上犒勞我的,是一罐在柴火上煮熟的米飯。那是我至今吃過的最香的米飯,是我對米飯,最癡情的初吻。

在那些清貧的歲月里,大米卻沒成為農(nóng)人們的主食,吃的大都是玉米紅薯洋芋這些雜糧。我13歲那年,爺爺大病,他咽氣那天,虛弱地喊奶奶,他想喝一碗米湯。奶奶顫抖著一路小跑去找另一家人借了一碗大米,煮了米飯,把米湯端到爺爺面前,爺爺喉結(jié)滾動,艱難地吞咽下一小半土碗米湯后,伸出兩手指頭朝房頂上指了指,歪過頭去,走了。爺爺伸出的兩手指頭是啥意思呢,我而今似乎明白,他是滿足了心愿,要去天堂散步了,只不過那里大概沒稻田可種了。

離開故鄉(xiāng)那年秋天,我由鄉(xiāng)村學(xué)校轉(zhuǎn)到縣城去讀書,一個村里人,在水田里吆喝著一頭牛耕田,突然就倒下了,他比牛還累,還苦。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個人種著7口人的田,正準(zhǔn)備把田耕完以后,撒下谷種,卻倒進了土里,化為泥土。所以,當(dāng)你吃著大米時,想著這樣一個辛苦一世的農(nóng)人,卻沒得到善終,沒死在床上,心里很難受的。不過我成人以后,改變了這種看法,一個農(nóng)民,死在耕作的土里懷抱,或許才是善終。

大米把我們養(yǎng)育著,它太普通了,有時竟忽略了它的存在。好比一個最親的人,有時也突然模糊了他的樣子。

平和的大米,你看它在田野里經(jīng)歷了季節(jié)里的風(fēng)霜,一旦歸來,卻是這樣從容。人到中年的我,還沒做到像躺在憨憨米罐里的大米那樣沉穩(wěn)安靜,有時還如喝了老家高粱釀的烈酒后沖動任性,我行我素。

我吃了多少大米,一直無法統(tǒng)計,但我對大米的深情,埋在心里,像井水蘊藏在厚土之下。而今,我靠大米與文字的喂養(yǎng),我希望我的文字,一個一個字地排列,也像一粒一粒大米一樣,從我靈魂的稻田里長出來。

米香,我一想起這個詞,風(fēng)吹稻浪中,我就委身于稻田中,悄然化為一株站立的稻子,明白了世事滄桑,懂得了萬物澄靜。米香的香,它是沉厚大地散發(fā)的恒久之香,萬千命運綻放的馥郁芬芳。

沉 香

沉香,每逢想起這個詞,我就忍不住抽動鼻翼,感覺一股從歲月深處襲來的香氣,繚繞四周。

沉香,是一種樹木的名字,它屬于樹木中的貴氣物種。這種樹,表面分泌出一層金黃明亮的油脂,看花了眼,恍然以為是如從樹的體內(nèi),緩緩溢出的晶瑩之淚。我查閱了沉香的來歷,果然,這種樹身上泛出的油脂,其實是受到了自然界里的雷電、狂風(fēng)、蟲蛀的襲擊,或是遭受到人為破壞后,在樹木自我修復(fù)過程中分泌出的油脂,爾后受到真菌感染,所凝結(jié)成的分泌物就是沉香。這種叫沉香的樹,讓我在林海中萬千樹木激蕩起的風(fēng)聲里,獨自投去敬意的目光。沉香之樹,讓我明白一個人,在經(jīng)歷了人世滄桑后,也許會溢出沉香樹一樣的淚,但最終凝聚成精神質(zhì)地的琥珀,發(fā)出一種靈魂深處的動人幽香。

古時候用樹木溢出的油脂,可以制中藥,名字就叫沉香。明朝“藥神”李時珍在他的藥書里這樣描述過沉香:“木之心節(jié)置水則沉,故名沉水,亦曰水沉;半沉者為棧香,不沉者為黃熟香。”凝望故國歷史的乳霧裊裊中,李時珍先生衣袂飄飄,這個與蜜蜂一樣勤勞的郎中,穿越漫漫29年的大地山水,撰著52卷,全卷共190多萬字,載有藥物1892種,收集醫(yī)方11096個,繪制植物精美插圖1160幅,這就是《本草綱目》。

李時珍的這部“東方藥物巨典”,其行云流水的文筆,完全可以當(dāng)作一部植物志來細(xì)嚼慢咽。想一想今天,有多少植物的名字,我們其實喊不出名字來,成為沉默的大多數(shù),讀這部書,可以呼吸到天地之間的葳蕤草木之香,還可以對植物們的家族身世來一番深切的探尋。再溯流而上,張仲景、孫思邈、王好古、朱丹溪……摩挲著這些古代醫(yī)學(xué)家的煌煌大著,在蒼老時光中,散發(fā)出幽幽古意沉香,這種沉香,源于他們對植物屬性最生動逼真的書寫,源于他們對治病救人這一行為路徑的不懈探索和深厚關(guān)切。

金庸在武俠江湖里說,女人最銷魂的體味,是發(fā)出一種麝香。年少時讀武俠,也夢想意外之中遇到這樣一個女子,成為我生命皮囊的骨肉依附。后來我相遇的縣城女子,是薄荷味的清雅,她出生在一個裁縫家庭,有一顆米粒般潔白的小小虎牙,她的家門對面,就是我常去買詩歌刊物的一家郵亭。那些年,她家每周大致吃3頓肉,紅燒,慢燉,蒸炒,差不多都是這個小虎牙的女子在油煙滾滾的廚房忙碌。當(dāng)我穿著劣質(zhì)西裝,打上皺皺巴巴的領(lǐng)帶第一次去她家,怯生生地感到手腳無措。那天晚飯上,女子的媽為我碗里夾了好幾塊肥肉,我一抬頭,見女子正羞怯地望著我,那眼神也分明在鼓勵我,我媽給你夾的菜,快吃呀快吃呀。我似乎在一瞬間堅信了,她就是我要尋找的女子。

經(jīng)歷了20多年婚姻生活的世俗浸泡,華麗的絲綢,在煙熏火燎的日子里鋪展成樸素溫暖的老棉布。去年秋天,我和妻子去尋訪當(dāng)年那開著酸菜魚小火鍋、賣涼椅拖鞋高壓鍋的老巷子,老巷子里,駐留著我們戀愛時的時光,但老巷子早已被拆遷,取代的是幢幢聳入云天的高樓。慶幸的是,那天我們居然見到了當(dāng)年老巷子里賣鹵鴨的張大爺,已經(jīng)93歲了。大爺壽眉如霜,不過面色紅潤,還一眼就認(rèn)出了我們。我們在那里的石凳上坐了一陣子,同大爺絮絮叨叨地懷著舊,昔日包漿浸透過后的老街老巷市井人家,慢鏡頭般一幀一幀回放,成為了過去歲月里的不朽。這樣的一種懷舊,或許是生活中不經(jīng)意之間的簡單儀式,但世事浮沉后,依然能夠重溫一下歲月沉香。

一個從城市回到老家山野居住的朋友,給自己雕刻了一枚“好木沉香”的印章。他說,其實人和好木一樣,有的人不在身邊了,但在心里,還涌動著懷想的沉香。沉香的香,它讓一個脾氣火爆的人,目光里也有著梅花鹿的溫良。沉香的香,它讓一個迷茫的人,鎮(zhèn)定之中找到再次出發(fā)的方向。

人到中年,熙熙攘攘中過往的紛繁人事,常常讓一顆心在老屋檐下結(jié)起的層層蛛網(wǎng)中塵封已久,麻木而冷漠,更少了熱情和關(guān)懷。這時候,特別需要一種沉香,泛動起我們生命湖面上的粼粼波光。我更想擁有的是,有幾個散發(fā)精神沉香的老朋友,一直安臥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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