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振欣
前天,接縣文聯(lián)副主席李雪峰先生電話邀約,約定第二天八點出發(fā),去大山深處看望一個叫“雪人”的作者并去那里采風(fēng)。因我有開車載人的任務(wù),問和誰一塊兒同行,李老師告訴我,有縣文聯(lián)主席江俊超先生,作家、《灌河》主編任金偉先生,詩人封延通以及青年作家楊琳、楊建等。
時值暮春四月,相約時還是春光明媚,陽光燦爛,第二天起床才知半夜時分下過一場春雨,天氣陰冷起來。臨出發(fā)前,天空中仍然透著濃濃的潮濕,時不時飄下細細雨絲,我打電話問雪峰老師,是否改變?nèi)掌冢垦┓謇蠋熁卮穑骸把┤艘言诩覝蕚浜弥形顼埐?,按原計劃,不改變行程時間”。
開車按時出發(fā),春雨下起來很容易,說下就下,雨水淅淅瀝瀝,如珍珠般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地敲打著車窗,順著車窗滑落成一道道雨紋。前窗雨刮器不停地刮去落在玻璃上的雨點滴落形成的雨花。陽春四月,是伏牛山最美的季節(jié),透過前視玻璃遙看,近山嫩綠碧翠,各種顏色的野花鑲嵌其中;遙望遠山,煙雨蒙蒙,蒼茫一片。汽車在峽谷中左轉(zhuǎn)右旋,忽而駛上山巔,山巔中行駛,就如穿梭在云中,有那種騰云駕霧的感覺,飄然而行,如夢如幻。
認識“雪人”是個偶然。有一天在《灌河》上看到以“雪人”署名的組詩,詩都不是很長,卻很雋麗清秀,讀起來朗朗上口,詩意明了,一看就知道是出于女人之手。我對詩詞歌賦不懂。特別是現(xiàn)代詩,特別是那些現(xiàn)代朦朧詩、現(xiàn)代自由體詩和那些各種各樣風(fēng)格的詩歌形式,更是一竅不通。
再后來的日子里,經(jīng)常在西峽文友群和以西峽文友群為基礎(chǔ)建立起來的微信公眾號“伏牛文學(xué)”以及周邊縣市的文學(xué)公眾號上看到以“雪人”署名的詩歌和閃小說之類的文學(xué)作品,由于自己對這些文字載體的形式不懂,幾乎不發(fā)表任何評論。出于同在一個群,同是文學(xué)新人和文學(xué)愛好者的情分,本著鼓勵和支持,見到有文友發(fā)出來任何載體的文字都禮貌性的給予點贊。當然,“雪人”的作品也不例外的給予點贊。在微信群里很少有互動或者聊天之類的活動。
到了去年冬天的某一天,突然“雪人”加我微信好友,點接受,“雪人”給我打招呼,問我一聲:“老師好!”我當即拒絕老師的稱謂。我知道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一瓶不滿,半瓶咣當?shù)乃?,雖是“高中學(xué)歷”但每次答卷不及格,何敢在同道中稱老師呢?我和“雪人”只是簡單的在微信中聊一些文學(xué)上的看法,和她的工作情況,別無深聊。以后的日子,對于“雪人”是只聞其文,不見其人。
可能是“雪人”多次向文聯(lián)盛情邀約,才得以這次成行。我一向喜歡行走于山水之間,行走在空曠的原野和田塍,陶冶,沉淀和凈化久居小城那種久違的心靈浮躁,享受大自然空氣中的自由。
車出312國道,駛?cè)?31省道,一路沿著灌河,傍山依水,蜿蜒在崇山峻嶺之中。由于春雨瀟瀟,車濕路滑,彎彎山道車在瀟瀟春雨中慢行。兩岸鳥語啼不住,輕舟慢溯萬重山。將近八十公里的路程,行約將近兩個小時,車過西峽西北方向最后一個鄉(xiāng)鎮(zhèn),桑坪鎮(zhèn),繼續(xù)行駛約十公里,轉(zhuǎn)入通往桑坪鎮(zhèn)涼水泉村的鄉(xiāng)間公路,已經(jīng)風(fēng)停雨住。打開車窗,一股清風(fēng)徐徐吹來,那清風(fēng)中夾帶著野玫瑰濃濃的馨香。車窗封閉一路,被突如其來的清風(fēng)和馨香沐浴,每個人精神為之大振,心情清爽了許多。
瞭望兩邊山巒,懸崖峭壁,那一片片的山石被春雨浸染,像是被潑墨一般,烏黑錚亮。山巒上剛吐出新芽的各種植物嫩嫩綠綠,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那露珠仿佛要把枝葉上一抹新綠化作汁液浸染整個大地。
目視前方,山巒疊抱,仿佛路走到盡頭。繞過一個山頭,依然是山重水復(fù),山道彎彎,曲徑通幽。汽車離開主公路在山間峽谷行駛約十公里,轉(zhuǎn)過一個大彎,前方柳暗花明,豁然開闊,眼前出現(xiàn)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遠遠望去,煙霧蒙蒙,云霧繚繞,村莊仿佛幻化在云端,迷迷離離,隱隱約約,仿如仙境。行至村莊中間,路旁有一個稍大一點的水泥平臺,水泥平臺的一側(cè)建筑有一棟白墻紅瓦精致的兩層小樓,那是涼水泉村部所在地?!把﹥骸笔菦鏊宓膵D女主任,早早在那里等候。我是司機,往往是最后一個下車。當我從車邊走向人群,“雪人”見我走來,看來是認出是我,急走幾步向我迎來,禮節(jié)性的伸出右手握手寒暄?!把┤恕币娢艺f的第一句話是“你是鄭哥吧,以后可不敢叫你老師了”。“雪人”說話間,臉帶著稍稍的微笑,那微笑不是矜持,更不是刻意做作的喜悅。是一種得體端莊的微笑,是一種朋友間彼此經(jīng)常走動又一次見面的常態(tài)性的微笑?!把┤恕钡脑捳Z里,帶著幾分調(diào)皮,幾分調(diào)侃的味道。我朝“雪人”匆匆一瞥,只見她中等身材,著一襲黑裝,雖不是盛裝,卻不失現(xiàn)代氣息,圓圓的臉上,雖沒有刻意的涂抹化妝,卻不失俊俏與端莊。雖是匆匆一瞥,似曾相識,感覺曾在那里見過?腦海里的片子一遍遍地回放,突然一個人的影子和她重疊,像極了影視演員徐帆。大自然的造化弄物,成就了伏牛這一片山水,在這大山深處也養(yǎng)育出像“雪人”這樣的“俊鳥”。
在村部稍事休息寒暄,我們提出到戶外走走,“雪人”陪同,一行人沿著小溪向著大山深處走去。溪水在平緩處淙淙流淌,放眼高處,清泉石上飛流直下,一汪汪水潭清清碧碧,一群群小魚自由自在地游曳。小溪兩邊林茂山翠,一叢叢杜鵑紫紅相間,裝點其中。望遠山蒼蒼,群山茫茫,座座峰巒在煙霧濛濛的妖嬈中若隱若現(xiàn)。在這如詩如畫,在這如夢如幻的山水中行走,仿佛不是地處中原的伏牛深山,而是置身于江南水鄉(xiāng)的風(fēng)韻畫卷。
趁著吃飯,“雪人”簡要地介紹了自己和她所在村的基本概況,她在村里所負責(zé)的工作,閑暇時寫作心得。“雪人”本名胡喜娥,在涼水泉村擔(dān)任婦女主任職務(wù)。涼水泉是一個不大的村落,全村三百多口人,有兩百多口長期在外打工經(jīng)商,村子里剩下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殘和留守兒童,一個不大的村落,三名村干部,說是分工不同,其實是事無巨細,上邊千條線,下邊一根針。愛人在外務(wù)工,家里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家里家外需要她操持,伺候兒子穿衣、吃飯、睡覺。哄著兒子睡下,靜下心來想起自己的文學(xué)夢?!皼鏊北揪褪莻€很富有詩意的名字,這方山水,這一方沃土是她創(chuàng)作的基石,一滴清泉給她創(chuàng)作靈感,一棵樹、一束花、一葉草是她創(chuàng)作的素材。在靜謐的夜晚那一行行詩句,帶著大山深處原始森林的徐徐清風(fēng),帶著伏牛山這方泥土的芬芳,躍然報刊雜志和網(wǎng)絡(luò)平臺之上。就像她一首《名蘭》詩中寫的那樣,出身草莽/自成一道風(fēng)景/吸收天地靈氣/變異為貴。
這次桑坪鎮(zhèn)涼水泉之行,雖是春雨綿綿,不乏一種情趣,在春雨中領(lǐng)略伏牛山煙花四月萬種風(fēng)情。春雨過后,一定會天高氣爽,白云妖嬈。這片高天厚土,天會湛藍,云會潔白,水會純凈。這里是沒有被渾濁和噪雜污染的一片凈土。在這片凈土之上,在悠悠白云深處,有著“雪人”深深扎根的土壤,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素材。她會采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寫出最美的詩篇,也寫出她的人生精彩。
伏牛山這方靈山秀水,不僅養(yǎng)育出大山之中女人的靈秀與嬌美,更養(yǎng)育出大山兒女的敏銳與智慧。我想結(jié)束這些文字的時候,就以她的兩首詩作為結(jié)束語吧。
雨,靈與魂的碰撞/夢想生出/向著目標一躍騰飛/為了那份執(zhí)念/甘愿低到塵埃。
風(fēng),來時鋪天蓋地/呼呼有聲/去時轉(zhuǎn)瞬無影/不留蹤跡/從不厚此薄彼/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