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國良,張亞利
(中國人民大學 a.心理研究所;b.教育學院,北京 100872)
2019年冬季,新冠肺炎疫情在湖北地區(qū)出現(xiàn)。我國政府高度重視,打響了一場史無前例疫情防控的全民戰(zhàn)、總體戰(zhàn)、阻擊戰(zhàn)。目前,戰(zhàn)疫已取得良好效果,疫情發(fā)展態(tài)勢得以扭轉。反觀國外某些國家,不僅未能有效遏制新冠疫情的蔓延,甚至還在百般貶損、“污名化”我國的疫情防控。“污名”包含社會刻板印象、偏見及歧視等內容,對被污名者有著深刻而長期的創(chuàng)傷影響,因為它總是與較差的精神健康狀態(tài)、生理疾病、違法犯罪,較低的社會地位、經濟收入、貧窮貧困,以及較少的住房、教育和工作機會相聯(lián)系。被污名者經常會遭到社會主流群體的厭惡、歧視和回避,甚至排斥、敵視,給其正常生活和社會交往帶來諸多不便。此次新冠疫情出現(xiàn)之際,西方部分政客對中國疫情的污名化做法,使得疫情期間在國內外旅行、工作的湖北人、武漢人乃至中國人都遭到切膚之痛。這種給特定現(xiàn)象或人群貼上恥辱標簽的做法,不僅給人際之間的信任帶來巨大破壞,也使國家之間的民族情感蒙上巨大陰霾。因此,如何正確判斷和看待污名現(xiàn)象,又如何恰當并巧妙地應對其產生的不良影響,還世人心理寧靜、社會和諧穩(wěn)定,對于個體和國家都是至關重要的。
污名這一稱謂實際屬于一種舶來品,是國內對英文詞匯stigma的一種翻譯,多出現(xiàn)于心理學、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研究中,但由于對該現(xiàn)象理解的不同,在醫(yī)學領域和公共衛(wèi)生領域,該詞又被翻譯為病恥感、恥辱或羞辱等。無論如何命名,該現(xiàn)象都廣泛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比如,在2019年末我國新冠疫情初期,伴隨著病毒的無情入侵,污名現(xiàn)象也再次以波濤洶涌的姿態(tài)映入人們的眼簾。其實,Stigma一詞最初源于古希臘語,是指采用燙烙的方式在侍奉神人的人身上留下的一種印記,并沒有任何貶義的成分,后來,就慢慢轉變?yōu)橹敢源炭袒驙C烙的方式標記于奴隸、罪犯或叛徒體表的記號,以表示其身份卑微、社會等級低下,帶有“恥辱”的意味[1]。
直到1963年,戈夫曼才將其引入到社會心理學的研究中,雖然仍未給出清晰的定義,卻初步對其概念進行了詮釋,把污名置于人際互動的背景下,將其視為個體異于常人的一種非正常特征[2]。此類特征把難以正常發(fā)揮社會功能的或不能成功扮演社會角色的人與正常人區(qū)別開來,在區(qū)別的過程中相當于給某些個體或群體貼上貶損性和歧視性的標簽,小覷了他們的社會功能和價值,使其從一個正常的、有價值的人變成了一個有缺陷和喪失了部分價值的人[3]。此后,又出現(xiàn)了含義相似的定義,并把“污名”的對象更多指向于群體,普遍認為污名是社會對某些個體或群體的貶損性或侮辱性的標簽,可與軀體和外貌、心理與行為或者社會特征相聯(lián)系,并存在于特定對象(如殘障人士、精神障礙患者、癌癥患者、艾滋病人、非洲黑人等)中[4]。從該定義來看,我國新冠疫情初現(xiàn)期間所承受的個別國家的無端指責和猜疑可完全歸屬于污名現(xiàn)象,例如,個別媒體在報道中曾稱,武漢“封城”的做法是“侵犯人權”“反應過度”并強調了隔離帶來的異化,報道中以中國武漢為標簽、以“封城”為標記物,在罔顧事實和科學真理的前提下對中國抗疫實施的有效舉措進行污名化操作。
實際上,以戈夫曼對污名的詮釋和當下研究者對污名的主流界定來判斷和理解污名現(xiàn)象仍存在一定的困難,因為其缺乏明確的操作性?!拔勖弊鳛橐环N消極的社會心理現(xiàn)象,想要深入了解并準確識別,需要綜合考慮該現(xiàn)象中包括的各種群體以及他們的地位和關系,社會文化在污名發(fā)生中的作用以及該群體被污名的過程,也即全面考察“污名”現(xiàn)象中包含的基本元素[5][6]。
首先,需要確定是否存在貼標簽行為,即是否采用帶有侮辱性和歧視性的稱呼將某一現(xiàn)象或群體凸顯出來。例如,國外個別政客曾在社交媒體上發(fā)文,一邊稱目前還不知道病毒源頭,一邊暗示是武漢實驗室泄漏的生物武器并使用“武漢病毒”一詞。當新冠病毒被類似人員炮制為“武漢病毒”或“中國病毒”時就出現(xiàn)了典型的貼標簽行為,初步具備了污名化的特點,開啟了污名化的進程。
其次,需要確定是否存在消極刻板印象,即是否對某一類人或事物存在概括、籠統(tǒng)且固化的消極看法。例如,國外個別刊物曾借助新冠肺炎疫情公然發(fā)布歧視性文章《中國是真正的亞洲病夫》,借助疫情污蔑中國戰(zhàn)“疫”的巨大努力和有效舉措。由此可見,少數(shù)西方人士仍然無法清除印刻在腦子里的思想毒瘤,對中國的印象仍然停留在積貧積弱的清代末年,這種消極的刻板印象也構成了污名化的事實。實際上,當中國吹起民族復興的號角時,就已經脫胎換骨,不再是100年前積貧積弱、任人凌辱的弱國。
再次,需要確定是否存在孤立現(xiàn)象,即把“他們”歸為異類以區(qū)別于“我們”進而孤立“他們”。例如,我國新冠疫情出現(xiàn)之際,個別國家在言論自由的幌子下,發(fā)表的不當言論中提到了“中國病毒”“武漢病毒”等,將中國公民置于異類的眼光中,并攛掇他國對中國以及中國公民進行孤立和排斥,似為避免新冠病毒引火上身,這堪稱徹頭徹尾的污名化操作。此外,還要確定是否存在地位損失,即是否存在社會貶低現(xiàn)象。例如,國外個別政客聲稱,自己國家在防疫工作上“落后”是因為中國不公開、不透明,該舉動可看作典型的社會貶損。
最后,需要確定是否存在歧視現(xiàn)象。即以不平等的眼光對待某些事物或人群。如曾有西方媒體針對新冠疫情中的封城舉措發(fā)布推文,點評中國封城“給人民的生活和自由帶來了巨大損失”,國外封城則是“為遏制冠狀病毒肺炎,冒著經濟風險”,在這種雙重標準下充滿了對中國抗疫舉措的歧視。凡此種種皆是污名現(xiàn)象的典型表現(xiàn),如若上述五個相關特征表露明顯時,污名現(xiàn)象就已確定無疑。
污名現(xiàn)象存在諸多類型,最典型的為身體污名、行為污名與族群污名[7]。身體污名是指對生理、軀體及外貌方面的污名化,如對艾滋病毒攜帶者、肥胖癥人群、殘障人士等對象的污名化均可歸為此列。值得注意的是,新冠肺炎在中國大地肆虐之初,部分中國公民以及華人華僑,尤其是武漢地區(qū)的中國公民最初也曾招致非議,遭受身體污名。例如,在最初沒有成熟的病毒檢測的標準和手段時,武漢人在外地曾被“刮目相看”,被懷疑為新冠病毒的攜帶者,并加以貶損和排斥甚至謾罵和攻擊,尤其是在武漢封城前夕約有500萬人離開武漢,此類人群中個別人受到的污名打擊很大。在國際社會中,新冠疫情暴發(fā)初期,海外的武漢人甚至個別的中國公民也被扣上了新冠病毒攜帶者的帽子,遭受周圍人群的冷嘲熱諷、排斥和孤立。不僅如此,在中國疫情初步穩(wěn)定、有條不紊地推動復工復產之際,個別武漢人在求職過程中也曾受到不公正對待,而就在2月21日解除隔離后返回溫哥華的首批華裔人群中,有人也坦言背負了不受歡迎的“疫區(qū)人士”標簽。另一種污名類型是行為污名,涉及與主流的規(guī)范和價值相沖突的行為。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以來,我國就遭受到了一系列的行為污名。例如,為避免病毒擴散、傳播和大面積流行,我國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和勇氣果斷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舉措,迅速建立起抗疫和防疫聯(lián)防聯(lián)控機制,“封閉離漢交通”、打造方艙醫(yī)院、限制人員流動、禁止人員聚集等,有效切斷了病毒的擴散渠道,從而保障了人民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然而,以美國為首的國外一些政客和媒體,卻對中國的抗疫舉措進行了污名化,聲稱是“徹頭徹尾的倒退”、是對人權的“鎮(zhèn)壓”和“對人身自由的損害”,其中盡顯污蔑、嘲諷和指責。不僅如此,在疫情信息的發(fā)布方面,我國本著負責、公開和透明的原則,第一時間向世衛(wèi)組織和有關國家通報了疫情信息,公布了新冠病毒的基因序列等重要數(shù)據,并在防控過程中及時向外界傳達有效的經驗和舉措,為全球抗疫贏得了寶貴的窗口期。然而,個別政客卻罔顧事實,指責我國在疫情信息上“不公開、不透明”,聲稱公開的是“有瑕疵的數(shù)據”,甚至污蔑我國故意掩蓋疫情真相,致使疫情在全球暴發(fā),種種行徑將污名化演繹得淋漓盡致。最后一種類型是族群污名,多針對種族、民族和宗教等,比較典型的就是歷史上的“黃禍論”。無獨有偶,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以來,某些西方國家試圖給病毒和疫情貼上地區(qū)、種族標簽;稱新冠肺炎為“黃種人的病”“新冠病毒只攻擊亞裔免疫系統(tǒng)”,堪稱國際社會“污名”的公害。
為何人類文明發(fā)展到今天,還會出現(xiàn)如此經不起絲毫推敲的污名現(xiàn)象?不同的理論流派和研究者給出了多種解釋。以阿爾伯特為代表的社會心理學派認為,污名的產生可歸結為客體自身存在的非正常特征和主體的人性缺陷兩個因素[8][9]。污名化客體的非正常特征如犯罪經歷、疾病困擾、先天發(fā)育不良等因素使其從正常群體中凸顯,成為污名現(xiàn)象的土壤,而污名化主體的人格缺陷如嫉妒、冷酷、無情、缺乏同情心、自我中心主義等成為污名化的養(yǎng)料,助推了污名化的實現(xiàn)。該觀點重點強調了污名化雙方的自身原因,一定程度上暗示了污名現(xiàn)象存在的合理性,尤其是關于客體原因的歸咎,使得污名似乎成為被污名者本身的問題,因而不夠全面。從應用的角度看,似乎更適合用來解釋個體污名現(xiàn)象。社會學派的解釋則跨越了微觀視角的限制,著重強調了政治權利、經濟、文化和歷史因素對污名產生的作用,更適合用來解釋群體污名現(xiàn)象,其認為污名是不同社會地位、階層權利沖突和不平等的體現(xiàn),主要表現(xiàn)為權力優(yōu)勢階層對弱勢群體的污名[4][10]。放眼世界,我國仍然是發(fā)展中國家,與發(fā)達國家經濟的不對等也決定了權利分配的不均衡。此次疫情期間,中國抗疫的迅速反應、高效策略和成功經驗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yōu)越性,并且我國先后組織實施了對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的緊急援助,用實實在在的行動彰顯了大國形象和歷史擔當,也贏得了世界的贊譽,國際影響力進一步提升。在個別發(fā)達國家看來,這已構成了對西方模式以及自身權利和地位的挑戰(zhàn)。因而,他們企圖通過污名化的手段來極力詆毀、貶低、抹黑、攻擊和打壓中國,以達到孤立中國的目的,從而維護自身的世界霸權地位。
污名現(xiàn)象會對施加污名者產生影響,有利于突出其心理上的優(yōu)勢地位,主要表現(xiàn)為提升自尊感和優(yōu)越感、增強群體內認同以及強化其特定社會、政治、經濟地位的合理性[11][12]。
首先,污名他人會提升污名者的自尊感和個人優(yōu)越感。新冠病毒流行期間,美國炮制了一系列針對中國的甚至亞裔人群的污名化言行,先是將新冠病毒蓄意稱呼為“中國病毒”,此后部分美國政客和媒體又稱新冠病毒“只喜歡東亞、只攻擊黑發(fā)、只針對亞裔免疫系統(tǒng)”,甚至叫囂中國是真正的“亞洲病夫”,一時間中國成為眾矢之的。但世界衛(wèi)生組織早有呼吁,即不能把病毒跟特定的地方、國家和民族、群體、個人聯(lián)系起來。反對給病毒貼上標簽,這已是國際社會的主流共識,病毒沒有國界,它是全人類的共同敵人。但個別西方政客和媒體卻千方百計地將病毒與中國聯(lián)系起來,仿佛認為病毒是天生為中國人準備的。這種貶損他人的行為目的就是突出自己的優(yōu)越感,而這背后也反映了某些西方國家的種族偏見和歧視。隨著新冠病毒的擴散和傳播,客觀事實最終證明,通過貶低、嘲諷和攻擊他人的方式來提升自身的自尊感和種族優(yōu)越性,最終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短暫的激情過后個別國家不得不面對病毒在本國肆虐的殘酷現(xiàn)實。
其次,污名他人會增強污名者的群體內認同。疫情期間,某些政客借助新冠疫情的幌子將中國污名為世界的公敵,先后拋出了“中國起源論”“中國責任論”和“中國賠償論”等荒謬論調,進一步強化了西方盟友對他們的認同感。
最后,污名他人會強化污名者特定社會、政治、經濟地位的合理性。面對新冠病毒,當中國意識到傳播的高風險時采取封城等策略切斷病毒擴散途徑,避免了大面積的暴發(fā)和擴散,為世界人民抗疫防疫贏得寶貴的窗口期,但這一成功的偉大實踐,被某些媒體污名為人權的踐踏,武漢這樣一座英雄的城市也被某些媒體污名為“集中營”“鬼城”,韓國大邱成為“民主社會的范本”,意大利的“佛系”更成為否定中國的論據,不斷強調其資本主義制度下標榜的民主權利和自由,置國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顧。一言以蔽之,雖然污名他人會讓施加污名者有利可圖,但這種獲益方式無異于在他人頭上潑臟水,將自己置于他人之上,幸福了自己卻傷害了他人,本質上是一種自私自利劣根性的表現(xiàn),因而應當予以批判和拋棄。
污名現(xiàn)象還會對承受污名者產生影響,這種影響取決于承受污名者對污名的態(tài)度和反應方式,默許反應將會帶來內傷,理性反應會帶來成長,激進反應則會帶來沖突[13]。
首先,默許反應往往是污名現(xiàn)象發(fā)生時的初期反應,但也往往是大多數(shù)群體最終逃不掉的“厄運”。因為污名對于承受污名者是一種應激源,存在突發(fā)性且往往像病毒一樣具有快速傳染性和不易消除的特點,會給承受污名者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甚至會使其產生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最終導致污名內化,形成“內傷”[14]。新冠肺炎在中國大地肆虐之初,丹麥《日德蘭郵報》關于中國疫情的報道中就曾刊登畸形漫畫,一個戴著有色眼鏡的反華先鋒(尼爾斯·博·博耶森)用冠狀病毒取代了中國國旗的五個黃色星星。此舉對中國的國際形象和國際聲譽造成了嚴重損害,使海外華人招致大量非議和排斥。此外,疫情初期國外個別政客接連拋出的“東亞病夫”以及“中國道歉論”等污名化言行,極大損害了我們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使部分未分清事實的華人內化了污名,變相承認了污名的合理性,在心靈上產生了自卑感、羞恥感和罪惡感。
其次,污名給承受污名者帶來的并非都是不良后果,如果理性地看待和應對還會帶來積極效果,從而化險為夷,促進自身成長和提升[15]。此次疫情期間,個別媒體和政客對中國的污名化行為,進一步強化了中國抗疫必勝的決心。中國政府沉著冷靜、不卑不亢,一邊秉持嚴謹負責的原則和不惜一切代價捍衛(wèi)人民生命安全的態(tài)度,加緊應對新冠病毒的侵襲;一邊積極深化國際合作,對其他抗疫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緊急援助,傳授抗疫經驗,共同抗擊病毒。用真真切切的行動和實實在在的抗疫戰(zhàn)績有利回擊了對中國的污名化行為,彰顯了大國風范,也贏得了國際贊譽,在污名化的陰霾下實現(xiàn)了逆襲和成長。
最后,面對污名現(xiàn)象如果采用激進式應對則會將自身置于危險的境地,有招致沖突的可能[16]。新冠疫情期間,面對無端的指責和嘲諷,如果選擇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的激進策略,不僅不利于全球合作抗疫工作的順利實施和全球命運共同體機制建設的順利實現(xiàn),還會有失國體,也會給自身帶來輿論危機和潛在的沖突,甚至會影響和平氛圍,擾亂國際秩序。
污名現(xiàn)象還會對局外人產生影響。局外人主要是指除了污名實施者和污名承受者之外的社會公眾。社會公眾由于知識水平和社會背景等因素存在著很大差異,因而污名現(xiàn)象對其產生的影響也不盡相同,大致可歸為兩類:一類是大眾受到污名行徑蠱惑,產生恐慌,成為污名行為的傳播者;另外一類則是大眾受到污名行為的激惹,產生不滿,成為污名行為的澄清者[17]。污名現(xiàn)象對于部分公眾具有蠱惑性,使其產生恐慌,恰好能夠達到污名實施者妖言惑眾的目的[17]。在疫情發(fā)生初期,大部分公眾對新冠病毒的認識都極為有限,而正是在一個新型傳染病剛剛出現(xiàn)、醫(yī)學界對其還沒有充分認知的空檔里,公眾也最容易受到污名現(xiàn)象的蠱惑,成為“污名化病毒”的傳播者。該部分公眾雖然也會表現(xiàn)出污名化的行為,但有別于污名現(xiàn)象的始作俑者,他們本身并沒有特意的目的,僅僅是受到“忽悠”之后,出于本能的恐懼和安全的需要對污名化行為的一種“引用”,很大程度上并未意識到自身的行為屬于污名化,因而該部分公眾既可氣又可悲。比如當網絡中拋出“武漢人自重”等污名化言行時,部分不明真相的群眾就受到了感染和蠱惑,對其進行了點贊和轉發(fā)。
但與之相反,部分公眾會受到污名行為的激惹,成為污名行為的澄清者[18]。連日來,新冠肺炎逐漸在全球肆虐,而美國則變成了當下疫情最為嚴峻的地區(qū),但其卻并不關心持續(xù)增加的感染人數(shù),反而借助本國的疫情變本加厲地對中國實施污名化操作,此舉也招致了部分公眾的不滿,紛紛通過各種方式為中國發(fā)聲。例如,世界衛(wèi)生組織為防止新冠病毒污名化而正式將其命名為“COVID-2019”;世衛(wèi)組織總干事譚德塞不止一次強調,污名化比病毒更可怕,亂抹黑才是最大的敵人。此外,污名化中國的行為也激起了東南亞國家的不滿,新加坡、泰國、菲律賓等國的政界、學界、主流媒體等通過各種形式紛紛為中國鳴不平,對中國短時間內成功控制國內疫情,并及時向國際社會分享抗疫經驗及實施人道主義援助表示贊賞的同時,堅決反對利用疫情對中國進行污名化、政治化操作。不僅如此,2020年的G7峰會中,個別國家試圖把“武漢病毒”寫入聯(lián)合聲明,就連其盟友也對其污名化行為不予茍同,G7國家中有6個表示了反對??傊?,污名現(xiàn)象既能對公眾形成蠱惑也能夠激起公眾的不滿,澄清事實,對公眾進行正確引導至關重要。
污名現(xiàn)象中最重要的組成要素就是對某一現(xiàn)象的標簽化稱呼,因而在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應對污名化的舉措之一就是使用合理的稱謂標記特定的對象。要落實這一舉措,需要健全法律機制、加強公眾教育、強化媒體責任[19]。
首先,需要健全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禁止污名化行為的產生和肆虐。事實上,為避免公共突發(fā)衛(wèi)生事件中污名化現(xiàn)象的產生,在關于疾病或新型病毒命名時,世界衛(wèi)生組織早就制定了明確、統(tǒng)一適用的法律原則,即在疾病名稱中應避免使用地理方位、人名、動物或食物種群,涉及文化、人口、工業(yè)或職業(yè)和可煽動過度恐慌的術語。因為歷史上曾經以國名或地名冠名疾病的實例,如西班牙流感、日本腦炎等,這些命名是當時落后時代的產物,對特定族群以及旅行、商業(yè)和貿易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負面影響,已被證明是不科學的、有害的。所以,此次新冠病毒爆發(fā)之際,面對國際社會存在的病毒污名化的苗頭,世衛(wèi)組織于2020年2月11日正式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命名為“COVID-19”,有效阻止了西方某些國家和政客將其命名為“中國病毒”的污名化行為。就某一個國家或團體組織而言,也應該仿效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做法,加強立法建設或規(guī)章制度建設,以法律責任和社會義務的形式堅決杜絕污名化行為的產生。
其次,需要強化公眾教育,普及科學知識。大部分公眾面對特定公共衛(wèi)生事件時均會產生不同程度的恐慌,因而政府和團體組織應該向公眾傳遞科學的知識,讓群眾了解事實的真相,降低負面刻板印象對群眾的誤導,尤其是需要強化公眾的法制規(guī)范意識和公民責任感,面對特定的事物增強同理心,避免貼上歧視性標簽。
第三,還要強化媒體責任,加強新聞倫理。媒體中使用更加人性化的詞匯標定特定現(xiàn)象更加重要,貼標簽、過度注重個人行為以及患者對傳播病毒的責任可能會增加污名化。例如,一些媒體專注于推斷新冠病毒的來源,試圖確認每個國家的“零號病人”,而新冠病毒最早在中國集中出現(xiàn),無意之中將網民的輿論戰(zhàn)火引至中國,助力了污名行為的肆虐。更有甚者,通過媒體公然對中國貼上污名化標簽,無論是美國??怂闺娨暸_宣傳的“中國病毒”言論,還是丹麥《日德蘭郵報》發(fā)布的畸形漫畫,所作所為使媒體責任盡失,新聞倫理蕩然無存,一度對污名化中國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因而,媒體客觀公正地向公眾傳遞新型冠狀病毒的基本知識,對于污名行為的遏制至關重要。
第四,面對污名現(xiàn)象,鍛煉承受能力并有理、有據、有節(jié)地回應現(xiàn)實關切也是應對污名現(xiàn)象的良策[20]。污名現(xiàn)象從某種角度而言不可能徹底根治和消除,因此我們應首先鍛煉強大的承受能力,坦然面對可能到來的污名化行為,放平心態(tài),從容削減其給身心帶來的消極影響,打好有準備之仗。在此次疫情中,對于深受污名之苦的國人,尤其是武漢人民和有過新冠病毒感染經歷的人而言,應該增強自身的抗逆力,要勇敢面對自身遇到的客觀現(xiàn)實,習慣成自然。但需謹記的是,一定不能將外界的污名化信息內化,要積極配合新冠疫情的防控安排,做到心中有數(shù)、無愧于心,正確認識自身,進行自我接納,這樣就能喚來強大的底氣。打鐵還需自身硬,自古均是邪不壓正,當內心足夠強大時,任何污名現(xiàn)象都會變成紙老虎。當然,面對污名化,不能僅僅提升自身的承受能力,甘當“受氣包”,在此基礎上有理、有據、有節(jié)地回應現(xiàn)實關切也是反擊污名現(xiàn)象的有力武器。例如,此次疫情期間我們借助媒體的力量將武漢這座英雄的城市以及武漢地區(qū)多家醫(yī)院的抗疫行動向外界進行了清晰的傳達,以打消部分群眾的疑慮,有效減少了對武漢地區(qū)和武漢人民的污名行為;面對新冠病毒治愈人群可能遭受的污名行為,我們也通過多種形式向民眾闡述痊愈者不存在傳播風險,有效回應了民眾的心理關切,加強了對該類群體的人文關懷。此外,面對個別媒體和政客拋出的病毒中國起源論等污名化行為,中國也做出了有理有節(jié)的回應,主張應將其看做一個科學問題,認為應交由科學家來處理,初步降低了污名化中國的鋒芒,而隨著科學家調查研究的深入,已經初步證明病毒并非起源于中國,這進一步使污名化中國的行為走向了末路。
第五,讓事實說話也是應對與緩解污名現(xiàn)象行之有效的方法。一般來說,“污名”是一種不正確的態(tài)度,它對人們的生活、學習等都會產生不良影響。因此,減少或消除偏見、污名現(xiàn)象,不僅對個體來說很有意義,對整個社會來說,更是一件非常值得重視的事情,這是建設和諧社會的基礎工程。隨著疫情在全球傳播加劇,自3月中旬以來,個別國家和政客不顧中國為世界抗疫所做的巨大努力、犧牲和貢獻,無端指責中方隱瞞疫情、發(fā)布不實信息,將疫情責任歸咎中國并要求中國作出賠償。面對如此“污名”中國,行之有效的辦法是讓事實說話。中國始終秉持公開、透明、負責任的態(tài)度,第一時間甄別病原體,第一時間與世界衛(wèi)生組織共享病毒全基因序列,第一個采取歷史上最有力、最嚴格、最全面的防控舉措,第一個取得疫情防控階段性成果,第一個毫無保留地與有關國家分享抗疫經驗,第一時間向包括英國在內的120多個國家和4個國際組織提供抗疫援助,得到了國際社會充分肯定和積極評價。
世界衛(wèi)生組織和國際社會都明確反對將病毒與特定國家和地區(qū)相聯(lián)系,反對借此搞污名化,但有些政治勢力卻在玩弄法律和政治,以達成持久詆毀和削弱中國的目標?,F(xiàn)在,新冠肺炎疫情把世界各國置于同一個平臺中,彼此減少敵意的唯一辦法是相互信任、相互幫助,而不是群體利益的相互競爭。在這個環(huán)境中,所有成員為了戰(zhàn)勝疫情、實現(xiàn)既定目標,唯一的選擇是必須相互團結、積極配合和主動合作,減少或消除來自某一方面的偏見、敵意情緒和消極刻板印象。此外,以同等的地位相互接觸、發(fā)揮大眾媒體的積極作用、熟悉對方的文化獨特性等做法,也對減少或消除針對個體和群體的污名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