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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研究

2020-01-18 23:42:55
黑河學院學報 2020年9期
關鍵詞:按語通志盛京

(北京師范大學 歷史學院,北京 100875)

《盛京通志》共有康熙二十三年本、乾隆元年本、乾隆十三年本和乾隆四十九年本四個版本系統(tǒng)。前兩個版本是為配合朝廷纂輯《大清一統(tǒng)志》而由盛京地方官員纂修,后兩個版本是在乾隆帝東巡時敕命重修,由中央官員纂辦的。

其中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較為稀見,流傳不廣,筆者查閱清代及民國著名藏書家的藏書目錄,僅耿文光《萬卷精華樓藏書記》著錄該書。國內遼寧、浙江、南京、湖南圖書館,臺灣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山東大學圖書館、中科院文獻情報中心等處有收藏。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有一部,編號:古2810-5-215。三十二卷,圖一卷,十二冊,四周單邊,半頁10行21字,注雙行,上黑魚尾,每冊首頁鈐有藏書印四方,可知其原為“待春草堂”及“朝鮮學術院”之藏書。但此書并未見于韓國學者全寅初主編的《韓國所藏中國漢籍總目》。此書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和版本價值,然而并未引起學界重視,鮮有利用者。故本文對此書的纂修者、編修過程、史料價值、編纂思想、按語等方面進行系統(tǒng)考論,對研究清代東北方志、東北史、官修史書均有一定價值。

一、汪由敦與《欽定盛京通志》的編修

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是清高宗首次東巡途中敕命編撰的,在軍機大臣汪由敦主持下于方略館中纂辦,由武英殿刊印。此書在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基礎上續(xù)修而成,并為初修《大清一統(tǒng)志》時所借鑒。

1.纂修者汪由敦

汪由敦(1692—1758),安徽休寧人,字師茗,號謹堂,又號松泉居士。雍正二年(1724)進士,乾隆元年(1736)入直南書房,授內閣學士,乾隆十一年(1746)以刑部尚書兼署都察院左都御史,入值軍機處。官至吏部尚書,謚文端。汪氏不僅位高權重,在書法、經(jīng)學、史學、文學方面均有造詣。史學方面,主持或參與編纂了《資治通鑒綱目三編》《平定準噶爾方略》《平定金川方略》《盤山志》《欽定盛京通志》《明史》《大清一統(tǒng)志》?!熬弥眱韧?,參與機密,宸章宣示皆先睹高深,凡有撰進并于燕見從容,時承指授,故能仰籍圣訓,窺見著作之淵源”。①汪由敦撰,張秀玉、陳才校點:《松泉集》,黃山書社2016年版,第1205頁,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松泉集》書前提要。

著有《松泉集》,為其門生趙翼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潭?,后補入《四庫全書》中,張秀玉、陳才整理本由黃山書社于2016年出版。因其曾于乾隆十九年(1754)扈從高宗謁陵及巡幸盛京,途中作詩文90余篇,是研究清帝東巡及清代東北地區(qū)山川、古跡、物產(chǎn)、風俗等方面的重要資料,收錄于《松泉集》中,應引起研究者的注意。張秀玉、陳才整理本搜集汪氏之詩文雖勤,但難免有掛漏之處,如乾隆四十九年本《欽定盛京通志·國朝藝文九》載《恭和御制七月五日東巡啟蹕元韻》[1]未見于整理本。

2.《欽定盛京通志》的編修

乾隆八年(1743)高宗首次東巡盛京時“特命重修”[2]《盛京通志》。汪由敦在《恭進〈盛京通志〉表》中言“前朝之舊志雖存,既嫌荒略;昭代之成書俱在,復涉煩訛。爰降明綸,重修善本。期體裁之簡富,載筆甚嚴;約部分于整齊,操觚特慎。發(fā)凡起例,規(guī)模悉稟乎睿裁;別類分門,摭采盡衷于欽定”[3]。明修之《遼東志》、清雍正年間修之《盛京通志》,或“荒略”或“煩訛”,因此汪由敦等人“今因前志,刪煩訂訛,厘其次第,補其缺逸,并省卷帙,使無復雜”。②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一。以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為藍本,在此基礎上刪繁就簡、訂訛補闕、續(xù)補增修而成。

清代方略館不僅負責編修方略,“亦有他書奉旨交輯者,均率在館人員承辦”[4]?!斗铰责^書籍簿》“漢字書籍”中載有“《盛京通志》,計十二本”[5],故此書應為時任軍機大臣的汪由敦領修,在方略館纂辦,“利用乾隆初年由朝廷纂修、保存在北京的政典、史書修成”[6]。

乾隆十二年(1747年)六月間,武英殿修書處咨文內閣典籍廳:“查得從前一統(tǒng)志館交來刊刻《大清一統(tǒng)志》書內有盛京省志書,自乾隆十二年(1747年)五月間曾經(jīng)撤回,至今并未交來。今本處業(yè)將十七省、外藩五路志書俱刷印完竣,專候盛京省志書辦理進呈”。①王大文:《文獻編纂與“大一統(tǒng)”觀念:〈大清一統(tǒng)志〉研究》,方志出版社2016年版,第208頁,內閣大庫檔案,登錄號:240462。汪由敦主修的《欽定盛京通志》所記內容的時間下限在乾隆十二年,而恰恰此年一統(tǒng)志館將雍正年間編修的《盛京通志》撤回,正是為了借鑒新的版本。

“乾隆十六年(1751年)才是初修《大清一統(tǒng)志》刊刻完成的真正時間,并于該年頒發(fā)地方”[7]。筆者將初修本《大清一統(tǒng)志·盛京統(tǒng)部》②蔣廷錫、王安國等纂:《大清一統(tǒng)志》,道光二十九年薛子瑜木活字印本,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HOLLIS編號:990080859280203941。與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相比較,《大清一統(tǒng)志》中有《盛京統(tǒng)部表》《奉天府表》《錦州府表》,《古跡》義州徒河故城、鮮卑故庭、大棘城,黑龍江龍眉宮、冷陘,《流寓》宋皓等多處均為乾隆元年本③呂耀曾等纂:《盛京通志》,國家圖書館藏乾隆元年刻本,編號:312001075763。所無,而因襲借鑒乾隆十三年本痕跡明顯?!渡酱ā分械孛Q均從乾隆十三年本,而非乾隆元年本,如復州的“德立山”,元年本作“得利山”、吉林烏喇的“衣努山”,元年本作“倚弩山”,等等。

二、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的史料價值

本書的史料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對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內容的增補,既充實完善了前志,又有不少后志(乾隆四十九年本)所未載的內容;二是對乾隆元年(1736年)至十二年(1747年)間東北史事的續(xù)記,成為現(xiàn)今研究此期間東北史之一手資料。

1.對前志缺略之處的增補

乾隆十三年本對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所漏而未載,或記之不詳之處,作了很多重要補充。如《圣制》中增補了《太祖高皇帝圣訓》《太宗文皇帝圣訓》、康熙十年(1671年)的《上諭禮部》《諭侍臣等》《諭守陵總管副總管等》、雍正年間《諭領侍衛(wèi)內大臣等》《諭工部》《諭盛京將軍等》《諭禮部兵部刑部》《諭兵部》《諭戶部》、七篇《諭內閣》及雍正帝御制詩九首。

《建制沿革》記錦縣補充了北魏和隋朝的沿革演變?!秾W校》中補充奉天府歲試、科試名額、雍正十年(1732年)盛京三旗添設官學生人數(shù)。《選舉》中增加金朝進士魏璠。《山川》中補充吉林烏喇的長白山、呼倫布雨爾的木葉山、青城山。《古跡》中增補承德縣古奧婁河、東牟山、渤錯水,遼陽州京觀、馬首山、金東京、沓渚、蓒芋灤,海城縣遼澤,蓋平縣漢昌遼城、元菟亭,開原縣古黃龍塞,鐵嶺縣漢牧師宮,寧??h蒼巖城,錦縣孤竹城、令支城、令氏亭、龍城、和龍宮、白雀園、景云山、逍遙宮、甘露殿、曲光海、清涼池、古大人城、五柳戍,寧遠州高麗長城、桃花島,廣寧縣紫蒙戍、人皇王影殿、明遼王故宮,義州徒河故城、鮮卑故庭、大棘城、遼中京、金北京、松陘、金甸,吉林烏喇得勝陀,黑龍江龍眉宮、冷陘?!读昴埂吩鲅a金輝陵、永陵、定陵、喬陵。《人物》中增加明朝李如松,《流寓》中增補晉朝逢羨、朱左車、劉瓚,五代張礪、胡嶠,宋代洪皓。《仙釋》中增加東漢帛合。《本朝人物》所記清朝開國功臣141人的傳記,有詳有略,為摘錄官修《功臣傳》《八旗通志初集·名臣列傳》而成。

《藝文》中增補之詩文多達80多篇。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半數(shù)沒有出現(xiàn)在乾隆四十九年本中,如《出山海關二首》《首山》《醫(yī)巫閭山登覽》《澄海樓觀海》《次錦州》《覺華島》《廣寧齋居使院遙望北鎮(zhèn)十二韻》《扈從登澄海樓觀?!贰兑黄?張玉書作)《澄海樓》(孫在豐作)《大凌河》(孫在豐作)《十三山》《一片石》(孫在豐作)《觀海》《浴金湯溫泉》《威遠堡朝駕恭賦》《恭和御制山海關詩》《澄海樓》(湯右曾作)《前衛(wèi)》《醫(yī)巫閭山》《谷賤行》《馬廠行》《中秋寧遠道中》《十三山頂》《望覺華桃花二島》《登角山寺》《留別多士》《晚入輝山過蓮花泊》《大凌河》(夸岱作)《沈陽》《松山歌》《樂府十章》。不論當時修志者是有意棄之還是無意漏掉,對今天研究清前期東北史都有重要價值,由此可見,雖然乾隆四十九年一百三十卷本《欽定盛京通志》,是該書諸版本中內容最豐富的,但從史料價值上看,仍不能完全取代前面幾個版本。

2.對乾隆元年至十二年東北史事的續(xù)載

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記事止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而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續(xù)記了乾隆元年(1736年)至乾隆十二年(1747年)的史實。如《御制》一門為乾隆帝御制敕諭、詩文匯編(其中雍正十三年(1735年)八月十七日《諭總理事務王大臣》一篇亦不見于前志)?!秾m殿》記載了從乾隆十一年(1746)至乾隆十二年(1747)間盛京故宮增建的建筑,在卷首《宮闕圖》中得以清晰呈現(xiàn),而替換了前志的《宮闕圖》?!堵毠佟贰渡搅辍分杏涊d了乾隆初期東北三將軍、盛京五部、御史、內務府、關外三陵設官的實際情況,以及乾隆元年至十二年間任職的奉天將軍、副都統(tǒng)、統(tǒng)領、盛京五部侍郎、御史、奉天府及錦州府自府尹以下官員,共計227人?!鹅綮搿分性鲅a了乾隆十二年新建的錦縣周將軍祠?!哆x舉》中續(xù)記了清乾隆初期的進士、舉人?!侗馈分杏涊d了乾隆年間東北三將軍轄區(qū)各地駐防、邊門的武職的實際情況和士兵數(shù)目,以及各邊門設置的地點、時間?!缎⒘x》記清朝王瓚?!读信酚浨宄似旃?jié)婦賽都妻圖墨齊氏等620人,奉天府所屬節(jié)婦劉天祿妻崔氏31人,錦州府所屬節(jié)婦朱學誠妻王氏等62人?!坝赫迥暧诰硟仍鲈O永吉州,隸奉天府,乾隆十二年裁”,④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九,十九?!坝赫迥暧诰硟仍鲈O長寧縣,隸奉天府,乾隆元年裁”,⑤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九,二十四。故永吉州、白都訥在新志各門中從奉天府中析出。以上均是研究清乾隆元年至十二年東北史的一手資料。

三、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的編纂思想

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的學術價值,不但體現(xiàn)在史料價值,還體現(xiàn)在方志學價值上。其本身包含了修志者豐富的方志編纂思想,大致有簡嚴精核、志乃史書、首崇滿洲、理學教化四個方面。這也正是此書的一大特點。

1.簡嚴精核

正如《凡例》中所言:“為卷太多,則失之冗復”、“蓋成一書,欲其傳信而垂后,則必簡嚴精核,卷帙自不在多,今?煩約要,凡三十有二卷云”。①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四。

首先,對志書體例進行了調整。刪去前志《苑囿》(牧政附),采其事附《職官》《兵防》;刪去《陵墓》,其可考者載入《古跡》;刪去《帝王》一門;刪去《星野》所附祥異,擇宜記者入于《雜志》。合《京城》《壇廟》《山陵》《宮殿》四門為一卷,合《隱逸》《流寓》《方伎》《仙釋》四門為一卷,合《風俗》《物產(chǎn)》《雜志》三門為一卷,合《星土》《建制沿革》《形勝疆域》三門為一卷,合《祠祀》《古跡》二門為一卷,合《關隘》《驛站》二門為一卷名《關陲》,并以《津梁》《鋪遞》附之。將內容相近的門類合為一卷,大有平目體向綱目體過渡的趨勢。至清乾隆年間,隨著志書記載內容不斷增加,通志采取細目并列的體裁,略顯雜蕪、頭緒紛繁,不如綱目體分綱列目,綱舉目張,眉目清楚。這一優(yōu)點沒有被后來的乾隆四十九年本《欽定盛京通志》所繼承。

其次,對前志內容多有刪汰。如《圣制》中刪掉《平定朔漠告成太學碑》《御制訓飭士子文》《圣祖仁皇帝親政詔》《諭老農(nóng)》等與盛京地區(qū)并不直接相關的御制文20余篇。《選舉》中鄉(xiāng)試會試同一科而重復記載者合并為一?!豆袍E》中遼金諸軍州、《物產(chǎn)》中肖翹之屬均刪之?!睹隆分小胺怯泄Φ聭氲湔?,則汰去之”,總之,“志內人物凡不應載與不必載者,俱不得濫登”。②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三。乾隆元年本《盛京通志》共四十八卷,如上文所述,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已經(jīng)補充了很多前志未載的內容,卻也只有三十二卷,可知其載記之簡約。方志“依其詳略不同,大體可分為尚繁、尚簡兩種類型”[8],這部志書應屬尚簡派。

但編修中刪汰不當?shù)默F(xiàn)象也很明顯,如《圣制》中遺漏《諭將軍巴海副都統(tǒng)薩布蘇瓦里虎等》,《藝文》中遺漏《太宗遼城望月詩》等50余篇詩文?!缎⒘x》《名宦》《人物》《流寓》《祠祀》《選舉》諸門均有應載而未載的人物,尤其《本朝人物》中凡其人其事在清入關以后者皆不載,這種做法很不合理。

2.志乃史書

《欽定盛京通志》中多次提及方志乃史書,反映了當時官方對方志的認識。如“郡國之牒,固與史例同”、③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一上,一?!翱兄?,與史相表里”。④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一?!啊妒吠ā吩疲菏肥掀淞饔惺舴蚴⒕┱?,兼此十體”。⑤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五。在體裁、體例、內容三方面,都認為方志是史書的一類。

另外,在東北方志編纂史上首創(chuàng)《建制沿革表》,“今考歷代地輿所屬,與其所以因仍建革者,以為之表,古今大凡可指次而得云”。⑥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六,六。使用“表”來展現(xiàn)歷代建制沿革,突顯出“通志”之“通”,不僅包含通載一方史事的空間觀念,還包含著“通古今之變”的時間觀念,可見史學思想、史書體例對方志編纂的重要影響。

3.首崇滿洲

自入主中原以來,隨著滿漢民族交融的加深,滿人的“中國認同”不斷深化,而恰恰對滿洲部族自身的認同卻出現(xiàn)了危機,直接表現(xiàn)就是作為滿洲共同體的文化標識——“國語騎射”的衰落。乾隆年間,不少滿人官員不會說滿語、不能使用滿文草擬奏折,且腐化怠惰日益嚴重。正因如此,乾隆年間皇帝東巡、封禁東北、營建盛京陪都、編修滿族史書、強調“國語騎射”等,無一不是統(tǒng)治者強化“滿洲認同”的重要舉措。官修方志原為地方官府纂修,而《盛京通志》從這個版本開始,修纂權由地方收歸中央朝廷,且書名加“欽定”二字,體現(xiàn)出清廷對滿洲發(fā)祥地——東北地區(qū)歷史記載的高度重視,并試圖通過纂修方志傳達統(tǒng)治意志。

《本朝人物》小序言:“帝王之興,豪杰景從,斯功名騰踔之會也。太祖太宗始廓東夏,左右先后與夫師武臣,翊運奏功,材猷至眾,簡載莫罄焉”。⑦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一上,一。本門只記載為清朝建立重要功勛的開國功臣。東北是滿洲發(fā)祥地,《欽定盛京通志》中以較大篇幅追述清入關前先祖勛烈創(chuàng)業(yè)之艱辛,其目的一是強化“滿洲認同”,慎終追遠,喚起滿洲共同的歷史記憶,增強本民族凝聚力;二是牢牢掌控明清易代史事的話語權,成為統(tǒng)治者構筑政權合法性的一種政治文化策略;三是以祖宗們的勇武精神、淳樸習俗訓導八旗子弟,促使其奮發(fā)有為,強化八旗兵的戰(zhàn)斗力。

《建制沿革》小序言“本朝受天命,造東夏,遂即沈陽以營京邑”。⑥《職官》小序言“留都地重體尊,宜立卿尹、樹百司,東郊申保厘之文,留守嚴北京之任,儀制既崇,班僚咸備,重根本,翼皇圖,道固然矣”。⑧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十三,一?!缎蝿俳颉份d盛京“誠帝業(yè)之根本,留守之雄都矣”。⑨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六,二十九。新設《兵防》一門,將前志《職官》中都統(tǒng)以下武職、《關隘》中“戰(zhàn)船”“糧船”部分俱載于此,“國家寧古塔、黑龍江將軍之設,非獨善因前典而重扄疊扆。盛京之勢愈安盤石,永萬年而晏然者也”。⑩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十七,十五。以上均為“滿洲根本”的統(tǒng)治思想在《欽定盛京通志》中的直接體現(xiàn)。

此外,本次續(xù)修《盛京通志》,有意識地對前志地名進行改譯,一律將俗字改為雅字。如《城池》中吉林烏喇的“虎脊城”改寫為“呼濟城”,寧古塔的“飛腰城”改寫為“費由城”,《山川》鳳凰城的“刷顏坡”改寫為“蘇瓦延坡”,吉林烏喇的“一把單河”改寫為“衣巴丹河”,等等。這不僅是規(guī)范滿語譯名,擺脫翻譯上隨意混亂的問題,同時也是通過方志編修消除“華夷之辨”,維護滿洲在政治上的主導地位。

4.理學教化

乾隆朝后期社會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嚴重,孕育著清王朝盛世中的危機。因此“乾隆帝在史書編纂中,極為重視貫穿倫理綱常的準則”[9],強調忠君觀念是乾隆朝官修史書的重要指導思想。方志具有教化的功能,在清末以前這種教化主要是理學教化,集中體現(xiàn)在方志的《忠節(jié)》《孝義》《列女》等門中。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大大增加了《列女》的篇幅,“本朝黎莊、衛(wèi)姜之節(jié)往往尤眾,斯感被王化而鼓舞興起以致然者歟”,①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四,一。臚列列女姓氏之人數(shù)比前志多700余人。列名人數(shù)的攀升也反映出隨著社會經(jīng)濟條件和政治、人文條件的改善,盛京地區(qū)道德風尚發(fā)生了轉變,女子漸以持貞守節(jié)為重。又新設《忠節(jié)》一門,“采《人物》《孝義》二門并翻諸史有應入《忠節(jié)》《文學》者為補成之”,②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三。共記114人?!吨夜?jié)》小序載“《傳》曰:忠為德首,春秋之法必旌焉,以為后勸也。循而蹈之,君子所以表事君之節(jié),致命遂志,見難無惑,毅然丈夫也”。③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二,一。希冀通過風勵臣節(jié),以倡導忠君、扶植綱常、純正風俗,強化大一統(tǒng)中央集權。因此纂修方志,也是統(tǒng)治者控制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手段。

四、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的按語

除豐富的方志編纂思想外,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中按語頗多,“各門條內有應疏析者,即附諸條之后,加‘按’字以別之”。④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凡例,五。通過按語的形式對正文進行補充說明,對刪汰、調整前志內容進行解釋,對志書中職官、人名、地名進行考證,集中體現(xiàn)了方志的學術價值,是為此書的第二大特點。因此,不能僅將方志視為地方資料的匯編,其本身也包含了對地方具體問題的研究。此前學界對方志按語的研究十分薄弱。

1.資料性按語

資料性按語,指對正文所記內容作進一步補充說明的按語,其本身具有一定資料性。如《忠節(jié)》記完顏婁室,“按金有三婁室,皆內族。時以其名同,以長幼別之。戰(zhàn)死者,大婁室也”。⑤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二,六。《祠祀》記寧遠州貞女祠,按語引用《琴曲·崩城操》和文天祥楹聯(lián)補充了有關孟姜女的傳說。《古跡》記廣寧縣無慮故縣,引用《職方解》《淮南子》二書,補充“醫(yī)巫閭”尚有“無閭”“醫(yī)母閭”之別名。記寧古塔臨漪亭,“考《金史》正隆時海陵盡沒宮廟、平其址,大定二十一年世宗修復之”。⑥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五,三十六?!豆袍E》一門最末,參考了《遼史·地理志》,以大段按語補充了原遼上京臨潢府的古跡。

2.說明性按語

說明性按語,指對刪汰、調整前志記載有誤或歸類不當之處進行說明的按語。如《列女》中指出孟姜女、趙苞母等人“非遼人,亦其不必載者也。若從父于戍所且嫁于其地,遂或本固始六安、浙人,而已為遼之人矣,故去彼存此”。⑦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四,九?!睹隆分杏洕h代名宦,“考后漢李膺、張奐、皇甫規(guī)諸傳皆拜度遼將軍,而實未嘗到遼東”,⑧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十八,六。故不再列入。記隋唐名宦,“宜以帶遼東某道總管、某州刺史者為真,其余從征高麗諸將帥不當摻入,并汰去之”。⑨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十八,十一。《祠祀》最末記“今翻舊籍,其祠壇惟合祭法者志之;寺觀為前代所建與本朝敕建及常修葺者志之。自外如三官七圣與某堂某庵等瑣屑至多,概從屏汰”。⑩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五,二十四?!哆x舉》中也在按語中解釋了刪去王閎、賀士咨、沈文奎的原因。《隱逸》中金朝李經(jīng)、《方伎》中遼朝耶律題子,從前志《人物》移入?!豆袍E》中晦寥城前志列于黑龍江,移入吉林烏喇。九連城前志列于永吉州,移入鳳凰城。均在按語中說明。

3.考據(jù)性按語

考據(jù)性按語,指對志書內容或前志記載謬誤進行考證辨析的按語。該志參考了多種史書,又運用了小學的手段,考證前志職官、人名、地名記載之誤。如《名宦》記漢代名宦之后,在按語中考證了“度遼將軍”官名的含義,“其曰‘度遼’者,宋劉恕云‘遼’訓‘遠’,謂度絕遠以征伐也”,⑧指出“度遼將軍”并非一定任職于遼東?!断舍尅分杏洸?,參考《水經(jīng)注》《神仙傳》等書,辨別“舊志作白仲理,誤甚”。11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三,十三?!读昴埂分锌脊爬钔跄篂槔畋M忠墓,大王墓為渤海大氏墓。

《建制沿革》中參考《尚書·禹貢》,認為遼東在夏朝時為冀州之地,而非前史所載之青州。參考《漢書·地理志》等文獻證明興京、奉天為“漢時遼東、樂浪、元菟三郡間地耳,舊志往往以屬于古息慎、沃沮諸國恐不然也”以及“三韓當在海島間,非今遼東域內。舊志誤相承述,而遼人又往往自稱三韓”。12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六,二十八?!读髟ⅰ酚浳宕鷯扒爸咀鳌訌椭荨?,誤,今考史本福州也,為改正之”。13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三,七?!渡酱ā酚浗鹚印鞍催|上京有金粟河,金水或即此”。14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八,七十六。《山川》一門最末按語,通過《后漢書》考證前志“小水為水名,誤矣”。①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八,七十七?!豆袍E》記蓋平縣蓋牟城,按語引用《漢書》證明“唐時蓋牟城,正漢時西蓋馬也,牟、馬音近,故易訛耳”。②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五,二十九。熊岳城,“按新舊《唐書》薛仁貴本傳與溫沙門戰(zhàn)橫山”,而非前志所載“熊山”。③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五,三十。記開原縣花露臺,為漢時“華麗縣遺址,露、麗者音近,遂致誤”。③記廣寧縣誓臺,“考《唐書》太宗大饗士幽州之南使長孫無忌誓師,而廣寧乃營州也,則誓師不應在此”。④汪由敦等:《欽定盛京通志》,韓國國立中央圖書館藏乾隆十三年刻本,卷二十五,三十四。

五、結語

盛京是清王朝的陪都,滿族崛起于東北,對該地通志記載內容的嚴格把控,既是強化滿洲認同的需要,也是鞏固滿洲統(tǒng)治的需要。因此,乾隆十三年本《欽定盛京通志》就具有了有別于其他通志的深刻的政治文化內涵。由朝廷組織編修,成為乾隆帝構建滿洲文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該志的最大特色。此外,豐富的編修思想對研究方志尚繁與尚簡、史志關系、教化功能有一定參考價值。該志所具有的史料價值對東北史研究而言亦十分重要。而方志按語則是此前學界較為忽視的研究內容,有待于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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