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東

伴隨綜藝娛樂節(jié)目關于夢想的爆炒，追求夢想成為了當代年輕人心中的一份悸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在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搖擺漂移。在這樣的時代境遇下，充當社會撫慰劑的電影藝術(shù)，必定開始進行以追逐夢想為影像的主旨表達。一時間，以夢想為主題、為主要賣點的電影，如火花般肆意濺射，構(gòu)建著最美的鏡像表述。遺憾的是，電影藝術(shù)的資本逐利性決定了其必須在電影市場上狂攬票房、奮力吸金，于是，未加精細打磨的劇本匆匆走向了銀幕。關注夢想、號召大眾追求夢想的主題值得肯定，但是值得反思的是，這些劇作是粗鄙的商業(yè)產(chǎn)品還是高品質(zhì)的藝術(shù)作品？這些影片能否給觀眾打上一劑“強心針”？

《跳舞吧！大象》是以追求舞蹈夢想內(nèi)核的喜劇勵志青春片，其以追求舞蹈夢想為敘事主題，為觀眾講述了人應當且必須追尋夢想的價值主題，這讓觀眾在觀影之時產(chǎn)生了生命節(jié)奏上的共振。影像中的人物表現(xiàn)出幾近偏執(zhí)的夢想追求，能夠給予觀眾一定追夢的鼓舞力量。主人公在病床上流淌了十幾年的青春時光，但依舊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在身體肥胖的前提下，追求普通人不可想象的跳舞夢，這一鴻溝的跨越成為了影片敘事的核心，也成為在商業(yè)市場能夠成功的巨大砝碼。遺憾的是，影片在些許問題表達上有著不足，在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構(gòu)述，顯得俗套。本應當調(diào)和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關系、針砭時弊指出社會問題的影片，卻避重就輕地成為了流于表面、片面追求夢想的浮木。影片想要在夢想與現(xiàn)實之間架起一座橋梁，卻不曾想這座橋梁還未建立就已經(jīng)坍塌。

一.勇贊追夢人的主題表達

1.笨拙的肉身與靈動的魂魄。

臺灣導演林育賢執(zhí)導的影片有一大特色，就是在片名上采用動詞+名詞的形式。從《翻滾吧！阿信》到《翻滾吧！男孩》再到《跳舞吧！大象》，似乎林育賢特別喜歡在講述夢想故事之時用這樣的結(jié)構(gòu)來為影片定名。正所謂“先知后行”，從本片“大象”二字可以看出，影片的主人公必定是一個“沉重”的肉身，正如影片尾端展示的那樣，本片“獻給所有笨拙而沉重地活著的人們”。“夢想”二字有著無限的光輝，每個人的夢想不同，但追夢的心卻是相同的。郁達夫認為：喜劇針對的是人的性質(zhì)或社會惡德中的普遍弱點?！短璋桑〈笙蟆氛峭ㄟ^荒誕的、非理性的人物情景向大眾昭示每個人都應當追求夢想的主題，哪怕你活得極為沉重。女主人公黎春夏（金春花飾）為朋友打抱不平之時，被意外飛來的卡車撞成植物人。當她醒來的時候，卻因為種種原因成為了200斤的肥胖人員。禍不單行的是，此時她只有13歲的心智，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切，她最終選擇重拾夢想、重新開始追逐心中的舞蹈夢。無疑，黎春夏是一個笨拙的人，200斤的身軀在一定程度上斷絕了她的舞蹈夢，但是正是這樣的“中二”人物形象的塑造，推進了影片的敘事內(nèi)容，她尋找到曾經(jīng)的同伴，開始一個個說服她們同自己一起追求舞蹈夢想。在追夢的曲折道路上，影片的敘事內(nèi)容就此展開。

《跳舞吧！大象》主人公的形象基本都是人生的失敗者，她們拖著一副笨拙的肉身在社會中小心翼翼地存活。她們的人生沉重而又尷尬，光鮮亮麗同她們無緣：芊芊（彭楊飾）在生活中成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單親媽媽，為了生存她只得在烏煙瘴氣的酒吧賺取薪水，即使這薪水的得到還必須遭受醉酒男客人的騷擾；白糖（靜芳飾）同樣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洗腳房的按腳小妹、馬路上奔跑的外賣“小妹”成為了她的職業(yè)，即使是這樣的職業(yè)，她也可能陷入隨時“被炒”的局面中；成小果（宋楠惜飾）雖然不受為五斗米折腰的窘境拘束，但28歲的她還必須面對托?？荚嚨囊淮斡忠淮蔚氖?，出國讀書的職業(yè)理想，成為了擺在她面前難以跨越的難題。自然，生活百態(tài)，各不相同，但從本質(zhì)上來說，笨拙的肉身、沉重的生活，都在不同程度上埋葬著她們的夢想。一把辛酸淚、滿紙荒唐言，面對生活的失敗，影片中的四姐妹似乎都在困境之中無法脫離，就在此時她們開始了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奔跑。雖然拖著一副笨拙的肉身，但是四姐妹的靈魂卻是靈動的，她們開始在追夢中展現(xiàn)自己的能量與能力?！坝捌短璋?！大象》對‘大象這樣一種普遍化存在的人群的生活狀態(tài)進行關注，彰顯出其人文關懷的普世價值觀。理論上講，這種以人為本的創(chuàng)作理念已經(jīng)占得先機，更容易通過他們的故事和經(jīng)歷引發(fā)廣泛的共鳴，吸引更多的關注?！睘槠胀ㄓ^眾創(chuàng)作的文化娛樂產(chǎn)品，與觀眾貼近可謂是有著天然的優(yōu)勢，這無疑是《跳舞吧！大象》一大特色與亮點。

2.追夢路上相伴友情的難能可貴

友情是人逃離不開的魔障，古今往來，多少文人墨客贊頌著友情，他們的筆下流淌的友誼詞句更是綿延不絕、亙古流傳。將視線拉回生活，友情的難能可貴似乎每一個人都有著切膚體會。當中國社會發(fā)展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向前縱深推進之時，一代又一代的民眾在國家政策面前得到了切實的幸福體會，有得有失的是，在這場前行的浪潮中，獨生子女成為了社會中的一道風景線，獨自一人奔波奮斗是社會常態(tài)。在這樣的視域下，友情成為了人際關系中最為重要的一點，成為了大眾獲取感情慰藉重要渠道之一。作為人之常情，委屈、寂寞之事都會同朋友講述，因此朋友不僅僅是陪伴，更是承載太多淚水、太多痛苦的見證人。在這樣的視域下，《跳舞吧！大象》以“夢想”和“友情”作為影片敘事的雙線，一邊是四人對舞蹈初心夢想的追求；另外一邊，則是對四人友情瓜葛、情感波動的展現(xiàn)，或者說，正因為友情這條敘事線索的存在，影片的“夢想”內(nèi)核才得以能夠進行刻畫。與其他青春片不同的是，《跳舞吧！大象》講述的不是回憶中的酸楚與幸福，而是當下的生活境遇，四人的友情不存在相互攀附的功利化題旨，而是心連著心的平淡美。

黎春夏、芊芊、白糖、成小果四人從小學開始就是朋友，她們有著同樣的舞蹈夢想，四人相伴共同完成了舞蹈夢。作為四個無話不談的小伙伴，互相幫助是她們的交友宗旨，一方有難三方支援是其信奉的信條。影片的故事內(nèi)容之所以能夠推進，也同樣是因為四人的友情：黎春夏之所以被飛奔而來的卡車撞倒，就是因為為朋友打抱不平。這樣的情節(jié)刻畫，無疑是將友誼這一老生常談的話題推向了高峰。自然，得到的后果就是成為了植物人在病床上癱躺了十幾年，醒來后的黎春夏成為了200斤的胖子，這是為友情的犧牲與奉獻。自然，在黎春夏在病床上癱躺的十幾年時間中，另外三人也并未離開她的身旁，不停地同春夏的談話，促使了黎春夏從植物人到健康人的生命蘇醒。在春夏對生活喪失信心準備自殺之時，同樣是白糖將光碟塞入門縫里，讓春夏重新燃燒起來了夢想。四人最后的同臺舞蹈讓友誼之花再一次綻放。影片在展現(xiàn)友情的時候，沒有選擇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名人軼事，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縱然千古流傳，但以小人物、小視角的切入方式，才能讓觀眾聯(lián)想到自己、才能更讓觀眾有感同身受的切膚體會。四人的友情展現(xiàn)的是，面臨荒誕與不羈的社會，作為社會“底層”的人民，要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參與、改造自我。四個人的浮夸行動，造就了影片的敘事內(nèi)容，巧妙地構(gòu)造了以夢想為核心的笑料內(nèi)容，這似乎正是超越現(xiàn)實矛盾表達自我認同的夢想敘述。

3.反抗生活與追回初心的副線敘事

一帆風順的生活向來就是為普羅大眾構(gòu)筑的神話?！短璋桑〈笙蟆吩谧非髩粝氲谋澈?，還蘊含著對生活的反抗與對初心的追回這一副線。四姐妹黎春夏、芊芊、白糖、成小果正如前文說的那樣，她們的生活并非一帆風順，或者說她們的生活遭遇了眾多坎坷。影片通過對她們四人生活的表述，隱喻了當下的社會現(xiàn)實。生活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的底層貧民是電影藝術(shù)聚焦的重點內(nèi)容，于是作為“中國民眾普遍的共性”問題，面對生活的窘境，人在生活與夢想之間應當如何選擇？這一現(xiàn)實思考擺在了《跳舞吧！大象》的觀眾面前。除了黎春夏之外的芊芊、白糖、成小果，在歷經(jīng)生活的辛酸之后選擇了重新回歸初心、重回追求夢想的道路，而黎春夏則面臨生活的打擊毅然決然地決定追尋夢想。雖然這是在百萬現(xiàn)金面前的一種屈服，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反抗生活的方式？通過自我的努力改變現(xiàn)在的生存狀態(tài)、完成羽化成蝶的蛻變，對普通人的關注讓影片散發(fā)出濃濃的人情味。影片中的“四姐妹”沒有引人鼓與呼的面容，沒有小富即安的生活狀態(tài)，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困窘生活，只能讓她們沉淪于這個困境中無法自拔，但追夢了，不管成功與否，這至少是回歸初心，至少在心愿達成時擁有了一瞬的幸福。

影片除了黎春夏、芊芊、白糖、成小果四姐妹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男性角色，也正是是因為他，四姐妹的舞蹈夢才得以實現(xiàn)。皮鮑十（艾倫飾），無疑是生活的失敗者，自詡是現(xiàn)代舞大師皮娜·鮑什的徒弟，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快要被社會拋棄的人。因為舞蹈夢（或許還有其他）遭遇到了父親的打擊，得不到作為父權(quán)與規(guī)則象征的父親認同，這似乎也隱喻了他的舞蹈夢的天塹?？既胧形璧笀F也不過是一份安逸的工作罷了，然而即便是這份工作也因為同事的誣告而丟失。一個擁有舞蹈夢想的追夢人卻最終在一處將要廢棄的工廠內(nèi)混吃、打牌、騙人。但是皮鮑十沒有放棄自己的舞蹈夢，從開始只為騙取培訓費到真正培訓四姐妹，他完成了自我初心的蛻變。縱然曾經(jīng)夢想失敗，但回歸初心、放下心結(jié)無疑是一次蛻變與成長。皮鮑十作為邊緣化的人物，面對孤立無助的生存困境，最終的抗爭行為為觀眾打了一劑強心劑。李泰延飾演的綜藝節(jié)目制作人許老師，是在夢想路上跑偏的人物，曾經(jīng)的少年宮老師也同樣是擁有著舞蹈夢的，因其信奉“跳舞改變不了命運，不擇手段才可以”的人生信條，他走向了事業(yè)與人生的巔峰，從舞蹈演員一躍成為電視綜藝節(jié)目制作者。但登高跌重，沒有初心的他最后成為了影片中唯一沒有實現(xiàn)蛻變與成長的人物。沒有正確的人生信條、沒有初心、沒有對夢想的傾心努力，終不能戴上人生成功的桂冠。影片關于夢想主題的表述，正是因為這兩個男性角色得以升華。

二.喜劇精神缺失的橋段營造

1.故事喜劇核心的違和感

新世紀以降，中國電影市場蓬勃發(fā)展，喜劇作為縫合大眾與現(xiàn)實痛點的藝術(shù)形式，成為了觀眾喜聞樂見的題材之一。近年來，喜劇更是成為了電影市場上的一匹黑馬，開心麻花系列、唐人街探案系列、囧系列均收獲了口碑與票房，成為大眾津津樂道的影片。上溯下沿，成功的喜劇影片均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以人性為內(nèi)核、以喜劇為外核，喜劇元素是為主題而服務的。喜劇必須博人一笑， 這是影片的創(chuàng)作需求與審美的要求， 但真正的喜劇電影的喜劇形式，又不能以惡搞文化為敘事載體， 而是必須以揭露社會現(xiàn)實、引起社會理性思辨為己任。也只有這樣，喜劇電影才能獲得成功，否則即便在電影市場上獲取了票房，但在藝術(shù)上失落，足以將其在電影藝術(shù)上當作反面教材，這可謂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林育賢作為臺灣著名的年輕導演，它對于青春題材電影的創(chuàng)作，可謂是輕車熟路，他創(chuàng)作了多部青春題材電影，這些電影在市場上可謂是既收獲了口碑又收獲了票房，但他也曾稱道：“不要把拍電影當作一件很偉大的事。”于是乎，為了適應市場、獲取觀眾，延續(xù)小人物堅定夢想主題的影片接連上映，他以哥哥林育信的成長故事為藍本， 在《翻滾吧！男孩》的基礎之上改寫出了《翻滾吧！阿信》，這部影片大獲成功。但喜劇電影《跳舞吧！大象》似乎是為了喜劇而喜劇，一些搞笑的拼貼化的段子在影片中流淌，無厘頭式的搞笑、機械復制的片段、矯作雜糅的橋段，讓這部影片在講述夢想主題之時，被削弱了思想性。影片在講述夢想之時，用黎春夏來隱喻笨拙而沉重的人們，黎春夏的夢想就是跳四小天鵝，但是黎春夏作為200斤的肥胖人員跳舞蹈四小天鵝本身就是一種不合邏輯的敘事。無論是在視覺上還是在心理上，都脫離不了尷尬的局面。另外，她們對舞蹈夢想的執(zhí)著追求，可以是辛苦跳舞、為舞蹈夢遭受挫折，但為了戲劇效果造就的橋段，實在是令人感到深深地遺憾：在夜總會觀摩老年人的交誼舞、在弄堂之中同小學生跳皮筋、在跳舞機上肆意擺動身體、在舞蹈比賽現(xiàn)場尬舞、穿著痔瘡膏廣告人偶服的擺動……一幕幕尷尬的情境，不得不說這是拼湊出來的低端橋段，陷入了為了喜劇而創(chuàng)作喜劇的漩渦之中。

2.肥胖人員與同性群體的消費

人物的選取、形象的塑造是一部電影成功的一半。在青春夢想片中，為了更為明顯地突出勵志、追夢主題，電影在人物形象的選取上都慎之又慎。河南廣播電視臺都市頻道的張娜認為：“勵志電影通過對主人公在極致境遇下堅忍頑強、超越自我、追求夢想等品質(zhì)的展現(xiàn)， 對現(xiàn)代文明中的個人命運與文化狀態(tài)起到了一定凸顯作用?！盵1]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青春勵志片才能夠在浩如煙海的電影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在口碑與票房上實現(xiàn)雙豐收。比照而論，《跳舞吧！大象》選取的人物似乎具有極為突出的特點，擁有笨拙而沉重身體的黎春夏是影片中向大眾展示的“大象”，雖然影片中真的有一頭叫做“阿童木”的大象，但這頭大象并非主角，也向觀眾昭示誰才是“大象”。作為青春勵志片，影片選取肥胖人員這一形象作為敘事中心無可厚非，肥胖人群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社會對其的看法，實現(xiàn)了自我夢想，這種敘事方式是極為常規(guī)的，社會中的草根人物實現(xiàn)逆襲的敘事經(jīng)驗屢試不爽，因為這能夠拉近觀眾與影片之間的距離，打破心墻。但是，讓胖子來跳舞，從生理與心理層面來講，總是顯得那么尷尬，正如張文燕認為的那樣：“雖然影片試圖打破這種偏見，但這恐怕不是偏見的問題，而是生理和心理的問題。如果無法從春夏的舞蹈中看出美感或美好，那么影片販賣的就是‘胖子的喜劇性了?！盵2]

另外，影片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現(xiàn)同性戀群體的相關內(nèi)容?！巴詰僮鳛橐环N社會現(xiàn)象，有著悠久的歷史，它向人們呈現(xiàn)了一段曖昧的、被遮蔽的、曲折的感情進程?！盵3]故此，在電影藝術(shù)家手中，同性戀題材電影也成為了關注社會現(xiàn)實、反思文化的重要載體，如《霸王別姬》《藍宇》等影片，直面同性戀群體的現(xiàn)實生活，給予觀眾以思考。毋庸置疑的一點是，在探討影片展現(xiàn)一部分元素是否如同雞肋時，就是看如果缺少了此類元素，影片的敘事是否還成立。但是本片顯然不是關注同性戀生活態(tài)勢的影片，同性戀題材元素成為了影片獵奇、吸引觀眾的手段之一。欲抱琵琶卻半遮面，影片對于同性戀題材的處理一直處于打擦邊球的狀態(tài)。影片中的皮鮑十模仿張國榮的音樂電視《莫妮卡》中的橋段，把親手制作的羽毛披肩與沒有送出的玫瑰花呈現(xiàn)出來；皮鮑十之所以被市舞蹈團開除，除了不認真排練與喝酒之外，還有“調(diào)戲小學弟”的因素在，最后浮夸的“師哥師弟”相認橋段可能是囿于尺度、可能是出于“賣腐”的喜劇效果，讓觀眾難見真情。“同性戀亞文化與社會主流文化始終在交錯互動，成為社會主流文化的一面鏡子”[4]，但這面鏡子在《跳舞吧！大象》中被擊碎，同性戀群體成為了影片的噱頭。

3.細節(jié)層面上價值觀念的偏差

亨利·歐文說：“人們常常認為偉大的演員是依靠一時的靈感的， 沒有比這種想法更荒謬的了。一個偉大的演員的驚人之筆，一般都是經(jīng)過仔細地估量、研究和琢磨的。”[5]演員的表演如此，電影的細節(jié)更是如此。電影正是由一個又一個的細節(jié)元素構(gòu)成的，每一個鏡頭、每一個小故事都是反映主題的重要存在，觀眾能夠從每一個細節(jié)中解讀出眾生百相，因此關注細節(jié)成為了導演的必修課。顯然，影片《跳舞吧！大象》有著不少的漏洞，這些漏洞成為了影片致命的缺點，這也是為何影片觀眾評價不高的原因所在。首先，作為青春勵志片，《跳舞吧！大象》重點講述的主題是追夢，向觀眾展現(xiàn)的主旨就是“每一個被生活揍趴下的人，都有贏一次的權(quán)利”。但是這種贏是怎么贏的呢？眾所周知，青春的夢想是奮斗出來的，但是影片卻沒有向我們展現(xiàn)這一點，或者說在這一點的展現(xiàn)上并不成功。黎春夏、芊芊、白糖、成小果四人在追夢路上，是否努力奮斗呢？顯然不是，對舞蹈的熱愛沒有轉(zhuǎn)換為成功的要素，縱然黎春夏為了舞蹈而摔得腿青胳膊腫，但是在選秀舞臺上的成功，卻是因為賴著不走。憑借插科打諢，而不是依靠踏實地奮斗晉級，這種敘事固然是影片的喜劇特色，但這種偶然性卻是向觀眾展現(xiàn)了一個負面價值：“跳舞改變不了命運，不擇手段才可以”。另外一點，在皮鮑十這個老師與教練角色的塑造上，只能見到千奇百怪的訓練方式，諸如穿著痔瘡膏廣告人偶服的擺動、同小學生跳皮筋、看老年人跳交際舞……每一種方式似乎都看不出拼搏奮斗的影子。在青春勵志片中，能夠點燃觀眾心中淚點的就是主人公的苦，因為有了苦，觀眾才能切身體會到主人公的努力和付出，他們的逆襲才不會是無本之木、無水之源，但是影片中的苦似乎成為了無稽之談。電影的每一個細胞都能向觀眾傳遞信息，但是《跳舞吧！大象》的細節(jié)元素在觀眾看來是那么牽強，導演必須在細節(jié)層面上加以關注，只有這樣影片才能更為成功。

另外，在《跳舞吧！大象》的結(jié)局上，導演也沒有選擇觀眾司空見慣的大團圓式結(jié)局，但是青春勵志片似乎只有大團圓結(jié)局才符合觀眾的心理期待，本片中的主人公無一不是在追夢，但是這種追夢的結(jié)果卻慘不忍睹，除了反面角色被“規(guī)訓與懲罰”之外，正面人物均未實現(xiàn)夢想。黎春夏依舊是那個13歲心理年齡與擁有200斤沉重肉身的胖子芊芊依舊需要撫養(yǎng)家中老母與年幼的孩童；白糖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皮鮑十雖然遇到了“師弟”，但在“偉大友誼”面前，這種遇見之后的走向究竟如何？影片中的主人公在追夢之后既未贏得獎金，又未改變生活。一曲追夢高歌的背后，現(xiàn)實呢？還是沒有改變?，F(xiàn)實生活中的確追夢不一定有結(jié)果，但是電影作為文化產(chǎn)品，必須給觀眾以沖擊力，而《跳舞吧！大象》沒有達到觀眾心中的預期，這似乎也是觀眾在觀影之后對影片感觸未及心扉的重要原因吧。

作為青年導演，林育賢在青春片的主題創(chuàng)作上是成功的，對青春的殘酷與人生需要追夢進行了較為生動地刻畫。《跳舞吧！大象》沒有像其他電影一樣充滿祥林嫂般地哀嘆，而是通過黎春夏、皮鮑十等人物，高揚青春追夢之歌，契合了觀眾的心理期待。但是一部真正成功的青春勵志電影，必須扎根于生活的土壤，從內(nèi)心喚起觀眾對于敘事內(nèi)容的認同點，而本片在喜劇內(nèi)核的塑造與細節(jié)層面價值觀念的刻畫上，無疑還存在進步空間。另外，在人物的藝術(shù)形象上，本片還需加大塑造力度，因為大凡成功的藝術(shù)形象都有著復雜的內(nèi)涵。讓扁平化的人物立體化，這是所有電影導演的必修課！

作者單位：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

參考文獻：

[1]張娜.勵志電影折射出的消費心理——以《摔跤吧！爸爸》為例[J].電影新作， 2017（06）：113-115.

[2]張文燕.《跳舞吧！大象》：難以聚合的理想與現(xiàn)實[N].中國電影報， 2019-08-14（002）.

[3]邊靜. 華語電影中的同性戀話語[D].中國傳媒大學，2006.

[4]王佳. 女性意識的捍衛(wèi)者：張艾嘉女性電影探究[D].南昌大學，2011.

[5]陳良飛.論細節(jié)在角色創(chuàng)造中的重要性[J].藝術(shù)科技，201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