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廣, 柯文語

(1.周口師范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 河南 周口 466001； 2.周口師范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 河南 周口 466001)

一、問題的提出

2009年奧巴馬就任美國總統(tǒng)后，開始改變其前任小布什總統(tǒng)對南海爭端含糊其辭的政策，公開介入南海爭端，支持菲律賓、越南等國家在此問題上向中國發(fā)起挑戰(zhàn)。在奧巴馬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菲律賓阿基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政府在南海地區(qū)不斷采取行動，試圖鞏固其對所謂“卡拉延群島”(1)“卡拉延群島”是菲律賓對中國南沙群島東部、靠近菲律賓群島的部分島礁及黃巖島的稱呼。根據(jù)菲律賓的定義，該群島由54個島嶼、巖礁以及沙州構成，所占海域面積約64 000平方英里。的控制。為達此目的，2013年1月22日，菲律賓援引《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2)國際海洋法法庭是依據(jù)《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設立的特別法庭，為獨立的司法機關，自1994年11月16日《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生效后便存在，旨在裁判因?qū)嵤?解釋和適用)《公約》所引起的爭端。法庭總部設在德國漢堡，其管轄權包括根據(jù)《公約》及其《執(zhí)行協(xié)定》提交法庭的所有爭端，以及在賦予法庭管轄權的任何其他協(xié)定中已具體規(guī)定的所有事項。該法庭與設立于荷蘭海牙、1946年成立的聯(lián)合國國際審判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簡稱“國際法院”)不是同一機構，后者是聯(lián)合國六大主要機構之一和最主要的司法機關。(下文簡稱《公約》)附件七的相關規(guī)定，正式向總部位于德國漢堡、根據(jù)《公約》有關規(guī)定設立的特別法庭——國際海洋法法庭(International Tribunal for the Law of the Sea)提起針對中國的“仲裁”[1]。2013年4月，時任國際海洋法法庭庭長的柳井俊二完成了5名審議中菲南海爭端的仲裁員的任命工作，成立了所謂“中菲南海爭議仲裁庭”(下文簡稱“仲裁庭”)。2015年10月29日，仲裁庭就“南海仲裁案”作出第一階段裁決，該裁決認為其對菲律賓所提起的7項關于南沙群島的主權要求具有管轄權；對于菲律賓所提的另外8項訴求，則延期到實體問題階段再進行專門審議[2]。2016年7月12日，臨時仲裁庭作出了“最終裁決”“一邊倒”地偏袒菲律賓，否定了南海“九段線”及中國對相關權益的合法性[3]。中國政府也在次日發(fā)表的名為《中國堅持通過談判解決中國與菲律賓在南海的有關爭議》的官方白皮書中表明了不接受、不承認的嚴正立場[4]42。然而，就在2020年7月13日“南海仲裁案”仲裁結果出爐4周年之際，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在美國國務院網(wǎng)站公開發(fā)文，指責中國“對南中國海大多數(shù)地區(qū)離岸資源的索求完全不合法”，污蔑中國“采取恐嚇手段破壞東南亞地區(qū)南中國海沿岸國家的主權”，并宣布“仲裁法庭的裁決屬最終裁決，對當事雙方均具有法律約束力”(3)詳見蓬佩奧在美國國務院網(wǎng)站的聲明：Mike Pompeo，“U.S. Position on Maritime Claims in the South China Sea”，July 13,2020,https:∥www.state.gov/u-s-position-on-maritime-claims-in-the-south-china-sea/#.XwzZ7t3vctE.twitter，2020年7月14日訪問。；幾乎同時，菲律賓外長洛欽(Teodoro Lochen)也發(fā)表聲明稱，南海仲裁案仲裁結果是“不可談判的”“沒有任何妥協(xié)或改變的可能性”，它“結論性地解決在南中國海的歷史性權利和海洋權利的問題”(4)詳見2020年7月13日菲律賓《世界日報》頭版的相關新聞報道《“南海仲裁決沒有談判余地！”》。。

當前，學界對2016年南海仲裁案的研究已經(jīng)出現(xiàn)。筆者將相關成果加以梳理，發(fā)現(xiàn)大致可以歸結為三類：其一，從國際法角度出發(fā)，以南海仲裁案結果為研究視角，對仲裁案的合法性、適應性及中國對“九段線”內(nèi)島嶼權益的合法性等問題進行研究(5)中國國際法學會：《南海仲裁案裁決之批判》，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羅國強,陳昭瑾.菲律賓訴中國南海仲裁案管轄權問題剖析——結合中國《立場文件》的分析[J].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15年第1期；高圣惕.論中菲南海仲裁案之“無效性”[J].國際問題研究,2015年第5期；張文顯,馬新民,吳慧,等.關于菲律賓提起的“南海仲裁案”的法理分析[J].中國法學,2016年第5期；黃瑤.中國在南海斷續(xù)線內(nèi)的合法權益——以南海仲裁案裁決評析為視角[J].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6年第23期；馬新民.菲律賓南海仲裁案裁決程序問題評析[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7年第2期；高健軍.南海仲裁案中的領土主權問題——以菲律賓的第4項和第5項訴求為例[J].太平洋學報,2017年第3期等。；其二，從南海仲裁案的影響問題，如其對中菲關系的影響、對海洋法的影響等進行分析(6)張明亮.淡化“南海仲裁案”與緩解中菲關系[J].東南亞研究,2016年第5期;談譚.中菲南海仲裁案實體問題裁決的限度及其后果[J].社會科學,2016年第10期；金永明.論南海仲裁案對海洋法的沖擊[J].政治與法律,2017年第7期；張晏瑲.論法庭之友意見對中菲南海仲裁案的影響[J].亞太安全與海洋研究,2018年第3期等。；其三，從新聞傳播學的角度出發(fā)，對南海仲裁案有關的報道進行分析(7)王佳.Cable News Network和China Daily的國際傳播戰(zhàn)略分析——以南海仲裁事件為例[J].視聽,2017年第1期；林愷鋮.菲華社會對“中菲對立”主流敘事的話語反制與輿論引導:以“南海仲裁案”前后為中心[J].東南亞研究,2018年第4期；辛斌,時佳.《人民日報》和《紐約時報》南海仲裁案報道中的中美官方轉(zhuǎn)述言語對比分析[J].外語教學,2018年第5期；吳志遠.《喧嘩與躁動：南海爭端事件中的網(wǎng)絡社會心態(tài)研究——基于南海仲裁案的網(wǎng)絡輿情分析[J].情報雜志，2018年第5期等。。綜合來看，當前中國學界已經(jīng)從國際法的角度對南海仲裁案的法律效力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分析。

為了澄清相關歷史事實、以正視聽，筆者擬以美國國家檔案館的館藏檔案(National Archives)、解密文獻資料系統(tǒng)(DDRS)等美國官方檔案和中國大陸、中國臺灣的相關中文文獻資料以及相關國際文件為基礎，結合先前對南海爭端歷史的研究，對南海仲裁結果的主要方面進行評析；在此基礎上，對仲裁庭的存在、設立程序、仲裁人員的構成以及菲律賓的相關做法等進行分析，評價仲裁結果的法律效力，對美國、菲律賓有關仲裁案的言論進行反駁，并就中國如何應對當前南海局勢提出個人的看法。

二、對南海仲裁結果的分析

北京時間2016年7月12日17時，由菲律賓單方面向國際海洋法庭提起的有關南沙群島問題的仲裁結果出爐。此前，盡管中國反復申明“不接受、不參與由菲律賓單方面提起的仲裁”“仲裁庭對領土主權問題沒有管轄權”，但仲裁庭仍然從中國的“歷史性權利和‘九段線’”“島礁的地位”“中國行為的合法性”“對海洋環(huán)境的損害”和“爭端的加劇”等5個方面出發(fā)，對中國維護南海正當權益的行為提出了批評，卻幾乎全部滿足了菲律賓所提出的訴求。而且，仲裁庭還宣布，“根據(jù)《公約》第296條和附件七第11條的規(guī)定，該裁決具有終局性和拘束力”[3]。

(一)關于中國的“歷史性權利和‘九段線’”

仲裁結果首先對中國在南海的歷史性權利和“九段線”的合法性問題進行了闡述。仲裁庭堅持認為，它對中國和菲律賓有關南沙群島及附近海域的權益爭端具有管轄權；即便歷史上中國曾在某些時期利用過南海地區(qū)及該地區(qū)的資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享有某些權利，但此類權利在1982年《公約》產(chǎn)生之后，因與《公約》關于專屬經(jīng)濟區(qū)的規(guī)定不一致而歸于消失。不僅如此，仲裁庭還指出，盡管歷史上中國漁民及航海者曾利用了南海地區(qū)的一些島嶼，但其他國家漁民及航海者也使用了南海的一些島嶼，在此情況下中國沒有證據(jù)證明歷史上對南海海域及資源享有排他性的控制權?；谝陨蟽煞矫胬碛?，仲裁庭認定，中國對南?！熬哦尉€”以內(nèi)海洋區(qū)域的權利要求“沒有法律依據(jù)”。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根據(jù)古籍記載，中國早在漢代就開始與南海建立聯(lián)系。早在漢代，中國人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南海。由于交通聯(lián)系的需要，中國人在中國大陸和中南半島之間開辟了一條通過南海的航路。從晉代開始，中國海南漁民就在南沙海域從事各類活動——如捕撈、種植等；宋代將南海諸島列入“瓊管”范圍，屬于當時廣南西路瓊州的管轄范圍，并派水師巡航南海。到了明、清時期，中國不僅繼續(xù)派水師前往南海巡航，而且明確將南海諸島劃入中國版圖，由廣東省瓊州府進行管轄，延續(xù)了中國對南海諸島的管轄權。自民國以來，中國政府又采取多種措施加強對南海諸島的管轄和開發(fā)。

1930年代，盡管西沙、南沙群島先后被法國、日本等列強占領，但戰(zhàn)爭期間中、美、英三大國在《開羅宣言》中對日本所占領的領土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之戰(zhàn)后，日本所占領的中國領土——如滿洲、臺灣、澎湖群島等——必須全部歸還[5]。戰(zhàn)前日本武力侵占西沙、南沙群島后，將之歸入臺灣管轄之下，因此《開羅宣言》將臺灣歸還中國就意味著西沙、南沙群島一并歸還給了中國。1945年7月，中、美、英三大國又在德國的波茨坦發(fā)布了《波茨坦公告》，其中肯定了《開羅宣言》執(zhí)行的必要性，規(guī)定日本的領土范圍僅“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盟國所決定的小島[6]?！恫ù奶构妗吩俅未_認了《開羅宣言》的法律效力，即日本所占領的包括西沙、南沙群島在內(nèi)的所有中國領土必須歸還中國。基于此，1946年中國政府以《開羅宣言》《波茨坦公告》的相關規(guī)定為依據(jù)，派出了太平號、中業(yè)號、永興號、中建號四艦等組成的艦隊，對西沙、南沙群島進行了正式的接收，并“重立”石碑，宣示主權[7]。在中國收復西沙、南沙群島之后，中國軍隊一直駐守太平島；隨后，國民政府確定西沙、南沙群島暫由海軍總司令部代為管轄，相應地設立海軍各群島管理處，任命張君然為西沙群島管理處主任、任命彭運生為南沙群島管理處主任；在廣州設置海軍黃埔巡防處，任命姚汝鈺為處長；等到海南行政區(qū)成立之后，再歸海南管轄[8]。當時，沒有任何國家對中國的接收行為提出明確的反對，更沒有任何國家對南海諸島采取正式的接收行動。其后，中國國民政府公開在南海劃出了“十一段線”，1953年新中國政府正式確定為“九段線”，對此沒有任何國家提出異議。這充分說明，直到20世紀50年代，中國對南海諸島及相關海域擁有排他性控制權。

相比之下，越南聲稱其在19世紀初才對西沙、南沙進行管轄，菲律賓、馬來西亞、文萊等國更是遲至20世紀七八十年代才提出對南沙群島的主權要求。由此可見，中國是最先發(fā)現(xiàn)南海、最早對之加以利用、最早將之納入管轄范圍并進行持續(xù)有效控制的國家，對南海諸島及附近海域擁有歷史性權利，也符合國際法上取得新領土的規(guī)定。而且，二戰(zhàn)期間的相關國際文件及二戰(zhàn)結束后中國國民政府依照這些具有國際法效力的國際文件對西沙、南沙群島所采取的接收行動，為中國擁有南海諸島的主權奠定了牢固的國際法基礎。在中國早已擁有充分的歷史性依據(jù)和國際法依據(jù)證明擁有南海諸島主權的情況下，仲裁庭依據(jù)1982年產(chǎn)生、1994年方才生效的《公約》來判定中國對南海的歷史性權益因“已經(jīng)在與《公約》關于專屬經(jīng)濟區(qū)的規(guī)定不一致的范圍內(nèi)歸于消滅”，這種判定顯然是不合理的。如果仲裁庭的這一邏輯成立，那么很多國家所擁有的海洋領土都將出現(xiàn)爭議。它不但無益于解決南海爭端，反而將引發(fā)更多的爭端。這顯然與《公約》“解決與海洋法有關的一切問題的愿望”相違背。既是如此，仲裁結果所引發(fā)的系列問題不符合《公約》制定的初衷，而且，從上文的分析可知，仲裁庭認為中國對南海“九段線”內(nèi)海域的權利要求沒有法律依據(jù)，這一結論本身在邏輯上存在著嚴重的問題，難以令人信服。

(二)關于南沙島礁的地位問題

眾所周知，根據(jù)《公約》第2部分第2節(jié)第3條的規(guī)定，一國領海的寬度不得超過12海里[9]31；第5部分第57條規(guī)定，“專屬經(jīng)濟區(qū)從測算領海寬度的基線量起，不應超過二百海里”[9]55。通俗言之，沿海國家擁有的領海和專屬經(jīng)濟區(qū)分別不超過12海里和200海里。

仲裁庭也承認上述規(guī)定的法律效力。然而，仲裁庭在分析南沙群島爭端時認為，《公約》關于領海和專屬經(jīng)濟區(qū)的規(guī)定存在一個前提，即一個島礁在“自然狀態(tài)”下，必須具備維系人類生存的的能力，只有符合這一條件，這個島礁才能稱為“島”。而南沙群島很多島礁上雖然有多國軍隊，但這些軍隊主要依賴于外來支持，而不是依靠島上的資源生存，因而無法確定這些島礁是否存在維系人類生存的能力?；谏鲜雠袛啵仙橙簫u之中沒有一個島礁符合“島”的定義，因而沒有一個島礁“能夠產(chǎn)生延伸的海洋區(qū)域”[3]。言外之意，仲裁庭認為，南沙群島之中沒有一個島礁具備領海、專屬經(jīng)濟區(qū)等權益。這樣，南沙群島就成為菲律賓一直宣稱的“無主地”了。如此，菲律賓便可堂而皇之地加以占領。

實際上，這一論斷過于片面，具有明顯的主觀性色彩。如前文所述，最晚從晉代開始，中國漁民就在南沙群島海域從事捕撈、種植等活動；自宋代開始，中國就開始管轄南海，并一直派水師巡航。期間，無數(shù)漁民和官兵曾在南海海域進行活動。由于當時的航海技術十分落后，漁民和官兵赴西沙、南沙海域進行捕魚、種植和巡航活動，每一次往往需要長達數(shù)月、甚至更長的時間，而他們所乘坐船只大小十分有限，這就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在船上攜帶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大部分食物和淡水都取自南海諸島。由此可見，南海諸島并非不具備維持人類生存的能力。

另外，從主要西方國家的官方檔案來看，也能夠說明仲裁結果關于南沙島礁地位的荒謬性。在檔案搜集和研究過程中，筆者發(fā)現(xiàn)，無論是西方大國中最先發(fā)現(xiàn)南沙群島的英國，還是積極介入南海爭端的美國，都將南沙群島中很多島嶼稱為“島”(Island)。例如，早在1864年，英國一位名叫斯普拉特利(Spratly)的船長首先“發(fā)現(xiàn)”了南沙群島，便將之命名為“Spratly Islands”(斯普拉特利群島)，認為該群島包括“Spratly Island”(南威島)等島嶼[10]。美國方面的此類稱呼更是司空見慣。例如，1956年南越向美國通報所謂“甘泉島事件”時，美國就稱呼該島為“Robert Island”；又如，1976年美國的一份內(nèi)部備忘錄中指出，在西貢陷落之后，北越迅速占領了南沙群島中的一些“島嶼”(Islands)[11]。此外，在美、英官方檔案中還有很多類似的稱呼。由此可見，美、英等西方大國一直以來都認為南沙群島中的很多島是“島”，實際上也就意味著他們承認這些島能夠產(chǎn)生《公約》所規(guī)定的相關權益。

據(jù)此可知，仲裁庭關于南沙島礁地位的判定嚴重違背了歷史事實，曲解了《公約》的條款，帶有濃厚的主觀色彩。其判定結果不僅與中國對南沙島礁的認識不一致，而且與美國、英國等西方大國長期以來對南沙群島地位的定位相悖。因此，仲裁庭對南沙島礁地位的判斷也與事實不符。在否定中國南?！熬哦尉€”合法性、否定南沙群島中所有島礁地位的基礎上，仲裁庭進一步十分主觀地認為，中國在南沙海域的維權行動不僅妨礙了菲律賓捕魚和采油，還指責中國在南海擴建島礁的行為“破壞了南海環(huán)境”“導致地區(qū)局勢緊張”。中國所采取的上述行動，菲律賓、越南均有采取，但仲裁庭僅僅指責中國，卻絲毫未提及菲、越等國。僅從這一點即可看出，上述這些具有推論性質(zhì)、帶有明顯偏見的結論更是無法令人信服。

三、仲裁結果的合法性分析

南海仲裁案裁決出爐之后，美、日等立即表態(tài)支持。但與此同時，諸多國家和國際組織則以不同形式表達了對仲裁案的不支持立場。

仲裁庭在對菲律賓所提交的仲裁案作出仲裁之后，聯(lián)合國和聯(lián)合國下屬的國際法院相繼在微博等中文平臺發(fā)布澄清公告，聲明不論聯(lián)合國或國際法院均未介入“南海仲裁案”，并特別強調(diào)“國際法院不是海牙常設仲裁庭”。2016年7月13日(即仲裁結果出爐第二天)，中國國務院新聞辦發(fā)表了有關中菲南沙爭端的白皮書，重申仲裁庭對主權問題沒有管轄權，所作出的有關南沙主權問題的仲裁也沒有法律效力，因而中國不接受、不承認南海仲裁案的仲裁結果[4]41-42。具體而言，南海仲裁案仲裁結果無效，是基于以下兩方面原因。

(一)仲裁庭的合法性有所欠缺

南海仲裁案的仲裁庭，是用于仲裁中國、菲律賓有關南沙群島爭議的“法庭”。該“法庭”是根據(jù)《公約》附件七在海牙組建,屬于因案而設、案終而撤的“臨時班子”,是2013年1月菲律賓提交仲裁申請后成立，絕不是“國際法庭”。從仲裁庭的組建過程、人員等方面看，該仲裁庭并不合法。這具體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仲裁庭只是個臨時性機構。仲裁庭并非一個長期存在的機構，只是隨著菲律賓單方面提起南海仲裁案而成立，隨著仲裁結果的出爐而消失。

仲裁庭與國際法院無關。國際法院位于荷蘭海牙，其全稱是聯(lián)合國國際審判法院，通常簡稱為國際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該機構依據(jù)聯(lián)合國憲章設立，是聯(lián)合國六大主要機構之一、最主要的司法審判機關，也是主權國家間的民事司法裁判機構。其主要功能是對聯(lián)合國成員國所提交的案件作出有法律約束力的判決(8)有關國際法院職能的介紹，詳見該機構官網(wǎng)：http:∥www.icj-cij.org/homepage/index.php?lang=en， 2016年9月11日訪問。。除了辦公地點均位于海牙的和平宮之外，仲裁庭和國際法院并無直接關系。

仲裁庭與國際海洋法法庭也沒有任何隸屬關系。當然，嚴格地說，二者也不是完全無關。它們唯一的關系是，根據(jù)《公約》附件七第三條(e)款關于“仲裁庭的組成”的相關規(guī)定，如果參與仲裁雙方未能就仲裁員人選達成一致，則由國際海洋法法庭庭長(在本案中為柳井俊二)代為指定仲裁員[9]254-258。

其次，仲裁庭的組建程序和組成人員很隨意。一般的政府間國際組織，如聯(lián)合國等，要新成立一個機構，必須由其成員國的代表通過充分研究、討論，然后再在機構內(nèi)部進行公開投票，經(jīng)多數(shù)成員(有時甚至要求2/3的多數(shù))通過，這種機構方能成立。然而，仲裁庭的組建則沒有通過這樣的程序。在菲律賓提交南海仲裁案之后，僅由菲律賓政府指定一名仲裁員，然后再由時任國際海洋法庭庭長的柳井俊二指定4名仲裁員。在柳井俊二對仲裁員進行任命之后，仲裁庭就建立起來。柳井俊二作為長期主張“遏華”的日本外交官，其獨特的身份、特殊的背景、堅持對中國強硬的政治傾向等，都與“國際司法獨立性原則”的有關規(guī)定相沖突。根據(jù)“國際司法獨立性原則”(BHP)的規(guī)定，如果法官與爭端一方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可構成對法官公正性質(zhì)疑的依據(jù)。而由長期主張對華強硬的柳井俊二指定4位仲裁員，顯然會對中國產(chǎn)生不利影響。因此，從仲裁庭仲裁人員的選定來看，其自成立伊始便存在影響公正性的隱患[12]。

實際上，真正的國際法院和國際海洋法法庭的法官都是公務員，其薪酬均由聯(lián)合國和國際海洋法法庭支付，以充分保證其在處理國際事務過程中的獨立性和公正性。相比之下，仲裁庭的5名仲裁員并非公務員，而是以盈利為目的者。換言之，他們所提供的是有償服務，且其薪酬是由參與仲載的國家支付。據(jù)一些媒體透露，仲裁庭仲裁員日薪為4 800歐元，全部由菲律賓支付；從2013年4月仲裁庭組建到2016年7月仲裁庭解散，菲律賓支付給5位仲裁員的薪金約為2 600多萬歐元，約占其2015年度財政預算的兩千分之一[13]。在此情況下，仲裁過程與結果的公正性難以得到保證。

最后，仲裁庭對菲律賓提起的仲裁沒有管轄權。菲律賓提出的仲裁事項本質(zhì)上是領土主權問題，而領土主權問題超出了《公約》的范疇。根據(jù)規(guī)定，《公約》框架下的強制爭端解決程序僅限于處理有關《公約》 解釋或適用的爭端，而不能用于處理《公約》以外的事項。而且，即使菲律賓提出的仲裁事項在某些方面被認為涉及有關《公約》解釋或適用的問題，但中國已于2006年根據(jù)《公約》第298條作出聲明，宣布主權和劃界問題不受強制性爭端解決機制管轄，實際上將涉及海域劃界等事項的爭端排除于仲裁等強制爭端解決程序之外[14]。由此可見，仲裁庭對菲律賓提出的仲裁事項明顯沒有管轄權，其作出的裁決當然無效。

(二)菲律賓行為的非法性

在本案中，菲律賓的行為明顯違背了一些國際法原則和中菲之間的多次諒解。

這主要表現(xiàn)于兩個方面。其一，菲律賓的行為違反了2002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以下簡稱《宣言》)的規(guī)定以及中菲之間所達成的系列諒解。2002年11月，中國與東盟各國外長在柬埔寨金邊召開了“10+1”會談，最終各方簽署了《宣言》。該《宣言》規(guī)定：“有關各方承諾根據(jù)公認的國際法原則，包括1982年《公約》，由直接有關的主權國家通過友好磋商和談判，以和平方式解決它們的領土和管轄權爭議，而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15]。與此同時，2011年8月30日至9月3日，菲律賓總統(tǒng)阿基諾在對中國進行訪問的過程中，與中國就南海爭議問題達成一致，并發(fā)表了聯(lián)合聲明：不應讓海上爭議問題影響到兩國關系的大局；雙方將通過和平對話處理爭議，繼續(xù)維護地區(qū)和平、安全與穩(wěn)定，宣布雙方將繼續(xù)尊重和遵守中國與東盟國家于2002年簽署的《宣言》[16]。從《宣言》的內(nèi)容及2011年中菲雙邊聯(lián)合聲明的內(nèi)容來看，雙方應以和平談判的方式處理分歧。然而，菲律賓沒有遵守雙方和多方一致通過的協(xié)議，不顧中國的多次明確反對，將有關爭端提交仲裁，顯然違反了中國和菲律賓之間的諒解，違反了《宣言》的精神[17]。

其二，它違反了《公約》中的相關原則?！豆s》第15部分規(guī)定了國家之間關于海洋或島嶼爭端的解決機制。但是，要使用《公約》的這一規(guī)定解決國家之間的海洋爭端，必須符合一定的前提條件，即如若兩國之前已經(jīng)確定了使用某種方式(如協(xié)商)解決爭端，那么雙方只有在通過此種方式實在無法促進爭端解決的情況下，才能啟動《公約》第15部分的規(guī)定進行仲裁。換言之，兩國在因海洋問題發(fā)生爭端時，必須窮盡所有的政治和外交手段，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方能提起仲裁。在此過程中，中國一直按照之前中、菲兩國達成的諒解和《宣言》精神，積極與菲律賓進行協(xié)商，試圖通過對話的方式促進爭端的解決。根據(jù)當前國際仲裁案的慣例，如果爭端雙方之一先積極參與仲裁的前置程序(如和解、調(diào)解)，使另一方對其行為形成了合理信賴，那么它此后又提起仲裁，其行為就違反了善意(Good Faith)原則。這種做法將導致仲裁程序無效或者拖延。而在菲律賓所提起的南海仲裁案中，菲律賓在先與中國達成諒解、獲得中國的信賴之后，又單方面提起仲裁，顯然違反了國際慣例。而且，在提起仲裁之前，菲律賓在沒有與中國進行應有的溝通的情況下就單方面提起仲裁，這意味著菲并未窮盡所有方法以促進爭端的解決。在此情況下，菲律賓單方面提起強制性仲裁的行為明顯不符合《公約》的相關規(guī)定。

綜上所述，正是由于仲裁庭本身的非法性以及菲律賓行為的不合法，中國才從一開始就拒絕參加仲裁，也對仲裁結果采取了不承認、不接受、不執(zhí)行的立場，并在此基礎上反對任何以所謂仲裁結果為依據(jù)的權利要求和行動。

四、中國的應對方略

南海仲裁結果出爐之后，菲律賓、美國、日本等歡呼雀躍。2016年6月30日上任的菲律賓新總統(tǒng)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強調(diào)，菲律賓與中國圍繞南沙群島問題的任何雙邊對話都必須以“南海仲裁案”裁決結果為基礎。除菲律賓之外，對中國釣魚島存在主權要求的日本表現(xiàn)得比南海周邊國家還要“激動”，在各種場合要求中國遵守所謂的“裁決結果”。美國作為菲律賓的盟國，更是給了菲律賓莫大的支持。在仲裁結果出爐前夕，美國派遣兩艘航母于臨近南海的菲律賓海展開軍事演習。演習期間，美國海軍作戰(zhàn)部長約翰·理查森(John Richardson)公開表示，這場演習的目的是對任何動搖區(qū)域安全的行為起到“嚇阻”作用。7月14日，美國副總統(tǒng)拜登(Joseph Biden)與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Harry Harris)上將登上了“約翰·斯滕尼斯”號核動力航母，他們在談及南海仲裁案時，明確表態(tài)要支持“法律裁決”：美國“期待中國遵守和其他所有國家一樣的規(guī)則”，而且美國“正敦促中國和菲律賓都要遵守裁決”[18]。

針對仲裁庭所作出的裁決及相關國家試圖渾水摸魚的做法,7月13日中國政府在所發(fā)表的有關中菲南沙爭端的白皮書中,再次重申了中方的立場，不承認、不接受仲裁結果。在此前后，中國國家領導人也作出了一系列強硬表態(tài)，宣布中國不承認仲裁結果。與此同時，中國還在南海海域進行了一系列大規(guī)模軍事演習，向相關方面表達了中國維護南海權益的決心和實力。此外，中國政府或可從以下三方面著手促進南海地區(qū)局勢的緩和。

(一)通過加強中菲經(jīng)濟關系緩和南沙局勢

以加強中菲經(jīng)濟聯(lián)系換取菲律賓降低姿態(tài)。正如習近平主席在2016年杭州二十國集團工商峰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中所言，在當前經(jīng)濟已經(jīng)高度全球化的時代，世界各國已經(jīng)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任何國家都無法脫離全球體系而獨善其身；各國除了進行協(xié)調(diào)合作之外，沒有更好的選擇[19]。

其時剛剛上臺的菲律賓杜特爾特政府雖然一面主張在南沙問題上對中國強硬，但另一方面又采取了相對務實的態(tài)度。從中菲經(jīng)濟聯(lián)系來看，2015年中菲貿(mào)易總額為456.49億美元，占菲律賓2015年對外貿(mào)易總額的36.42%。與此同時，菲律賓由于油氣資源匱乏，它十分依賴進口油氣資源。加之，菲律賓已發(fā)現(xiàn)的的天然氣資源即將開采完畢，使得其更加迫切地需要新的油氣資源來源。在此情況下，菲律賓出于發(fā)展經(jīng)濟的需要，不得不暫時擱置南沙群島主權紛爭，與中國進行合作，共同開發(fā)南沙禮樂灘(Reed Bank)地區(q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油氣資源。正是意識到這一問題，菲律賓新總統(tǒng)杜特爾特上臺之后，多次向中國釋放出了“善意”，希望中國幫助菲發(fā)展經(jīng)濟。早在仲裁結果出爐前夕，菲律賓外長亞賽(Perfecto Yasay)表示，即便菲律賓贏了仲裁案，它也會與中國分享南沙地區(qū)自然資源，并希望在仲裁結果出來后與中國進行直接談判。7月24日，菲總統(tǒng)杜特爾特公開表態(tài)說，盡管仲裁結果對菲律賓有利，但菲希望與中國保持友好，可以擱置仲裁結果，與中國進行對話。2016年9月中旬，亞賽又表示，菲律賓與中國的關系并不只有海上爭端，并建議兩國在投資、貿(mào)易和旅游等領域進行合作，因為此類合作對解決海洋爭端有益[20]。同年10月，杜特爾特在中國宣布其將訪華后，接受媒體采訪時公開表示，“重建兩國友誼，消除因南海爭端造成的所謂灰色地帶”，因為“中國人是我們的兄弟”，菲律賓“渴望”與中國政府、企業(yè)在建筑、旅游、農(nóng)業(yè)、電力、工業(yè)和高鐵等領域展開合作[21]。

既然菲律賓迫切需要中國幫助發(fā)展經(jīng)濟，那么在當前杜特爾特政府的對外政策尚未定型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或可以此為契機，加強與菲律賓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甚至在得到菲律賓承諾的情況下提供一定數(shù)額的援助，擴大對菲的經(jīng)濟影響，通過經(jīng)濟影響力軟化菲律賓在南沙問題上的強硬姿態(tài)，甚至推動南海爭端通過和平談判而解決。實踐證明，中國在過去幾年所實行的這種戰(zhàn)略效果明顯，大大降低了菲律賓在南沙問題上的姿態(tài)。

(二)采取合縱連橫的策略

當前，除了中國大陸和菲律賓之外，對南沙島礁或相關海域提出權利要求的還有越南、中國臺灣等五方。因此，菲律賓將南海爭端提交仲裁庭仲裁一事，不僅嚴重損害了中國大陸和中國臺灣的利益，而且還損害了與中國一樣贊成通過雙邊談判解決爭端的越南的利益。在仲裁結果出爐之后，臺灣當局官方人士第一時間出來表態(tài)，相關仲裁結果已嚴重損害其對南海諸島及其相關海域的權利，此仲裁結果對臺灣當局“不具法律拘束力”，臺當局絕對要捍衛(wèi)“領土與主權”[22]。而且，正如習近平同志2015年11月7日在與馬英九會面之時所言，大陸和臺灣“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同胞兄弟，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23]。

在仲裁結果出爐后，越南總理阮春福向李克強表示，越中是同志加兄弟的關系，雙方共同利益遠大于分歧；越南尊重中國白皮書中關于南海仲裁結果的立場，主張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兩國之間的海上爭端[24]。在2016年9月初舉行的東盟峰會上，當美國呼吁各方遵守仲裁結果時，越南并沒有積極響應。越南的系列立場表明，中國和越南在南海問題上雖存在分歧，但雙方仍可進行合作。

在中國大陸和中國臺灣以及中國和越南在南海爭端問題上存在著合作的可能性的情況下，中國大陸可如法炮制，通過加強與中國臺灣、越南等聲索方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必要時向它們提供一定的經(jīng)濟援助，以此換取它們在南海爭端問題上與中國大陸保持相似立場，孤立菲律賓，以緩和南海地區(qū)局勢。

(三)加強研究，發(fā)現(xiàn)更多新證據(jù)

當前，中國學術界有關南海爭端的研究亟待進一步深入。盡管目前中國已從中國的古籍、相關國際法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有利于中國的依據(jù)，但很多第三方、甚至是源自其他聲索方的對中國有利的證據(jù)尚未發(fā)掘出來。例如，筆者從美國國家檔案館中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利于中國維護南海主權的新證據(jù)：在1933年“九小島事件”發(fā)生后，美國羅斯福政府(Franklin D.Roosevelt)兩度明確拒絕了美屬菲律賓前參議員陸雷彝(Isabelo de los Reyes)所提出的占領南沙的要求，其理由是菲律賓的領土范圍線早已由1898年美西簽署的《巴黎和約》與1900年的《華盛頓和約》作出規(guī)定，1930年美英《關于劃定英屬北婆羅洲與美屬菲律賓之間邊界的條約》又對此進行了更為具體的規(guī)定，根據(jù)上述條約，南沙群島處于菲律賓的領土范圍之外[25]。在二戰(zhàn)后期，美國在考慮處理南海諸島的歸屬問題時，通常將菲律賓排除于南沙群島的接收方之外，有時甚至明確指出南沙群島“明顯處于1898年12月10日《巴黎和約》所規(guī)定的菲律賓領土范圍之外”[26]，為此“美國既不為自己、也不為菲律賓提出對這些島嶼的主權要求”[27]。1974年中越西沙海戰(zhàn)之后，菲律賓向美國提出共同防御南沙的要求，但美國拒絕明確將南沙納入美菲共同防御范圍，且聲稱菲律賓的聲索依據(jù)“薄弱”[28]。類似案例還有一些，筆者在此不一一列舉。由于美國過去曾是菲律賓的宗主國，自1950年代以來一直是菲律賓的軍事盟友，菲律賓的外交政策一直受到美國的深刻影響甚至主導，因此從美國方面所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具有很強的說服力。而這些證據(jù)又對中國維護南海主權十分有利，為此，中國政府應大力鼓勵和支持學界對這一問題展開研究，以發(fā)現(xiàn)更多尚未被發(fā)現(xiàn)的對中國有利的新證據(jù)。

五、結語

南海仲裁案作出的裁決幾乎一邊倒地對菲律賓有利，但是無論從歷史證據(jù)還是從國際法角度看，仲裁裁決的諸多論斷或來自于斷章取義、或單憑主觀推斷，缺乏堅實有力的依據(jù)，因而也受到國際輿論的諸多質(zhì)疑。

關于“歷史性權利和‘九段線’”問題。中國不但是最早發(fā)現(xiàn)南海諸島的國家，也是最早利用南海諸島的國家，還是最早將南海諸島納入版圖并對其進行了持續(xù)管轄的國家。而且，二戰(zhàn)期間及戰(zhàn)后的一系列國際條約一再確認南海諸島等中國領土在戰(zhàn)后歸還中國。為此，1946年中國專門派艦隊前往西沙、南沙群島進行接收，沒有遭到任何國家的反對。在收復南海諸島之后的1947年，中國政府公開地在南海劃出了“十一段線”、1953年新中國政府正式確定為“九段線”，也沒有任何國家提出異議。仲裁裁決故意忽視中國的上述證據(jù)，僅依據(jù)后來產(chǎn)生的《公約》來判定中國對南海的歷史性權益不復存在,從邏輯上看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關于南沙島礁的地位問題。中國古代漁民、官兵前往南沙海域從事活動，期間所需的食物和淡水大多取自南海諸島。上述鐵錚錚的事實表明，南沙群島之中諸多島礁可以維系人類生存，符合《公約》有關“島”的定義。不僅如此，一直以來，世界上主要國際組織和西方主要國家——包括美國、英國等的官方文件中均稱呼南沙群島中的一些島礁為“島”,實際上也就意味著它們承認這些島能夠產(chǎn)生《公約》所規(guī)定的相關權益。然而，仲裁庭故意曲解《公約》的有關規(guī)定，主觀地判定南沙群島之中沒有一個島礁能維系人類生存，從而沒有一個島礁符合“島”的定義,這顯然是違背事實的。

不僅僅是南海仲裁案的裁決結果有問題，仲裁庭在組建程序、組成人員、權限等問題上存在著不合法性,菲律賓的行為也違反了中菲之間所達成的系列諒解、違反了《公約》中的相關原則,這些都使得仲裁行為不具合法性。

盡管如此，中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有針對性的政策，包括加強中菲經(jīng)濟聯(lián)系換取菲律賓降低姿態(tài)、采取合縱連橫的策略逐個擊破、加強對南海問題的研究以發(fā)現(xiàn)更多有利的新證據(jù)等策略，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綜上所述，從無論從仲裁庭本身來看還是從菲律賓的行為來看，仲裁結果都是非法無效的，中國政府也明確表達了不接受的立場。然而，這樣的結果仍在一定程度上對中國維護南海權益構成了較為嚴峻的挑戰(zhàn)。如何應對這種挑戰(zhàn)，維護中國在南海的權益，促進南海爭端的和平解決，是對中國政府智慧的一次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