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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可回鄉(xiāng)

2020-03-25 08:10程宏安
西部散文選刊 2020年1期
關鍵詞:老家故鄉(xiāng)

程宏安

安大可打算回一趟老家。

本來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自己的老家,想什么時候回去就什么時候回??蛇@對安大可的意義非同往日:她將和妻子明蘭一道。

在他心里明蘭是他最后的港灣,她將是他今生愛的最后一個女人,和她結婚是他給愛情畫的句號,從此開始,他打算老老實實過普通人的日子,過去愛過的、愛過他的女人統(tǒng)統(tǒng)都翻個篇,所有紅顏的、藍顏的情感統(tǒng)統(tǒng)都打個死結,永不再見。

在老家,在父親、母親那一輩,三子“房子、孩子、女子(指妻子)”,是一個男人甚至一個家族,在村子里必需的三面旗幟,缺一都不會受人敬重。“三子”中的兩子都和女人有關,婚姻絕對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有愛就可以這么簡單。在婚姻中,一個女人走進的不僅僅是一個男人、一個家庭,很可能還涉及一個家族、一個姓氏的共同榮譽??梢哉f,在他們這個地方,缺少上一輩德高望重者祝福的婚姻注定不會幸福。廟堂在人的心里,儀式在看不見的地方進行,廟堂的尊嚴誰也不能辱沒。對于這種人生大事,鄉(xiāng)俗的認可和加持的重要性,這里的人都知道。唾沫星子是一片汪洋大海,異樣的目光是大海里生猛的食神獸,身披青春披風高高飛翔的你完全可以無視這種虛無的威脅。但你不能保證,你老邁不善游泳的親人同樣可以安然無恙,這一點,安大可有著深刻的體會。

上一次,安大可領回家的是個名聲不好的女人,鄉(xiāng)親們在背后都罵得很難聽,他都知道。他們雖然和他迎面碰見也不打招呼,但安大可還是可以從他們匆匆而過、嘴里的念念有詞里認出那些不好的詞語:“二鍋頭”、“破鞋”...

安大可的父母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沒有把自己的犟牛兒子拉回到正常軌道上,就叫了安大可的大哥(代表大伯)、堂伯、舅舅、當時的隊長,以及左右鄰居開了個大會,擺事實、講道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兒子能懸崖勒馬。

那時候剛剛改革開放,沉淀了太久的傳統(tǒng)被一些膽大先行、肆意妄為的年輕人拿出來充分反思、惡搞、嘲弄、翻曬,甚至踐踏。在那樣的大環(huán)境里正處于青春期的安大可洶涌的荷爾蒙毀天滅地,他根本無法接受那種形式的教育。他覺得那場家庭會議就是給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開的一場批斗會,在那樣的場合,歷數他們的丑行,目的就是讓他體無完膚、褪盡胞衣,把自己的五臟六腑、腸腸肚肚全部暴露在眾人面前,這哪里是什么教育?分明就是對他的公開羞辱,好歹自己也是個站著尿尿的漢子,打掉了他最后的尊嚴,讓他以后怎么抬頭做人?只是找了個名聲不好的女人,犯了多大個罪?

更令他無法忍受的是,他舅舅本來私下答應在會上在眾人面前為他滅火的,最后竟然站到群情激昂的一面,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甩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他是那個誰的誰?沒生過我沒養(yǎng)過我,憑什么打我?那一刻,安大可熱血上涌,真有一種沖上去打回去,報一掌之仇的沖動。

安大可覺得,不懂得愛情、不懂得荷爾蒙為何物的老家人拋棄了他,所有人都是。他,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五年。安大可私下發(fā)過誓:尿尿都不朝那個地方(方向)尿!

這一次,他決定要真正回一次鄉(xiāng),正大光明地回,回去那個拋棄過他的故鄉(xiāng),帶著他的女人。

他在一線城市有房、有車,有自己的事業(yè),這沒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在他心里只有十五年前離開過的那個村子才是他的家。他在沒人知道的夜晚,偷偷回去過幾次,繞著自家的老房子轉了幾圈,發(fā)現(xiàn)院里全是一人深的荒草,他蹲在地上哭過。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是寫在紙上又能怎么樣呢?十五年前的字跡放到今天還能那么清晰可見嗎?誓言是當初自己給自己立的,他不說,別人便不知,何況當初的自己和現(xiàn)在的自己早就不一樣了,時間和人都變了,誓言對應的早成了虛空。再說,是自己單方面的決定,當年沒有任何人攆他走現(xiàn)在也沒有人說過故鄉(xiāng)不接受他安大可回去看看呀?不是嗎?

十五年了,父母不在了,大伯不在了,堂伯不在了,舅舅不在了,隊長也早就換了幾茬了,但老房子還在、姐姐在、大哥在、父母的墳在,他,得回。

明蘭是個簡單的女子,以她的單純、善良、熱情相信如果父母活著的話,會很滿意這個兒媳婦的。雖然和明蘭之間早就有了紅本本固定了關系,老丈人一家也舉辦了隆重的儀式,但他覺得這還不夠。在老家,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他還缺少一個重要的、神圣的人生儀式沒有完成。他還欠故土一份尊重、認可,他要讓他的女人從他生命開始的地方融入他的生活、喜歡上他愛吃的食物。他相信老家的食物里有根神奇的繩,一定可以栓住驛動的胃口;老家的天空充斥著魔性,只要呼吸了那里的空氣,只有回鄉(xiāng)是唯一的解藥;老家的泥土里有無明的蠱,腳一沾上就將無法遠離!村里的老房子框住了一代又一代的安家女人,也一定會幫他留住明蘭。他還要讓牽掛他的姐姐、大哥、小弟、小妹們放心并分享他們的幸福。他,要同明蘭給他父母上個墳,他要讓父母用另一種方式批準、加冕他們的婚姻。

對于父母安大可有深重的罪孽感,一直無法釋懷,不管是睡在自家床上還是大飯店的豪華席夢思上,總是時常夢中驚醒,然后望著空白的天花板長時間出神,他說他爸他媽就在那里,眼睜睜地看著他。

明蘭說:“你該回去看看了。”

安大可說他走的那天風很大,有只大黑鳥一直在頭頂盤旋,明蘭說:“你看清楚了,是只鳥不是風箏?”安大可說:“我沒抬頭,但我確定那是一只鳥,我們那里沒人放風箏,一定是宿命的神在天上。很多年之后碰見鄰居,說我媽的頭發(fā)一夜之間就全白了,去世的時候一直喊著可兒——可兒——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也合不上眼睛?!?/p>

安大可曾偷偷去看過父母的墳,父親的墓碑上孝子一欄沒有他的名字,但母親的碑上有,據說是母親監(jiān)督著石匠刻上去的,那清晰的鏨痕是母親留給他兒子的一條路,森森的月光下,明明白白?!鞍泊罂伞比齻€字大體都是工整的楷體,唯獨“可”字的“丁”這一部刻意變型成一個弧型,這分明就是母親的授意,她在用一個開放著的環(huán)抱,等著她的兒子歸來,空空落落地等待了十幾年。

出走十五年之后,安大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一起踏上了故鄉(xiāng)的土地。

漢中市的十月、多雨、潮濕。在人行道上一片發(fā)黃的梧桐樹葉,提醒你季節(jié)變了、天氣也變了。南來北往的電動車上撐著不同顏色的雨傘,穿梭在雨霧中,像漂著不同顏色的蓮。而蓮下一張或數張自在、滿足、閑適、不疾不徐、有點詩性、略帶憂郁的臉,從你面前悠忽地一閃而過,然后沒入田壟一樣并不寬闊的小巷中不見,雖不熟悉,但讓你想起小時候路遇一只從一塊菜地向另一塊菜地轉移的小青蛙,在你面前調皮的一聲“呱”之后,迅速地穿越了你的視線。

有些冷。在這里出生的人安大可完全可以忍受,他甚至對這種潮濕、有些凝滯的天氣有些說不清的偏愛。因為這種清冷可以幫助他,讓他的記憶中不愿意忘記的那一部分,很原味的保持在某種電影的情境里而不走樣,而對明蘭這個東北姑娘顯然是個考驗了。她說風往骨頭縫里鉆。安大可承認自己還是考慮不周,一沒料到下雨,沒準備傘。二回鄉(xiāng)這件事雖然反復思量,還是想得簡單了,認為無須提前做攻略??赡苷媸请x開的太久,忘計了故鄉(xiāng)這季節(jié)就是梅雨季。

明蘭凍得嘴唇發(fā)紫,牙齒打架,安大可就想著買件厚些的衣服給她,最好能是當地風格的。可從北大街一路下來一直到中學巷口,服裝店里都還是夏秋季的時裝,不是裙裝,就是薄款套裝,沒有一家冬裝上架的。終于在一家運動品牌店的角落里找到一件帶絨的冬款運動服,營業(yè)員堅持不賣,說是去年冬天剩下的,已經報了過季庫存,準備過幾天郵回總部換新款的。反復交涉才買下來,明蘭穿上覺得暖和了很多,可她說很不舒服,滿大街都是眼睛,看她像看怪物。安大可就安慰她說,管他的,又沒人認得你。

漢中師范學校這塊牌子已經不在了,據說和農校、商校合并在別的地方建了更大更漂亮的校區(qū)。好在漢中一中還在原址,漢師附小也還在,還有中學巷九號這個地址證明著安大可這段經歷是真實、可信的,他沒有對明蘭說謊。曾經幫助他建立過自信的趙老師據說幾年前過世了,帶過班的焦老師呢?說是調到了黨校,安大可帶明蘭找到了黨校,打聽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學校的檔案室。一個矮小瘦削的老頭面前,安大可叫了一聲“鄭老師”,一張滿是狐疑蒼老的臉橫亙在他面前,“我是安大可,83年班上很瘦的那個,羊縣的?”“羊縣是哪個縣?”十五年,不短的歲月,會發(fā)生很多事,當年儒雅的鄭老師早就認不出他這個現(xiàn)在和曾經都很普通的學生了,這沒什么奇怪的。

“鄭老師離婚了,十多年了都一個人過,平時也不愛跟人說話?!睅麄內サ娜诉@么一說,安大可只覺得腦子里“嗡”地一聲,然后就那么一陣空白。

中學巷口原來的老書攤隱身于時間深處,漸行漸遠,遠得看不見了。出了巷子不遠,有家叫老王家面皮的店,可能是新開的,味道還可以,但完全是現(xiàn)時的味道,和過去一點都不相同。

“老跟我提漢中梆梆面多好吃,到你地方了也不請我嘗嘗?”經明蘭一提起,安大可覺得真是有些餓了。他記得傘鋪街的中段有家面館,是一對西鄉(xiāng)的夫婦開的,門面不大,里面收拾的很干凈,味道也不錯。老板娘很熱情地招呼每一位客人,進來的人面沒下肚,心先就熱乎起來了。安大可常常光顧,不僅僅是為了吃碗面,他很享受在一個離家百里的陌生城市有這么一個溫馨的所在。在他畢業(yè)離開漢中師范的前一天晚上,他一個人來面館吃面,老板娘執(zhí)意送了他一瓶鹿齡特麯,說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喝酒長久,這輩子能碰著的都是貴人。一碗面一塊五,一瓶酒三塊錢,他安大可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青皮,他相信這一切絕對和利潤無關,和生意無關,因為那一天漢中市細雨綿綿,可安大可吃了一碗面,喝了幾口酒,覺得身上特別暖。

傘鋪街走到頭,反復在記憶中搜索,發(fā)現(xiàn)在原來的位置上開了家炸雞店。明蘭堅持要吃梆梆面,就只好就近選了一家,店老板是綿中人,口音很明顯,一聽就聽出來了。明蘭說不好吃,安大可說加點辣子,再倒點醋。吃完了安大可又問:“這回呢?”“嗯,加上調料味道真的不一般,是我吃過最好的美食,這回可暖和多了?!?/p>

自從進了漢中市,安大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明蘭真的開心了,他就很開心。故事講了一大堆,不如一頓美食幫他挽回不少顏面,對這一趟處心積慮的回鄉(xiāng)之旅他多了一份信心。因為從一開始,所有的行程都是圍繞他圓滿自己的缺憾而設計的,他并沒有問過明蘭是怎么想的。說實話,他希望故鄉(xiāng)接受明蘭,也希望明蘭能喜歡上自己的故鄉(xiāng),因為在他心里,她是他最后的女人,而故鄉(xiāng)則是他永遠的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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