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
我去吉安采訪脫貧攻堅的事,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羅帥民。他說一口北方話,可樣子就跟一村干部似的,甚至比村干部還要樸實。首先是他的外貌:平頭、黑臉、瘦。其次是他穿的衣服,款式和質量不比鎮(zhèn)里的干部好。最后是他說話的邏輯,一點都不裝,總是認為自己占著理。
我就感覺到這人有戲,深挖下去,得知他竟然帶著良枧村一千多人開展產業(yè)種植、村容村貌整治,讓村民們摘掉了貧窮帽,奔上了小康路。
五年時間,他每年只回去北京兩趟,其他時間都留在村里。憑良心說,他是要付出大犧牲的。
一個過慣了大城市生活的人,在這個小村子里一待就是五年,而且看起來那么甘之如飴,他是怎么做到的?聽說單位領導中途要找人給他換班,他還不讓,說別人都有事牽掛著,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孩子成了家,沒牽絆。
這樣的人是有境界的人,這樣的人就應該是我們人民群眾中的英雄。應該怎么寫好這個人物呢?
我首先寫了他的外貌:平頭,皮膚黑,戴副眼鏡,衣服的款式和質量……我還要寫他的邏輯。因為一個人的內在邏輯就是一個人的活法,活法寫出來了,人物就有魂了:多大的難處,在他的心里都轉化成了有利的因素。這是一種大境界。
我扣住了他的幾個細節(jié)來刻畫他:不斷變化的笑、舊的皮帶。寫人物,有幾個抓人的細節(jié),可以讓人物形象立馬立起來。這是一條重要經(jīng)驗。
著名作家阿城的《棋王》,寫王一生的吃:“拿到飯后,馬上就開始吃,吃得很快,喉結一縮一縮的,臉上繃滿了筋。常常突然停下來,很小心地將嘴邊或下巴上的飯粒兒和湯水油花兒用整個兒食指抹進嘴里。若飯粒兒落在衣服上,就馬上一按,拈進嘴里。”——這也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我還采取了對比手法:沒有脫貧時的苦與產業(yè)收獲后的甜,五年前與五年后人物容貌的變化、皮帶的變化,還有他了不起的工作業(yè)績與衣著樸素、態(tài)度隨和的對比……這樣一來,人物的精氣神就表現(xiàn)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