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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以來國內漢冶萍公司研究的回顧與前瞻

2020-05-11 22:29楊洋
社會科學動態(tài) 2020年1期
關鍵詞:國內改革開放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學術界在漢冶萍公司的史料整理、公司史研究以及各專門領域的研究方面都有很大進展,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且研究團隊日益壯大。在漢陽鐵廠選址、設備采購、外債、中外合辦、體制轉變、失敗原因分析等傳統(tǒng)研究領域均有學術創(chuàng)新,極大地豐富和拓展了漢冶萍公司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雖然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但漢冶萍公司研究在史料整理、史志編撰、研究方法及研究領域等方面也存在著不少空白和不足,尚待進一步思考和完善。

關鍵詞:改革開放;國內;漢冶萍研究;回顧與前瞻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漢冶萍檔案文獻的搜集整理與研究”(項目編號:14ZDB044)

中圖分類號:K27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2096-5982(2020)01-0056-19

漢冶萍公司始于1890年時任湖廣總督張之洞奏請創(chuàng)辦的漢陽鐵廠,其時主體廠礦還包括大冶鐵礦、馬鞍山煤礦等。1898年萍鄉(xiāng)煤礦大規(guī)模開發(fā)后,盛宣懷于1908年整合漢陽鐵廠、大冶鐵礦和萍鄉(xiāng)煤礦,按照大清商律注冊為商辦公司,名為“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簡稱漢冶萍公司。其后,1924年大冶新廠(鐵廠)建成投產(chǎn),同年漢陽鐵廠停產(chǎn),1926年大冶新廠停產(chǎn),1928年萍鄉(xiāng)煤礦被江西省政府接管,此后僅有大冶鐵礦持續(xù)經(jīng)營,漢冶萍公司從一個鋼鐵集團逐漸淪落為日本鋼鐵工業(yè)的原材料供應商??箲?zhàn)爆發(fā)后,1938年漢陽鐵廠遷建重慶,大冶鐵礦被日本占領。1948年盛恩頤向清理委員會移交漢冶萍公司,“漢冶萍公司名稱從此在中國歷史上正式消亡”①。

目前學術界根據(jù)公司所有權以及經(jīng)營模式的差異,將漢冶萍公司近60年發(fā)展歷程分為官辦(1890—1896)、官督商辦(1896—1908)和商辦(1908—1948)三個階段。漢冶萍公司跨越中國近代史上清末和民國兩個急劇變動的歷史時期,歷經(jīng)晚清、南京臨時政府、北洋政府和國民政府,在體制上經(jīng)歷官辦、官督商辦和商辦三種中國近代史上的典型模式,與美國、德國、英國、比利時及日本等多個國家有著廣泛的聯(lián)系,因企業(yè)規(guī)模巨大,且產(chǎn)業(yè)鏈較長,其主體廠礦地跨兩省三地,在20世紀20年代以前是中國唯一的大型鋼鐵集團,不僅蘊含極其豐富的史料信息,而且對中國的早期現(xiàn)代化、區(qū)域現(xiàn)代化、工業(yè)化、鋼鐵產(chǎn)業(yè)、煤炭產(chǎn)業(yè)、政企關系、企業(yè)經(jīng)營模式、近代重要人物、企業(yè)體制及經(jīng)營管理、資本市場、企業(yè)債務、產(chǎn)業(yè)布局、產(chǎn)業(yè)協(xié)同、科技教育及外交等諸多方面的研究都有著重要的價值。從某種程度上講,漢冶萍公司是中國近代工業(yè)化的縮影和標志,研究中國近代工業(yè)史難以忽略漢冶萍公司。難能可貴的是,漢冶萍公司比較重視檔案管理,留下了大量的原始檔案,為全面而深入地開展?jié)h冶萍公司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支撐。

一、漢冶萍公司研究概說

百余年來,漢冶萍公司一直備受關注。李江較為詳細地梳理和回顧了2005年以前漢冶萍公司的研究情況,重點對新中國成立后學術界的漢冶萍公司研究做了述評,闡述了關于漢冶萍公司研究焦點問題的主要觀點②。李海濤梳理了2006年以來近10年國內漢冶萍公司研究的特點、主要觀點和存在的不足③。除此之外,部分學者在論著中亦回顧了漢冶萍公司的研究情況,如方一兵按照漢冶萍公司生產(chǎn)經(jīng)營情況分三個時段梳理了國內實業(yè)界、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研究情況④。左世元介紹了漢冶萍公司研究的主要領域并重點闡述了漢冶萍公司政企關系研究的學術價值和現(xiàn)實價值⑤。這些回顧和述評較為全面的概述了漢冶萍公司研究情況,但其研究的廣度、深度和對近幾年的研究動態(tài)尚有關注不夠之處。本文擬重點介紹改革開放后漢冶萍公司的研究狀況,在著眼介紹漢冶萍公司研究領域基礎上,闡述關于漢冶萍公司研究焦點問題的新觀點,并對漢冶萍公司研究存在的不足予以剖析及展望。

1949年以前涉及漢冶萍公司的文章主要包括兩大類:一類是介紹漢冶萍公司生產(chǎn)經(jīng)營、歷史沿革等情況的,包括公司經(jīng)營者如葉景葵⑥、李維格⑦、吳?、嗟茸珜懙奈恼?,政府、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調查報告,如周澤南⑨、胡庶華⑩等。另外,部分外國官員、同行出于不同目的亦對漢冶萍公司做了介紹,如日本政府在大冶鐵礦的主要代表西澤公雄{11}、美國鋼鐵專家馬爾根{12} 等;另一類是對漢冶萍公司進行分析、力圖提出挽救方案的文章,如樵梅友{13}、胡庶華{14} 等等。

總體來看,這一階段關于漢冶萍公司的研究大多屬于論述類,側重介紹漢冶萍公司歷史沿革、重大事件和生產(chǎn)經(jīng)營情況,部分文章分析了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及挽救方案,但是相對缺乏較為深入的研究和思考。部分作者是漢冶萍公司發(fā)展的推動者與見證者,獲取的往往是第一手資料,所以這些文章雖然深度有所欠缺,但仍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亦有部分文章被后世學者質疑存在不實之處,如張實《關于葉景葵及其〈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的考證》{15} 《西澤公雄的〈大冶鐵礦歷史談〉不可信》{16} 等對葉景葵、西澤公雄的文章內容可信度提出了質疑。

1949年至改革開放前,由于種種原因學界關于漢冶萍公司的研究成果并不多,部分近代史史料輯和專題研究對漢冶萍公司做了介紹和研究,前者如嚴中平主編《中國近代經(jīng)濟史統(tǒng)計資料選輯》{17}、陳真主編《中國近代工業(yè)史資料》{18}、汪敬虞主編《中國近代工業(yè)史資料》{19} 等。少數(shù)學者對漢冶萍公司做了專題研究,如代魯《安源礦工參加萍瀏醴起義史料考辨》{20}、彭澤周《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的初期關系》、《辛亥革命與漢冶萍公司》{21}。這一階段公開出版的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主要包括北京大學整理出版的《盛宣懷未刊信稿》{22},收錄了《愚齋存稿》之外的部分盛宣懷信函。20世紀60年代武漢大學經(jīng)濟系編寫了《漢冶萍公司史》,但未正式出版。公開出版的公司史有全漢昇著《漢冶萍公司史略》{23}。

改革開放以后漢冶萍公司研究取得了一系列豐碩成果,在史料整理、史志編撰、專題研究方面都有很大進展,先后涌現(xiàn)出諸如代魯、夏東元、全漢昇、鄭潤培、林援森、陳旭麓、李培德、劉明漢、周積明、朱英、郭瑩、袁為鵬、方一兵、李玉、左世元、李海濤等一大批漢冶萍公司研究的專家,學術研究的老中青隊伍持續(xù)在壯大。

二、改革開放以來漢冶萍公司史料整理情況

史料是史學研究的重要基礎。改革開放以來國家和學術界加大了對漢冶萍公司史料的挖掘整理力度,為漢冶萍公司研究提供了基礎。

(一)部分近代工業(yè)史、經(jīng)濟史研究中涉及漢冶萍公司的史料

中共中央黨校黨史研究室編寫的《中國近代經(jīng)濟史資料選編》{24}、祝壽慈的《中國近代工業(yè)史》{25}均有不少涉及漢冶萍公司的史料。部分鋼鐵工業(yè)研究史亦涉及漢冶萍公司,如黃逸平《舊中國的鋼鐵工業(yè)》{26}、李海濤《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發(fā)展研究(1840—1927)》{27}、張訓毅《中國的鋼鐵》{28} 等。李海濤在文中梳理了漢冶萍公司1927年以前的發(fā)展歷程,對漢陽鐵廠建廠時期設備采購來源、設備采購中的爭議點(如“誤”購酸性煉鋼設備)等問題提出了新的視角和解讀。

(二)專門的漢冶萍公司檔案資料集

1985年武漢大學編輯出版了《舊中國漢冶萍公司與日本關系史料選輯》{29},整理匯編了漢冶萍公司與日本關系方面的相關史料。20世紀80年代后出版的最重要的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選輯包括陳旭麓、顧廷龍、汪熙主編的《盛宣懷檔案資料選輯之四——漢冶萍公司》{30} 和湖北省檔案館編寫的《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選編》{31}。另外吳倫霓霞、王爾敏主編的《盛宣懷實業(yè)朋僚函稿》(上、中、下冊){32}、《盛宣懷實業(yè)函電稿》(上、下冊){33} 亦有不少涉及漢冶萍公司的史料。這些資料集主要收錄漢冶萍公司相關的信函、電稿,為學界深入研究漢冶萍公司史乃至中國近代工業(yè)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三)漢冶萍公司史志

隨著史料檔案的發(fā)掘、整理,漢冶萍公司史志得以匯編出版。劉明漢主編的《漢冶萍公司志》{34} 以豐富的史料、圖文并茂的形式和翔實的數(shù)據(jù)介紹了漢冶萍公司的發(fā)展歷程并分析了其失敗原因。張國輝《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35} 回顧了漢冶萍公司的發(fā)展歷程并分析了其失敗原因。劉金林《漢冶萍歷史續(xù)編》{36}對1948年漢冶萍公司消亡后其演化的實體——中華鋼鐵廠及其在新中國成立后的演變、發(fā)展做了研究,延伸了漢冶萍公司的研究。張后銓的《漢冶萍公司史》{37}詳細地闡述了漢冶萍公司的產(chǎn)生、發(fā)展、衰落及消亡;張后銓的《招商局與漢冶萍》{38}則以招商局與漢冶萍公司的相互關系為視角闡釋了漢冶萍公司的發(fā)展歷程,個別廠礦的史志亦得以編撰出版,如武鋼公司編寫的《大冶鋼廠志》{39}、《大冶鐵礦志》{40}、萍鄉(xiāng)礦務局編寫的《萍鄉(xiāng)礦務局志》(內部資料){41}等。但作為漢冶萍公司主體的漢陽鐵廠至今并無專門的史志整理出版,頗為遺憾。

另有部分學者對漢冶萍公司個別廠礦的歷史做了研究,如鄭潤培《清季萍鄉(xiāng)煤礦的開發(fā)(1898—1908)》{42} 和《中國現(xiàn)代化歷程:漢陽鐵廠(1890—1908)》{43} 對晚清時期萍鄉(xiāng)煤礦和漢陽鐵廠的發(fā)展史做了研究。陳慶發(fā){44} 對萍鄉(xiāng)煤礦不同時期的功能角色、內部管理、生產(chǎn)銷售、政企關系等做了研究。張忠民{45}對漢陽鐵廠官辦時期的管理模式、用人權限、用工形式、洋員管理等做了考察。

三、改革開放以來漢冶萍公司研究涉及的主要領域

漢冶萍公司作為20世紀20年代前中國唯一的大型鋼鐵集團,存續(xù)時間從1890年到1948年,蘊藏著豐富的信息,涉及廣泛的領域,從而為學界多角度研究漢冶萍公司提供了廣闊的舞臺。改革開放以來,學界圍繞漢冶萍公司做了廣泛研究,以知網(wǎng)數(shù)據(jù)為例,輸入“漢冶萍”可查詢到各類學術論文1200多篇,成果較為豐碩。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也有漢冶萍公司研究課題,如2014年周積明領銜的課題《漢冶萍公司檔案的搜集整理與研究》獲批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2017年李柏林擔綱的課題《核心利益視角下中日爭奪漢冶萍公司控制權研究》被當年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立項。綜合來看,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專題研究主要包括以下13個方面:

(一)晚清民國人物與漢冶萍公司關系

漢冶萍公司是晚清、民國時期眾多社會名人的活動舞臺,研究這些人物大多會涉及漢冶萍公司。相關研究主要包括:

1. 張之洞。張之洞是漢陽鐵廠的創(chuàng)辦者,并且長期負有“考察”漢陽鐵廠的職責,對漢陽鐵廠影響深遠。改革開放前社會和學界對張之洞在漢陽鐵廠創(chuàng)辦中的作用多持否定態(tài)度,將漢陽鐵廠的失敗歸咎于張之洞。改革開放后學者傾向于更為客觀地評價張之洞的功過是非。代魯{46} 從漢陽鐵廠選址、聘任洋匠和失敗原因等方面客觀分析評價了張之洞的功過,批判了社會和學界對張之洞的部分不實指責。姜鐸{47} 介紹了張之洞創(chuàng)辦近代企業(yè)的功績、優(yōu)點和不足。張實{48} 以較長的篇幅和大量細節(jié)揭示了張之洞創(chuàng)辦漢陽鐵廠的背景、歷程和艱辛。譚玉龍{49} 分析了張之洞在創(chuàng)辦漢陽鐵廠過程中積極引進西方設備及人才、積累原始資本、開拓市場、減免稅收等舉措和功績,正面評價了張之洞對于漢陽鐵廠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的功勞。

2. 盛宣懷。盛宣懷是漢冶萍公司官督商辦和商辦時期的核心人物,對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有著最為重要的影響。夏東元的《盛宣懷傳》{50} 以大量史料展示了盛宣懷經(jīng)營漢冶萍公司的舉措和成效。夏東元《盛宣懷年譜長編》{51} 考證收錄了諸多《愚齋存稿》等尚未收錄的史料并做了部分點評。左世元、李海濤{52}揭示了盛宣懷為開拓國內外鋼鐵市場采取的一系列舉措。另如趙曉雷、易慧莉、左世元也對盛宣懷做了較為詳細的研究{53}。

3. 漢冶萍公司其他管理者。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其他主要管理者與公司的關系亦有研究。本文只做例舉,不一一詳細介紹。涉及鄭觀應的,包括楊華山的《鄭觀應與漢陽鐵廠》{54}等;涉及李維格的,包括佘祿章的《李維格與漢陽鐵廠》{55}、柳和城的《從書生到實業(yè)家——李維格其人其事》{56}、李海濤、自在的《李維格與漢冶萍公司述論》{57}、李海濤、張鵬飛、王同起的《拓荒鋼鐵情系中華——記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的奠基者李維格先生》{58};涉及其他管理者的,如張燕、武樂堂的《萍鄉(xiāng)煤礦總辦張贊宸》{59}、徐泓的《徐建寅會辦湖北鐵政局前后》、《大冶鐵礦總辦解茂承與礦石運售日本的矛盾》{60}、黃仂的《李壽銓與萍鄉(xiāng)煤礦》{61}等。但是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歷程中的其他重要人物如孫寶琦、盛恩頤、夏偕復、蔡錫勇、吳健等與漢冶萍公司的關系的研究相對缺乏。

4. 公司外部其他人物。晚清民國諸多政要、地方官吏與漢冶萍公司有不少交集,學界對此亦有研究。如劉恩格的《孫中山與漢冶萍》{62}、易惠莉的《孫中山與中日合辦漢冶萍借款案》{63}、劉文彥的《宋子文在漢冶萍公司任職辯實》{64}、曾實的《文廷式與近代萍鄉(xiāng)煤炭資源的開發(fā)》{65}、張實的《顧家相與萍鄉(xiāng)鐵路購地的博弈》{66} 等。除此尚有不少近代重要人物如袁世凱、蔣介石等都與漢冶萍公司有諸多交集,學界對此研究略顯不足。另外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工人運動的領導人物如毛澤東、劉少奇、李立三都曾在漢冶萍公司組織發(fā)動工人運動,劉少奇甚至提出一系列挽救漢冶萍公司的方案,學界對此亦缺乏專文進行詳細研究。

(二)公司體制

涉及漢冶萍公司從官辦向官督商辦、完全商辦的轉變。謝國興{67}重點對民國初年漢冶萍公司體制發(fā)展面臨的中日合辦、官辦、官商合辦和維持商辦等多種選擇和博弈做了詳細分析考察。代魯{68}解析了漢陽鐵廠“招商承辦”的歷程和各方博弈,揭示了漢陽鐵廠此次體制轉變的必然性。李玉{69}重點闡述了漢冶萍公司從官辦轉為官督商辦、轉為商辦的過程、深層次原因,分析了體制轉變背后的利益動機。陳強{70}以漢冶萍公司1896年體制轉變?yōu)槔褲h冶萍公司從官辦到官督商辦的轉換歷史與當代國企改革進行了縱向比較研究。李玉勤{71}分階段研究漢冶萍公司官辦、官督商辦到商辦三個階段嬗變的原因、動機、決策過程、實際作用,特別對影響決策的動機,包括晚清政治斗爭、利益動機等潛規(guī)則進行了詳細闡述。李培德{72}分析了1896年漢陽鐵廠體制轉變的內外部原因。袁為鵬{73}分析了清廷內部派系權爭、時局變化等因素對漢陽鐵廠體制變遷的影響。另如李海濤等學者對此問題亦做了考察研究{74}。

學界對漢冶萍公司體制轉變的研究多以某個階段的研究為主,鮮有學者站在漢冶萍公司58年發(fā)展歷程的全景角度總體把握漢冶萍公司體制轉變、反復(如漢冶萍公司在官督商辦和商辦期間盛宣懷亦多次有“國有”動議、民國初年江西省地方亦有“省有”萍鄉(xiāng)煤礦的舉動、國民政府多次意圖接管整頓漢冶萍公司實現(xiàn)“國有”、1928年江西省政府接收萍鄉(xiāng)煤礦等)及其背后折射的企業(yè)制度現(xiàn)代化等問題。

另有部分學者對漢冶萍公司體制轉變涉及的融資情況等做了研究。朱蔭貴{75}研究了漢冶萍公司發(fā)展過程中為解決資金難題而采取的各種舉措,指出在內部股權、債權融資不足及政府扶持力度偏弱的局限下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的必然性。張實{76}對官督商辦前期盛宣懷的招股融資做了考證。李海濤{77}通過分析清末民初漢冶萍公司融資方式的變化揭示了漢冶萍公司在內資不足的情況下一步步陷入日債的困境,巨額的資金成本嚴重制約了漢冶萍公司的生存發(fā)展。郭瑩、陳鍇{78}分析了漢冶萍公司商辦初期面臨的招股困境。陳慶發(fā){79}以萍鄉(xiāng)煤礦為例分析近代中國企業(yè)融資規(guī)模與市場需求的相互關系及對企業(yè)發(fā)展的利弊影響。

(三)廠礦選址

主要是關于漢陽鐵廠選址合理性的研究。漢陽鐵廠選址歷來存在爭議,學術界對此褒貶不一。包括袁為鵬發(fā)表的一系列文章論述漢陽鐵廠選址漢陽的動機、過程和合理性,如《清末漢陽鐵廠廠址定位問題新解》{80} 從晚清官僚政治斗爭、區(qū)域人文環(huán)境、自然環(huán)境等角度論證了張之洞選擇漢陽的主要動機;《張之洞與湖北工業(yè)化的起始:漢陽鐵廠“由粵移鄂”透視》{81} 分析了清廷中樞對鐵廠選址的重要影響;《盛宣懷與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之再布局試析》{82} 通過對決策過程的探究并結合特定的經(jīng)濟地理條件解釋了選址漢陽的原因,并進一步探討了近代工業(yè)布局的區(qū)位因素;《經(jīng)濟與政治之間:張、李之爭與漢陽鐵廠之廠址決策》{83} 側重分析洋務派兩大派系之間的政治斗爭對漢陽鐵廠選址的影響;《聚集與擴散:中國近代工業(yè)布局》{84} 以漢冶萍公司為個案分析近代工業(yè)布局的影響因素,指出自然因素、經(jīng)濟因素以及社會政治與文化因素都不同程度地影響近代中國鋼鐵企業(yè)的宏觀布局、中觀布局、微觀布局和廠址調整(再布局)。左世元等學者對此亦做了研究{85}。

少數(shù)學者對公司新鐵廠選址進行了研究,如左世元{86}從決策者個人視野、地區(qū)人文風情、經(jīng)濟性等角度分析了新鐵廠選址大冶的原因。

(四)中外合辦

漢冶萍公司在發(fā)展歷程中經(jīng)歷多次中外合辦風波,學界研究的熱點主要是1912年和1915年中日合辦。學界從不同角度解析了中日合辦的動議、原因、歷程、結局及產(chǎn)生的影響。代魯《南京臨時政府所謂漢冶萍借款的歷史真象》{87} 及《漢冶萍公司史研究》{88} 收錄的《晚清時期漢冶萍公司日債述析》、《民國時期漢冶萍公司日債述析》、《漢冶萍公司1500萬日元大借款簽訂始末》等文章研究了南京臨時政府為解決財政資金不足而以漢冶萍公司名義對日借款及由此引發(fā)的中日合辦事件,并對涉事各方行為做了評價。易慧莉{89} 分析了孫中山為解決南京臨時政府資金困境而主動推動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以謀求借款的過程、盛宣懷對此的應對和南京臨時政府、盛宣懷的得失。左世元{90}對漢冶萍公司經(jīng)歷的官辦時期中外合辦、1915年“二十一條”涉及的中日合辦、1916年中日合辦九州制鋼廠做了考察,從資金和社會政治經(jīng)濟環(huán)境角度分析了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的必然性。劉遠錚{91}從新聞傳播學的視角對1912年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過程中輿論風潮的演變做了研究,分析了新興媒體對社會重大事件的影響力。陳潮、黃德發(fā)等學者亦對1912年中日合辦問題從不同角度做了研究{92}。李海濤{93}對1915年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的背景、直接原因、中日雙方政府及漢冶萍公司的出面交涉做了考察。

學界關于合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時期的中日合辦,除此漢冶萍公司還有三次中外合辦的動議,包括在1896年官辦向官督商辦轉變前張之洞曾有過召集外商入股、中外合辦的動議,并有外商與之洽談,后因社會反對而作罷;1915年日本與袁世凱政府關于“二十一條”的談判中涉及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因為袁世凱政府的敷衍、社會反對和股東反對而作罷;1916年公司與日本簽訂協(xié)議在日本合辦九州制鋼廠并實際實施,但投產(chǎn)后受國際鋼鐵價格下跌等因素影響而停產(chǎn)。除上述四次規(guī)模較大的中外合辦動議外,漢冶萍公司在官督商辦、商辦期間盛宣懷亦有中外合辦的動議。學界關于這些合辦動議的研究略為不足。

(五)外債

外債在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歷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既為漢冶萍公司的發(fā)展提供了資金支持,亦使?jié)h冶萍公司陷入最終的困境。學界對漢冶萍公司外債的研究主要是日債。汪熙{94}對日債的部分積極作用、殖民性質做了分析,并從償還能力和投資效果兩個角度對改革開放后國家和企業(yè)利用外資提出借鑒。易惠莉{95}論證了漢冶萍公司官督商辦時期在內部融資困難和外部殖民資本輸出的時代背景下,盛宣懷舉借日債的無奈和相對合理性。向明亮{96}分析了日債對漢冶萍公司造成的巨大負面作用并分析了其背后的原因。朱英、許龍生{97}從中日雙方角度審視了日債對彼此的影響。另有車維漢等學者對日債做了研究{98}。

日債是漢冶萍公司的最大債務,但在發(fā)展歷程中漢冶萍公司亦舉借德國等國家債務,學界目前對此研究較少。

(六)生產(chǎn)、銷售、運輸、經(jīng)營方面的研究

代魯{99}對漢冶萍公司的產(chǎn)品銷售進行了考察,指出我國近代鋼鐵市場的狹小與環(huán)境的惡劣是漢冶萍公司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張實{100}對大冶鐵礦礦石因含磷高導致產(chǎn)品質量低劣且不適應貝色麻爐進行了辯駁,指出主要原因在于萍鄉(xiāng)煤炭含磷偏高,并揭露了盛宣懷、李維格將大冶低磷鐵礦石輸出日本、迫使?jié)h冶萍公司使用高磷鐵礦石的真相。李海濤{101}對萍鄉(xiāng)煤礦不同時期的生產(chǎn)銷售及功能角色做了研究,分析了萍鄉(xiāng)煤礦功能角色轉變背后的原因,指出“市場定位對企業(yè)發(fā)展至關重要”和“企業(yè)規(guī)模擴張要權衡自身條件,合理安排各生產(chǎn)要素”。李海濤、張?zhí)┥絳102}分別考證了漢陽鐵廠創(chuàng)辦時期機器設備的采購來源和辛亥革命前漢陽鐵廠工藝改造及廠礦規(guī)模的擴張過程。李玉勤{103}分析了漢冶萍公司1908—1911年盈利的原因并指出其舉借日債導致的巨大隱憂。另如閆文華、張宏森等研究了漢冶萍公司原料、燃料運輸{104}。

(七)勞動管理

包括員工的招聘、用工形式、培養(yǎng)、獎懲、勞資關系等。張忠民{105}分析了漢陽鐵廠官辦時期用人權限、職員管理、用工形式和洋員管理。郭瑩、楊洋《漢冶萍公司用人權限問題考論》和《漢冶萍公司包工制及其變革述論》等論文{106}分別對漢冶萍公司用人權限和包工制的變遷做了考察研究,分析了變遷過程及其背后的博弈因素。蔡明倫、高秀英{107}以萍鄉(xiāng)煤礦警長的任免權為視角揭示了各方對萍鄉(xiāng)煤礦的控制權博弈。馬學軍《把頭包工制:近代中國工業(yè)化中的雇傭和生產(chǎn)方式》一文{108}涉及漢冶萍公司存在的包工制,作者指出“即使在大型的萍鄉(xiāng)安源煤礦和開灤煤礦,雖然在洗煤、煉焦、運輸?shù)拳h(huán)節(jié)引入了機械化設備,但煤礦開采業(yè)務還主要以承包方式完成”。方一兵、潛偉{109}以漢冶萍公司培養(yǎng)的中國近代鋼鐵工業(yè)化進程中的首批本土工程師為考察對象,借助海內外翔實史料敘述了該群體的培養(yǎng)及在技術移植中的作用等。另如潘淑真、王淼華及部分碩士論文對漢冶萍公司的勞動管理做了考察{110}。但此方面專題研究的內容較少,學者關注度遠遠不夠,研究的廣度和深度都有很大欠缺。

(八)失敗原因

學界從不同視角剖析漢冶萍公司這個中國近代工業(yè)航母失敗的原因。部分學者在論著中分析了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如張國輝{111}從漢冶萍公司面臨的國內外環(huán)境和日債視角分析了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林援森{112}從財務管理和企業(yè)管理兩個方面探究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代魯{113}從鋼鐵市場容量的角度分析了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另有部分學者專題分析了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如劉德軍{114}從漢冶萍公司的經(jīng)營理念、政府功能發(fā)揮、工業(yè)化整體水平與產(chǎn)業(yè)協(xié)同等角度分析了漢冶萍的公司失敗原因。

(九)漢冶萍公司與其他產(chǎn)業(yè)的關系

漢冶萍公司所處鋼鐵煤炭行業(yè)價值鏈長,與其他產(chǎn)業(y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方一兵、潛偉{115}論述了漢陽鐵廠與我國早期鐵路建設的關系,充分肯定了漢陽鐵廠的鋼軌生產(chǎn)在中國鐵路建設史上的重要地位。方一兵 {116} 還重點剖析了1890—1925年漢冶萍公司技術引進和技術傳播擴散對中國近代鋼鐵技術體系建構的影響。鋼鐵產(chǎn)業(yè)在現(xiàn)代工業(yè)體系中處于基礎地位,與很多產(chǎn)業(yè)都有關系,漢冶萍公司與各個產(chǎn)業(yè)的關系研究還存在著很多空白。

(十)漢冶萍公司與政府的關系

左世元獨立或聯(lián)合他人開展的一系列研究匯編成書《漢冶萍公司與政府關系研究》{117} ,比較全面辯證地分析了漢冶萍公司所面對的歷屆政府對漢冶萍公司發(fā)展的影響和作用,涉及晚清政府、南京臨時政府、北洋政府、國民政府。李柏林{118} 考察了武漢國民政府、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圍繞政府接管漢冶萍公司問題中國政府、漢冶萍公司、日本政府三方開展的一系列博弈。李超{119} 考察了辛亥革命背景下湖北地方政府、日本政府和南京臨時政府圍繞接管大冶鐵廠和沒收漢冶萍公司在鄂資產(chǎn)所做的博弈。許龍生{120}以一戰(zhàn)期間漢冶萍公司訂購國外電機案為出發(fā)點分析了漢冶萍公司與北洋政府、日本政府的關系。另如王智、許曉斌等從其他視角對漢冶萍公司政企關系做了研究{121}。

(十一)公司與當時大事件的關系

漢冶萍公司所處晚清民國時期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劇烈變動,內外環(huán)境對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有著多重影響。李玉勤{122}分析了甲午戰(zhàn)爭引發(fā)的資金困境、經(jīng)濟政策變局和政治勢力變革對漢陽鐵廠1896年體制轉變的加速推動作用。李玉勤{123}分析了1902年袁世凱與盛宣懷對輪船招商局、電報局的爭奪過程,及由此引發(fā)了兩方面的后果:漢冶萍公司資金緊張走上依賴日債的道路;盛宣懷加速推進漢冶萍公司商辦以確保自己對公司的控制權。左世元{124}分析了辛亥革命誘發(fā)漢冶萍公司資金緊張、地方勢力覬覦爭奪的困境,盛宣懷采取“中日合辦”、疏通湖南都督制衡湖北、江西地方政府對公司的侵奪、股東上書申請“國有”和爭取北洋政府支持等舉措保護漢冶萍公司的生存和發(fā)展。王淼華{125}分析了萍鄉(xiāng)煤礦在晚清萍瀏醴起義中的三重角色:延緩了起義爆發(fā)、工人成為起義主力和借助自身的鐵路、電報等系統(tǒng)積極鎮(zhèn)壓起義。漢冶萍公司所處的晚清、民國時期社會急劇變動、重大事件頻發(fā),學界對此研究尚有不足。

(十二)漢冶萍公司與國家和區(qū)域現(xiàn)代化、城市化的關系

漢冶萍公司是中國近代工業(yè)化的縮影和標志之一,對中國近代史有著重要影響。代魯{126}以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煤鐵互換、預售鐵礦石等交易為例分析了國家獨立對于經(jīng)濟交往的重要性。另有部分學者從晚清憲政等視角分析漢冶萍公司與中國近代化的關系{127}。袁為鵬{128}分析了漢陽鐵廠建設對武漢交通、堤防、就業(yè)和文教的促進作用及武漢早期現(xiàn)代化對漢陽鐵廠的鞏固、發(fā)展作用。劉金林{129}分析了不同時期大冶鐵礦對大冶地區(qū)工業(yè)地位的重要意義。另有李海濤等學者研究了漢冶萍公司對漢陽、黃石、萍鄉(xiāng)等地區(qū)區(qū)域城市化的積極影響{130}。

(十三)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保護

隨著國家和社會對工業(yè)文明及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日益重視,學界開始研究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保護問題。方一兵{131}系統(tǒng)梳理了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現(xiàn)狀、保護和利用情況及特點。劉金林獨立或聯(lián)合他人發(fā)表一系列文章探討了漢冶萍公司在黃石的工業(yè)遺產(chǎn)情況及保護策略,論著包括《永不沉沒的漢冶萍——探尋黃石工業(yè)遺產(chǎn)》{132}、《漢冶萍鐵路與黃石工業(yè)遺產(chǎn)特區(qū)旅游》{133}、《漢冶萍公司與近代長江經(jīng)濟帶的初步形成——以大冶重工業(yè)基地的創(chuàng)建為中心》{134}、《漢冶萍鐵路的工業(yè)遺產(chǎn)價值》{135}、《中國工業(yè)遺產(chǎn)旅游的百年實踐與探索研究——以黃石漢冶萍鐵路工業(yè)遺產(chǎn)旅游為例》{136} 等。田燕{137}對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做了系統(tǒng)梳理,確定了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的價值和分級體系,并提出了相應的保護與利用的基本策略。

還有學者拓展了研究視角、方法,豐富了漢冶萍公司研究,如蔡明倫對漢冶萍公司所處治安環(huán)境做了研究{138},夏冬、李海濤對漢冶萍公司與當代寶鋼、晚清民國時期日本鋼鐵工業(yè)發(fā)展做了縱向、橫向比較研究{139},張實對晚清民初部分涉及漢冶萍公司的文章的可信度做了考證{140},在此不一一列示。

歐美國家亦有不少學者對漢冶萍公司進行了研究,如美國學者費維愷先后發(fā)表了《中國早期工業(yè)化——盛宣懷(1844—1916)和官督商辦企業(yè)》{141}和《19世紀的中國工業(yè)化: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個案》{142} 分析漢冶萍公司體制變遷及其在中國工業(yè)化進程中的角色和影響因素。

四、改革開放以來漢冶萍公司研究涉及的主要觀點

綜合來看,學界主要是對下述七個焦點問題進行了分析論證:

(一)漢陽鐵廠的選址(漢冶萍公司的布局)問題

鐵廠籌辦階段時人關于選址就有不同意見,當時鐵廠布局的選項包括廣州、大冶、武昌,張之洞最終選擇了漢陽。時人及后世學者主流觀點認為鐵廠選址漢陽是張之洞本人為了管理的便利而忽略了鋼鐵企業(yè)建設自身的規(guī)律和經(jīng)濟性的錯誤決策,該決策嚴重影響了漢冶萍公司的發(fā)展乃至導致漢冶萍公司失敗{143}。李玉勤補充認為“左右張氏選擇漢陽的真正原因有二:一是張之洞本人的官本位意識;二是當時張、李對鐵廠控制權爭奪的矛盾”{144}。李海濤對廠址選擇的隨意性進行了批評,“在短短數(shù)天之內,在缺乏科學論證的情況下,一座大型鋼鐵企業(yè)的廠址就這樣任意變更,這種處事態(tài)度和方法應受到批評”{145}。

近年來不少學者重新審視鐵廠選址問題并提出了肯定意見。張國輝提出“在鐵廠選址方面,張之洞堅持建在漢陽大別山下,固然也有一定的理由”{146},具體是哪些理由,張國輝未展開詳細論證。其他持肯定觀點的學者主要從以下角度論證:其一,減少政治腐敗,如方一兵認為“由于深知中國社會這一弊端(論者注:官僚腐敗),他(論者注:張之洞)選擇了以技術上的不經(jīng)濟來換取減少因技術外原因而導致的不經(jīng)濟,這是一種權衡之后的謹慎選擇,這一決策已經(jīng)超出了單純的技術經(jīng)濟性范疇”{147}。其二,武漢區(qū)位優(yōu)勢顯著,如方一兵提出“從技術經(jīng)濟角度看,我們認為其失誤不在鐵廠本身的選址上,而在于煉焦地點的選擇。雖然漢陽鐵廠的原料運輸距離較遠,但漢陽瀕臨長江,交通便利,且為華中之政治經(jīng)濟中心,從人才和物流考慮,這樣的選址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漢冶萍公司將煉焦地點設在萍鄉(xiāng),煉焦和煉鐵分離,不能充分利用高爐和焦爐副產(chǎn)物,這無形中增加鐵廠原料的供應費用,導致了不經(jīng)濟性的發(fā)生”{148}。其三,經(jīng)濟合理性,代魯從張之洞選址漢陽的客觀利弊得失、主觀意圖是否合理和日后成敗與選址的關系三個層面分析選址合理性,認為張之洞選址漢陽客觀上有諸多好處,在主觀上充分考慮了中國國情,并進一步指出“從事實結果看,漢廠建成后,張之洞之所以辦不下去,同廠址的關系并不大”{149},導致漢廠辦不下去的核心原因在于煤焦不足,而建廠之時煤焦采購方面漢陽無疑優(yōu)于大冶。其四,次優(yōu)選擇說,即選擇漢陽是由于難以克服的因素,不得已的選擇。如袁為鵬從宏觀布局(由粵移漢)、中觀布局(棄大冶而選武漢)、微觀布局(定址于漢陽)及后期廠址調整(再布局)等不同視角分析選址漢陽的合理性{150}。運用跨學科的理論與方法綜合考察經(jīng)濟、政治、社會、自然因素等對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廠礦布局的制約和影響,較之單純研究個人素質對漢陽鐵廠選址的影響在方法論上無疑是一個較大的進步。

從現(xiàn)代視角看,鋼鐵工業(yè)的選址亦是綜合考慮政治、經(jīng)濟、社會、環(huán)保等綜合效益因素,既需要考慮正向的效益,也不能忽略存在的制約因素,部分因素的利弊隨著時間變遷而轉換。以我國當代部分鋼鐵企業(yè)為例,既有就近鐵礦的(如攀鋼),也有就近煤礦的(如馬鋼),也有就近港口和市場的(如寶鋼)等,單純從經(jīng)濟角度評價鋼鐵企業(yè)選址的合理性存在一定的局限。

(二)張之洞在漢陽鐵廠建廠時期設備采購的失誤

學界普遍認為導致漢陽鐵廠早期發(fā)展緩慢、產(chǎn)品質量低下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張之洞未加詳細化驗分析、未征詢國外專家意見而錯誤采購了不適用于大冶高磷鐵礦石的酸性貝色麻爐。此論主要依據(jù)1912年漢冶萍公司經(jīng)理葉景葵所寫《述漢冶萍公司之歷史》{151},原文指出,張之洞認為“以中國之大,何所不有,豈必先覓煤鐵而后購機爐?但照英國所用者購辦一分可耳”。鑒于葉景葵曾任漢冶萍公司經(jīng)理,理論上講比較熟悉漢冶萍公司情況,發(fā)言具有權威性,學界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沿用此說法。

近年來學界對此觀點的態(tài)度有所轉變。首先,部分學者對這個觀點的核心依據(jù)即葉景葵的文章提出了質疑,如上世紀90年代末代魯曾提到“葉氏所云,全為虛妄之說”,指出張之洞“并非對煤鐵資源根本不聞不問、對煉鋼爐型制完全一無所知”{152}。張實{153} 考證了葉景葵的生平及在漢冶萍公司的履歷,認定《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存在諸多失實之處,“其寫作的出發(fā)點和所記史實均不足以作為史料,是不宜當作依據(jù)引用的”。其次,學界通過還原設備采購的決策過程和采購結果并對質量問題的原因進行深度查找,還了張之洞的清白。李海濤 {154} 指出“張之洞是在參考英國的經(jīng)驗以及洪鈞、西洋礦師等人的意見后決定采用貝色麻爐,用以煉制鋼軌的鋼料。其依據(jù)是認為貝色麻鋼能滿足鋼軌的質量要求,而不需要馬丁爐煉制出的精鋼”。李海濤結合當時酸堿法煉鋼的技術方案以及張之洞與相關人員的來往函電,分析認為:“其一,張之洞購買貝色麻鋼爐,是基于制軌不需要高質量的精鋼,所以選用了生產(chǎn)成本相對較低的貝色麻鋼。其二,張之洞早已意識到煉鋼去磷的問題,他訂購貝色麻爐建立在對大冶鐵礦的化驗數(shù)據(jù)基礎上。其三,張之洞以含磷量不超過0.10%為標準,認為大冶鐵礦磷質含量適合煉鋼要求,該論斷有其合理性成份。其四,短期內大冶鐵礦有能力大量供應磷質含量在 0.10%以內的鐵礦石,以滿足鐵廠生產(chǎn)需求”。作者認為導致后來鋼鐵質量低劣的原因一則是因為大冶鐵礦石磷含量不均衡,張之洞采購設備時化驗的礦石主要是低磷鐵礦石,后來隨著開采規(guī)模擴大高磷鐵礦石摻雜其中,另一個原因則是萍礦煤焦含磷偏高,而采購設備時缺乏對煤焦的化驗(筆者注:實際上,當時國人普遍認為我國地大物博,煤礦到處都有,對適合煉鋼煉鐵的煤礦資源過度自信)。從采購設備的結果來看,張之洞既采購了酸性煉鋼法的貝色麻爐也采購了堿性煉鋼法的馬丁爐。且從煉鐵技術角度看,工程師對爐子稍加改造即可在酸堿法中進行轉換。酸堿性問題始終未能解決的原因不在設備采購而在當時的高層管理者文過飾非、敷衍拖延,故意忽略洋匠德培、盧柏提出的解決辦法,一直到李維格出洋考察回來正式提出問題并改善。張實 {155} 通過對大冶鐵礦石和萍鄉(xiāng)煤礦煤焦含磷數(shù)據(jù)分析,認為導致鋼軌質量低劣的重要原因不在大冶鐵礦礦石而在萍鄉(xiāng)煤礦煤焦,但在設備采購時尚未考慮到煤焦含磷問題。

(三)“招商承辦”與“商辦”問題

1949年以后學界基本沿用“官辦”、“官督商辦”和“商辦”的漢冶萍公司歷史發(fā)展分期觀點,對漢冶萍公司體制變遷的原因做出了新的解釋和更為深入的探討。

關于漢陽鐵廠從官辦向官督商辦的轉變,過去學界主要持“被動說”,將漢陽鐵廠的“招商承辦”歸咎于官力無以為繼而不得不做出的被動選擇。近來學者對此進行了更為深入的剖析。代魯以時間為序考察了漢陽鐵廠1896年體制轉變過程后,認為“漢陽鐵廠由官辦而官督商辦再而商辦這種體制上的逐步遞嬗,可說是歷史的必然,也是當年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落后國度興辦與發(fā)展如近代鋼鐵冶煉這樣的重工業(yè)的最為適宜的道路”{156}。李海濤考察了張之洞創(chuàng)辦漢陽鐵廠前后的籌劃過程,認為張之洞早在廣東籌建并預訂機爐時即有“先籌官款,墊支開辦,然后招集商股,歸還官本,付商人經(jīng)理”的構想、1892年亦指出“至經(jīng)久之計,終以招商承領,官督商辦為主,非此不能持久,非此不能節(jié)省、迅速旺出暢銷”的籌劃,鐵廠盈利則是這種轉化的前提條件,1896年漢陽鐵廠從官辦到官督商辦本身符合張之洞的規(guī)劃設想,只不過這種轉變由于被動因素的存在、未按照設定的條件發(fā)生,而是提前實施了,“漢陽鐵廠招商經(jīng)營與張之洞的初衷并不矛盾”{157}。袁為鵬則認為張之洞提出官辦而后招商承辦是以設廠廣州為前提的,但其后布局漢陽時張的構想已經(jīng)改變,漢陽鐵廠體制轉換與張之洞在政治上遭遇的困境有莫大關系{158}。

關于此次體制轉換過程中盛宣懷的角色,學界有“脅迫說”和“主動說”兩種觀點,前者認為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是被迫的,理由是當時盛宣懷被彈劾并交由張之洞查辦,盛為了自保被迫接下漢陽鐵廠這個爛攤子,這種論調主要源于葉景葵的說法“盛方以某案事交張查辦,張為之洗刷,而以承辦鐵廠屬之,盛諾”{159}。袁為鵬{160}、李培德 {161} 等持此種觀點。后者認為接辦漢陽鐵廠是盛宣懷積極追求的結果,如李玉勤所言“接辦鐵廠是盛宣懷早有的夙愿”{162},依據(jù)是盛宣懷主動獻出大冶鐵礦、多次向張之洞獻言漢陽鐵廠發(fā)展謀略、安插親信隨時掌握漢陽鐵廠發(fā)展動態(tài)等,張實等學者均持此種觀點{163}。

學者們從不同角度、依據(jù)不同史料來解讀漢陽鐵廠此次體制轉換,鮮有學者從公司發(fā)展全過程來考察這段史實,實際上無論是張之洞還是盛宣懷、李鴻章都在此次體制轉換過程中因時因勢因地改變著自身的觀點和構想,另外除了招商承辦,與外商合辦亦是此中一段小插曲,需要我們更系統(tǒng)地考察這段歷史。

官辦轉化為官督商辦實際上是國有資產(chǎn)的多元化實踐,即國家獨有向國家控股乃至是參股的轉變,從國營向私營的轉變,包括經(jīng)營層持股(MBO)(盛宣懷從督辦成為漢冶萍公司的實際最大股東),是國有資本改制的一種形式。

對于“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組建的原因,學者持不同觀點,概括起來包括:其一,經(jīng)濟效益最大化,有學者強調“漢陽鐵廠、大冶鐵礦、萍鄉(xiāng)煤礦的合并主要緣于內部經(jīng)營的需要,是為了更好地保障燃料供應、更便于成本核算及股本擴張”{164};其二,產(chǎn)業(yè)鏈依存度高,有學者強調三廠合并是由于經(jīng)營管理中三者的緊密依存關系,“就經(jīng)營管理看,漢冶萍三大廠礦雖然實行獨立的經(jīng)濟核算,但在各自發(fā)展中,有無互濟,相互依存,早已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165};其三,日本勢力滲透,有學者在肯定三廠合并的資金、技術原因的基礎上進一步補充認為,日本勢力的滲透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三廠合并的醞釀和成立一定程度上為日本侵略制造了有利條件{166}。這個說法存在倒果為因的嫌疑。其四,個人政治利益,即為擺脫政府控制、實現(xiàn)個人對漢冶萍公司的持久掌控。易惠莉認為“盛宣懷合并漢冶萍的決策并非單純的經(jīng)濟考慮,其中包含著重要的政治考慮;盛宣懷在尚有舉借外債余地的情況下推動漢冶萍合并商辦案,其著眼點在適應時局變化的政治意義,而非資金來源之意義”{167}。李玉認為“漢冶萍三廠的合并和商辦注冊在很大程度上是三廠督辦盛宣懷為乘機鞏固、擴大自身的利益而積極推進的”{168}。李玉勤提出“在這種情況下,他(筆者注:盛宣懷)希望通過改變自己官方督辦的身份來加強自己對漢冶萍的控制。而實現(xiàn)這一目標的最佳方式,就是通過成立完全商辦的‘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將自己從官方委派到企業(yè)的督辦變?yōu)樯剔k股東推舉的總理,來加固自己現(xiàn)有的力量基礎。盛宣懷的這一舉措不失為在政治上以攻為守、變被動為主動策略,可以在‘合法的形式下杜絕清政府以后干預漢冶萍的可能。而這才是盛宣懷合并商辦漢冶萍的真正原因”{169}。劉金林認為“盛宣懷將漢冶萍公司變成完全商辦的股份制公司,最終的目的是變成自家的公司”{170}。

產(chǎn)業(yè)協(xié)作一體化的角度{171}極少有論者涉及。礦石和煤炭是鋼鐵工業(yè)的原材料,漢冶萍三家整合是鋼鐵企業(yè)向上游延伸的縱向產(chǎn)業(yè)協(xié)作一體化實踐。

(四)公司制

公司制是現(xiàn)代企業(yè)的重要制度。清政府借鑒西方國家商事制度,1906年成立農(nóng)工商部并陸續(xù)頒布《獎勵公司章程》《公司律》《公司注冊試辦章程》《大清礦務章程》等一系列商事法律。在此背景下,1908年盛宣懷整合漢陽鐵廠、大冶鐵礦和萍鄉(xiāng)煤礦成立漢冶萍公司,并頒布《商辦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推廣加股詳細章程》,初步構建了股東大會、董事會、監(jiān)事、經(jīng)理人等公司治理體制,其后漢冶萍公司的治理結構雖多經(jīng)變動,但在形式上并未發(fā)生根本改變。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公司制普遍持否定態(tài)度,有學者指出漢冶萍公司“除了在募集資本方面具有近代西方公司股份均一的特征外,在公布賬目、召集股東會、分配股息、經(jīng)營管理和法人資格等方面,同近代公司制的要求尚有一定的距離”{172},除此漢冶萍公司對官利制度的認可混淆了股權和債權的關系,致使?jié)h冶萍公司不僅背負沉重負擔且股本虛化嚴重。從改制的目的來看,李玉勤指出“但改制目的仍然服務于自己控制的政治需要,使得改制徒具外殼,‘新瓶裝舊酒,‘形似而神不似。如此改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使西方先進的公司制企業(yè)制度在晚清發(fā)揮其應有效果,導致‘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并進一步指出“受制于傳統(tǒng)政治因素,漢冶萍公司的體制變遷只能是流于形式,而不可能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的目標。受制于國際政治的影響,漢冶萍公司最終不得不淪為日本的附庸”{173}。漢冶萍公司采用公司體制,相比官辦、官督商辦體制具有進步性,并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漢冶萍公司的現(xiàn)代化發(fā)展,這種進步性和積極性尚需進一步研究。

漢冶萍公司治理結構并非一成不變,特別是辛亥革命之后,在股東大會、董事會、監(jiān)事之外股東們曾組織股東聯(lián)合會、新股東聯(lián)合會等制度外組織并對公司產(chǎn)生一定影響,股東群體、股東與經(jīng)理層之間的博弈爭奪始終存在,學界對此缺乏比較系統(tǒng)和深入的研究。

(五)南京臨時政府時期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

對于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時期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的動議和行動,學界討論十分熱烈,討論重點包括南京臨時政府、盛宣懷、漢冶萍公司股東、社會大眾、日本政府在合辦中的角色和意圖。

對于合辦發(fā)生的原因,有學者認為“中日合辦漢冶萍具有一定的歷史必然性。因為對資金缺乏的漢冶萍而言,在不能得到政府(包括中央政府和所在地方政府)支持和無法調動社會資本的前提下,以豐富的鐵礦石與資金豐裕的日本合辦漢冶萍促進雙方的互利共贏,未必不是一條發(fā)展的途徑。尤其在民國時期,由于政局動蕩不安、軍閥割據(jù)和戰(zhàn)爭頻仍,整個政治環(huán)境對其發(fā)展不利,因此合辦漢冶萍還有謀求日本政治保護的意圖。這也給日本要求合辦漢冶萍提供了可乘之機。日本圖謀通過中日合辦深度介入漢冶萍的生產(chǎn)和管理,從而達到控制的目的”{174}。

關于中日合辦過程中南京臨時政府和盛宣懷扮演的角色,20世紀60年代有學者認為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完全是日本與盛宣懷的陰謀,南京臨時政府對它的“核準”是上當受騙,后在輿論的強烈反對下及時識破其陰謀毅然取消前議,同時批評孫中山等人在整個事件中的妥協(xié)與軟弱;認為社會輿論對“合辦”事件的強烈反對是民眾愛國熱情的表現(xiàn),值得肯定{175}。近年來學術界對上述觀點提出了異議。較多學者認為在《中日合辦漢冶萍草約》簽訂過程中南京臨時政府經(jīng)歷了反對、同意、積極促成、最后取消草約的過程,并非上當受騙被蒙蔽。草約的取消不僅僅是輿論反對的結果,更主要的是由于日本方面不履行借款諾言以及臨時政府有了其它籌款途徑{176}。也有學者認為“漢冶萍中日合辦計劃的確如盛宣懷所言,是南京政府‘困于軍糈,東人趁機煽惑。結果,盛是‘迫逼承認,并非如史學界一般認為的‘合辦是盛宣懷與日本的陰謀,是誘惑孫、黃上當?shù)娜μ住眥177}。

時人及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學界對合辦持否定觀點,少數(shù)學者提出了“部分肯定”的觀點。楊華山認為“合辦”是在當時具體環(huán)境下的靈活應變的正確的權宜之計,是為解燃眉之急而采取的策略,而且孫中山本意是抵押漢冶萍公司向日本借款但日本拒絕抵押借款而謀求合辦{178}。

(六)外國債務的起因和作用

在漢冶萍的發(fā)展歷程中,外國債務發(fā)揮了重要影響,學界對漢冶萍公司外債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日債研究。關于借債的原因,李海濤指出“自有建設資金的缺乏,不得不利用外資,確立利用外資原則,但又不能借用日資,而恰恰又是日資最亟亟于進入中國鋼鐵業(yè),這使得資金問題成為橫亙在近代中國鋼鐵建設道路上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179}。朱蔭貴分析了漢冶萍公司面臨的資本市場困境后認為“在民間資本觀望不前,資本市場又未能發(fā)展達到強力支撐的情況下,外國資本的進入就難以避免”{180}。

關于日債對漢冶萍公司的影響,學界總體認為日債是漢冶萍公司失敗的主要原因,具體而言學界主要存在“完全否定說”和“部分否定說”兩種觀點。前者認為日債對公司發(fā)展主要起了負面作用,如代魯認為日債是“促使公司一步步按照日本帝國主義掠奪需要不斷改變生產(chǎn)結構和方向,而最后淪為一個十足的殖民地性企業(yè)”{181}。張國輝提出“本世紀初,日本金融勢力多次利用漢冶萍公司營運資本拮據(jù)的困難,想方設法,滲透侵略力量,嚴重損害了公司獨立自主的地位,最后被迫降為日本實力的附庸而無法自拔”{182}。向明亮認為“如果說日債對公司的發(fā)展有過什么‘促進的話,那也單是對鐵礦石的生產(chǎn)起了作用”,“日資對漢冶萍公司的滲透,不僅改變了公司的產(chǎn)品結構和生產(chǎn)目標,而且嚴重損害了公司獨立自主的地位”{183}。后者認為應該分階段來認識日債對漢冶萍公司的作用,如汪熙提出“公司 1913 年前的外債對公司發(fā)展起了重大促進作用,之后的外債,大多為企業(yè)的應急費用,很少設備投資,對公司前期外債應當肯定其價值”{184}。李玉勤指出“日本對漢冶萍借款暫時緩解了漢冶萍建設的資金壓力,并保障了1905至1907年的技術改造和擴建,為晚清末年及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的短暫繁榮奠定了技術和生產(chǎn)能力的基礎。但是,日本的借款遠遠超出了一般的資本輸出,所導致的深遠后果則是日本對漢冶萍的全面滲入和逐步控制”{185}。

關于日債對中日雙方的影響,有學者提出“作為債務方的漢冶萍公司,在對日借款問題上備受‘商業(yè)與‘國計的困擾,直至最后于無奈之中背離‘國計初衷而不得不首選‘商業(yè)利益,但實際上兩者均未完全達到目的。作為債權方的日本政府,通過本國金融機構不斷向漢冶萍公司貸款,雖然緩解了鐵礦石供應之不足,但也累積了諸多無法償還的‘不良貸款,在一時難以達到‘中日合辦漢冶萍目標的情況下,只能轉而繼續(xù)以‘漢冶萍模式向其他海外礦業(yè)投資”{186}。

關于盛宣懷在日債中的角色,學界過去多持批判角度,認為其為了私利犧牲了公司利益,近來部分學者對此提出不同看法,認為“盛宣懷曾對日本的要求和借款條件進行抵抗,也曾竭力維護漢冶萍公司的利益和保護民族產(chǎn)業(yè),并沒有全盤接受”{187}。盛宣懷在日債中的角色、動機、心態(tài)和行動尚需進一步挖掘和全面分析。

外源性現(xiàn)代化國家受制于資本匱乏而舉借外債,即使是在今天依然非常普遍,如何辯證看待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的行為及后果并反思經(jīng)驗教訓以為今天提供可資借鑒的價值,仍需學界不斷探究。

(七)漢冶萍公司失敗的原因

國內外研究中國近代史主要有四種模式:“沖擊——回應”模式;“傳統(tǒng)——近代”模式;帝國主義模式和“中國中心觀”。國內學界偏重帝國主義模式,認為“帝國主義是中國近代各種變化的主要動因,是中國百年來社會崩解、民族災難、無法發(fā)展前進的禍根”{188}。具體到漢冶萍公司失敗的原因,學者總體認同在半殖民地的舊中國列強的壓制和掠奪、國家的積弱與動蕩是漢冶萍公司失敗的根本原因{189},但側重點及論證的角度有所不同,具體包括以下幾種:

其一,日本侵略是主因。有學者強調日本以債務為手段的侵奪是公司失敗的最重要的原因,“日本政府利用表面上是‘商業(yè)關系的貸款,逐步取得萍鄉(xiāng)煤礦、大冶鐵礦的‘采掘權,進而使企業(yè)管理權歸于本邦之手”{190};“日本金融勢力多次利用漢冶萍公司運營資本拮據(jù)的困難想方設法,滲透侵略力量,嚴重損害了公司獨立自主的地位,最后被迫降為日本勢力的附庸而無法自拔。一個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而已露發(fā)展前景的煤鐵聯(lián)合企業(yè)……反而以日益衰落敗壞作為自己的歷史結局”{191}。

其二,國家的貧弱與動蕩是主因,更多學者持此觀點。汪熙分析了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的原因、過程和后果進而指出“漢冶萍之所以失敗,帶有殖民地性的外債固然是一個原因,但這是外因。外因要通過內因才起作用。漢冶萍的失敗還有其深刻的社會經(jīng)濟、制度結構、文化傳統(tǒng)和國勢力量等原因。沒有這些內因,外債也不會對漢冶萍構成那種災難性的后果”{192}。

其三,日債和產(chǎn)品銷售受限是主因。代魯分析了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的合作及產(chǎn)品銷售情況,指出“從公司向日本預售礦石生鐵和日本向公司預借礦價鐵價兩方面的這種經(jīng)濟交往關系上(政治方面姑且不論)典型地反映出帝國主義與半殖民地殖民地之間固有的原料掠奪、重利盤削和不等價交換種種基本內容。漢冶萍公司在這種交往過程中,由一個完全自主的頗具規(guī)模的鋼鐵煤焦聯(lián)合企業(yè),逐漸淪落為完全被日本掌握的單純?yōu)槿毡鹃_采鐵礦石的殖民地性機構”{193},并指出“可是當年公司面臨的對手,一者是整個西方世界發(fā)達的且享受諸如減免入口關稅乃至內地稅等特權的鋼鐵企業(yè)或進口商,一者是有強勢日本作后盾或為背景的國內鋼鐵廠家,主要是鞍山廠和本溪湖廠。而立于公司背后的當年國家各級執(zhí)政當局,不特未給予任何扶助支持,反倒是‘誅求無厭。在這種腹背受敵、內外夾擊之下,公司要想保住原有國內市場份額談何容易,至于再行擴大占有率更是妄想。再看公司鋼鐵的國外市場。前文已指出公司所產(chǎn)生鐵,除自用外主要出口到日本”{194}。

其四,經(jīng)營不善和政府扶持不力是主因。也有學者認為“從內部看,漢冶萍公司經(jīng)營思想不合實際,追求原材料的完全自給,這種“大而全”的經(jīng)營模式是導致公司失敗的內部原因。從外部看,清末民初歷屆政府的職能未能充分發(fā)揮,加上中國工業(yè)化的整體滯后與漢冶萍的‘一枝獨秀之間的矛盾,是造成漢冶萍公司未能發(fā)展壯大的外部因素”{195}。

其五,管理者個人因素是主因。有學者指出“其要害問題則是管理者追求個人政治私利的經(jīng)營理念和具體管理上的裙帶關系”{196}。

其六,從法律角度分析。有論者將漢冶萍公司失敗的原因歸結為“封建生產(chǎn)關系的落后、國家權力保護的欠缺、財產(chǎn)權意識先天的不足、對日貿(mào)易的嚴重不公平”{197}。

其七,綜合因素是主因。有學者將漢冶萍公司失敗的原因歸結為“債臺高筑,資不抵債”、“政治失序,處境窘促”、“產(chǎn)權不明,管理混亂”{198}。還有學者通過對比分析漢冶萍公司與日本八幡制鐵所的成敗經(jīng)歷,認為“國家扶植力度大小和市場環(huán)境優(yōu)劣是決定兩家企業(yè)經(jīng)營成敗的核心因素”{199}。

總之,100多年來經(jīng)過各界不斷努力,漢冶萍公司研究有了很大進展,無論是原始資料的收集整理還是專題研究,無論是研究的廣度還是研究的深度包括研究的方法、視角特別是跨學科的研究,都有了很大提升。學術組織和交流平臺建設方面亦有進展。近年來多地成立了漢冶萍公司的專門研究機構,如湖北師范大學設立了長江中游礦冶文化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漢冶萍研究中心、湖北工業(yè)遺產(chǎn)研究所等科研機構。學界牽頭成立了漢冶萍公司研究專題交流平臺——漢冶萍國際學術研討會,迄今已舉辦3屆。并且學界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漢冶萍研究的專家學者,為漢冶萍公司研究提供了組織和人才保障。

五、改革開放以來漢冶萍公司研究存在的不足和展望

(一)漢冶萍公司研究存在的不足

相比漢冶萍公司浩瀚的檔案資料和重大的歷史意義,漢冶萍公司的研究還存在諸多不足之處:

其一,原始資料的收集整理尚需進一步完善。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目前整理出版的比較齊全的主要有《愚齋存稿》《盛宣懷未刊信稿》《舊中國漢冶萍與日本關系史料選》《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選編》(上下冊)和《盛宣懷檔案資料選輯之四——漢冶萍公司》(一、二、三冊)、《盛宣懷實業(yè)朋僚函稿》(上、中、下冊)、《盛宣懷實業(yè)函電稿》(上下冊)等。這些公開出版的檔案史料側重信函,其他形式的檔案史料尚需整理出版。另有大量漢冶萍公司原始資料分散在海內外多地的檔案館、博物館(如上海圖書館、湖北省檔案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漢陽鐵廠博物館等),甚至私人手中,缺乏整理,遑論出版。以湖北省檔案館所藏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為例,雖經(jīng)湖北省檔案館整理出版了兩冊,但受制于當時資金不足等因素,公開出版的仍只是館藏檔案史料的一小部分。另外與漢冶萍公司相關的晚清民國報刊亦尚未出版。

其二,漢冶萍公司的體系化史學著作不足。目前整理出版的漢冶萍公司史包括全漢昇《漢冶萍公司史略》、劉明漢《漢冶萍公司志》(1990年版和2017年版)、張后銓《漢冶萍公司史》。這些史志的出版為學界了解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歷程提供了便利,但亦存在信息收錄不全、深度不足等問題。廠礦史志方面,目前出版的有《萍鄉(xiāng)礦務局志》《大冶鐵礦志》《大冶鋼鐵廠志》,作為漢冶萍公司主體之一的漢陽鐵廠卻未有專門的史志。除此漢冶萍公司其他廠礦亦缺乏專門史志。

其三,研究領域存在不少空白。漢冶萍公司蘊藏著豐富信息,百余年來漢冶萍公司研究雖經(jīng)學界努力開拓,仍有諸多空白領域。在研究階段上,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早期特別是1920年前研究論述較多,1920年之后相對較少。在研究主題方面亦存在不少空白,如對漢冶萍公司的經(jīng)營管理研究空白較多。學界普遍以“經(jīng)營管理不善”簡單概括漢冶萍公司經(jīng)營管理情況,忽略了漢冶萍公司在經(jīng)營管理方面的努力、探索以及取得的成績和經(jīng)驗教訓,包括生產(chǎn)管理、銷售、物流及勞動管理(含洋員管理)等方面。廠礦研究對象方面,學界研究主要集中在漢陽鐵廠、大冶鐵礦和萍鄉(xiāng)煤礦,漢冶萍公司其他廠礦的研究相對匱乏。

其四,研究的廣度、深度上尚有擴展空間。某些研究比較集中的問題亦還存在較大的拓展空間,如學界對合辦的研究目前主要集中在南京臨時政府時期中日合辦研究,對張之洞從官辦向官督商辦轉換前的合辦動議、1915年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條”中關于中日合辦、漢冶萍與日本在日本合辦的九州制鋼廠的中日合辦,研究很少涉及。對外債的研究,學界主要集中在對日債的研究,對當時存在的其他國家外債研究很少。對債務的作用,學界總體都是以半殖民地半封建地的背景為主旨基調,對債務對于企業(yè)本身作用的研究不足。對漢冶萍公司治理結構的研究,學界主要是以1908年商辦初期的治理結構研究為主,對民國時期漢冶萍公司治理結構的內部演變和博弈研究不足。

其五,研究方法、視角上還需要進一步擴展。漢冶萍公司涉及的價值鏈長,地域分布廣,涉及多國經(jīng)濟交往,并歷經(jīng)晚清和民國兩個時期、多屆政府,前后經(jīng)歷了官辦、官督商辦和商辦三種體制,是很多近代人物活動的舞臺,包含的信息相當豐富,不僅是一個企業(yè)個體,也是一個立體的社會透視鏡。漢冶萍公司的研究在跨學科、多角度、多手段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如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的比較研究,包括與當時國內外行業(yè)、企業(yè)的橫向比較研究,與同類型企業(yè)的歷史縱向比較研究,目前相對不足。漢冶萍公司的專題研究,側重從企業(yè)史的角度,經(jīng)濟視角和定量分析研究略顯不足。

其六,關于漢冶萍公司的制度建設研究不足。漢冶萍公司在近60年的發(fā)展歷程中探索制定了不少制度成果,涉及公司治理結構、財務管理、勞動管理、生產(chǎn)銷售等領域,這既是漢冶萍公司自身管理規(guī)范化和管理水平提升的體現(xiàn),亦是中國近代企業(yè)伴隨著工業(yè)化而開展的制度現(xiàn)代化的探索與努力。研究漢冶萍公司自身和中國企業(yè)管理制度現(xiàn)代化對于當今社會轉型期制度現(xiàn)代化的探索亦有借鑒意義,學者對此研究較少。

(二)漢冶萍公司研究展望

近年來學界對漢冶萍公司研究愈發(fā)重視,除了在史料整理方面加大了投入力度外,學術研究的視角和方法也進一步拓展,相信未來學術界對漢冶萍公司的研究會進一步豐富和深化。

其一,研究領域的進一步拓展。除了從企業(yè)史角度研究漢冶萍公司外,近幾年學界拓展了工業(yè)遺產(chǎn)的保護和開發(fā)、勞動史、群體研究等研究領域,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入,研究領域也會進一步拓展和擴大。

一是關于漢冶萍公司三廠合并商辦的研究,我們是否可以借助產(chǎn)業(yè)分工和企業(yè)縱向與橫向多元化發(fā)展理論更深入認識漢冶萍公司商辦的原因和實際效益,通過上述兩個視角輔助以數(shù)據(jù)化分析,更為全面認識三廠合辦的必要性、合理性。

二是關于漢冶萍公司的制度建設,我們除了需要分領域梳理漢冶萍公司制度建設的歷程和發(fā)展趨勢,還可以進一步研究制度建設背后折射的中國近代企業(yè)制度現(xiàn)代化的探索與努力、其經(jīng)驗教訓和背后深層次的政治、經(jīng)濟、法律及社會等原因。

三是中外合辦的拓展研究,從1912年中日合辦、1915年“二十一條”涉及的中日合辦拓展到官辦時期中外合辦的動議、1917年中日合辦九州制鋼廠等,從更為宏大的視角和更為長遠的時間軸系統(tǒng)考察漢冶萍公司中外合辦問題。

四是關于漢冶萍公司勞動管理,學界可以拓展研究的課題眾多,包括漢冶萍公司從傳統(tǒng)官僚化人事管理向現(xiàn)代化企業(yè)用人管理的轉變歷程、推動因素及面臨的困境。

五是漢冶萍公司群體研究,學界目前對工程師群體和包工工人群體有一定研究,可以拓展到技術工人、事務員、包工頭、礦警等群體,以期更為全面認識漢冶萍公司的各個社會群體。

六是對于漢冶萍公司的失敗原因,學界多以定性角度予以闡述分析,定量化分析顯得不足,我們可以嘗試將漢冶萍公司與同時期國內外其他廠礦做比較,借助量化數(shù)據(jù)比較分析投資回報率、資金周轉率等可能導致漢冶萍公司失敗的原因。

除上述六個領域外,漢冶萍公司研究可拓展的領域尚有很多。

其二,跨學科研究漢冶萍公司。借助社會學、社會史學、傳播學、人力資源學、經(jīng)濟學、統(tǒng)計學及法學等學科理論和研究手段,立體化透視、研究漢冶萍公司,豐富漢冶萍公司的研究。

一方面,我們可以探索借助其他理論體系從更為宏大的層面認識漢冶萍公司。除了借助現(xiàn)代化理論分析漢冶萍公司在中國近代工業(yè)和制度現(xiàn)代化方面的探索、面臨的機遇和困境并以現(xiàn)代化視角評判漢冶萍公司成敗外,我們需要探索是否可以引入其他理論體系解析漢冶萍近60年發(fā)展歷程,或者找尋其在當時復雜的時代背景下符合其自身特點的獨特的發(fā)展路徑。現(xiàn)代化只是認識近代中國的一種視角,并非唯一視角,且現(xiàn)代化理論其本身存在一定的理論不足。

另一方面以更為豐富的研究方法拓展?jié)h冶萍公司的研究深度。一是借助投資學、計量經(jīng)濟學、企業(yè)管理等學科工具方法,我們可以探索從投資回報率等角度闡述漢冶萍公司體制轉變及失敗原因,相比當前的定性分析可能更為深入。企業(yè)失敗,雖然有諸多原因,但最為顯性和直觀的原因主要是投資回報率偏低以至于不適應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進而在經(jīng)濟競爭中被淘汰。二是借助社會學視角,我們可以深度分析漢冶萍公司華員階層構成、不同群體之間的社會交往、沖突與融合、階層流動、社會地位、經(jīng)濟生活、家庭生活和情感生活等,包括其中存在的少數(shù)女工的生存狀態(tài)等。三是從經(jīng)濟學和企業(yè)管理視角,我們可以探索分析漢冶萍公司發(fā)展歷程中重大決策的合理性和邊際效益,包括漢冶萍公司多次的體制轉變與面臨的體制選擇(國有、商辦、中外合辦)中決策效率、效益和實際成效,以及影響因子、各因子所起作用的差異。四是學界對于漢冶萍公司選址的分析,目前多從定性角度評判,我們可以構建煤鐵廠礦選址分析評價模型,選取相關因子并賦予不同權重,將漢冶萍公司廠礦選址中面臨的各項因素納入該模型,以數(shù)據(jù)化和模型評判各種選擇的合理性。五是借助傳播學工具,我們可以分析漢冶萍公司在發(fā)展中遭遇多次輿論危機時的應對舉措,研究近代企業(yè)危機公關能力的提升歷程和存在的時代局限。我們亦可以結合傳播學、市場營銷和品牌管理學科方法,分析漢冶萍公司在品牌塑造、產(chǎn)品營銷和銷售中采取的諸如報紙刊登廣告、派員開拓外地市場、包銷與直營等不同的營銷手段和策略。六是借助人力資源學科工具方法,分析漢冶萍公司人力資源管理的效率、效益和效果,包括勞動生產(chǎn)率、薪資水平、績效考核與激勵、人才培養(yǎng)等。

其三,學術交流更趨繁榮和豐富。隨著漢冶萍公司研究者日益增多,漢冶萍公司的國內外研究隊伍未來會進一步壯大,漢冶萍公司研究的交流平臺亟待進一步提高,為不同國界、不同學科領域學者研究、交流提供更多便利。

漢冶萍公司不僅是近代的企業(yè)個體,某種程度上也是中國近代各界探索現(xiàn)代化的一個縮影,其本身蘊含的史學價值和社會價值尚有很大的挖掘空間,有待學界以更高的定位、更多元化的視角、多學科的方法去認識漢冶萍公司,并為當今社會轉型期工業(yè)和制度現(xiàn)代化提供借鑒。

注釋:

① 劉明漢主編:《漢冶萍公司志》,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353頁。

② 李江:《百年漢冶萍公司研究綜述》,《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2007年第4期。

③ 李海濤:《近十年國內漢冶萍公司史研究的回顧與反思》,《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2期。

④{116} 方一兵:《漢冶萍公司與中國近代鋼鐵技術移植》,科學出版社2011年版。

⑤{117} 左世元:《漢冶萍公司與政府關系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年版。

⑥{151}{159} 葉景葵:《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東方雜志》1912年第9卷第3期。

⑦ 李維格:《中國鋼鐵實業(yè)之將來》,《中華實業(yè)叢報》1914年第8、9期合刊。

⑧ 吳健:《漢冶萍之今昔》,《科學雜志》1919年第6—12期。

⑨周澤南:《漢冶萍公司之內容》,《東方雜志》1912年第9卷第3期。

⑩ 胡庶華:《漢冶萍營業(yè)小史》,《時事月報》1921年第1—6期。

{11} 西澤公雄:《大冶鐵礦歷史談》,《東方雜志》1910年第7卷第9期。

{12} 馬爾根:《中國漢陽鋼鐵廠煤焦鐵礦制綱記略》,《東方雜志》1908年第6卷第9期。

{13} 樵梅友:《帝國主義者經(jīng)濟侵略與漢冶萍的危機》,《民鐸雜志》1924年第5卷第5號。

{14} 胡庶華:《整理漢冶萍公司的意見書》,《現(xiàn)代評論》1927年第6卷第147期;胡庶華:《再論漢冶萍公司的整理》,《現(xiàn)代評論》1928年第7卷第162期。

{15} 張實:《關于葉景葵及其〈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的考證》,《黃石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2期。

{16} 張實:《西澤公雄的〈大冶鐵礦歷史談〉不可信》,《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

{17} 嚴中平:《中國近代經(jīng)濟史統(tǒng)計資料選輯》,科學出版社1955年版。

{18} 陳真:《中國近代工業(yè)史資料》,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7年版。

{19} 汪敬虞:《中國近代工業(yè)史資料》,中華書局1962年版。

{20} 代魯:《安源礦工參加萍瀏醴起義史料考辨》,《江漢學報》1962年第7期。

{21} 彭澤周:《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的初期關系》、《辛亥革命與漢冶萍公司》,《近代史外國史研究論集》(大陸雜志社史學叢書),大陸雜志社1975年印行。

{22} 北京大學整理:《盛宣懷未刊信稿》,中華書局1960年版。

{23} 全漢昇:《漢冶萍公司史略》,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72年版。

{24} 中共中央黨校黨史研究室:《中國近代經(jīng)濟史資料選編》,中共中央黨??蒲修k公室1985年刊行。

{25} 祝壽慈:《中國近代工業(yè)史》,重慶出版社1989年版。

{26} 黃逸平:《舊中國的鋼鐵工業(yè)》,《學術月刊》1981年第4期。

{27}{145}{157}{165}{179} 李海濤:《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發(fā)展研究(1840—1927)》,蘇州大學2010年博士學位論文。

{28} 張訓毅:《中國的鋼鐵》,冶金工業(yè)出版社2012年版。

{29} 武漢大學經(jīng)濟系編:《舊中國漢冶萍公司與日本關系史料選輯》,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30} 陳旭麓、顧廷龍、汪熙主編:《盛宣懷檔案資料選輯之四——漢冶萍公司》(上、中、下),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1986、2004年版。

{31} 湖北省檔案館編:《漢冶萍公司檔案史料選編》(上、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1994年版。

{32} 吳倫霓霞、王爾敏主編:《盛宣懷實業(yè)朋僚函稿》(上、中、下冊),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7年版。

{33} 吳倫霓霞、王爾敏主編:《盛宣懷實業(yè)函電稿》(上、下冊),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5年版。

{34} 劉明漢主編:《漢冶萍公司志》,華中理工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

{35} 張國輝:《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1年第2期。

{36} 劉金林:《漢冶萍歷史續(xù)編》,湖北師范學院礦冶文化研究中心2010年編印。

{37} 張后銓:《漢冶萍公司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

{38} 張后銓:《招商局與漢冶萍》,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版。

{39} 武鋼公司編:《大冶鋼廠志》,大冶鋼廠志編纂委員會1987年編印。

{40} 武鋼公司編:《大冶鐵礦志》,武鋼礦業(yè)公司大冶鐵礦志辦1996年編印。

{41} 萍鄉(xiāng)礦務局編:《萍鄉(xiāng)礦務局志》(內部資料), 萍鄉(xiāng)礦務局志編纂委員會1998年編印。

{42} 鄭潤培:《清季萍鄉(xiāng)煤礦的開發(fā)(1898—1908)》,《東吳歷史學報》1997年第3期。

{43} 鄭潤培:《中國現(xiàn)代化歷程:漢陽鐵廠(1890—1908)》,新亞研究所、文星圖書有限公司2002 年版。

{44} 陳慶發(fā):《近代萍鄉(xiāng)煤礦研究(1892—1939)》,南京師范大學2010年博士學位論文。

{45} 張忠民:《漢陽鐵廠早期(1890—1896)的企業(yè)制度特征》,《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4期。

{46} 代魯:《張之洞創(chuàng)辦漢陽鐵廠的是非得失平議》,《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1992 年第2期。

{47} 姜鐸:《張之洞對近代企業(yè)的貢獻》,《社會科學》1998年第1期。

{48} 張實:《蒼涼的背影——張之洞與中國鋼鐵工業(yè)》,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

{49} 譚玉龍:《淺析漢冶萍公司發(fā)展過程中洋務官員的積極性——以張之洞為個案進行分析》,《黑龍江史志》2015年第3期。

{50} 夏東元:《盛宣懷傳》,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

{51} 夏東元:《盛宣懷年譜長編》,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52} 左世元、李海濤:《盛宣懷與漢冶萍鋼鐵銷售市場的開拓》,《近代史學刊》2014年第2期。

{53} 如趙曉雷:《盛宣懷與漢冶萍公司》,《史學月刊》1986年第5期;易慧莉:《盛宣懷與漢冶萍公司》,易慧莉、陳吉龍主編:《二十世紀盛宣懷研究》,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左世元:《盛宣懷與萍鄉(xiāng)煤礦的開發(fā)》,《蘭臺世界》2015年第19期等。

{54} 楊華山:《鄭觀應與漢陽鐵廠》,《鄖陽師范學院高等專科學校學報》1998年第3期。

{55} 佘祿章:《李維格與漢陽鐵廠》,《武漢文史資料》1997年第1期。

{56} 柳和城:《從書生到實業(yè)家——李維格其人其事》,《武漢文史資料》1997年第1期。

{57} 李海濤、自在:《李維格與漢冶萍公司述論》,《蘇州大學學報》(社科版)2006年第2期。

{58} 李海濤、張鵬飛、王同起:《拓荒鋼鐵情系中華——記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的奠基者李維格先生》,《中國冶金》2008 年第12 期。

{59} 張燕、武樂堂:《萍鄉(xiāng)煤礦總辦張贊宸》,《河南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1期。

{60} 徐泓:《徐建寅會辦湖北鐵政局前后》,《武漢文史資料》2008年第2期;徐泓:《大冶鐵礦總辦解茂承與礦石運售日本的矛盾》,《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6期。

{61} 黃仂:《李壽銓與萍鄉(xiāng)煤礦》,《萍鄉(xiāng)學院學報》2016年第5期。

{62} 劉恩格:《孫中山與漢冶萍》,《北方論叢》1985年第4期。

{63}{89} 易惠莉:《孫中山與中日合辦漢冶萍借款案》,《史林》2002年增刊。

{64} 劉文彥:《宋子文在漢冶萍公司任職辯實》,《湖北檔案》2001年第12期。

{65} 曾實:《文廷式與近代萍鄉(xiāng)煤炭資源的開發(fā)》,《九江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3期。

{66} 張實:《顧家相與萍鄉(xiāng)鐵路購地的博弈》,《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4期。

{67} 謝國興:《民初漢冶萍公司的所有權歸屬問題(1912—1915)》,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1986年第15期上。

{68} 代魯:《清末漢陽鐵廠的“招商承辦”述析》,《清史研究》1994年第3期;代魯:《再析漢陽鐵廠的“招商承辦”》,《近代史研究》1995年第4期。

{69} 李玉:《晚清公司制度建設研究》,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70} 陳強:《晚清近代企業(yè)經(jīng)營研究:以漢陽鐵廠從官辦到官督商辦為例》,中國人民大學2004年碩士學位論文。

{71}{144}{162}{173}{185}{196} 李玉勤:《晚清漢冶萍公司體制變遷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

{72}{161} 李培德:《論包、保、報與清末官督商辦企業(yè):以光緒二十二年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事件為例》,《史林》2009年第1期。

{73} 袁為鵬:《清末漢陽鐵廠之“招商承辦”再探討》,《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1年第1期。

{74} 如李海濤:《清末民初漢冶萍公司制度初探》,《河南理工大學學報》(社科版)2006年第1期;李玉勤:《試析清末漢冶萍公司股份制的建構和運作(1908-1911)》,《許昌學院學報》2009年第4期;殷銳、許曉斌:《從政治社會化主客體視角看晚清漢冶萍公司改制》,《湖北經(jīng)濟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1期;邱吉福:《從近代漢陽鐵廠的改制看企業(yè)的生存機制》,《哈爾濱商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李江、陳慶發(fā):《漢冶萍公司體制研究》,《南方文物》2013年第4期;張實:《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被脅迫說”考辨》,《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等。

{75} 朱蔭貴:《試論漢冶萍發(fā)展與近代中國資本市場》,《社會科學》2015年第4期。

{76} 張實:《漢冶萍廠礦官督商辦前期資金考》,《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1期。

{77} 李海濤:《清末民初漢冶萍公司資金結構變遷初探》,《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5期。

{78} 郭瑩、陳鍇:《漢冶萍公司1907—1913年招股述論》,《求是學刊》2018年第6期。

{79} 陳慶發(fā):《近代中國的企業(yè)資本運作與資本收益分析——以萍鄉(xiāng)煤礦為中心》,《江西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

{80} 袁為鵬:《清末漢陽鐵廠廠址定位問題新解》,《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0年第4期。

{81} 袁為鵬:《張之洞與湖北工業(yè)化的起始:漢陽鐵廠“由粵移鄂”透視》,《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1年第1期。

{82} 袁為鵬:《盛宣懷與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之再布局試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04年第4期。

{83} 袁為鵬:《經(jīng)濟與政治之間:張、李之爭與漢陽鐵廠之廠址決策》,《學習與實踐》2006年第12期。

{84} 袁為鵬:《聚集與擴散:中國近代工業(yè)布局》,上海財經(jīng)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

{85} 如王智、許曉斌:《晚清漢陽鐵廠選址問題芻議》,《理論月刊》2010年第2期;左世元、姚瓊瑤:《找尋歷史真相:漢陽鐵廠選址問題再探討》,《湖北理工學院學報》2014年第5期等。

{86} 左世元:《漢冶萍公司新鐵廠選址大冶的原因探析》,《黃石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

{87} 代魯:《南京臨時政府所謂漢冶萍借款的歷史真象》,《近代中國》1997年第7輯。

{88} 代魯:《漢冶萍公司史研究》,武漢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

{90}{174} 左世元:《中日合辦漢冶萍公司案新探》,《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4期。

{91} 劉遠錚:《民國初年中日合辦漢冶萍案的輿論風潮——以〈申報〉、〈時報〉為中心的研究》,《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6期。

{92} 如陳潮:《辛亥革命期間中日合辦漢冶萍事件初探》,《歷史教學問題》1986年第4期;黃德發(fā):《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事件試探》,《中山大學學報論叢》1988年第3期;楊華山:《論南京臨時政府期間漢冶萍“合辦”風波》,《學術月刊》1998年第11 期;孫立田:《民初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問題探析》,《歷史教學》1998年第3 期;向明亮:《在帝國主義與經(jīng)濟民族主義之間——盛宣懷與漢冶萍中日合辦案新探》,《歷史教學》(下半月刊)2011年第12期等。

{93} 李海濤:《“二十一條”要求之漢冶萍公司交涉案述評》,《近代史學刊》2015年第2期。

{94} 汪熙:《從漢冶萍公司看舊中國引進外資的經(jīng)驗教訓》,《復旦學報》(社科版)1979年第6期。

{95} 易惠莉:《盛宣懷在漢冶萍公司成立前的日本借款論析》,《近代中國》2001年第11輯。

{96} 向明亮:《利用外資視域下的中國早期礦業(yè)(1895—1925)——兼論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得失》,《中國礦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

{97} 朱英、許龍生:《漢冶萍公司與日本債務關系之雙向考察》,《江漢論壇》2016年第9期。

{98} 車維漢:《日本帝國主義侵掠漢冶萍公司述論》,《日本研究》1989 年第2期;《日本八幡制鐵所侵掠大冶鐵礦述論》,《遼寧大學學報》(哲社版)1995年第5期;楊春滿、段銳:《1922—1927年漢冶萍公司對日舉債考略》,《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王海濤:《試論外債對漢冶萍公司前期發(fā)展的積極作用》,《中國城市經(jīng)濟》2011年第8期;張實:《大冶鐵礦為日本創(chuàng)建八幡制鐵所提供礦石史實新探》,《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1期;朱佩禧:《從資本關系研究日本對漢冶萍公司的控制問題》,《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

{99} 代魯:《漢冶萍公司的鋼鐵銷售與我國近代鋼鐵市場(1908—1927)》,《近代史研究》2005 年第6期。

{100} 張實:《一個流傳百年的彌天大謊——漢陽鐵廠質量問題考辨》,《黃石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3期。

{101} 李海濤:《清末民初萍鄉(xiāng)煤礦的市場角色轉換及其歷史啟示》,《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8年第1期。

{102} 李海濤、張?zhí)┥剑骸稘h陽鐵廠初創(chuàng)時期機器設備來源考略》,《武漢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李海濤、張?zhí)┥剑骸缎梁ジ锩皾h陽鐵廠規(guī)模擴張進程考略》,《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

{103} 李玉勤:《清末漢冶萍公司短暫繁榮述論》,《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6期。

{104} 閆文華:《漢冶萍公司萍礦煤焦運往漢廠的運輸方式考察》,《中國礦業(yè)大學學報》2009年第3期;張宏森:《漢冶萍公司原料、燃料運輸研究(1894—1925)》,華中師范大學2009年碩士學位論文。

{105} 張忠民:《漢陽鐵廠早期(1890—1896)的企業(yè)制度特征》,《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4期。

{106} 郭瑩、楊洋:《漢冶萍公司用人權限問題考論》,《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6期;郭瑩、楊洋:《漢冶萍公司包工制及其變革述論》《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8年第3期。

{107} 蔡明倫、高秀英:《萍礦警長之爭:漢冶萍公司人事管理上的博弈(1918—1926)》,《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6期。

{108} 馬學軍:《把頭包工制:近代中國工業(yè)化中的雇傭和生產(chǎn)方式》,《社會學研究》2016年第2期。

{109} 方一兵、潛偉:《中國近代鋼鐵工業(yè)化進程中的首批本土工程師(1894—1925 年)》,《中國科技史雜志》2008年第2期。

{110} 潘淑真:《晚清湖北漢陽鐵廠的員工管理探析》,《鄭州航空工業(yè)管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4期;王淼華:《萍鄉(xiāng)煤礦早期工人運動的興起及其失敗原因分析》,《農(nóng)村經(jīng)濟與科技》2016年第2期;陳文敏:《大冶鐵礦工人群體研究(1890—1949)》,湖北大學2013年碩士學位論文;陳春亞:《萍鄉(xiāng)煤礦職員研究》,湖北大學2016年碩士學位論文;祁筱涵:《漢冶萍公司洋員研究(1890—1921)》,湖北大學2016年碩士學位論文等。

{111} 張國輝:《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1年第2期。

{112} 林援森:《中國近代企業(yè)史研究:漢冶萍個案分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會、書識會社有限公司(香港)2003年版。

{113} 代魯:《漢冶萍公司的鋼鐵銷售與我國近代鋼鐵市場(1908—1927)》,《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6期。

{114} 劉德軍:《漢冶萍公司經(jīng)營失敗原因再審思》,《蘭州學刊》2014年第12期。

{115} 方一兵、潛偉:《漢陽鐵廠與中國早期鐵路建設——兼論中國鋼鐵工業(yè)化早期的若干特征》,《中國科技史雜志》2005年第4期。

{118} 李柏林:《中日關系視野下的漢冶萍公司接管問題述論(1927—1929年)》,《歷史教學》2016年第4期。

{119} 李超:《民國初年湖北地方政府爭奪漢冶萍公司鄂省產(chǎn)業(yè)探析》,《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

{120} 許龍生:《企業(yè)利益、政府決策與外交協(xié)調——對漢冶萍公司訂購電機案的考察(1914—1918)》,《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7年第3期。

{121} 王智、許曉斌:《官商之間利權沖突中的現(xiàn)代性——以漢冶萍的生存境遇為例》,《理論月刊》2010年第7期;陳慶發(fā):《晚清與民國時期政治生態(tài)對企業(yè)經(jīng)營的影響——以萍鄉(xiāng)煤業(yè)為中心》,《南昌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張強《抗戰(zhàn)背景下近代民族企業(yè)社會責任的踐行——以1937年漢冶萍公司應募抗戰(zhàn)救國公債為例》,《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2期;張強:《民初漢冶萍公司踐行社會責任的博弈——以漢冶萍對地方自治捐益為例》,《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3期;曾心良:《論有限政府理論視域下漢冶萍公司際變之緣由》,《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等。

{122} 李玉勤:《甲午中日戰(zhàn)爭與漢陽鐵廠的“招商承辦”》,《理論界》2009年第2期。

{123} 李玉勤:《“蝴蝶效應”:析盛宣懷袁世凱輪電之爭及對漢陽鐵廠的影響》,《理論界》2009年第8期。

{124} 左世元:《辛亥革命期間盛宣懷“保護”漢冶萍公司的策略》,《中國文化研究》2012年第4期。

{125} 王淼華:《萍鄉(xiāng)煤礦與萍瀏醴起義的關系》,《萍鄉(xiāng)學院學報》2016年第4期。

{126} 代魯:《從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的經(jīng)濟交往看國家近代化的政治前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88年第4期。

{127} 如邱永文:《從漢冶萍公司的歷史發(fā)展看中國的現(xiàn)代化進程》,《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2期;薛毅:《工業(yè)近代化在中國的提升和重塑——漢冶萍公司研究三論》,《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6期;劉金林: 《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探索的全球化與本土化——以漢冶萍公司為中心》,《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4年第12期等。

{128} 袁為鵬:《清末漢陽鐵廠與武漢地區(qū)早期城市化》,《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4年第3期。

{129} 劉金林:《漢冶萍公司與近代大冶工業(yè)化進程》,《黑龍江史志》2014年第15期。

{130} 如李海濤:《萍鄉(xiāng)煤礦與近代江西萍鄉(xiāng)城鎮(zhèn)化的起步》,《萍鄉(xiāng)高等??茖W校學報》2009年第1期;李超:《萍礦、萍民與紳商:萍鄉(xiāng)煤礦創(chuàng)立初期的地方社會沖突》,《江漢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4期;劉金林:《漢冶萍公司與近代長江經(jīng)濟帶的初步形成——以大冶重工業(yè)基地的創(chuàng)建為中心》,《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歐曉靜、李海濤:《論漢冶萍公司與近代黃石城鎮(zhèn)化的起步》,《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

{131} 方一兵:《漢冶萍公司工業(yè)遺產(chǎn)及其保護與利用現(xiàn)狀》,《中國礦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3期。

{132} 劉金林等:《永不沉沒的漢冶萍——探尋黃石工業(yè)遺產(chǎn)》, 武漢出版社2012年版。

{133} 劉金林等:《漢冶萍鐵路與黃石工業(yè)遺產(chǎn)特區(qū)旅游》,《旅游縱覽》(下半月)2014年第9期。

{134} 劉金林等:《漢冶萍公司與近代長江經(jīng)濟帶的初步形成——以大冶重工業(yè)基地的創(chuàng)建為中心》,《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

{135} 劉金林等:《漢冶萍鐵路的工業(yè)遺產(chǎn)價值》,《黑龍江史志》2015年第13期。

{136} 劉金林等:《漢冶萍鐵路的工業(yè)遺產(chǎn)價值》,《中國旅游評論》2016年第4期。

{137} 田燕:《文化線路下的漢冶萍工業(yè)遺產(chǎn)研究》, 武漢理工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

{138} 蔡明倫:《漢冶萍公司治安環(huán)境探析(1912—1937)》,《湖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6期。

{139} 夏冬:《中國近代和現(xiàn)代鋼鐵工業(yè)發(fā)展道路的得與失:漢陽鐵廠和寶山鋼鐵總廠比較研究的啟示》,《社會科學雜志》1986年第10期;李海濤:《清末民初漢冶萍公司與八幡制鐵所比較研究:以企業(yè)成敗命運的考察為核心》,《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4年第3期。

{140} 張實:《關于葉景葵及其〈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的考證》,《黃石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2期;張實:《西澤公雄的〈大冶鐵礦歷史談〉不可信》,《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

{141} 費維愷:《中國早期工業(yè)化——盛宣懷(1844—1916)和官督商辦企業(yè)》,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年版。

{142} 費維愷:《19世紀的中國工業(yè)化:漢冶萍煤鐵廠礦有限公司個案》,載《中國和日本的經(jīng)濟發(fā)展》(英文版),美國密歇根大學出版社1958年版。

{143} 參見全漢昇:《漢冶萍公司史略》,香港中文大學1972年版;馮天瑜、周積明:《辛亥革命前湖北官辦工業(yè)成敗論》,《辛亥革命論文集》,武漢師范學院1981年編印;姜鐸:《略論中國第一代企業(yè)家張之洞的企業(yè)精神》,載《張之洞與中國近代化》,中華書局1999年版等。

{146}{182}{191} 張國輝:《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1年第2期。

{147}{148} 方一兵:《漢冶萍公司與中國近代鋼鐵技術移植》,科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27、46頁。

{149} 代魯:《張之洞創(chuàng)辦漢陽鐵廠的是非得失平議》,《中國社會經(jīng)濟研究》1992年第2期;代魯:《對張之洞辦鐵廠幾條指摘的辯析》,《張之洞與中國近代化》,中華書局1999年版。

{150} 見袁為鵬:《張之洞與湖北工業(yè)化的起始:漢陽鐵廠由粵移漢透視——對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的歷史地理考察之一》, 《武漢大學學報》2001年第1期;袁為鵬:《清末漢陽鐵廠廠址定位問題新解》,《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0年4期;袁為鵬:《盛宣懷與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之再布局試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04年第4期。

{152} 代魯:《對張之洞辦鐵廠幾條指摘的辨析》,載《張之洞與中國近代化》,中華書局1999年版。

{153} 張實:《關于葉景葵及其“述漢冶萍產(chǎn)生之歷史”的考證》,《黃石理工學院學報》2008 年第2期。

{154} 李海濤:《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發(fā)展研究(1840—1927)》,蘇州大學2010年博士學位論文;同時,李海濤:《張之洞選購漢陽鐵廠煉鋼設備時盲目無知嗎?》,《武漢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5期也做了類似論證。

{155} 張實:《一個流傳百年的彌天大謊——漢陽鐵廠質量問題考辨》,《黃石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3期;張實:《關于漢陽鐵廠廢棄貝爐的再探討》,《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6期。

{156} 代魯:《清末漢陽鐵廠“招商”述析》,《清史研究》1994年第3期;代魯:《再析漢陽鐵廠的招商承辦》,《近代史研究》1995年第4期。

{158}{160} 袁為鵬:《清末漢陽鐵廠布局研究》,武漢大學2001年博士學位論文。

{163} 張實:《盛宣懷接辦漢陽鐵廠“被脅迫說”考辨》,《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

{164} 全漢昇:《漢冶萍公司史略》,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72年版,第123—127頁;另張國輝的《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1年第2期)也贊同全漢昇此說。

{166} 夏東元:《盛宣懷傳》,南開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369頁

{167} 易惠莉:《盛宣懷與漢冶萍公司》(下),易慧莉、陳吉龍:《二十世紀盛宣懷研究》,江蘇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55、427—428頁。

{168}{172} 李玉:《晚清公司制度建設研究》,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85、2頁。

{169} 李玉勤:《晚清漢冶萍公司體制變遷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李玉勤:《“蝴蝶效應”:析盛宣懷袁世凱輪電之爭及對漢陽鐵廠的影響》,《理論界》2009年第8期,亦表達了類似觀點。

{170} 劉金林:《近代中國鋼鐵工業(yè)探索的全球化與本土化——以漢冶萍公司為中心》,《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4年第12期。

{171} 如張明月、金哲、高飛、熊海露、杜宇婷:《“漢冶萍”產(chǎn)業(yè)一體化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載《企業(yè)導報》2016年第1期,但論述的深度和廣度都尚有所欠缺。

{175} 參見吳紀先:《盛宣懷與辛亥革命》,《辛亥革命五十周年紀念論文集》(下),中華書局1962年版;陳詩啟:《盛宣懷的資本及其壟斷活動》,《廈門大學學報》1962年第3期。

{176} 如陳潮:《辛亥革命期間中日合辦漢冶萍事件初探》,《歷史教學問題》1986年第4期;劉思格:《孫中山與辛亥革命》,《北方論叢》1985年第4期;孫立田:《民初漢冶萍公司中日“合辦”問題探析》,《歷史教學》1998年3期;楊華山:《認論南京臨時政府期間漢冶萍“合辦”風波》,《學術月刊》1998年第11期。

{177} 向明亮:《在帝國主義與經(jīng)濟民族主義之間——盛宣懷與漢冶萍中日合辦案新探》,《歷史教學》(下半月刊)2011年第12期。

{178} 楊華山:《認論南京臨時政府期間漢冶萍“合辦”風波》,《學術月刊》1998年第11期。

{180} 朱蔭貴:《試論漢冶萍發(fā)展與近代中國資本市場》,《社會科學》2015年第4期。

{181} 代魯:《漢冶萍公司所借日債補論》,《歷史研究》1984 年第3期。

{183} 向明亮:《利用外資視域下的中國早期礦業(yè)(1895—1925)——兼論漢冶萍公司舉借外債得失》,《中國礦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

{184} 汪熙:《從漢冶萍公司看舊中國引進外資的經(jīng)驗教訓》,《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1979年第6期。

{186} 朱英:《漢冶萍公司與日本債務關系之雙向考察》,《中國近代史》2017年第2期。

{187} 孫波:《盛宣懷與漢冶萍日本借款問題新論》,《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2015年第4期。

{188} [美]柯文:《在中國發(fā)現(xiàn)歷史——中國中心觀在美國的興起》,林同奇譯,中華書局2010年版,第7—8頁。

{189} 參見全漢昇:《漢冶萍公司史略》,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72年版,第167—171頁;汪熙:《從漢冶萍公司看舊中國引進外資的經(jīng)驗教訓》,《復旦大學學報》1979年6期;張國輝:《論外國資本對洋務企業(yè)的貸款》,《歷史研究》1982年第4期;張國輝:《論漢冶萍公司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歷史結局》,《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1年第2期;代魯:《從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經(jīng)濟交往看國家近代化的政治前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88年第4期;代魯:《漢冶萍的鋼鐵銷售與我國近代鋼鐵市場1908——1927》,《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6期;李培德:《漢冶萍公司和八幡制鐵所》,《日本研究》1989年第1期;車維漢:《日本帝國主義侵掠漢冶萍公司述論》,《日本研究》1989年第2期;車維漢:《日本八幡制鐵所侵掠大冶鐵礦述論》,《遼寧大學學報》1995年5期等。

{190} 張國輝:《論外國資本對洋務企業(yè)的貸款》,《歷史研究》1982年第4期。

{192} 汪熙:《從漢冶萍公司看舊中國引進外資的經(jīng)驗教訓》,《復旦大學學報》1979年第6期。

{193} 代魯:《從漢冶萍公司與日本的經(jīng)濟交往看國家近代化的政治前提》,《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1998年第4期。

{194} 代魯:《漢冶萍公司的鋼鐵銷售與我國近代鋼鐵市場(1908—1927)》,《近代史研究》2005年第6期。

{195} 劉德軍:《漢冶萍公司經(jīng)營失敗原因再審思》,《蘭州學刊》2014年第12期。

{197} 曾哲、肖進中:《法律維度下的漢冶萍公司興衰檢視》,《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

{198} 邱永文:《從漢冶萍公司的歷史發(fā)展看中國的現(xiàn)代化進程》,《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2期。

{199} 李海濤:《清末民初漢冶萍公司與八幡制鐵所比較研究——以企業(yè)成敗命運的考察為核心》,《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2014年第3期。

作者簡介:楊洋,三峽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湖北宜昌,443002。

(責任編輯 ?劉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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