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敦煌寺院經(jīng)濟文書大多為殘卷,故其相關信息如年代、所屬寺院等時有缺失。這無疑影響了文書的使用價值。本文將一批相關聯(lián)的寺院經(jīng)濟文書綴合整理成11件,對每件的年代、所屬寺院等考證、復原了更多信息,有利于學界研究使用。
關鍵詞:敦煌;寺院;經(jīng)濟;文書;考證
中圖分類號:G2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20)02-0058-10
Eleven Notes on the Economic Manuscripts of
Dunhuang Temples
WANG Xiangwei
(Institute of Dunhuang Culture, Lan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Lanzhou, Gansu 730020)
Abstract: Because most economic documents from Dunhuang temples are fragmental, relevant information such as the date and the temple they belonged to are frequently unknown. This undoubtedly affects the research value of these manuscripts. After piecing together 11 such fragments from different temples in ancient Dunhuang, this paper makes a study on the age of each manuscript and the name of the temple it belongs to, and restores any other information that can be determined during the process.
Keywords: Dunhuang; temple; economics; manuscript
敦煌寺院經(jīng)濟文書較多,大多是殘卷,相關信息如年代、所屬寺院等時有缺失,無疑影響到文書的價值,對學界的相關研究帶來不便。目前世界各地公私珍藏的敦煌文書得以全面公布和學界的相關研究成果越來越多,我們可以對許多文書殘卷缺失的信息進行考證。本文對11則寺院經(jīng)濟文書進行了綴合考證。
1. S.4649+S.4657(2)+S.7942《庚午年(970)報恩寺沿寺破用歷》
S.4649首全尾殘,存19行。S.4657是兩部分,前面8行在一紙,后面16行在另一紙,兩紙?zhí)祛^地腳顛倒粘貼在一起。后面的16行系報恩寺文書《公元978年前后報恩寺諸色斛斗破歷殘卷》[1]。為了便于區(qū)別,在此將前面8行編號為S.4657(2)。
《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釋錄》(以下簡稱《釋錄》)認為S.4649的最后1行與S.4657(2)的第1行可能連接,將二者直接綴合在一起[2]。但從文書的邊緣形態(tài)及文字來看,這兩件之間還應有殘缺而不能直接拼在一起,只是所缺文字不多。此外,S.7942殘存的3行文字與S.4657(2)也應是同一件文書,雖然二者分開后邊緣部分又有殘損,S.4657(2)的尾部與S.7942的首部并不能無縫拼接,但S.4657(2)的最后一行和S.7942的第一行殘存的部分文字字跡剛好可以拼在一起,即這兩行文字本為同一行,具體是“□□亡?用。粟捌斗,沽酒鄧都□娘子亡榮□□”,其中“粟捌斗沽酒鄧”幾個字的左側(cè)大部分殘留在S.7942上,右側(cè)少部分殘留在S.4657(2)上,“子亡榮”三字絕大部分殘留在S.4657(2)上。故此認為,S.4649、S.4657(2)和S.7942應是同一件文書。
《釋錄》釋錄S.4649+S.4657時,所依據(jù)的縮微膠片墨色太淡,故錄文有較多的問題。下面我們依據(jù)彩色圖版對S.4649+S.4657(2)+S.7942的文字予以釋錄并略加討論。
以下S.4649:
1 庚午年二月十日沿寺破歷。
2 同日,粟肆碩,緟盤躭佛人用。正月十五日,西窟上雇驢
3 粟叁斗。三月五日,粟叁斗,送路仆射用。廿日,粟叁斗,沽酒
4 迎仆射用。廿三日,粟壹斗,付米延德澆園用。同日,粟肆
5 斗,沽酒闞胡來看判官用。廿四日,粟貳斗伍升,金光明
6 寺劉法律亡納贈用。廿六日,粟壹碩肆斗,北園子杜員住
7 春糧用。同日,粟叁斗,于阿婎面上雇驢千渠拔毛用。
(中略)
13 日,粟叁碩,于李定住面上雇鋸壹量,大王宜秋
14 莊造作用。廿二日,粟柒碩,黑兒酒本用。粟柒碩,
15 李留德酒本用。粟兩碩壹斗,牧羊人王盈信
16 春糧用。同日,粟叁斗,沽酒就大和尚□□
17 指滯經(jīng)來吃用。廿五日,粟貳斗,沽酒打橎棹□
18 博士吃用。同日,粟叁斗,沽酒佛住入桑解勞小和尚用。
19 六月十八日,粟肆斗,沽酒東窟造作眾僧吃用。粟肆
以下S.4657(2)+ S.7942:
1 斗,雇驢用。又粟貳斗,迎大眾用。粟陸斗,沽酒□渠莊
2 刈麥眾僧吃用。粟貳斗,沽酒李僧正濤麥吃用。七月
3 十八日,粟叁斗,沽酒大和尚淘麥用。同日,粟柒碩,
4 付石黑兒酒本用。粟柒碩,付李流德酒本用。顯德
5 寺吳法律亡納贈粟貳斗伍升。粟肆碩,石黑
6 兒男循妻財領用。又粟壹碩伍斗,折氈價用。
7 九月十七日,粟壹碩貳斗,員昌店沽酒石眾井
8 □□亡?用。粟捌斗,沽酒鄧都□娘子亡榮□□
9 看使君指用。粟貳斗,沽酒大和尚榮暖房
10 用。
S.4657(2)+ S.7942的第8行系將S.4657(2)的最后1行和S.7942的第1行拼接而成?!夺屼洝穼.4649第2行中的“緟盤”、第7行的“阿婎”、第15行的“李留德”、第17行的“橎棹”分別錄為“經(jīng)盤”、“何婎”、“李富德”、“橎傘”,同時將第13行中的“叁碩,于李定住”“鋸”、第14行中的“造作用”、第16行中的“同日,粟叁斗,沽酒”“大和尚”、第17行中的“滯經(jīng)”“吃用”等沒有釋出來;將S.4657(2)+S.7942第1行中的“貳”錄為“壹”,第4—6行中的兩處“石黑兒”錄為“石墨兒”,第3行中的“大和尚淘麥用”錄為“大眾用?!酢踉隆?,第8行中的文字沒有釋出。
《釋錄》將S.4649+S.4657擬名為《庚午年(970)二月十日沿寺破歷》,沒有說明所屬寺院。文書第15—16行“粟兩碩壹斗,牧羊人王盈信春糧用”這筆帳后有簽字“”,該簽字在BD15246(2)+
P.3364+S.5008《公元947年或948年報恩寺諸色斛斗入破歷算會牒殘卷》的背面紙縫處和ДX.01426+P.4906+ДX.02164《公元962年報恩寺諸色斛斗破用歷》等多處都有[3],故S.4649+
S.4657(2)+S.7942為報恩寺文書。
僧人“”的簽名出現(xiàn)在10世紀中期或中后期的報恩寺經(jīng)濟文書中,同時S.4649+S.4657(2)+S.7942中的許多人如牧羊人王盈信、石眾井、李流德、李定子、員昌等也在該時期的其他文書中出現(xiàn)。如P.2484《戊辰年(968)十月十八日歸義軍算會群牧駝馬牛羊現(xiàn)行籍》有“牧羊人王盈信群見行大白羊羯貳拾捌口”,P.2155V《歸義軍時期(945—947年)駝馬牛羊皮等領得歷》和P.2703V(1)《壬申年(972)十二月故都頭知內(nèi)宅務安延達等狀》中也明確記載王盈信為牧羊人,ДX.01426+P.4906+ДX.02164《公元962年報恩寺諸色斛斗破用歷》記“白面貳斗、油壹升,造食,石眾井看畫師用”,P.3067《庚子年(940)后報恩寺交割常住什物點檢歷》有“又經(jīng)桉貳,內(nèi)壹在惠弁,內(nèi)壹在石中井”。從這些信息來看,雖然《釋錄》未說明理由,但將文書中的庚午年定為970年是正確的。
《釋錄》擬S.4649+S.4657題為《庚午年(970)二月十日沿寺破歷》,是受到第1行“庚午年二月十日沿寺破歷”的影響。而S.4649+S.4657(2)+S.7942殘存的是正月至九月的破歷,可能是當年全年的破用帳,故可將其擬名為《庚午年(970)報恩寺沿寺破用歷》。
2. P.2042V《己丑年(989)正月報恩寺功德司道信手下諸色斛斗入破算會牒稿殘卷》
P.2042V 所存文字不多:
1 報恩寺功[德]司道信狀
2 ?右合從戊子年正月一日已后至己丑年正月已前
3 ?中間沿常住一周年所用什物等總陸伯陸拾
4 ?貳碩壹斗壹升伍合麥粟黃麻油粗面等
5 ? ? ?貳伯玖拾
從圖版看,第5行“貳伯玖拾”四字比前四行大,應不屬于同一內(nèi)容。第5行后約空兩行另有四行文字:“己丑年破歷麥伍碩粟柒碩黃麻捌碩”“麥兩碩粟肆碩黃麻陸碩白面叁拾碩”“庚寅年正月”“須菩提”。其中“須菩提”三字倒寫[4]。從文書內(nèi)容可知,該功德司斛斗的支出是用于報恩寺常住,說明此功德司屬報恩寺而非都司下設機構(gòu)[5]。至于該件文書中的戊子年和己丑年的具體年份,我們可以通過狀文中的僧人道信進行考察。功德司負責僧人道信又見于ДX.01378《當團轉(zhuǎn)帖》:
1 當團轉(zhuǎn)帖 老宿 張法律 陰法師 程法律 陰法律 員啟
2 明戒 戒會 法海 愿奴 法定 法藏 法弁 定昌 法行 惠文 ?法
3 凈 曹午 流進 道信 安定興 興延 富順 會真 陰茍子 張不勿
4 張清住 愿成 愿盈 右件徒眾修堤,人各枝兩束,二人落一副。
(后略)[6]
除道信外,ДX.01378中的僧人多見于其他報恩寺文書。如明戒、戒會、法凈見于P.4004+
S.4706+P.3067+P.4908《庚子年(1000)前后報恩寺交割常住什物點檢歷》,并且都任過報恩寺的寺主。明戒、法凈還見于S.286《年代不明(980)前后報恩寺諸色斛斗入破歷算會牒稿》,惠文、愿盈見于S.4701《庚子年(1000)報恩寺前后執(zhí)倉法進惠文愿盈等算會分付斛斗憑》。其他人如張不勿見于P.3231(11)《癸酉年至丙子年(947—976)平康鄉(xiāng)官齋籍七件》,陰茍子見于P.3424《甲申年春硙粟麥歷》??梢?,ДX.01378中的團主要是由報恩寺的僧人及相關人員組成,而這些僧人活動的時間主要在10世紀末。故ДX.01378和P.2042V的年代也必在此時,而P.2042V中的戊子年和己丑年應分別是988年和989年?!斗▏鴩覉D書館藏敦煌西域文獻》將該件文書擬題為《報恩寺功德司道信狀》。從內(nèi)容看,文書應該是算會牒和算會稿類文書的開頭部分。為了更能體現(xiàn)出文書的內(nèi)容與性質(zhì),可將其擬名為《己丑年(989)正月報恩寺功德司道信手下諸色斛斗入破算會牒稿殘卷》。
3. S.1519(2)《辛亥年(951)十二月七日至壬子年(952)金光明寺直歲法勝手下油面等破歷》
殘存21行,首部完整,尾部殘缺,內(nèi)容是關于寺院在辛亥年十二月七日后及壬子年面、油、粟等的支出記錄。《釋錄》第3輯較早對該件文書進行了釋錄,并附黑白圖版[2]178,后《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第7卷予以重新釋錄[7]。文書中出現(xiàn)了直歲法勝、應祥、大因、平法律、張法師、索僧正、賈法律等。這些僧人和僧官又集中見于P.4981《當寺轉(zhuǎn)帖》:
1 當寺 轉(zhuǎn)帖
2 都僧錄和尚 索僧正 解僧正
氾僧正 大劉法律 大
3 賈法律 □法律 □法律 祥劉法律 馬法律 平法律 張法律
4 □□□ □法律 小吳法律
武法師 張法師 吳法師
5 神 藏 法證 道寬 定宗
慈志 智力 大力 法勝
6 福□ 愿安 應祥 弘□ 承定 會集 □保榮 愿保
7 □真 理祥 理□ 教興 保達 子□ 定興 □兒
8 黑子 丑兒 理乘 再富 不勿 安通 慶(?)兒 愿遂
9 □清 保興 丑胡 茍奴 富盈
10 ? ?右件徒眾,今緣裴寺水漂破懷(壞),切要眾
11 ? ?力修助,僧官各鈳鑒壹個,散眾鍬鑃一事,又
12 ? ?二人落一枚。帖至限今月十四日卯時
13 ? ?依寺內(nèi)取齊,捉二人后到,決丈(杖)七下,全不來
14 ? ?罰酒壹甕,的無容免。其速付,帖周卻
15 ? ?付本司,用憑告罰。
16 ? ? ?閏三月十三日藍□僧正 帖
從“當寺”可知,該轉(zhuǎn)帖中記載的是同一所寺院的僧人。既然S.1519(2)中的前述僧人集中出現(xiàn)在該轉(zhuǎn)帖中,說明二者是同一寺院的文書。那么,這是哪所寺院的文書呢?兩件文書中的許多僧人又同時見于P.2250V《儭狀》。該儭狀保存了龍興寺、乾元寺、開元寺、永安寺和金光明寺等五所寺院的分儭記錄。其中在金光明寺下的分儭僧人中就有S.1519(2)和P.4981中的法政、道寬、定宗、智力、大力、馬法律、大因、應祥、愿遂、神藏等人。既然這幾名僧人同時出現(xiàn)在金光明寺下,說明其為金光明寺僧。我們還可以通過其他資料來進一步說明該問題,如P.2914《王梵志詩卷第三》尾題:
1 大漢天福叁年庚戌歲潤(閏)四月九日金光明寺僧自手建(書)記寫畢
2 大漢天福叁年歲次甲寅七月廿九日金光明寺僧大力自手記
該題記后還有四行文字,為雜寫、王梵志詩卷第一之類,最后一行是“謹詣金光明寺都僧錄和尚、索僧政、賈法律、劉(后缺)”[8]。就字跡看,這四行文字與前兩行題記為同一人所寫。其中所記金光明寺都僧錄和尚、索僧政、賈法律、劉[法律]均見于P.4981《當寺轉(zhuǎn)帖》,索僧政、賈法律見于S.1519(2)。這充分說明P.4981是金光明寺的轉(zhuǎn)帖,而S.1519(2)也是金光明寺的文書。
關于S.1519(2)的年代,《釋錄》認為文書中的辛亥年是891年或951年[2]178,翟理斯則將其中的辛亥年和壬子年分別推斷為951和952年,方廣锠推斷為唐大順二年(981)和唐景福元年(982)[9]。既然S.1519(2)中的僧人同時出現(xiàn)在P.2250V《儭狀》、P.4981《當寺(金光明寺)轉(zhuǎn)帖》或P.2914《王梵志詩卷第三》尾題中,說明它們的年代相近。學界對P.2250V年代的判定有925年、925—930年、923—926年、清泰三年(936)六月等觀點[10],則P.4981《當寺(金光明寺)轉(zhuǎn)帖》的年代也不會距此太遠。該轉(zhuǎn)帖的發(fā)出時間是某年閏三月十三日,查《二十史朔閏表》可知,距此較近的是后晉天福七年(942)和宋建隆二年(961)的閏三月[11]。P.2914《王梵志詩卷第三》題記也明確記載時間,但題記有誤,因為天福為后晉年號,天福三年沒有閏四月,而后漢乾祐三年庚戌歲有閏四月,故池田溫、劉永明均認為題記中的天福叁年應為后漢乾祐三年(950),“歲次甲寅”應為“歲次庚戌”[12][13]。綜合判斷,P.4981中的閏三月應是宋建隆二年(961)的閏三月,而S.1519(2)中的辛亥年、壬子年分別是951、952年,可將文書擬名為《辛亥年(951)十二月七日至壬子年(952)金光明寺直歲法勝手下油面等破歷》。
4. S.1519(1)《庚戌年(950)金光明寺諸色斛斗破歷》
殘存25行,首部殘缺,尾部完整,是寺院在十一、十二月的面、油、粟、麥等的支出記錄。《釋錄》較早進行了釋錄,并附黑白圖版[2]177;后《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第7卷對其重新進行了釋錄[7]201-202。S.1519(1)抄寫在S.1519(2)之前,二者字跡相同,應系一人所寫。S.1519(1)中的僧人吳和尚、西院索僧政、馬法律均見于S.1519(2),故S.1519(1)也應是金光明寺文書。
S.1519(1)沒有明確的紀年,《釋錄》認為其是辛亥年的帳歷,而《英藏敦煌文獻》確定此件為“辛亥年”之前一年,即“庚戌年”。兩者均未說明理由。S.1519(2)開首4行云:
1 辛亥年十二月七日直歲法勝所破油面歷。
2 面壹斗、粗面壹斗、油半升、酒壹斗,交割直歲大因眾
3 僧吃用。又粟壹斗,都僧統(tǒng)東窟到來迎用。油柒升、
4 蘇半升,八日,靈藥食用。面五升、油壹抄,造吳和尚齋。
可見,第一筆是辛亥年(951)十二月七日的支出帳,其后還有十二月八日及以后的帳,而S.1519(1)也記載十二月八日至十六日的支出帳,故S.1519(1)不應是辛亥年的帳歷。同時,S.1519(2)記錄的是直歲法勝負責時期金光明寺的油面等支出,而其第一筆帳是因交割直歲大因所管帳務時的支出,據(jù)此推測,S.1519(1)記錄的應是法勝的前任即大因任直歲時金光明寺的帳歷,其年代可能是在辛亥年(951)前的庚戌年,即950年,故可將其擬名為《庚戌年(950)金光明寺諸色斛斗破歷》。
5. P.2776+S.0366《后唐同光二年(924)凈土寺諸色入破歷算會牒殘卷》
6. P.2032V(12)《后晉天福四年(939)凈土寺諸色斛斗破歷》
該文書內(nèi)容多,包括寺院帳文書約20件,《釋錄》第3輯將其統(tǒng)一擬名為《后晉時代凈土寺諸色入破歷算會稿》[2]455-512。雖然這些文書統(tǒng)一編號為P.2032V,但相互之間的關系雜亂無章。后來唐耕耦先生又專門對該文書內(nèi)容進行了整理,將其中大部分內(nèi)容與其他凈土寺文書如P.3234V、P.2040V、P.3763V等的內(nèi)容整理而成五件凈土寺算會稿文書?譹?訛,但其中第12部分并未與其他相關文書整理在一起,共有115行,主要是凈土寺的斛斗等破用帳。
P.2032V是凈土寺不同年份收支的記錄,其中第12部分沒有任何紀年信息。譚蟬雪利用其中的天使、司空、太保等對其年代進行了討論,認為文書中的司空、太保都是指曹元德,而曹元德逝于939年年底,天使指后晉天福三年(938)出使于闐的張匡鄴等人,文書的年代應為天福四年(939)[17]??甲C可信。
《釋錄》將P.2032V的內(nèi)容統(tǒng)稱為算會稿。但從凈土寺正式的算會稿或算會牒文書來看,其內(nèi)容均是將各種斛斗、織物等分類記錄,而該文書第12部分沒有分類,反而是以支出事項為綱,記載因某事而破用了哪些斛斗、織物及其數(shù)額?譺?訛。同時,與正式的算會稿或算會牒文書不同,該文書在紙面上部也沒有留出空間,而是頂格書寫,應不屬于算會稿,而屬破用歷,故可將其擬名為《后晉天福四年(939)凈土寺諸色斛斗破歷》。
7. P.3234V(1)《公元10世紀20—40年代凈土寺應慶手上諸色斛斗入破歷》
存14行,是關于寺院麥粟油等的收支帳目。開行即云“應慶于愿達手上交庫日得麥”,可知應為應慶手上的諸色斛斗收支帳,《釋錄》第3輯有錄文,并擬名為《年代不明(10世紀中期)應慶麥粟油入破歷稿》[2]438。
文書中出現(xiàn)的相關人物有應慶、愿達、法深、吳法律、訥贊等。除了應慶外,其他人都在凈土寺文書中集中出現(xiàn)。如P.2049V《后唐長興二年(931)正月沙州凈土寺直歲愿達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記載愿達在930年時任凈土寺的直歲,P.2032V(11)《甲辰年(944)八月廿九日已后凈土寺西倉司愿勝廣進等手下諸色斛斗入破》記載愿達在甲辰年八月廿九日前曾任凈土寺西倉司負責人。法深也見于凈土寺文書,如《凈土寺壬寅年(942)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205行載“布二尺,法深妹亡吊孝用”,《凈土寺癸卯年(943)正月一日以后直歲廣進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236—237行載“布貳尺,法深兄亡時吊孝用”。
再來看看訥贊其人。P.2776+S.0366《后唐同光二年(924)凈土寺諸色入破歷算會牒殘卷》載“豆壹碩,二月與園子訥贊用”,P.2049V《后唐長興二年(931)正月沙州凈土寺直歲愿達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第203行載“粟壹碩,正月與訥贊用”、第323行載“油壹勝,歲付訥贊用”,P.2032V(12)《后晉天福四年(939)凈土寺諸色斛斗破歷》載“麥壹馱,粟壹馱,訥贊秋糧用”,可見,訥贊是凈土寺的園子。
可見,P.3234V(1)系凈土寺文書,其時間應在10世紀20—40年間,故可擬名為《10世紀20—40年代凈土寺應慶手上諸色斛斗入破歷》。
8. P.3234V(2)《公元10世紀30—40年代凈土寺油入破歷》
P.3234V(2)僅有9行,是關于油的支出和收入情況,《釋錄》第3輯在錄文的同時將其擬名為《年代不明(10世紀中期)油入破歷》[2]439。
文書記載的相關人物如義員、法深、弘建、道深、雷僧政等在其他凈土寺文書中也集中出現(xiàn),其中義員出現(xiàn)得很頻繁。P.2049V《后唐長興二年(931)正月沙州凈土寺直歲愿達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第349—350行載“面壹斗伍勝,義員壘界墻眾僧解齋齋時用”,第396—397行載“面壹斗,壘義員界墻日,眾僧解齋齋時食用時”,第402—403行載“面三勝,義員出糞及掃羊粉(糞)食用”;P.3234V(9)《癸卯年(943)正月一日已后凈土寺直歲沙彌廣進面破》第44行載“面叁斗,支與義員婦產(chǎn)用”,第54行載“面一斗,義員出糞食用”,第60—61行載“面一斗五升,兩件列菜女人及義員兒食用”,第66—67行載“面壹斗,陸水官上梁時造食女人及義員用”、第71行載“面五升,義員二日出粉(糞)用”??梢?,義員長期在凈土寺勞作。
僧人法深出現(xiàn)在《凈土寺癸卯年(943)正月一日以后直歲廣進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236—237行“布貳尺,法深兄亡時吊孝用”。法深和義員還同時出現(xiàn)在《凈土寺壬寅年(942)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203—205行“布二尺,王應子亡時吊孝義員用……布二尺,法深妹亡吊孝用”。
僧人弘建和道會也見于凈土寺文書,如《凈土寺己亥年(939)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102行“豆貳斗,弘建利閏入”;P.3234v(9)《癸卯年(943)正月一日已后凈土寺直歲沙彌廣進面破》第7—8行“面二斗三日木匠畫人兼弘建撩治佛炎二時食”,第48—49行“面伍斗,造粥祭盤贈弘建用”,第70—71行“面伍勝,榮弘建勸孝女人用”;P.2049V《后唐長興二年(931)正月沙州凈土寺直歲愿達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第319—320行“油三斗,付道會燃長明燈用”。
以上相關人物出現(xiàn)在931—943年的凈土寺文書中。P.3234V(2)第4行還記載“雷僧政解齋油一升”,前已論及,雷僧政解齋用油、面之事還見于P.2049V《后唐長興二年(931)正月沙州凈土寺直歲愿達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凈土寺壬寅年(942)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凈土寺甲辰年(944)正月一日以后直歲惠安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凈土寺癸卯年(943)正月一日以后直歲廣進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等凈土寺文書,且在931年前的凈土寺文書如P.2049V《后唐同光三年(925)正月沙州凈士寺直歲保讓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等中,雷僧政稱為雷阇梨,故該件文書屬凈土寺文書,其時間也應在10世紀30—40年代,據(jù)此可將其擬名為《10世紀30—40年代凈土寺油入破歷》。
9. S.5952V(2)《公元10世紀前期凈土寺粟入歷》
僅有6行文字,《釋錄》第3輯進行了釋錄,附黑白圖版,擬名《粟入歷殘片》 [2]119,內(nèi)容如下:
1 粟入 粟壹碩柒斗,春官齋嚫入。
2 粟貳拾叁石,無窮廚田入。粟貳拾貳
3 碩,城東廚田入。粟拾貳碩貳斗,自
4 年眾僧萊價入。粟伍碩貳斗,自年人上菜
5 價入。
6 計六十三石九斗
由于縮微膠卷漫漶,《釋錄》未將第3行的“粟”、第4行的“碩貳斗”及第5、6行的文字錄出。
從格式上來看,S.5952V(2)與P.2040V中保存下來記錄凈土寺粟入、麥入等的帳歷完全一致,開頭先寫“粟入”或“麥入”二字,然后記錄每筆帳的收入來源及數(shù)量,最后記錄合計數(shù)。
從內(nèi)容來看,S.5952V(2)中的“粟貳拾叁石,無窮廚田入”及相關菜價收入也見于其他凈土寺文書。如《凈土寺乙巳年(945)正月以后諸色入破歷算會稿》第57行載“粟二十三石,無窮廚田入”,說明凈土寺在無窮渠擁有土地,實行定額租佃經(jīng)營,租額為二十三石粟。該文書第54—56行還有 “粟玖碩肆斗,自年僧上菜價入。粟壹碩伍斗,自年人上菜價入”。菜價收入目前也主要見載于凈土寺文書,收入數(shù)額不定,一般分為“僧上菜價入”和“人上菜價入”兩部分。如《凈土寺癸卯年(943)正月一日以后直歲廣進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46、48行分別載“粟壹碩捌斗自年人上菜價入”、“粟拾碩自年僧菜價入”,《凈土寺甲辰年(944)正月一日以后直歲惠安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第61—62行載“粟拾碩貳斗,自年僧上菜價入。粟壹碩柒斗,人上菜價入”。
看來,S.5952V(2)顯系凈土寺文書,其年代應與上述幾件凈土寺文書相距不遠。同時在S.5952V(1)中還有“長興三年八月十六日弟子檢校左仆射兼御史大夫曹”,故推測其時間在10世紀前期,可將其擬名為《公元10世紀前期凈土寺粟入歷》。
10. S.8443F5《公元940年前后凈土寺布紲入歷殘卷》
首尾殘缺,僅存8行。榮新江先生較早進行過介紹,擬題為《某年某寺布帛入歷》[18]。稍后,《英藏敦煌文獻》第12卷公布了黑白圖版,并擬題為《某寺布入歷》[19]。為了窺其詳情,先將其內(nèi)容釋錄如下:
1 ?眾 ?郭□
2 布一匹,春官齋施入。布一匹,八月諸
3 ?官家施入。馬押衙施入立機一匹,充樑
4 [子]替 用。唐住住入立機一匹,亦充樑子替用。
5 [布]□丈,薛營田齋儭入。秋官齋布一
6 [匹],十一月廿五日小娘子患□官家施入。立機一匹,
7 [布]□尺五寸,富德慈母齋儭入。
8 [布]一丈八尺,城門前念誦入。
S.8443F5內(nèi)容系關于布、立機(即立機紲)的收入,推測其應為凈土寺的布入帳,原因如下:
首先,其中因春官齋和秋官齋而分別收入一匹布的情況在凈土寺文書如P.2049V《后唐同光三年(925)正月沙州凈士寺直歲保護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牒》及唐耕耦先生整理的《凈土寺己亥年(939)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凈土寺壬寅年(942)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凈土寺甲辰年(944)正月一日以后直歲惠安手下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等中頻繁出現(xiàn),其中P.2049V第241—242行載:“布壹匹,春官齋儭入……布壹匹,秋官齋儭入?!?/p>
其次,P.3763V中第1-12行也專門登載的是凈土寺布、立機紲等織物收入,這部分內(nèi)容被唐耕耦先生整理入《凈土寺壬寅年(942)諸色入破歷算會稿殘卷》,其中不但登載有因春秋官齋而分別收入布一匹,而且其字跡與S.8443F5一致,二者似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后,S.8443F5中的富德也見于凈土寺文書,如P.2032V(11)《甲辰年凈土寺西倉司愿勝廣進等手下諸色入破算會稿》載“富德粟玖斗”。
可見,S.8443F5應為凈土寺文書,其年代也應在940年前后,再結(jié)合殘存的內(nèi)容,可將其擬名為《公元940年前后凈土寺布紲入歷殘卷》。
11. S.474V《戊寅年(918)三月十三日永安寺算會分付行像司斛斗憑》
S.474V共有14行文字,學界較早就通過錄文、公布圖版、研究等形式對其進行了關注,《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第2卷對相關情況進行了詳細介紹,并云“此件為歸義軍都僧統(tǒng)司下行像司之算會憑”[14]368-369。但我們認為,該件并不是對都司下設行像司所管斛斗的算會。為了討論方便,我們先引錄該件文書的文字如下:
1 戊寅年三月十三日,都僧統(tǒng)法律徒眾就中院算
2 會,趙老宿孟老宿二人行像司丁丑斛斗本利,
3 準先例,一一聲數(shù)如后:
(略)
9 分付二老宿紹建、愿會、紹凈等五人執(zhí)帳,逐年于先
10 例加柒生利,年支算會,不得欠折。若有欠折,一仰
11 伍人還納者。
12 ? ? 法律紹進
13 ? ? 法律洪忍
14 ? ? 管內(nèi)都僧統(tǒng)法嚴
在這次算會活動中,都僧統(tǒng)法嚴也參與其中。孟老宿、紹建、愿會、紹凈等人同時又見于P.3555B(1)《當寺轉(zhuǎn)帖》[20],該轉(zhuǎn)帖殘損非常嚴重,現(xiàn)存十幾個碎片,發(fā)帖的目的也較為少見,即“各有少多貸便”,于“庫門納齊”,保存下來的僧人除了孟老宿、紹建、愿會、紹凈外,還有劉法律、高法律、孟法師、智通、紹滿、智□、遙老宿、定安、智圓、智德等,要是該轉(zhuǎn)帖完整,也許趙老宿、洪忍也在其中。而紹建、愿會、智通、紹滿等人又見于S.2614V《沙州諸寺僧尼名簿》,此件文書保存下來十幾所寺院的僧尼名籍,其中最前面數(shù)行僧人所屬寺院缺失,該寺的新沙彌就有紹建、愿會、智通、紹滿等人。這不但說明S.474V、P.3555B(1)應是同一所寺院的文書,而且S.2614V開頭幾行所載的僧人也屬于該寺院。那么,這是哪所寺院的文書呢?
從相關記載來看,上述幾件文書中的相關僧人較為集中地出現(xiàn)在永安寺。如P.3223《永安寺法律愿慶與老宿紹建相諍根由責勘狀》記載了永安寺僧老宿紹建和法律智光、法律愿慶之間因貸便寺院斛斗而產(chǎn)生矛盾并勘問情由之事[21],而紹建、智光及智通、智德又見于P.2250V《儭狀》中永安寺名下。此外,紹滿、紹凈、高法律、孟老宿還見于失寺名的什物交割點檢歷文書P.3161,在該件背面還寫有“第二秩 永”,永即永安寺。從這些現(xiàn)象來看, S.474V與P.3555B(1)應是永安寺文書,P.3555B(1)為永安寺轉(zhuǎn)帖,S.474V中的行像司不是都司下設的行像司,而應是永安寺的行像司,其內(nèi)容是對永安寺行像司斛斗的算會及交接。
竺沙雅章推斷S.2614V《沙州諸寺僧尼名簿》前面幾行所載的可能是靈圖寺或金光明寺的僧人,并據(jù)其中的幾名沙彌就是S.474V中的僧人而將S.474V中的戊寅年定為918年[22]。雖然S.2614V
中前面幾行的僧人不是靈圖寺或金光明寺,而是永安寺僧,但S.474V中的戊寅年就是918年。因為除了竺沙雅章談及的依據(jù)外,上述記載永安寺相關僧人的其他文書的年代也在10世紀前期,如S.2614V的年代在10世紀初?譹?訛,P.2250V的年代最晚在清泰三年(936)六月[10]299-309。這樣,S.474V中的戊寅年也只能在10世紀前期的918年。
《釋錄》將S.474V擬名為《戊寅年(918)三月十三日行像司算會分付紹建等斛斗數(shù)紀錄》[2]344,《英藏敦煌社會歷史文獻釋錄》擬名為《戊寅年三月十三日分付行像司便粟算會》[14]368。但該文書屬于算會后的交接憑據(jù),故可擬其名為《戊寅年(918)三月十三日永安寺算會分付行像司斛斗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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