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
對任何一座現代城市而言,其公共圖書館作為基本公共文化服務的必備組成部分,在城市文化的內涵建設和外在呈現方面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以時間為軸,當一座城市從歷史意義上完成軍事城堡、工業(yè)城區(qū)到社會城市的身份轉換后,無論從市政角度還是市民角度,對城市文化景觀的要求,都會被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特別是那些具有高度公共性、富有城市“精神家園”意味的文化類場館,很容易被各方“寄予厚望”。在這樣的前提下,城市公共圖書館一般會成為城市文化景觀的有機組成部分,甚至是核心要件。
城市文化景觀的“擔當”
柏林是德國的首都,亦是聞名世界的歐洲歷史文化名城。其公共圖書館的建館史,可以追溯到1661年的選帝侯圖書館。經過國王圖書館、普魯士圖書館和戰(zhàn)后東西德時期的各自建館,再到1992年兩德統一后的“柏林圖書館—普魯士文化基金會”一體化工作完成,近30年來,柏林圖書館坐落于波茨坦大街33號和菩提樹下大街8號的新、舊兩館,一直扮演著柏林文化乃至普魯士文化的當代傳承主場館的重要角色。筆者在留學柏林期間,曾多次訪問過柏林圖書館。其建筑外觀之宏偉,館藏之豐富,以及服務之人性化,都令人印象深刻。
從建筑規(guī)制來看,位于波茨坦大街的柏林圖書館新館,因巨大的體量和現代感濃厚的建筑設計,被許多柏林人視為城市文化景觀的“擔當”。柏林圖書館新館的動工建設周期長達11年(1967年—1978年),共分3個階段,并于1999年、2006年和2018年3次大規(guī)模翻新?!昂椭R一起遠航”,是這座占地面積近2萬平方米、藏書540萬冊的大型單體建筑的主題。每當夜幕降臨,遠遠看去,柏林圖書館新館仿佛是一艘暫泊港口的巨輪,促進著城市與世界的交流。
柏林圖書館新館的主要設計師是漢斯·沙魯恩,他是20世紀60年代“新包豪斯”風格的代表人物之一。沙魯恩出生于德國港口城市不來梅。也許正是因為建筑師在幼年時對大海和郵輪有著特殊的記憶和情感,才造就了柏林圖書館新館別致的建筑風格。這種建筑理念也被稱為“有機建筑”。在內部空間的建構上,設計師強調樓層在不同高度上“有錯落感的組合”,形成了一個如巨輪艙室般充滿張力而又緊密協調的空間結構。此外,如海浪般的玻璃穹頂設計為閱讀者提供了充足的自然采光。
民族的智慧寶庫
和不少現代化大型圖書館的組合功能一致,柏林圖書館新館具有多重使命。在向公眾開放借閱書籍的同時,館內還有普魯士文化基金會與伊比利亞美洲研究所等諸多德國國家級文化機構入駐。國際標準書號管理局也在這個圖書館,它擔負著世界范圍內國際標準書號(ISBN)的發(fā)放與管理。
值得一提的是,普魯士文化基金會在東、西德統一后,便開始承擔運營柏林圖書館新、舊兩館的使命。這也使得該圖書館的身份別有深意:圖書館本身就是兩德統一和普魯士文化傳承的一種象征,既非“國立”,也非“市立”,而是民族的智慧寶庫。
這種身份上的新意,同樣被賦予了自2019年11月起再次進入保護性修復的柏林圖書館舊館。舊館位于有“德國長安街”之稱的菩提樹下大街,占據了老城的整個街區(qū)。自1914年起,這座傳統德式建筑就被作為大型公共圖書館建筑的典范。它與洪堡大學主樓比鄰而居,更有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大帝的凱旋銅像為之“守門”,一直是各國游客訪問柏林核心舊城區(qū)的必到之地。
“國王為知識守門”,這樣獨特的設計,充分體現出德國人對公共圖書館和大學的重視程度。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柏林圖書館舊館曾因戰(zhàn)火而遭到相當嚴重的破壞,并永遠失去了原有的中央圓頂大廳。不過,戰(zhàn)爭過后,圖書館很快得以重建。德國人僅用了一年時間,在1946年10月就恢復了柏林圖書館的運營。
時至今日,這座見證德國近代百余年歷史滄桑巨變的建筑,正和文化景觀功能更為外顯的柏林圖書館新館一起,守衛(wèi)著柏林人以及德意志民族的精神家園。
(摘自《解放日報》2019年12月5日,朱權利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