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茂芝
在抗戰(zhàn)時期,我黨我軍對情報及其傳遞工作極為重視,別小看它有時候不過幾片紙,但價值卻是巨大的,一旦落入敵人手里,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那么,當(dāng)時究竟是采用什么辦法進行情報傳遞并確保萬無一失的呢?看完下面這個智擒日偽特務(wù)的真實故事,大家就會恍然大悟。
山東菏澤城西北35里處,有個村莊叫圈頭村,抗日戰(zhàn)爭初期為中共菏澤縣委機關(guān)駐地,1942年屬冀魯豫邊區(qū)南華縣縣委和抗日民主縣政府駐地。
圈頭村里有個青年后生叫楊乎臣,他自幼游手好閑、常愛占別人便宜,因其排行第三,街坊鄰居給他起了個綽號“三老摟”。七七事變前,“三老摟”離家出走,數(shù)年沒有音信。
1943年春的一天,天剛放亮,從西南大道上走來了一男一女,男的30來歲,背著一個被子卷,女的25歲上下,手里提一個藍(lán)色布包。4個兒童團員對兩個陌生人大喊一聲:“站?。∮袥]有通行證?”女的嚇得直往后退,男的先是一愣,然后答道:“沒有,我們是回老家的?!苯又忉屨f:“我姓楊,我爹名叫大興,不知老人家還在不在?”
這時,一個兒童團員說:“聽我奶奶講過,大興爺家有一個兒子,名叫‘三老摟’,外出好多年沒有往家來過一封信?!?/p>
男的馬上回答:“就是!我叫‘三老摟’?!眱和瘓F員怕是奸細(xì)混入村內(nèi),就派一名兒童團員回村公所報告。
不一會兒,村長在村南邊一招手,兩個兒童團員護送著“三老摟”夫婦回家了。楊家父子相見,頗有一番悲喜交加。
對于離家多年“三老摟”的突然還鄉(xiāng),村黨支部書記張學(xué)禮還是保持一定警惕性的,決定暫不吸收他參加村里的抗日救國會,采取外松內(nèi)緊的辦法,對他的一切活動均安排積極分子進行秘密監(jiān)視。
“三老摟”還鄉(xiāng)幾個月后,圈頭村干部群眾發(fā)現(xiàn)他從未去過敵占區(qū),也未發(fā)現(xiàn)有外地陌生人與其聯(lián)系。幾個月下來,張學(xué)禮等村干部沒有發(fā)現(xiàn)“三老摟”的任何疑點,就取消了對他的監(jiān)視。
不過,“三老摟”夫婦的到來,還是給左鄰右舍和村里造成了一定負(fù)擔(dān)。村黨支部根據(jù)群眾的意見,開會商量了兩個辦法:一是動員他參軍,二是讓他種村頭撂荒地,由張學(xué)禮出面征求“三老摟”本人的意見,但他都婉拒了。“我想?yún)⒓涌谷展ぷ?,跑交通……”離家多年的“三老摟”主動要求跑交通,不能不再次引起村里高度警惕。張學(xué)禮把這一情況向南華縣委書記楊錦堂、縣委敵工部長朱先舟做了匯報,黨組織經(jīng)過慎重研究,決定采取秘密對策,先假意答應(yīng)他的要求。接著,朱先舟讓聯(lián)絡(luò)員楊培芝出面找他談話,并規(guī)定不向他交待聯(lián)絡(luò)暗號等內(nèi)部秘密,讓他傳送的都是一些不涉密的信件,并告訴他可以按月領(lǐng)取供給。
縣委第一次讓“三老摟”送的是一份南華縣給冀魯豫行政主任公署關(guān)于夏征工作的總結(jié)報告,他按時完成了任務(wù),交回了收到條。他送的第二封信是“南華縣關(guān)于武裝保衛(wèi)秋收的初步計劃”,他把收到條也拿了回來。但是,朱先舟看到收條上的印章不對,收條背面也無暗記,認(rèn)定這次送信一定出了問題。通過我地下交通員向公署查詢,沒有收到南華縣報來的保衛(wèi)秋收計劃。為了穩(wěn)住他,黨組織仍叫楊培芝出面,對他的“機智”“勇敢”進行了鼓勵。
1943年秋末的一個晚上,楊培芝按照縣委敵工部的安排,給“三老摟”安排了一個緊急任務(wù):“有一份緊急軍事情報,情報縫在鞋子里,半夜之后交給你。你穿上鞋就走,仍從西北角順著交通溝把情報送到黃河北,地址照舊?!?/p>
半夜之后,“三老摟”穿上帶有信件的鞋子,背起糞箕子,慢悠悠地出了村,直朝著白虎集偽軍王兆洲司令部的方向去了。其實,鞋里的信只是一個一般的工作匯報,沒有任何情報價值。在路過田橋村時,“三老摟”遇到幾個在巡邏的日偽軍,他們以盤查來往行人為由,把他帶到田橋村一家堂屋里開始審問。
大堂屋燈光通明,中間坐著一位穿著少佐軍服的日本軍官?!叭蠐А北虮蛴卸Y地說:“報告太君,小人名叫楊乎臣,綽號‘三老摟’,圈頭村人。1936年隨王兆洲司令在二十九軍當(dāng)兵,1939年投靠皇軍,現(xiàn)在王司令那里任特工隊隊員。為搞八路軍的情報,王司令特派我回家鄉(xiāng),取得八路軍信任。今天八路有機密信,叫我送到黃河北,我打算先到白虎集,把信交給王司令,好對八路軍采取對策。”
翻譯官用日語向日本軍官回了話,軍官點頭示意,又用日語講了幾句話,翻譯官立即向“三老摟”說:“這位皇軍是菏澤城防司令山口太君的參謀長,王兆洲部歸我們所轄,你把文件拿來,交給皇軍?!薄叭蠐А泵撓乱恢恍?,撕開了鞋里子,把信交了上去。軍官和翻譯看了一遍,立即眉開眼笑地說:“你效忠皇軍,功勞大大的?;受姇o你勛章,嘉獎你的。”
這時,軍官又講了幾句日語,翻譯對他低聲說到:“今天皇軍進攻圈頭,王兆洲帶兩個營,一會就到,請你把圈頭八路軍的兵力部署講清楚。事成之后,加封你為大隊長?!薄叭蠐А绷⒓椿卦捳f:“全靠皇軍栽培,鄙人一定效勞。”
“你這個狗漢奸!你不會再有給你的日本主子效勞的機會了……”突然,日軍軍官一邊說著漢語,一邊脫去日軍軍服,露出里面的八路軍軍服。“三老摟”大吃一驚,拔腿就跑,但被八路軍戰(zhàn)士緊緊按在地上,隨后就被捆綁了起來。
原來,當(dāng)發(fā)現(xiàn)“三老摟”改變送“情報”路線后,南華縣委敵工部的同志立即抄近路去附近的田橋村,向臨時駐扎在那里的八路軍二十四團作了匯報。不大一會,四連連長帶著幾名戰(zhàn)士,化裝成巡邏的日偽軍,在去白虎集的必經(jīng)之地,把“三老摟”抓了起來?!叭蠐А北谎核偷搅丝h公安局,第二天就被槍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