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啟程
——1979年上?！笆水嬚埂?/h1>
2020-11-16 09:11:34
新美術 2020年7期
1979年在上海舉辦的“十二人畫展”（圖1），是改革開放之初上海繪畫創(chuàng)作重歸活躍的歷史性事件?！笆水嬚埂庇?979年1月27日至2月12日間在上海黃浦區(qū)少年宮舉辦，參展畫家有孔柏基、陳鈞德、沈天萬、陳巨源、陳巨洪、黃阿忠、韓柏友、郭潤林、錢培琛、徐思基、羅步臻、王健爾等十二人。這是響應國家“解放思想”“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倡導而自發(fā)組織的民間畫展，十二位參展畫家共展出畫作逾150件，包括油畫、國畫等多畫種。雖然是多畫種的聯(lián)展，但“十二人畫展”以在油畫界產(chǎn)生的影響最為突出——劉淳在其《中國油畫史》中評價參展油畫為“1949年以來首次公開展出的具有現(xiàn)代藝術風格的作品”1劉淳著，《中國油畫史》，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年。。 本文從上海地域油畫史的角度討論這個展覽，專論其對于上海油畫發(fā)展的意義。
圖1 “十二人畫展”上海展現(xiàn)場
一
上海油畫自其發(fā)端以來的傳統(tǒng)，連同建國后老一代畫家的創(chuàng)作引導，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后期青年畫家的情感和語言探索等，構成了“十二人畫展”的時代環(huán)境。時處“文革”結束不久，藝術家對于自我表現(xiàn)普遍心存顧慮，此時十二位參展藝術家勇敢地走了出來，拿出了一批從題材、情感到色彩、筆觸等形式方面均有所突破的作品，使人耳目一新，極大促進了自由表達的新藝術思潮。這批畫家具有敢于自我表達和展示的膽識，參展畫家沈天萬就曾說：
我們敢出頭，沒什么顧慮……我覺得畫畫是我的自由。2崖麗娟撰，〈歷史在這里重聚——《十二人畫展》部分畫家座談發(fā)言摘要〉，載《世紀》，2018年第6期，第45―47頁。
當時官方舉辦畫展所需的審查時間很長，有些審批程序甚至耗時數(shù)年。“十二人畫展”規(guī)避了這一常規(guī)做法，完全由藝術家自主發(fā)起，在當時的上海，開創(chuàng)了民間舉辦展覽的先例，為后來的民間展覽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辦展途徑?！笆水嬚埂眳⒄巩嫾抑械挠彤嫾覀儯粌H具有先行的勇氣，而且具有相似的方向，都致力于沖破油畫創(chuàng)作中的固定程式。魯虹在評價這個畫展中的油畫家時指出：
“十二人畫展”之所以成功在于每個畫家都有自己的風格特點，題材多樣……不僅大膽涉及了“文革”的禁區(qū)，還率先借鑒“印象派”及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觀念與技法。3魯虹著，《中國當代藝術三十年1978―2008》，湖南美術出版社，2013年。
沉寂多年的藝術界平地冒出一批形式自由、內容多樣的作品，重新喚醒了人們的審美，引發(fā)各地前來觀展的熱潮。當時美術界也極其關注這一展覽，許多畫家對新風格和自由創(chuàng)作尚持一種觀望的態(tài)度。“十二人畫展”起到了歷史試劑的作用，面對“十二人畫展”引起的巨大的社會反響，大批藝術家蘇醒過來，形式、個性、創(chuàng)新和對西方油畫的學習接踵而至，藝術風氣為之一變。對此沈天萬不無自豪地回憶道：
十二人畫展沖開了那扇門，否則可能還有一段比較長的限制時間，我們的功勞就是在正確的時候作了正確的事情。4同注2。
“十二人畫展”開新時代的風氣，促進了油畫界的振興，為主辦展覽的民間美術機構展示了一條新的成功之路，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上海“十二人畫展”被當代油畫史所記憶。
二
“十二人畫展”的主旨體現(xiàn)在其展覽前言中：
藝術之春開始降臨大地，百花終于齊放，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我們的藝術生命復活了，每一個藝術家有權選擇藝術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形式，有權表現(xiàn)自己深深眷戀的題材內容，把靈魂溶化進去，使藝術之樹常青。舊時代過去了，新時代已在召喚。我們將努力創(chuàng)作，為中國文學藝術的全面繁榮，做出我們應有的貢獻。5轉引自朱樸撰，〈探索創(chuàng)新必須從生活出發(fā)——評上?！妒水嬚埂贰?，載《美術》，1979年第5期，第13頁。
這段前言用的是那個時代典型的宣言體，“藝術之春開始降臨大地”“新時代已在召喚”等都是對新時代來臨的宣告，藝術家以此自勵，也呼喚同道；“百花齊放”“為中國文學藝術的全面繁榮，做出我們應有的貢獻”這類表述，說明藝術家明確與國家意識形態(tài)保持一致的重要性；提倡藝術家“有權選擇藝術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形式，有權表現(xiàn)自己深深眷戀的題材內容”，并要求藝術家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把靈魂溶化進去”，則反映了“文革”結束以來藝術家對尊重創(chuàng)作自由、尊重藝術自身標準的普遍呼聲。這些思想在今天看來也許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放回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中，則它號召在新時代響應國家對藝術家的新要求，重樹以藝術標準來評價藝術的原則，為往后的藝術創(chuàng)作奠定了學術為先的基調，同時前言要求藝術家以實事求是的精神，正視自己的感受，正視對社會的責任，這在當時都是震動人心的。
除了發(fā)時代先聲，“十二人畫展”的藝術質量，就本文關注的油畫方面講，也足以代表上海當時的成就，沒有好的藝術，單憑展覽宣傳也絕無可能有這樣的感召力?？装鼗?、陳鈞德和黃小安等人的參展作品在當時得到了業(yè)界的普遍贊揚。其中陳鈞德的作品普識度高，色彩非常漂亮，賈方舟當時評價說，“在以色彩為優(yōu)勢的油畫本體意義上，陳鈞德的成就在中國還找不出幾個人可以與他匹敵……在中國油畫界是當之無愧的色彩大師”。6酈韓英著，《陳鈞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8年。不僅如此，他在油畫表現(xiàn)中融入了中國山水畫的意境和用筆意識，被視為“寫意油畫”的旗幟性人物（圖2）。
以“十二人畫展”為起點，這批畫家們一面放手展開藝術探索，一面培養(yǎng)后背畫家。孔柏基于展后不久便前往西北諸石窟潛心考察，并創(chuàng)宣紙油彩畫，作品斑駁厚重、枯譎蒼華、意味滋縱，廣開局面。由于這批畫家多數(shù)都是藝術院校的教師，長期從事美術教育，因此他們的藝術理想和專業(yè)素養(yǎng)陶冶了幾代學子，當下活躍在上海畫壇的藝術家很多出自于他們的教誨，“十二人畫展”對上海繪畫的影響是具體而微的（圖3）。
圖2 “十二人畫展”參展作品：陳鈞德《有過普希金銅像的街》，油畫，1977年
圖3 “十二人畫展”參展作品：韓柏友《無題》，油畫，1979年
圖4 “十二人畫展”武漢巡展現(xiàn)場
三
“十二人畫展”不僅為上海的油畫創(chuàng)作開拓了道路，其影響也及于全國。“十二人畫展”的展情經(jīng)《美術》雜志刊發(fā)后，曾應邀巡展北京，未果，后巡展至武漢（圖4）。此后不久，影響更大的“星星美展”——同樣也由民間發(fā)起——在北京舉辦，往后直至“85美術新潮”，中國當代繪畫開枝散葉，中國油畫真正走上了地域多元化。這些歷史事件之間雖然沒有直接聯(lián)系，然而它們在提倡藝術創(chuàng)作要遵循自身規(guī)律這一點上顯然同聲一氣，彼此呼應，共同推進了中國油畫走向新時代。
與“星星美展”相比，“十二人畫展”最大的不同是它對介入政治的興趣并不大。評論家普遍認為“星星美展”帶有較強的政治性，呂澎稱它“有著干涉社會的強烈傾向”7呂澎著，《中國藝術編年史1900―2010》，中國青年出版社，2012年。，魯虹則認為“它的價值在于藝術家們用藝術的形式對官僚主義和社會陰暗面的揭露和批判”。8同注1。相比之下，“十二人畫展”沒有那么強的介入社會的姿態(tài)，而是更突出藝術本身的標準，追求繪畫語言的多樣性和藝術家的個性表現(xiàn)。這不僅是“十二人畫展”與“星星美展”的差別，也是上海與其他地區(qū)之間的地域性差別。在“傷痕美術”“85美術新潮”等時期，上海油畫也更多地沉浸于藝術自身的世界，很少涉及政治話語。
在上海的地域敘事中，“十二人畫展”被視為“85美術新潮”的先聲，上海市美術家協(xié)會對這個展覽的意義評價道：
“上海十二人畫展”和“83年階段·繪畫實驗展覽”這兩個展覽，對進入新時期的上海畫壇形成了兩次沖擊波，在那個特定的歷史時空中，作為其后“85美術思潮”的先聲，接續(xù)了上海20世紀三十年代現(xiàn)代主義藝術運動的余緒，開啟了上海在新時期藝術探索的新風，功不可沒。9上海市美術家協(xié)會編，《上?，F(xiàn)代美術史大系1949―2009·油畫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3年。
自“十二人畫展”后，上海畫展面貌越發(fā)豐富，包括被稱為上海抽象藝術首展的“83年階段·繪畫實驗展覽”“‘畫壇之友’沙龍畫展”“現(xiàn)代繪畫——六人聯(lián)展”“黑白黑畫展”“上海非具象畫展”“海平線”系列展、“86 凹凸展”“上海油畫五人展”，直到后發(fā)的“上海青年美術作品展”“上海雙年展”，等等。它們雖然與“十二人畫展”并未直接瓜葛，但都要感謝“十二人畫展”所開啟的局面。
站在歷史的角度回顧“十二人畫展”，我們認為它上承“洋畫運動”時期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表現(xiàn)，下啟融合中國本土文化的多元化油畫創(chuàng)造道路。它是一批有識青年創(chuàng)造才華的爆發(fā)，就油畫而言，也是上海油畫傳承的產(chǎn)兒。這一展覽開啟了新時代上海油畫發(fā)展的門徑，此后，隨著各種創(chuàng)作思潮和藝術形式層出不窮，上海再度成為活躍的油畫創(chuàng)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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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十二人畫展”上海展現(xiàn)場
一
上海油畫自其發(fā)端以來的傳統(tǒng)，連同建國后老一代畫家的創(chuàng)作引導，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后期青年畫家的情感和語言探索等，構成了“十二人畫展”的時代環(huán)境。時處“文革”結束不久，藝術家對于自我表現(xiàn)普遍心存顧慮，此時十二位參展藝術家勇敢地走了出來，拿出了一批從題材、情感到色彩、筆觸等形式方面均有所突破的作品，使人耳目一新，極大促進了自由表達的新藝術思潮。這批畫家具有敢于自我表達和展示的膽識，參展畫家沈天萬就曾說：
我們敢出頭，沒什么顧慮……我覺得畫畫是我的自由。2崖麗娟撰，〈歷史在這里重聚——《十二人畫展》部分畫家座談發(fā)言摘要〉，載《世紀》，2018年第6期，第45―47頁。
當時官方舉辦畫展所需的審查時間很長，有些審批程序甚至耗時數(shù)年。“十二人畫展”規(guī)避了這一常規(guī)做法，完全由藝術家自主發(fā)起，在當時的上海，開創(chuàng)了民間舉辦展覽的先例，為后來的民間展覽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辦展途徑?！笆水嬚埂眳⒄巩嫾抑械挠彤嫾覀儯粌H具有先行的勇氣，而且具有相似的方向，都致力于沖破油畫創(chuàng)作中的固定程式。魯虹在評價這個畫展中的油畫家時指出：
“十二人畫展”之所以成功在于每個畫家都有自己的風格特點，題材多樣……不僅大膽涉及了“文革”的禁區(qū)，還率先借鑒“印象派”及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觀念與技法。3魯虹著，《中國當代藝術三十年1978―2008》，湖南美術出版社，2013年。
沉寂多年的藝術界平地冒出一批形式自由、內容多樣的作品，重新喚醒了人們的審美，引發(fā)各地前來觀展的熱潮。當時美術界也極其關注這一展覽，許多畫家對新風格和自由創(chuàng)作尚持一種觀望的態(tài)度。“十二人畫展”起到了歷史試劑的作用，面對“十二人畫展”引起的巨大的社會反響，大批藝術家蘇醒過來，形式、個性、創(chuàng)新和對西方油畫的學習接踵而至，藝術風氣為之一變。對此沈天萬不無自豪地回憶道：
十二人畫展沖開了那扇門，否則可能還有一段比較長的限制時間，我們的功勞就是在正確的時候作了正確的事情。4同注2。
“十二人畫展”開新時代的風氣，促進了油畫界的振興，為主辦展覽的民間美術機構展示了一條新的成功之路，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上海“十二人畫展”被當代油畫史所記憶。
二
“十二人畫展”的主旨體現(xiàn)在其展覽前言中：
藝術之春開始降臨大地，百花終于齊放，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我們的藝術生命復活了，每一個藝術家有權選擇藝術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形式，有權表現(xiàn)自己深深眷戀的題材內容，把靈魂溶化進去，使藝術之樹常青。舊時代過去了，新時代已在召喚。我們將努力創(chuàng)作，為中國文學藝術的全面繁榮，做出我們應有的貢獻。5轉引自朱樸撰，〈探索創(chuàng)新必須從生活出發(fā)——評上?！妒水嬚埂贰?，載《美術》，1979年第5期，第13頁。
這段前言用的是那個時代典型的宣言體，“藝術之春開始降臨大地”“新時代已在召喚”等都是對新時代來臨的宣告，藝術家以此自勵，也呼喚同道；“百花齊放”“為中國文學藝術的全面繁榮，做出我們應有的貢獻”這類表述，說明藝術家明確與國家意識形態(tài)保持一致的重要性；提倡藝術家“有權選擇藝術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形式，有權表現(xiàn)自己深深眷戀的題材內容”，并要求藝術家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把靈魂溶化進去”，則反映了“文革”結束以來藝術家對尊重創(chuàng)作自由、尊重藝術自身標準的普遍呼聲。這些思想在今天看來也許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放回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中，則它號召在新時代響應國家對藝術家的新要求，重樹以藝術標準來評價藝術的原則，為往后的藝術創(chuàng)作奠定了學術為先的基調，同時前言要求藝術家以實事求是的精神，正視自己的感受，正視對社會的責任，這在當時都是震動人心的。
除了發(fā)時代先聲，“十二人畫展”的藝術質量，就本文關注的油畫方面講，也足以代表上海當時的成就，沒有好的藝術，單憑展覽宣傳也絕無可能有這樣的感召力?？装鼗?、陳鈞德和黃小安等人的參展作品在當時得到了業(yè)界的普遍贊揚。其中陳鈞德的作品普識度高，色彩非常漂亮，賈方舟當時評價說，“在以色彩為優(yōu)勢的油畫本體意義上，陳鈞德的成就在中國還找不出幾個人可以與他匹敵……在中國油畫界是當之無愧的色彩大師”。6酈韓英著，《陳鈞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8年。不僅如此，他在油畫表現(xiàn)中融入了中國山水畫的意境和用筆意識，被視為“寫意油畫”的旗幟性人物（圖2）。
以“十二人畫展”為起點，這批畫家們一面放手展開藝術探索，一面培養(yǎng)后背畫家。孔柏基于展后不久便前往西北諸石窟潛心考察，并創(chuàng)宣紙油彩畫，作品斑駁厚重、枯譎蒼華、意味滋縱，廣開局面。由于這批畫家多數(shù)都是藝術院校的教師，長期從事美術教育，因此他們的藝術理想和專業(yè)素養(yǎng)陶冶了幾代學子，當下活躍在上海畫壇的藝術家很多出自于他們的教誨，“十二人畫展”對上海繪畫的影響是具體而微的（圖3）。
圖2 “十二人畫展”參展作品：陳鈞德《有過普希金銅像的街》，油畫，1977年
圖3 “十二人畫展”參展作品：韓柏友《無題》，油畫，1979年
圖4 “十二人畫展”武漢巡展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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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人畫展”不僅為上海的油畫創(chuàng)作開拓了道路，其影響也及于全國。“十二人畫展”的展情經(jīng)《美術》雜志刊發(fā)后，曾應邀巡展北京，未果，后巡展至武漢（圖4）。此后不久，影響更大的“星星美展”——同樣也由民間發(fā)起——在北京舉辦，往后直至“85美術新潮”，中國當代繪畫開枝散葉，中國油畫真正走上了地域多元化。這些歷史事件之間雖然沒有直接聯(lián)系，然而它們在提倡藝術創(chuàng)作要遵循自身規(guī)律這一點上顯然同聲一氣，彼此呼應，共同推進了中國油畫走向新時代。
與“星星美展”相比，“十二人畫展”最大的不同是它對介入政治的興趣并不大。評論家普遍認為“星星美展”帶有較強的政治性，呂澎稱它“有著干涉社會的強烈傾向”7呂澎著，《中國藝術編年史1900―2010》，中國青年出版社，2012年。，魯虹則認為“它的價值在于藝術家們用藝術的形式對官僚主義和社會陰暗面的揭露和批判”。8同注1。相比之下，“十二人畫展”沒有那么強的介入社會的姿態(tài)，而是更突出藝術本身的標準，追求繪畫語言的多樣性和藝術家的個性表現(xiàn)。這不僅是“十二人畫展”與“星星美展”的差別，也是上海與其他地區(qū)之間的地域性差別。在“傷痕美術”“85美術新潮”等時期，上海油畫也更多地沉浸于藝術自身的世界，很少涉及政治話語。
在上海的地域敘事中，“十二人畫展”被視為“85美術新潮”的先聲，上海市美術家協(xié)會對這個展覽的意義評價道：
“上海十二人畫展”和“83年階段·繪畫實驗展覽”這兩個展覽，對進入新時期的上海畫壇形成了兩次沖擊波，在那個特定的歷史時空中，作為其后“85美術思潮”的先聲，接續(xù)了上海20世紀三十年代現(xiàn)代主義藝術運動的余緒，開啟了上海在新時期藝術探索的新風，功不可沒。9上海市美術家協(xié)會編，《上?，F(xiàn)代美術史大系1949―2009·油畫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3年。
自“十二人畫展”后，上海畫展面貌越發(fā)豐富，包括被稱為上海抽象藝術首展的“83年階段·繪畫實驗展覽”“‘畫壇之友’沙龍畫展”“現(xiàn)代繪畫——六人聯(lián)展”“黑白黑畫展”“上海非具象畫展”“海平線”系列展、“86 凹凸展”“上海油畫五人展”，直到后發(fā)的“上海青年美術作品展”“上海雙年展”，等等。它們雖然與“十二人畫展”并未直接瓜葛，但都要感謝“十二人畫展”所開啟的局面。
站在歷史的角度回顧“十二人畫展”，我們認為它上承“洋畫運動”時期的現(xiàn)代主義藝術表現(xiàn)，下啟融合中國本土文化的多元化油畫創(chuàng)造道路。它是一批有識青年創(chuàng)造才華的爆發(fā)，就油畫而言，也是上海油畫傳承的產(chǎn)兒。這一展覽開啟了新時代上海油畫發(fā)展的門徑，此后，隨著各種創(chuàng)作思潮和藝術形式層出不窮，上海再度成為活躍的油畫創(chuàng)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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