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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語料庫的《起風了》兩譯本的翻譯風格研究
——以視點人物和視點表達為中心

2020-11-18 07:36:06孫成志
關(guān)鍵詞:林譯視點代詞

孫成志

(大連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4)

一、引 言

《起風了》是日本小說家堀辰雄(1904-1953)的代表作。根據(jù)作者自身經(jīng)歷改編而成,采用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的敘事方式描述了“我”陪未婚妻節(jié)子“她”在山中療養(yǎng),兩人共同在疾病中尋覓生的幸福而又不得不面對死亡的故事。該作品采用第一人稱“我”即故事主人公作為敘述者,“視點人物”(viewpoint character)相對固定是該作品的一大特征[1]168。

現(xiàn)階段基于語料庫的翻譯風格考察多集中于英漢小說、詩歌等的對譯比較研究上,具體視角包括句法結(jié)構(gòu)、翻譯策略、敘事特征等[2-3]。一方面,以日文小說為素材,在語料庫方法指導下的翻譯風格研究尚未充分展開;另一方面,相對于漢語的“事實志向”型特征,日語屬于“立場志向”型語言,堅持“視點的一貫性”,即多傾向于以固定“視點”(viewpoint)來對人物或事件進行描述[4-5]。因此,“視點人物”的表征以及授受表達、被動句、使役句、移動動詞、趨向補助動詞、心理動詞、思考動詞以及感情形容詞等“視點表達”(viewpoint expressions)在處理方式上的差異是日文小說漢譯過程中探討敘事層面不可忽視的重要評價指標。

本研究基于《起風了》原文及林少華(2017)和施小煒(2015)的兩個漢語譯本,自建小型日漢平行語料庫,從漢譯本的宏觀語言特征、“視點人物”及“視點表達”的翻譯方法入手,比較日文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小說兩漢譯本在翻譯風格上的差異,并探討從事日譯漢小說翻譯風格研究時將敘事層面的“視點”考察與語料庫方法相結(jié)合的可能。

二、文獻綜述

1.基于語料庫的翻譯風格研究

原語文本和翻譯文本語料庫可有效揭開“翻譯文本作為溝通活動媒介的本質(zhì)”[6]。根據(jù)語料庫內(nèi)容及對比方式,基于語料庫的風格研究可分為譯者風格(translator’s style)和翻譯風格(translation style)兩種類型[6-7]?!白g者風格”(類比模式,即T-型)研究主要采用類比語料庫,考察特定譯者在其所有翻譯作品中表現(xiàn)出統(tǒng)一的、具有一定穩(wěn)定性、并非受原作或原作者風格影響,能將自己與另一譯者區(qū)分開的個人語言偏好;“翻譯風格”(平行模式,即S-型)研究則主要采用“一文多譯”的平行語料庫,考察不同譯者在譯文中針對原文特定語言特征做出的統(tǒng)一的、個性化的處理方式[8]12。本研究采用平行模式,比較《起風了》兩個漢譯本之間的翻譯風格差異。

國內(nèi)基于語料庫的翻譯風格研究多集中于英譯漢各類文體,除標準類/形符比、平均詞長/句長、常用詞占比、高頻詞等傳統(tǒng)量化指標外,圍繞情態(tài)結(jié)構(gòu)、指示語、接續(xù)詞、引語以及轉(zhuǎn)述動詞等局部語言特征的討論也日漸豐富[9-10],但翻譯風格的量化參數(shù)指標仍有待向敘事、語用、修辭、社會—文化視角深入拓展。日語語言學界基于對譯語料庫的翻譯研究,早期多借助《漢日對譯語料庫》(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從事詞匯、語法或句子結(jié)構(gòu)等具體語言標識層面的對比研究[11]。近年來,也積極吸收文本挖掘技術(shù),運用詞頻統(tǒng)計、詞表對比、詞語網(wǎng)絡(luò)共現(xiàn)、搭配強度測量等方法,對小說、新聞報道等語料進行多維度分析,從中挖掘隱含信息和客觀趨勢[12-13]。但在日本文學作品被大量譯介至國內(nèi)的大背景下,日譯漢小說的文本研究仍相對滯后。與此同時,翻譯風格研究不應僅局限于不同譯者語言特征與風格的量化描寫,更應深入到語言和敘事層面,將重點放在文本分析及翻譯風格成因的解釋上。

因此,本研究借助自建日漢平行語料庫,在宏觀語言特征量化描寫的基礎(chǔ)上,將“視點”作為敘事層面的指標,通過比較兩個譯本“視點人物”及“視點表達”的處理方式,探究《起風了》林少華和施小煒兩譯本在翻譯風格上的差異及其成因。

2.日語“視點”與翻譯研究

“視點”是指作者在進行描寫時所選取的空間上的(spatial)、時間上的(temporal)以及心理上的(psychological)位置[14]?!耙朁c人物”是位于“視點”位置的主體人稱[15]35。敘事者在表達命題意義的同時,也會將自己觀察事物時所處的位置或?qū)υ撌挛锏牧?、態(tài)度和情感,以具體的語言標識留存于語言文本當中[4]。漢日兩種語言在“視點”的處理方式上存在差異。漢語傾向于使用中立或移動視點,而日語則更傾向于固定視點,堅持“視點一貫性”原則,習慣于以靠近某一人物的“視點”對人物或事件進行描述[5]81。反映到具體語言形式上,日語中趨向補助動詞、心理動詞、感情形容詞以及授受關(guān)系句、被動句、使役句等“視點表達”相較漢語更為發(fā)達[16]。如例(1)所示,原文中的“視點人物”為“彌吉”,整句話均以彌吉為第一人稱主語予以描寫;而譯文中的“視點人物”被調(diào)整為了“有人”,原文的被動句被改譯為了主動句并補充了日文中未出現(xiàn)的施動者,“視點”發(fā)生了移動。同時為了體現(xiàn)出日文原文中“邪魔を入れられた”(彌吉受到了侵擾)的含義,中文又加譯了“來”這一趨向動詞,表明“有人”的動作是在向彌吉的方向逼近。

(1)原文:彌吉は悅子と二人きりの數(shù)時間に邪魔を入れられたくなかったのである[17] 64。

譯文:彌吉不愿意與悅子二人單獨相處的幾個小時里,有人來妨礙事的。

本研究擬從兩個層面對日文原作中的“視點”及其語言標記在漢譯本中的呈現(xiàn)方式進行考察,一是原文“視點人物”尤其是人稱代詞主語在不同譯本中的呈現(xiàn)方式;二是具體的“視點表達”在不同譯本中的翻譯策略?!镀痫L了》日文原作小說主要人物較少,并采用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的敘事方式,“視點”較為固定,“視點表達”的各項語言標記也相對明確,更有利于語料庫分析工具提取漢日對譯語中的有效信息。

三、研究設(shè)計

本研究選取了1991年集英社文庫出版《起風了》(共54 358字)的兩個代表性漢譯本:2017年中國宇航出版社的林少華譯本(共33 752字)(簡稱“林譯”),以及2015年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的施小煒譯本(共36 416字)(簡稱“施譯”),自建小型日漢平行語料庫。林少華和施小煒均為20世紀50年代生人,深耕日本文學作品漢譯領(lǐng)域多年,均是我國知名的日譯漢小說翻譯家。圍繞同一作品,兩位資深譯者在翻譯風格上會展現(xiàn)怎樣的差異呢?

同時,為進一步闡明《起風了》兩漢譯本的宏觀語言特征及翻譯風格,本研究同時采用“蘭卡斯特漢語語料庫”(The Lancaster Corpus Mandarin Chinese, LCMC)作為參照語料庫進行比較。

翻譯風格從本質(zhì)上屬于描寫翻譯研究的范疇[3]?;谡Z料庫的多譯本間宏觀語言特征的定量參數(shù)描寫是總體翻譯風格考察的關(guān)鍵,有助于理清翻譯文本中的規(guī)律性語言特征,而為進一步闡釋不同譯者的語言“指紋”,以指示詞、引語、情態(tài)動詞、及物性等為代表的局部敘事文體層面的定性分析更不可或缺。本研究基于語料庫輔助的翻譯研究方法,將宏觀語言特征的定量統(tǒng)計與敘事文體層面的定性分析有機融合,從事翻譯風格的比較研究。具體而言,首先,選取標準類/形符比(Standardized Type-Token Ratio, STTR)、詞匯密度(Lexical Density)、平均句長(Average Sentence Length)及詞頻表(Wordlist)這4項指標,運用語料庫分析工具AntConc3.5.8比較分析兩譯本及其與參照語料庫LCMC的宏觀語言特征。其次,結(jié)合中、日文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小說的文體特征差異,以“視點”作為敘事層面的指標,從“視點人物”尤其是人稱代詞主語在漢譯過程中的顯隱化轉(zhuǎn)換類型,以及“視點表達”語言標記的翻譯方式兩個方面,考察兩譯本各自的翻譯風格并探討其成因。

四、研究結(jié)果分析

1.譯本的宏觀語言特征對比

兩譯本的標準類符/形符比、詞匯密度和平均句長統(tǒng)計結(jié)果如表1所示。

表1 林、施譯及LCMC標準類/形符比、詞匯密度和平均句長

標準類/形符比(STTR)可以用于衡量不同譯本間詞匯使用的變化程度。施譯(52.87%)與林譯(51.52%)兩中譯本平均每千詞的差異為1.35詞,在詞匯使用的多樣性指標上,施譯略高于林譯,詞匯變化更為豐富,但兩者均明顯高于參照語料庫(43.35%),符合漢譯文本傾向于明晰化的詞匯特征。詞匯密度就是實詞在文本總詞數(shù)中所占的比例,可以判斷文本的信息負載。林譯(46.16%)與施譯(45.9%)差別較小,但兩譯本均大大低于參照語料庫(63.33%)。平均句長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句子的復雜程度,兩譯本在這一參數(shù)指標上的差異最為明顯。受日文原文大量使用復句及連體修飾節(jié)的影響,兩譯本的平均句長均明顯高于參照語料庫(16.68字),但施譯(30.52字)遠高于林譯(24.99字),相差5.53,這說明在整體句法結(jié)構(gòu)上施譯更為復雜多變,多使用長句,句子的整體理解難度也相對較高。

為進一步闡明兩譯本宏觀語言特征上的差異,本研究又統(tǒng)計了意義更為穩(wěn)定,更有助于呈現(xiàn)文本信息負載程度的名詞、動詞、形容詞及數(shù)詞等實詞[18]的占比情況(表2)。LLR(對數(shù)似然比)統(tǒng)計表明,林譯和施譯在名詞(LLR=1.03,p>0.05)、動詞(LLR=0.71,p>0.05)、形容詞(LLR=0.30,p>0.05)的使用比例上無明顯差異。然而,兩譯本的各類實詞使用頻率均低于參照語料庫,這也反映了漢譯小說文本信息量低于漢語原生小說“簡化”和“常規(guī)化”的語言特征。

表2 林譯、施譯及LCMC各實詞占總詞數(shù)比率

此外,本研究還統(tǒng)計了林譯、施譯及參照語料庫中所有詞匯的出現(xiàn)頻率,并篩選出了詞頻最高的前十位。如表3所示,詞頻表前十位中,助詞“的、地、了”、介詞“在”以及副詞“也”等起語法和文本連接作用的虛詞占了半數(shù)以上,實詞中只有人稱代詞“我、她”及數(shù)詞“一”,其中人稱代詞的使用比例明顯高于參照語料庫。兩譯本中人稱代詞“我”和“她”的高頻使用傾向與《起風了》為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小說,主要人物為“我”及未婚妻節(jié)子“她”有關(guān)。另一方面,日譯漢過程中,顯化被省略掉的主語等人稱代詞是較為常見的翻譯策略。可以推測,中日兩種語言對同一情景的不同“識解”(construal)途徑,尤其是兩譯本對“視點”處理方式的不同,影響了“視點人物”的顯化程度,即人稱代詞(主語)在使用頻率上的差異。

表3 林譯、施譯及LCMC詞頻表(前十位)

基于語料庫的宏觀語言特征對比可知:兩譯本充分體現(xiàn)了漢譯小說的共性語言特征,即實詞含量低于參照語料庫LCMC,文本負載信息量低于漢語原生小說,且常用詞的使用頻率偏高;兩譯本在詞匯變化程度、文本負載信息量上差異雖不明顯,但量化分析也提示,在實詞及人稱代詞的翻譯方式上兩譯本間存在差異,施譯的句法結(jié)構(gòu)相對更為復雜。由此可見,面對林少華和施小煒這樣語言運用嫻熟的資深翻譯家,量化統(tǒng)計更多顯示的是漢譯小說的普遍特征。但是,各類量化描寫指標也提示研究人員,兩譯本在第一、三人稱代詞以及實詞的使用上存在一定差異,這可能與日文原文“視點人物”及其語言標識的翻譯策略直接相關(guān)。接下來,嘗試以“視點人物”及“視點表達”的翻譯方式為中心比較兩譯本間翻譯風格的差異。

2.人稱代詞主語的翻譯

本研究借助語料庫分析工具AntConc3.5.8提取了日語原文中的所有(單復數(shù))人稱代詞。分析結(jié)果表明,由于《起風了》采用的是第一人稱的內(nèi)在式焦點敘事,“視點人物”較為固定,多集中于男主人公“私/おれ(我)”、未婚妻節(jié)子“彼女(她)”以及第二人稱“あなた/お前/君(你)”等單數(shù)人稱代詞上,復數(shù)人稱代詞的使用較少且兩譯本間無明顯差異。因此,本研究只統(tǒng)計原文及兩譯本的單數(shù)人稱代詞主語使用情況。人稱代詞在翻譯過程中的轉(zhuǎn)換類型可劃分為:對應(correspondence)、明示(explicating)、添加(adding)以及隱去(implicating),其中明示和添加均屬于顯化(explicitation)的表現(xiàn)形式[19]。本研究依照此分類,統(tǒng)計了《起風了》原文及林、施兩譯本中的顯性人稱代詞主語的分布情況,如表4所示。表中各譯本人稱代詞主語下標記的頻率為人稱代詞主語的總數(shù)對譯本總字數(shù)的占比。

表4 林譯、施譯的人稱代詞主語轉(zhuǎn)換統(tǒng)計

如表4所示,原文共出現(xiàn)顯性第一、二、三人稱代詞主語562次,占總字數(shù)比例1.03%;林譯本中人稱代詞主語的對應和顯化共出現(xiàn)588次,占譯文總字數(shù)的1.74%;施譯本中顯性人稱代詞主語共出現(xiàn)646次,占譯文總字數(shù)的1.77%。從轉(zhuǎn)換類型上來看,林譯本日漢語際對應比率為1.51%、語際顯化比率為0.24%;施譯本日漢語際對應比率為1.46%、語際顯化比率為0.32%。由語際對應和顯化的比率可知,兩譯本在對原作“視點人物”翻譯的處理上,數(shù)量和頻次均表現(xiàn)出明顯的增加趨勢,且在轉(zhuǎn)換類型上雖以語際對應為主,但語際顯化現(xiàn)象仍較為突出。尤其是施譯本,在第一人稱代詞主語的翻譯上表現(xiàn)出突出的語際顯化特征。從統(tǒng)計學上來看,林譯和施譯在第一人稱代詞主語“私/おれ(我)”的處理方式上,“對應”(χ2=5.03,df=1,p<0.05)、“顯化”(χ2=6.01,df=1,p<0.05)和“隱去”(χ2=5.03,df=1,p<0.05)均存在差異。

(2)原文:その癖、そういうお前をこれまでになく生き生きと-まるでお前の手が私の肩にさわっていはしまいかと思われる位、生き生きと感じながら…

林譯:盡管如此,我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你——你,從不曾那么生機勃勃,你的手簡直就要觸及我的肩……

施譯:而實際上,我從未如此栩栩如生地——簡直就像你的手在撫摸著我的肩膀一般栩栩如生地,在心里感受著你……

例(2)原文所描寫的是“我”的內(nèi)心感受。在日語中,描述抒發(fā)感情或思考等人的內(nèi)在狀態(tài)時常伴隨著人稱上的限制[20]28,因此此處即使不點明主語是誰,日語母語讀者也能清晰了解是在對“我”的心理活動進行描寫。而在漢譯過程中,林譯與施譯均對原文的“視點人物”進行了顯化處理,強調(diào)了“我”在當時產(chǎn)生了怎樣強烈的感受。另外,原文中副詞“生き生きと”出現(xiàn)了兩次,突顯視點人物“我”的真切感受。林將其譯為“真真切切(地)”和“生機勃勃(地)”兩個不同的詞,伴隨著對原文長句的拆分,敘事視點也由“我”跳躍至了第二人稱“你”之上;而施則將其譯為同一個副詞“栩栩如生”,敘事視點固定在“我”之上,以“我……感受著你”的句式呈現(xiàn)男主人公的真情實感,更貼近日文原文的敘事方式。

(3)原文:「こいつはおれ自身が、気づかぬようなふりをしていたそんなおれの生の欲求を沈黙の中に見抜いて、それに同情を寄せているように見えてならない…」

林譯:“這小家伙可能早已在沉默中看透了我本身佯裝渾然不覺的我的這種生之欲求并寄予同情……”

施譯:“我總覺得,這丫頭雖然緘默不言,其實早就看穿了我假裝毫不自覺的生之欲求,并對此寄予同情……”

例(3)的引語是“我”面對熟睡未婚妻時的內(nèi)心獨白,以自由直接引語(free direct speech)的方式簡潔明快地直接展現(xiàn)男主人公的心理活動,原文中即使省略“視點人物”,謂語動詞“見えてならない”(怎么看都覺得是)的動作主體也清晰可見。從翻譯策略和效果上看,林譯不但省略了“視點人物”即主句的主語“我”,甚至還對謂語動詞做了隱化處理,并將譯文調(diào)整為以“這小家伙”為主語的單句,更注重對“我”內(nèi)心獨白的描寫。而施譯通過顯化原文中的“視點人物”,搭配主句謂語動詞,使句子銜接關(guān)系更加完整化,給讀者呈現(xiàn)了更為完整的情感語篇意義。特別是以“我總覺得,這丫頭……”的句式將男女主人公的情感融為一體,二人努力在疾病中尋覓生的幸福,使得人物形象的傳遞更加鮮明、豐滿。

(4)原文:その髪の毛の少しほつれている窶れたような顔をいつになく痛々しげに見つめ出した。

林譯:頭發(fā)有點兒零亂,面容顯得憔悴,在我眼里顯得分外令人不忍。

施譯:我注視著她稍顯蓬亂的頭發(fā)微呈憔悴的面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楚。

例(4)是“我”轉(zhuǎn)身后看到節(jié)子,對其神態(tài)的描述。林譯突出了對節(jié)子虛弱外貌的描寫,將其置于句前,省略了人稱代詞主語“我”以及動詞“見つめ出した”(看出)。取而代之,使用“……令人+感情表達”的兼語句,陳述“不忍”的心理狀態(tài)。而施譯則將日文中隱化的“視點人物”即“我”進行漢譯顯化處理,與動詞“注視”搭配,呈現(xiàn)“我”正在注視著節(jié)子的畫面感,“我注視著她……,感到……”的描述方式更注重敘事內(nèi)容的客觀性,以及“我”與“她”之間的情感溝通。這說明“視點人物”的顯化更易突出“痛々しい”(心痛)的情感評價意義。

綜上所述,兩譯本對第一人稱“視點人物”的處理上存在明顯差異:翻譯策略上,兩譯本雖均以語際對應為主,但施譯更注重“視點”及“視點人物”的明晰化,傾向于補全句子的動賓結(jié)構(gòu),或?qū)⒕渥又心承┬揎棾煞指淖g為動詞短語等結(jié)構(gòu),使敘述內(nèi)容更加完整,在描述兩位主人公的情感糾葛層面最為明顯。從翻譯效果上來看,林譯更貼近于原語,忠實于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小說的敘事方式,保持“視點人物”的隱化并伴隨復句中謂語動詞的隱去與調(diào)整,這在情感層面給讀者預留了極大的思緒空間;而施譯則實現(xiàn)了復雜情感的客觀化,并盡可能地保留了原作的評價資源,通過對人物的話語及動作的描述間接地實現(xiàn)了對人物情感變遷和故事發(fā)展脈絡(luò)的定位。

3.“視點表達”的翻譯

《起風了》為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小說,心理動詞、思考動詞和感情形容詞等“視點表達”受人稱的限制,在漢譯過程中差異化程度較小。因此,本研究從語料庫中提取了日語原文中授受表達、被動句、使役句和趨向補助動詞4類“視點表達”的語言標識,在對林、施兩譯本翻譯方式進行統(tǒng)計的基礎(chǔ)上,對原文與譯文“視點”是否一致進行了逐一判別。

如表5所示,原文中共出現(xiàn)4類顯性“視點表達”346處,漢譯過程中林譯本中有279處與原文“視點”一致,占比80.6%;施譯本中共有241處與原文“視點”一致,占比69.7%,低于林譯10.9%。其中,在“~(て)あげる/くれる/もらう”等授受表達的翻譯處理上,兩譯本均力爭在恩惠意識、方向性表征上與日文保持一致。而從統(tǒng)計學上來看,林譯和施譯在被動句(χ2=4.25,df=1,p<0.05)、使役句(χ2=4.19,df=1,p<0.05)以及趨向補助動詞(χ2=4.03,df=1,p<0.05)等“視點表達”的處理方式上存在顯著性差異。在此3類“視點表達”的漢譯過程中,施譯的“視點”不一致率分別高于林譯16.4%、12.5%和10.2%。由此可見,施譯本在整體的句法結(jié)構(gòu)上變化更豐富。

表5 林譯及施譯“視點表達”翻譯統(tǒng)計

日語的被動句式根據(jù)施事與受事的語義關(guān)系可分為直接被動(direct passives)、間接被動(indirect passive)和持有者被動(possessive passives)3類。例(5)屬于直接被動的例子,“視點”接近主語所指示的對象,即受事主人公“我”。原文中“視點表達”的語言標記為被動句式“~(ら)れる”,表現(xiàn)出“我”在照顧病人之余外出構(gòu)思的恬淡光景。漢譯過程中,林譯的“視點”與日文原文一致,以“(我)被……嚇一跳”的句式呈現(xiàn)所觀察到的光景,而施譯則將視點由“我”轉(zhuǎn)移到了“孩童們”身上,將原文的被動句式調(diào)整為使役句式,類似的句式調(diào)整在施譯中較為常見。但從翻譯效果來看,被動句中的“我”作為受害者帶有少許的抱怨和意外之感,而使役句中的“我”則只是動作的接受者,與讀者間的共情度降低,少了這一層言外之意,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我”與所描述景致的交互性。

(5)原文:ときおり私の足もとの方で、思い出したように、子供等が栗の木をゆすぶって一どきに栗の実を落す、その谿じゅうに響きわたるような大きな音に愕かされながら…

林譯:時而被山下孩子們忽然搖晃栗樹搖落一地栗子那似乎響徹整條山谷那不小的響動嚇一跳……

施譯:不時地,在我的腳下方,孩童們搖撼著栗樹,將栗子搖落了一地,那喧鬧聲響徹溪谷,將我驚醒……

其次為使役句。例(6)中句末“思い出させた”回想起這一動作行為的接受者是“私(我)”,即“父の額らしい山襞”(父親額頭的山褶)讓“我”產(chǎn)生了某種感覺,“視點”接近于動作行為的主體,即主人公節(jié)子“她”。漢譯過程中,林譯未對原文的“視點”進行轉(zhuǎn)換,將其譯為使役句“讓我也想起……”,強調(diào)了“她”的所思所想對“我”的情感影響以及“我”對“她”的疼惜與順從之意,激發(fā)了讀者對人物間情感態(tài)度的判別。而施譯則將“視點”轉(zhuǎn)移至“我”,調(diào)整為主動句式,譯為“連我也覺得……”,更加強調(diào)“我”的主觀意識,相對客觀地呈現(xiàn)自我心理感受,留給讀者挖掘文本所蘊含的情感意義的句法空間相對較小。

(6)原文:そのとき漸っと私はその父の額らしい山襞を認めることが出來た。それは父のがっしりとした額を私にも思い出させた。

林譯:我這才好容易看出仿佛她父親額頭的山褶。那讓我也想起節(jié)子父親頗有力度感的額頭。

施譯:這時,我總算認出了那片像她父親額頭的山崖。連我也覺得那的確很像父親壯實的額頭。

再來看趨向補助動詞“~てくる”“~ていく”的例子。例(7)中林譯與原文“視點”相一致,從語言標記“目に入ってきた(映入眼簾)”中的趨向補助動詞“~てくる”可斷定句子是以男主人公“我”為“視點”進行描述的,“中年の婦人(中年婦人)”所在景象正在向“我”趨近,主語隨之省略;而施譯對日文原文中“視點人物”進行了顯化處理,補充了謂語動詞“看見”,同時忽略了形式名詞“の”的語法功能,以“我看見……黑衣的中年婦人”的復句形式呈現(xiàn)了映入眼簾的具體影像。相較而言,林譯傾向于與日語原本保持“視點”一致,以漢語趨向補語“~入”對應日文趨向補助動詞“~てくる”,明確移動的方向性與“視點人物”間的對應關(guān)系而施譯忽略了“~てくる”表征“視點”以及動作行為方向性的語用功能,通過顯化“視點人物”及增加動詞的復句形式表征所觀察的事實。

(7)原文:が、やっと內(nèi)のうす暗さに目が馴れてくると、それまで誰もいないものとばかり思っていた信者席の、一番前列の、柱のかげに一人黒ずくめのなりをした中年の婦人がうずくまっているのが目に入ってきた。

林譯:但,眼睛好歹適應里邊的幽暗之后,原以為誰也沒有的信徒席最前排立柱陰影那里,一位上下一身黑衣跪著的中年婦人閃入眼簾。

施譯:待到眼睛終于適應了室內(nèi)的黑暗,我才看見原本以為空無一人的教徒席最前排一根大柱的陰影里,跪著個一身黑衣的中年婦人。

綜上所述,“視點表達”漢譯過程中,兩譯本均以“視點”一致為主,但林譯本更傾向于保留日文原文“立場志向”型的語言特征,給讀者留下更多情感想象和評價的空間。而施譯本“視點”移動相對較多,漢譯過程中被動句式、使役句式及主動句式間的調(diào)整較多,這也伴隨了主語及謂語動詞的補全,這種翻譯策略更接近于中文“事實志向”型的語言使用習慣,側(cè)重對主人公關(guān)系以及故事發(fā)展脈絡(luò)的客觀描述。

五、討 論

本研究認為,翻譯風格的研究應更注重定量統(tǒng)計與定性分析的有機融合,充分吸收計量語言學、語料庫文體學等相鄰學科的研究方法,在語言形式參數(shù)層面量化描寫語言事實的基礎(chǔ)上,注重譯者對目標語言的宏觀語言特征以及不同敘事視角的翻譯策略等層面的成因分析?;谡Z言計量特征的定量描寫是敘事層面定性分析的關(guān)鍵和基礎(chǔ),可以幫助研究人員從心理(思維風格)、時空和表達用語等不同敘事視角層面選取語言標記。通過展現(xiàn)語言現(xiàn)象背后的數(shù)理規(guī)律,揭示各類語言現(xiàn)象形成的內(nèi)在動因[21]。

與此同時,敘事層面的考察也需要考量源語言與目標語言在語言標記層面的差異,并以此不斷豐富不同語言間敘事層面語料庫考察的語言參數(shù)。日語是“立場志向”型語言的代表,“視點”相對固定,因此日語中感情形容詞、授受關(guān)系、使役句、被動句、補助動詞等“視點表達”相較其他語言十分發(fā)達[5]。而漢語屬于“事實志向”型語言,表達說話人的視角、情感和認知等“主觀性”表現(xiàn)形式相對隱晦[17]。因此,不同譯者對日語中“視點表達”的理解和漢譯差異,可有效呈現(xiàn)和解釋譯本間翻譯風格的不同。

漢譯本的宏觀語言特征表明,林譯與施譯對“立場志向”型日文語言特征的處理方式截然不同。日文原作傾向于以固定“視點”(第一人稱)描述人物或事件,連體修飾節(jié)、復句、視點表達等語言結(jié)構(gòu)十分發(fā)達。翻譯方式上,林譯本更傾向于保留日文原文“視點”相對固定的表達習慣,通過主語的省略、長句拆分等方式,最大限度地保留原作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文體的特征,同時通過對“我”內(nèi)心世界的展示,留給了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尤其是在對主人公“我”與未婚妻“節(jié)子”之間的對話翻譯上。而施譯本則傾向于中文“事實志向”型的語言使用習慣,“視點”移動較多,同一段落內(nèi)主語的跳動以及單、復句的調(diào)整更為靈活。譯文常見“主題”人稱及“述題”動詞的補全,句子結(jié)構(gòu)的完整化使得人物關(guān)系及故事脈絡(luò)更為清晰明了。但“視點”的自由移動也時常會讓讀者從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中跳脫出來,客體化的描述略微影響到了情感的連貫性。

圍繞“視點”及其翻譯的分析發(fā)現(xiàn),林少華和施小煒在翻譯策略的選擇和翻譯效果的呈現(xiàn)上存在一定差異。漢譯本數(shù)據(jù)表明,林和施兩譯本在詞匯豐富度和文本信息量上頗為相似,但林譯用詞更為豐富,句式簡短,譯文更加生動,注重譯文之上的文字之美和譯文內(nèi)容的可接受性;在措辭上避免“和臭”的基礎(chǔ)上[22],傾向于保留原作者及源語言風格的“翻譯”特征;在語言運用上更注重提煉文字之美,尤其在對話體中“視點人物”的適當省略,給讀者留下了巨大的情感想象空間,亦更引人入勝。而施小煒更注重故事情節(jié)和情感過程的完整性;翻譯策略的選擇上,與原文偏離度更大,相較于源語言的風格與特色,其譯文更注重句法層面的對應性和語言表達的充分性;施譯本中動詞、名詞等實詞的使用頻率相對更高,文本信息量更大,這可以有效幫助讀者更加容易地理解故事的發(fā)展脈絡(luò)以及“我”對未婚妻“節(jié)子”的情感變化過程;主人公間的情感糾葛及故事敘事的風格上更趨客觀化和明晰化。

六、結(jié) 語

本研究將翻譯風格的語料庫考察對象擴展至日漢對譯小說文本。研究表明,在對漢譯本宏觀語言特征進行量化描寫的基礎(chǔ)上,通過“視點人物”和“視點表達”等語言事實和敘事層面的考察,可有效闡釋第一人稱內(nèi)視角敘事日語小說不同漢譯本間在翻譯風格上的差異。兩譯者對同一情景的不同“識解”方式是塑造不同翻譯風格的主因。然而影響翻譯風格的因素是多樣的,包括原作語言及文體特征、社會文化語境、譯者個人性格與語言風格等。翻譯風格研究應充分發(fā)揮語料庫的工具性,將量化統(tǒng)計與定性分析相融合,并將重點放在敘事分析及翻譯風格成因的解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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