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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大地上飛舞的精靈,是九天臨凡的仙子。記得2017年的冬天冷得遲,雪來得晚。師兄秦朝暉每次喝酒都說,雪正走在路上……于是大家對雪便有了望眼欲穿的期待。
那一天,當時我行走在路上,天空倏然雪花曼舞,紛紛揚揚調(diào)皮可愛,在霓虹燈下像無數(shù)精靈狂奔,我心甚快,興之所至,邀一友人邊賞雪邊飲酒至深夜方歸。
城市里的掃雪車真是不懂風(fēng)情,好好的潔白無垠的雪非得要鏟除干凈,就像百年老樹和古建筑非得拆除,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高樓大廈,把一切唐詩宋詞里呈現(xiàn)過的美都摒棄在現(xiàn)代文明之外。是現(xiàn)世的浮躁與崇洋的心理,還是歷史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的碰撞,我說不清楚,但我只知道,只有歷史才是智者,只有時間才是最公正的裁判……一路上,我一邊想,一邊看著這場好雪,這雪不大也不小,樓頂上,馬路邊,都鋪了銀閃閃的一層。雖然遲了些,但是終究是來了,有了它,心里舒暢,山野平曠,一覽無余似初春模樣。
一路上,山上的雪和田野里的雪都很本分,沒有肆無忌憚地占領(lǐng)整個世界,像小媳婦,仿佛是害羞,又好像是膽怯,終究是給高山和大地留了點情面和表現(xiàn)的空間。田野里的玉米秸斑斑駁駁,像冬眠的小動物,更像極村子里那些揣著手蹲在墻根下曬太陽的老頭,一動不動地矗在那兒,只有影子隨著太陽西行的腳步挪動分毫,寧靜得令人羨慕。
進了院子,拴著鐵鏈的小黃狗汪汪地叫,槽里的黃牛邊用長舌頭卷草邊斜著眼瞧,只有園子里的雪晶瑩剔透,胸懷大開,迎接我的到來。爹娘見到我,格外高興,放下了手里的活,閑聊中我知道父母一切還好,我便匆匆返回城里,去赴文友的火鍋燒酒之盟。遇到紀姐時,她剛從公交車上下來,手里拎著二斤速凍餃子,依然一臉的燦爛,我便與其一起上樓。魏大哥家是七樓,閣樓,純正的毛坯房,沒裝修的那種,地上鋪的是地板革,不怕臟,經(jīng)折騰。地下放著兩個凳子,旁邊放著個小氈子,我坐著凳子上,紀姐便坐著毯子上,紀姐一襲紅裝,像極了“坐福”的新娘,閣樓陽臺是薄薄的一層清雪,真有點白雪映紅梅的味道。魏大哥早已經(jīng)等不及了,看我們來,笑著罵我們,說火鍋已經(jīng)熱了好幾回了,你們怎么才來。說著,拎來裝著炭的袋子,往火鍋里加炭,火鍋是銅火鍋,白菜在火鍋里鮮綠鮮綠的,火鍋咕嘟咕嘟開著,香味便像蝴蝶般繞著閣樓飛出去。屋子里沒有取暖,但有了火鍋的熱力和文友的熱情,感覺如初春之暖,鳥語歡歌。最有情調(diào)的是魏大哥拿出了小酒壺和白瓷小酒盅,并且把他珍藏的三瓶鳳城老窖奉獻出來,用一個帶嘴的小酒樽往小酒壺里倒,然后斜放在火鍋上面加熱,酒熱得極快,酒香便飄了出來。
三個搞文學(xué)的人在一起喝酒,自然是暢快淋漓,小酒盅一個接一個,酒杯一碰咣咣響,一揚脖,嗞的一聲,股股暖流帶著熱情、詩情和笑聲傾瀉入肚。喝到酣處,紀姐朗誦著新寫的詩,隨著酒力上涌,空氣中到處飄揚著快樂的因子。魏大哥家雖然沒有裝修,但文房四寶齊全,大小毛筆均有,興之所致,魏大哥揮毫潑墨,筆走龍蛇起來,一張張宣紙滿載著激情的文字,鋪了滿滿一地。我耐不住性子,也班門弄斧一番,我寫的“馬”和“醉”被大哥欣賞,而他的“難得一笑”被我珍藏。不知何時,電腦打開,把音響放到最大,我們便跳起舞來,跳到激昂處,大家互用大毛筆彼此都畫成了大花臉,我們看著對方小丑般的樣子,笑著前仰后合,不亦樂乎!
閣樓上的雪一點點融化,室內(nèi)的溫度一點點升高,每一粒微塵都沸騰起來,每一條皺紋舒展開來,不知道我們喝了多少杯,也不知唱了多少歌,跳了幾支舞。因為一場雪,具體說是陽臺上的雪,三個生活在城市里的人,開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新年P(guān)ARTY,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一切都令人感到溫暖而暢意?;蛟S多少年后,我們都會變老,都會變得像畫的花臉一樣丑,但這燒酒、雪花的酒會和情意會像經(jīng)典老歌一樣永遠在我們心頭唱起,不會忘記!